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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说岳(21)

太师听说,便叫:“刀下留人!”即去鸣钟撞鼓,太师往里边进来。哪晓得张邦昌奸贼已知,即暗暗的将钉板摆在东华门内。李纲一脚跨进,正踏着钉板,大叫一声,倒在地上,满身鲜血。张保见了,大叫:“太师爷滚钉板哩!”午门众大臣听见,连忙上前来救。但见太师的手足鲜血淋漓,倒在金阶。

早有值夜内监报知天子,奏道:“众大臣齐集午门。李太师滚钉板,命在顷刻!请驾升殿。”荷香奏道:“更深夜黑,主上明早升殿未迟。”高宗道:“众卿齐集大殿,孤家怎好不去坐朝。”随即升殿。众文武三呼已毕,平身。高宗看见李太师满身是血,传旨宣太医官调治。李太师奏道:“臣闻岳飞武职之官,潜进京师,欲害我主,必有主使,该取禁刑部狱中。待臣病好,审问岳飞,究明此事,问罪未迟。”高宗准奏,传旨将岳飞下狱。众大臣送李太师回府,张保、王横牵马跟着。高宗退朝回宫,不表。

再说李太师回到府中,着人忙请刑部大堂沙丙到来相见,吩咐道:“岳飞必有冤枉,可替他上一道本章,说他有病,饮食不进,万望周全。待我病愈,自有处置。”沙丙领命,辞别太师回去。到次日,果然奏了一本,天子准了。这也不在话下。

再说那李太师写了一张冤单,暗暗叫人去刻出印板,印上数千张,叫张保、王横两人分头去贴,只说张邦昌陷害岳飞情由,遍地传扬。

不道这个消息直传到一个所在,却是太行山。有个“公道大王”牛皋,聚众在此山中,称孤道寡,替天行道。这日正值牛皋生日,那施全、周青、赵云、梁兴、汤怀、张显、王贵七个大王,备了礼来祝寿。见过礼,两边坐下。众人道:“已拿了几班戏子,候大王坐席唱戏。”牛皋道:“难为各位兄弟了!”看看等到晌午时分,汤怀说道:“众位兄弟,等到何时才坐席呢!”牛皋道:“等吉大哥来。这吉大哥,我平日待他不同,我的生日,他必定来的,”

汤怀道:“既如此说,等等他。只怕要等到晚哩!”王贵道:“无可奈何,只得依他等罢!”

汤怀气闷,立起身来闲走,一走走到戏房门首,只听得里面说:“张邦昌陷害岳飞。”汤怀走进来问道:“谁害岳飞?”戏子回说:“方才揭的一张冤单,闲空在此,故尔念念。”汤怀道:“拿来我看!”戏子即忙送过来。汤怀接着看了,转身就走,来至飞金殿上说道:“牛兄弟,岳大哥被人陷害了!”牛皋道:“汤哥,你怎么知道?”汤怀就将冤单一一念与牛皋听。牛皋听了,怒发如雷道:

“罢,罢,罢!也不做这生日了,快快收拾兵马进京去,相救大哥。”

即时传令,将七个大王兵马尽行聚集,连本山共有八万人马。下山一路而来,无人拦阻,直至金陵,离凤台门五里,安营下寨。

那守城官兵慌忙报上金阶,奏与高宗知道。高宗随传旨下来:

“何人去退贼兵?”下边有后军都督张俊,领旨出午门来,带了三千人马出城,将人马摆开。八个英雄走马上来。汤怀对张俊说道:

“我们不是反寇。你进去只把岳大哥送出来,便饶你了。你若不然,就打破金陵,鸡犬不留,杀个干干净净。”张俊道:“怪不得岳飞要反,有你这一班强盗相与,想是要里应外合。我今奉圣旨,到来拿你这一班狗强盗。”牛皋大叫一声,舞着双锏,照头就打。张俊抡刀格架。战不上三四个回合,那张俊哪里是牛皋的对手,转马败走。汤怀对牛皋道:“让他去罢。倘然我们这里追得急了,他那里边就会害大哥的性命。不必追他。”牛皋就命众人且回营安歇。

再说那张俊回至午门下马,进朝上殿,奏道:“臣今败阵回城。

他们是岳飞的朋友汤怀、牛皋等作乱,来救岳飞。求主公先斩岳飞,以绝后患。”高宗主意未定,适值午门官启奏:“李纲在午门候旨。”高宗降旨:“宣进来。”李太师上殿,朝拜已毕。高宗道:

“朕正为贼兵犯阙,张俊败回,孤家无计。老太师有何主意?”李纲奏道:“就命岳飞退了贼兵,再将他定罪可也。”张邦昌奏道:

“都督张俊败回,奏闻圣上,这班强贼乃是岳飞的朋友。若命岳飞退贼,岂不中其奸计?”李纲、宗泽一同奏道:“臣等情愿保举岳飞,倘有差池,将臣满门斩首。”高宗道:“二卿所奏,定然不差。”

即忙降旨,宣召岳飞上殿。岳飞进朝,朝见已毕。高宗就命岳飞去退贼寇回旨。

岳飞领旨,正往下走,李纲喝声:“岳飞跪着!”岳飞只得跪下。李太师道:“圣上爱你之才,特命徐仁召你到京,着你保守黄河。你怎么敢暗进京师,意欲行刺圣躬?理应罪诛九族。你有何言奏答?”岳飞道:“太师爷!罪将万死,不得明冤!有圣上龙旨召进京城,现在供好在营中。若罪小将进宫,小将到京时,城外见了张太师,张太师同小将同至午门,叫小将在分宫楼下候旨。张太师进去,不见出来。适值圣驾降临,罪将自然跪迎。岳飞一死何惜,只因臣母在我背上刺下‘精忠报国’四字,难忘母命!求太师爷作主!”

张邦昌忙奏道:“想是岳飞要报武场之仇,如此攀扯。求圣上作主!”李纲奏道:“既如此,圣上可查一查,那日值殿的是何官?

问他就明白了。”高宗降旨,命内侍去查明那日值殿者何官。不多时,内侍查明回奏:“乃是吴明、方茂值殿。”高宗就问那晚之事。

吴明、方茂奏道:“那晚有一小童手执灯笼,上写‘右丞相张’,见太师爷引着一人进宫。非是臣等当时不奏,皆因太师时常进宫来往,故无忌惮。”

高宗闻奏大怒,将张邦昌大骂道:“险些儿害了岳将军之命!”

吩咐将张邦昌绑了斩首。李纲奏道:“姑念他献玉玺有功,免死为民。”高宗准奏,降旨限他四个时辰出京。张邦昌谢恩而出,回家收拾出京。

不是李太师奏免他,杀了这个奸贼,后来怎得死在番人之手,以应武场之咒?正是:

若不今朝邀赦免,何至他年作犬羊?

这是后话慢表。且说高宗命岳飞领兵出城退贼,未知胜败若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六、刘豫恃宠张珠盖曹荣降贼献黄河

胡笳羯鼓透重关,千里纷腾起塞烟。

揉掀风浪奸臣舌,断送黄河反掌间。

昼暗狐狸夸得势,天阴魑魅自持权。

不图百世流芳久,哪愁遗臭万千年。

却说高宗黜退了张邦昌,命岳飞领兵一千,出城退贼。岳飞辞驾出朝,披挂上马,带着张保、王横下教场来,挑选一千人马,出城过了吊桥。汤怀、牛皋等看见,齐声叫道:

“岳大哥来了!”各人下马问候:“大哥一向好么?”岳爷大怒道:“谁是你们大哥!我奉圣旨,特来拿你等问罪!”众人道:“不劳大哥拿得,我们自己绑了,便凭大哥见驾发落问罪罢了。”随即各人自缚,三军尽降,扎营在城外,候旨定夺。

先有探军报至朝中,奏道:“岳飞出城,那一班人不战而自绑。”

不多时,岳爷来至午门,进朝上殿,奏道:“贼人尽绑在午门候旨。”

高宗道:“将那一班人推上殿来,待朕亲自观看。”阶下武士即去将八人推进午门,俯伏金阶。汤怀奏道:“小人并非反叛。只因同岳飞枪挑梁王,武场不第,回来又逢斗米珍珠,难以度日,暂为不肖。况国中一年无主,文武皆无处投奔,何况小人?今闻张太师陷害忠良,故此兴兵前来相救。今见岳飞无事,俯首就擒。愿圣上赐还岳飞官职,小人等情愿斩首,以全大义。”高宗闻奏,下泪道:“真乃义士也!”传旨放绑,俱封为副总制之职,封岳飞为副元帅之职,降兵尽数收用。众皆谢恩而退。一面整顿人马,调兵十万,拨付粮草,候副元帅起身。岳飞等领了十万人马,辞驾出朝,大兵下来,不表。

再说大金四太子兀朮,领兵三十万,直至黄河。这日小番过河探听,回来报与兀朮知道:“这件东西,十分厉害!南蛮守住,摆着大炮在口,怎得过去?”兀朮心中好生忧闷。

再说山东刘豫自从降金以来,官封鲁王之职,好生威风。这日坐在船中,望见那船上旗幡光彩,刘豫问小番道:“为何我的船上旗幡如此,不见光彩?”那平章道:“这是北国亲王,才有此旗。”

刘豫道:“就是那珍珠宝篆云幡么?”小番道:“正是珍珠宝篆云幡。”

刘豫想了一想,吩咐:“备一只小快船来。”刘豫上了快船,竟往兀朮水寨而来。

平章报上兀朮船中道:“刘豫候旨。”兀朮道:“宣来。”刘豫上船,见了兀朮。兀朮道:“你来见某家,有何事故?”刘豫奏道:

“多蒙狼主恩典,赐臣王位,但是没有珍珠宝篆云幡,显显威风。

求狼主恩赐一幡,以免众邦兵将欺臣。”兀朮大怒道:“你有何大功,连孤家的幡都要了?”刘豫奏道:“主公若赐了臣这面宝幡,黄河即刻可以渡得过去。”兀朮道:“既如此,也罢,就将宝幡赐与你罢!”刘豫谢恩,下了小船,回到自己船上,就将宝幡扯起。不多时,只见各处保驾大臣,认是兀朮出了水寨,齐上船来保驾。”

刘豫走出船头,站着说道:“众位大臣,这不是狼主的龙船。这宝幡是狼主赐与我的。”众皆默然,放船来见兀朮,一齐启奏道:

“宝幡乃狼主旗号,为何赐与刘豫?”兀朮道:“刘豫要我赐他此幡,说是黄河立刻可渡,故此赐与他的。”众平章才知为此,各各散去,且说刘豫在船中思想:“威风是威风了,只是这黄河怎生渡得过去?”想了一想,道:“有了。”遂换了衣服,下了快船,叫军士竟往对岸摇来。也是他的造化,远远望见两淮节度使曹荣的旗号,刘豫便叫把船直摇到岸边。早有兵丁问道:“何人的船?”刘豫道:

“烦你通报元帅,说有一个姓刘名豫的,有机密事相商,在外等候。”

军士报进营中,曹荣想道:“刘豫亲来,不知何事?”忙来到水口看时,果是刘豫。刘豫忙上岸,深谢曹荣救命之恩,尚未答报,实为惦念。曹荣道:“亲家在彼如何?”刘豫道:“在彼官封鲁王之职,甚是荣耀。今日到来,相劝恩兄共至金国,同享荣华,不知可否?”

曹荣道:“既是金国重贤,我就归降便了。”刘豫道:“兄若肯去,王位包在弟身上。”曹荣道:“要去,只在明晚,趁张所在于汴梁,岳飞入都未回,特献黄河,以为进见之礼。”

刘豫别了曹荣,下船来至北岸见兀朮。兀朮宣进船中。刘豫奏道:“蒙狼主恩赐宝幡,臣特过黄河探听。会着臣儿女亲家两淮节度曹荣,臣说狼主宽宏仁德,敬贤礼士。曹荣听臣之言,约在明晚献上黄河,归顺狼主。特来启奏。”兀朮想道:“那曹荣被他一席话就说反了心,也是个奸臣。”乃向刘豫道:“你且回船,孤家明日去抢黄河便了。”刘豫领命而去。兀朮暗想:“康王用的俱是奸臣、求荣卖国之辈,如何保守得江山?”一面与军师哈迷蚩商议发令,准备明日行事。

当日已过。到了次日,将至午后,兀朮慢慢发船而行。原叫刘豫引路而进,看看将至黄昏时分,引着兀朮的船,一齐拢岸。这边曹荣在此等候,见兀朮上岸,跪着道:“臣曹荣接驾。愿狼主千岁千千岁!”哈迷蚩道:“主公可封他王位。”兀朮就封曹荣为赵王之职。曹荣谢了恩。兀朮吩咐牵马过来。兀朮上马,叫刘豫、曹荣在此料理船只,自己提斧上前。各营闻得曹荣降了兀朮,俱各惊慌,各自逃生,不表。

话说吉青自从岳爷进京之后,一连几日,果然不吃酒。那日兀朮因刘豫过河,差了一个该死的探子,领了两三个人扮做渔人,过河来做细作,却被岳爷营中军士拿住。吉青拷问得实,解上大营。元帅大喜,拨了十坛酒、十只羊来犒赏。吉青道:“元帅所赐,且开这一回戒,明日便不吃了。”当时一杯不罢,两杯不休,正吃得大醉,还在那里讨酒吃。军士来报道:“兀朮已经过河,将到营前了,快些走罢!”吉青道:“好胡说!大哥叫我守住河口,往哪里走?快取我的披挂过来,待我前去打战!”

那吉青从来冒失,也不知金兵厉害,况又吃得大醉。家将捧过衣甲来。吉青装束上马,犹如风摆柳,好似竹摇头,醉眼朦胧,提着狼牙棒,一路迎来,正遇着兀朮。兀朮看见他这般光景,说道:“是个醉汉,就砍了他,也是个酒鬼,叫他死不瞑目。”便叫:

“南蛮,某家饶你去罢。等你酒醒了,再来打战。”说罢,转马而去。吉青赶上道:“呔,狗奴!快些拿了头来,就放你去!”举起狼牙棒打来。兀朮大怒道:“这酒鬼自要送死,与我何干。”掉转马头,就是一斧。吉青举棒来架,震得两臂酸麻,叫声“不好”,把头一低,霎的一声响,那头盔已经削下。吉青回马就走。这八百儿郎是岳老爷挑选上的,哪里肯乱窜,都跟着逃走。兀朮拍马追将下来,一连转了几个弯,不见了吉青。回看自己番兵都已落后,一个也不见,况且半夜三更天色昏黑。正欲回刀,只听得吉青又在前面林子中转出来,大骂:“兀朮!你此时走向哪里去?快拿头来!”兀朮大怒道:“难道孤家怕你不成?”拍马追来。那吉青不敢迎战,拨马又走。引得兀朮心头火起,匹马单人,一直追下来,有二十余里,都是些小路,这吉青又不知哪里去了。

兀朮一人一马,东转西转,寻路出来,天已大明,急急走出大路。但见有一村庄,树木参天。庄上一簇人家,俱是竹篱茅舍,十分幽雅。兀朮下马来,见一家人家篱门半开,就将马系在门前树上,走入中堂坐下,问道:“有人么?”不多时,里边走出个白发婆婆,手扶拐杖,问一声:“是哪个?”兀朮站起身来道:“老妈妈,我是来问路的。你家有汉子在家,可叫他出来。”老婆子道:

“你这般打扮,是何等样人?要往哪里去?”兀朮道:“我乃大金国殿下四太子。”那兀朮话尚未说完,那婆婆提起拐杖来,照头便打。

兀朮见她是个老婆子,况且是个妇人,却不与她计较,便道:“老妈妈,你也好笑,为何打起某家来?也须说个明白!”那婆婆便哭将起来道:“老身八十多岁,只得一个儿子,靠他养老送终,被你这个贼子断送了性命,叫我孤单一人,无靠无依!今日见了杀子仇人,还要这老性命何用,不如拚了罢!”一面哭,又提起拐杖来乱打。兀朮道:“老妈妈,你且住手。你且说你儿子是哪一个?或者不是我害他的,也要讲个明白。”那婆婆打得没气力了,便道:

“我的儿子叫做李若水,是你这贼子害的么?”又呜呜咽咽哭个不住。兀朮听说是李若水的母亲,也不觉伤感起来。

正说间,忽听得门首人声喧哗,却见哈军师走进来道:“主公一夜不见,臣恐有失,带领众军,哪一处不寻到!若不是狼主的马在门首,何由得知在这里。请狼主快快回营,恐众王爷等悬望。”

兀朮把追赶吉青、迷道至此的话说了一遍,便指着李母道:“这就是若水李先儿的母亲,快些来见了。”哈迷蚩上前见了礼。兀朮道:

“这是我的军师。你令郎尽忠而死,是他将骸骨收好在那里。我叫他取来还你,择地安葬。”命取白银五百送与老太太,以作养膳之资;命取令旗一面,插在门首,禁约北邦人马,不许进来骚扰。军师领命,一一备办。兀朮辞了李母出门上马,军师和众军士随后取路回营,不表。

如今再讲到那副元帅岳飞,领兵十万前来。将近皇陵,岳元帅吩咐三军悄悄扎下营盘,不要惊了先皇。岳爷来到陵上,朝见已毕,细看那四围山势,心下暗想:“好个所在!”便问军士道:

“这是什么山?”军士禀道:“这叫做爱华山。”岳爷想道:“此山真好埋伏人马!怎能够引得番兵到此,杀他个片甲不留,方使他不敢藐视中原!”一面打算,一面回到营中坐定。

且说那吉青当夜带领了八百儿郎败阵下来。天色大明,将到皇陵,见前有营盘扎住,便问守营军士道:“这是何人的营寨?”军士回道:“是岳元帅的营盘。你是哪里人马,问他怎的?”吉青道:

“烦你通报,说吉青候令。”军士进营禀道:“启上帅爷:营门外有一吉青将军要见。”岳爷道:“吉青此来,黄河定然失了!”遂令他进来。吉青进营来,参见了岳爷。岳爷道:“你今此来,敢是黄河失了?必定是你酒醉,不听吾言之故也。”吉青道:“不关我事,乃是两淮节度使曹荣献了黄河。”岳爷道:“你为何弄得这般模样?”

吉青道:“末将与兀朮交战,不道那个生番十分厉害,被他一斧砍去盔冠,幸亏不曾砍着头。不然,性命都没有了!”牛皋笑道:

“我说蓬蓬松松,哪里走出这个海鬼来!”岳元帅道:“休得胡说!

我如今就命你去引得兀朮到此,将功折罪;引不得兀朮到此,休来见我。”吉青领令,也不带兵卒,独自一个出营上马,来寻兀朮。

正叫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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