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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我叫卞红尘,来自乡下,刚刚来到这个说大不大的、说小不小的城市,并且艰难的在这里找到了一份还算得体的工作。我没有上过大学,也没有受过什么职业教育,并不是我不争气,而是因为我是个与众不同的孩子。当然,我不是那种无父无母的孤儿,我不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我是在精神病院长大的。

我没有精神病,我与别人不同的只有一点,那就是我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那种东西被称之为鬼。

我不是天生就能看见的,在我初中之前,我都是一个正常的孩子,看见的东西别人也能看见,看不见的东西一般人也看不见,唯一的不同只是我会在饭馆大厅里看见十米远的饭馆的厨师掉了一根头发在馄饨里面。但这只是因为我的眼神好。眼神好的人是不会被送进精神病院的。

我从小体弱多病,身体瘦小,2002年,家里搬到了单位房,这栋楼房很偏僻,三面环绕农田,一面正对着村里空旷的街道。我们的房子位于最东面,而我的卧室则在我们房子的最东面,我的床在卧室的最东面。隔着一堵墙,那便是一望无际的荒野。

乡下人都知道,农田便是农民的根,村里死了人,都会把他们埋在田地里,一是落叶归根,二是人死后在土地中腐烂,变做养料,回馈庄稼。这个世界很奇怪,所有的动物的能量都来源于植物,人也吃植物,猪也吃植物,人也会吃猪肉,而所有动物和人死后,都会回馈植物,就这样人吃植物,植物也在吃人,不断的轮回。

在隔着一堵墙的那一望无际的旷野中,在隔着一层神秘面纱的历史中,不知有多少人的尸骨埋在了那里,不知有多少人被植物用那扭曲的根茎摄取了他们的人生。

那时我还小,自然是不懂这些的,我不知道在我的隔壁,一直有人在穿透那堵墙,看着我睡觉,看着我听收音机,看着我失眠,看着我生病。

在搬家之后,我本就体弱的身体变得更加脆弱,每过两个星期,便会有一天突然上吐下泻,发烧头疼,我家并不迷信,便到处求医,在一个偏僻的小胡同里向一个一条腿的瞎眼老中医求了一包包五颜六色的药,每次生病,只要吃上一副,自然药到病除。

但是对于我这反复发作的毛病,老中医也是束手无策,于是我的初中生活和这些药一样,五颜六色,黑色黄色红色白色灰色绿色.

在初二的某一天,我的人生遇到了最大的转折,那本应是再平凡不过的一天。

那天,我醒的格外的早,就听着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声音仿佛很遥远却很清晰,我打着哈欠睁开朦胧的双眼,就看见在我的卧室门正对的餐桌上,站着一个影子,一个长发的女孩影子。我之所以说那是一个影子,是因为我隔着她人就能看见对面的窗户。窗外有一只白色的鸟,静静的停在电线上,不叫不动。她也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没有实体,没有声音,甚至连存在都让我怀疑。我仍旧睡眼朦胧,完全没意识到那会是在科学之外的东西,也完全没意识到那是我一生中最大的转折。

我并不感到恐惧,只是好奇的看着,那影子似乎背对着我,一米多高的身体比我还要瘦弱,我的脑袋逐渐清醒,也逐渐意识到那不是影子,那更可能是鬼魂。恐惧开始在心中蔓延,但那影子始终没有动,没有露出獠牙,也没有白眼珠。我并不恐惧那个影子,我只是恐惧那异乎寻常的安静,我怕突然听到乌鸦的一声尖叫,怕突然听到猫头鹰的悲鸣。最后,我的恐惧战胜了好奇心,一头钻进被窝里面,意图以熟悉的狭小和黑暗安慰我发抖的心灵,我一头砸在枕头上,床咯吱的响了一声,除此之外,又回归安静,那之后我经历了一生中最不能理解的事情,在我钻进被窝的一瞬,我就失去了意识,正确来讲,就在这一番惊吓之后,我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进入了睡眠。

我醒来后,听着外面嘈杂的鸟儿,心中多出一个奇怪的想法,“我居然活下来了?”

那之后我又生了一场病,和以前一样,还是很快就好了,不同的是,我后来再没有出现过那种症状,甚至连感冒都变的稀奇。在我家门口的小桶里,丢了满满一堆五颜六色的药丸,现在想想,就像电视上的长颈鹿挤出来的彩虹糖。

在那之后,我便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隔着墙那边的旷野上,一到十二点就会出现的破败的村庄。

2007年我隐瞒了家人和同学的我的眼睛的秘密被发现了,我看见集市上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屠夫的身上背着三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我犹豫许久之后,在县公安局破解了一桩灭门案。那时,我15岁。之后一个老警察对我说,我的眼睛迟早会惹来灾祸,我很害怕,然后就被送到了北京,送进了一个叫触感异常研究所的地方。

在我的寻人启事张贴在村口路灯上的一个月后,我的父母被告知我在公安局突发癫痫,被送入了北京的精神病院,因为发病在局子里,治疗全程由国家出资。我不知道他们还和我的父母说了什么,我的父母竟然信了。他们每年能来看我几次,我并没有告诉他们我为什么来到这里,因为我怕他们会和我一样,被关在这个有着比监狱还高的墙的医院里面。

来到这个研究所,我没有看到多少触感异常的人,只是看到一群行事诡异的精神病。那些人确实没有全然在说谎,这的确是一家精神病院,触感异常的人只有我一个。

我和精神病们做朋友并和他们一起玩耍嬉戏,我并没有感觉到他们和别人有什么不同,只有一个长着马脸的中年男人很怕我,看到我总是浑身哆嗦,我用他这个毛病总是捉弄他。

我每个月会被做一次检查,但是从来没有结果,直到我在北京上完了初中和高中,有一天,一个老瞎子坐着一辆红旗轿车直奔我的房间,他斥退了安排我生活起居的这家研究所唯一瘦弱的护士,静静坐在我的对面,问我:“你多大了?”

我说:“19岁。”

他又问:“你能看见什么?”

我说:“我看得见别人看不见安的东西,比如我照镜子的时候会看见我的头发很长,又比如你的眼睛在发光。”

老瞎子笑起来:“我是一个瞎子,我只能看见黑色。”

我说:“所有人眼睛都是黑色的,但他们能分清药是什么颜色,你只能看见黑色,但是你能分清药是做什么的。”

老瞎子说:“哦?你连这都能看到?”

我说:“我看不到,但是我能猜到,很多有能耐的老中医都是瞎子。”

老瞎子说:”你这么聪明说说看我为什么要见你?”

我说:“至少你不是要放我出去。”

老瞎子说:“你猜错了。”

2012年,我在生活了四年半的精神病院金蝉脱壳,成了正常人。不正常的是我依然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还有我这四年交的朋友们都依然生活在那个漫无天日的高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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