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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梁红玉:中国历史上唯一当过营妓的将军(2)

在昏暗的烛光下,二人凝视着彼此,互生情愫。

已经是子夜时分,小校起身向梁红玉告辞。

梁红玉也跟着起身,温柔地看着小校,对他说:“今日小女子在遭受侮辱之后,不仅得到了官人的安慰,而且官人还不厌其烦地听了小女子的故事,小女子真是十分感激。”

接着,梁红玉又说:“今夜官人对小女不薄,如若官人不嫌弃,小女这里有一方手绢,想赠给官人留作纪念。”随即,将一方洁白的丝织手绢递到小校的面前。那方手绢是母亲生前送给梁红玉的,上面还绣着梁红玉的名字。

小校虽然是个当兵的粗人,但他看到手帕上的名字,还是明白了梁红玉的心意,再加上从自己见到梁红玉第一眼起,他就觉得眼前这位女子与其他的营妓们有所不同,于是就对梁红玉说:“你叫梁红玉?我叫韩世忠,世代忠良的意思。”

梁红玉见那名小校收下了手绢,还知道了他的名字,心中别提多高兴了。

梁红玉将韩世忠送到营房门口,看见外面着实寒冷,就拿了张毛毯交给韩世忠,让他别冻着。这一举动让一旁的几个小卒颇为诧异,为什么早前还很勉强的梁红玉现在却变得这般柔情蜜意了呢?他们争着抢着问韩世忠,韩世忠只是简简单单地说了句:“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去吧。”说着就将毛毯披在了肩上。在月光下,其他几个人都高声地谈论着自己当晚如何如何的威风,韩世忠却是面露微笑,似听非听,一句话也没说。

送走了韩世忠,梁红玉也回去歇息了。在梦中,她竟然跟韩世忠一起策马扬鞭,冲锋杀敌。

就这样一连过了几日,梁红玉不管做什么事,心里都想着韩世忠,想着他说的那些话。

又一个月圆的晚上,韩世忠抱着上次带走的那张小毛毯,来到了梁红玉的营房。他认真地对梁红玉说:“红玉,手帕我一直都用心保留着,我对你的心意你也应该明白。但是你也知道,你我都身处军营,我们不可能像普通百姓那样轻易的就能在一起。现在,我正跟随童大人征讨方腊叛党。若是这件任务能够圆满完成,我一定奏请童大人,将你从这个兵营中解救出去。”

听到韩世忠正在讨伐间接导致父亲丧命的方腊叛党,梁红玉心里感慨万千,她既想让韩世忠替自己为父报仇,又希望韩世忠能够兑现自己的承诺,于是她就对韩世忠说:“官人,我明白你我现在的处境,只求你能凯旋而归。”

第二天,整个兵营离开了燕子矶,向京口方向进发。

令韩世忠没有想到的是,因为先头部队已经严重地挫伤了方腊叛党的元气,这一次镇压行动取得了全面性的胜利。最后,韩世忠成功地将方腊活捉了回来。赫赫战功让韩世忠有了绝对的底气向童贯邀功。

回到京口兵营中后,童贯果然大摆庆功宴,而这其中唯有活捉方腊的小校韩世忠受到的礼遇最高。他不仅坐在离童贯最近的位子上,而且童贯还专门给他备了一道他家乡的烤羊肉。众多比韩世忠级别更高的将领也都来向他祝贺,接着童贯问韩世忠需要怎样的犒赏。

一般人在立了战功之后不是要求加官晋爵就是求取金银珠宝,但是韩世忠却没有。为了履行之前在梁红玉面前许下的诺言,他对童贯说:“大人,我不要官爵,也不要金银,我只要我们兵营里的一个女人。她是一名低贱的营妓,但是我想将她带到自己家里。”

听到韩世忠的这个请求,在座的各位瞠目结舌,就连童贯也让韩世忠再斟酌斟酌。然而,韩世忠仍然斩钉截铁地说:“我就是要她,她的名字叫梁红玉。”

童贯见他决心已定,也只能微笑着说:“我们这位首功之臣,看来是真的爱上了那名叫梁红玉的女子。那我也只好将这个女子赏给他了。”说着,便命人将梁红玉带到了宴席上。

梁红玉听到韩世忠果然向上请命选了自己,便特意穿上了第一次与韩世忠见面的那条朴素的裙子,然后急急忙忙地跑到宴席中。童贯和众将领看到,梁红玉确实与其他的普通女子有着天壤之别,虽说穿着极为质朴,但姣好的面容和高挑的身段让几名将士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对她想入非非。然而在座众人顾忌到韩世忠成了大功,也就没有多说话,只是看着韩世忠将梁红玉领了下去。

此后,梁红玉终于得以从良,没过多久,韩世忠就将她娶进了家门。后来,韩世忠的原配夫人因病去世,梁红玉就成了韩世忠名副其实的正妻。

夜行千里,助夫平乱

梁红玉嫁给韩世忠后,终于有了穿上戎装的机会。得到韩世忠的同意后,她经常女扮男装混在韩世忠的队伍中,奋勇杀敌的热情绝对不逊于任何一个热血男儿。

两人成婚不久,大宋朝就发生了“靖康之变”。金人不断南下攻宋,最后成功地占领了汴梁,俘获了徽钦二帝。梁红玉不断鼓励韩世忠,支持他继续带兵抗击金兵。只是他们的队伍势单力薄,一马平川的中原,只能任由金兵的铁蹄践踏。梁红玉和韩世忠看到北方失地一时难以收回,就试图通过长江的天堑守住大宋南边的半壁江山。

正当韩世忠率领部队向南撤退的时候,梁红玉发现自己有了身孕。顺利产下一子后,梁红玉便留在了家中,专门照顾孩子。

韩世忠虽然出征了,并非没有人照顾梁红玉。韩世忠之前曾跟着枢密使王渊走南闯北,他出征后,梁红玉便一直受到王渊的庇护。

本以为有了王渊的照顾,梁红玉母子就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其实并不然,正是因为王渊,梁红玉母子才不断地经历了许多危险。

当时,为了更好地保卫皇室,都城周围常常会有重兵把守。手握重兵的权臣一旦心生叛意,京城之中必将掀起一番腥风血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梁红玉带着儿子去拜访王渊和他的夫人。可没想到,正当王渊设宴款待梁红玉的时候,一队兵马冲了进去。没过多久,苗傅和刘正彦就出现在王渊的客厅。梁红玉隐隐觉察到了些许异样,但是因为在王渊家做客,她也只好不动声色地坐在一旁静观其变。

王渊当时是枢密使,而苗傅是扈从统制,刘正彦原本是王渊提拔起来的,后来不满屈居王渊门下,就另寻门户了。梁红玉对苗傅的劣行早有耳闻,看着眼前的情形,她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由得紧紧地抱住怀中的儿子。

刘正彦已经带领三千精兵将王府层层围住,有备而来的苗傅抓住王渊的夫人,两手掐住她的脖子,威胁王渊赶紧交出兵权。

王渊的内心做着激烈的斗争,他不想看着夫人眼睁睁地死在自己的面前,但是如果将兵权交给苗傅,无疑会给朝廷带来大祸。

梁红玉看出了王渊的想法,便将儿子交到下人的手上,上前一步,厉声说道:“王将军,兵权千万不能轻易交出去,交到苗傅的手上无异于做了卖国贼!”梁红玉早已对苗傅的为人有所耳闻,他贪财好色,与金人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突然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苗傅先是有些惊诧,但随即又平复了下来。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并不是寻常女子,她正是韩世忠的妻子梁红玉。

一旁的刘正彦见梁红玉声援王渊,于是就对苗傅说:“大人,这个人就是韩世忠的老婆,这些年,王渊和韩世忠总是找您的麻烦,今天有我手下的这三千精兵,您大可放心地将新仇旧怨一起算。”

苗傅明白刘正彦的意思,但他并不像对方那样目光短浅,他知道事情得一件一件地办。他想让王渊交出兵权,只可惜王渊宁死不从,还指责苗傅卖国求荣。最后,苗傅实在是忍无可忍,他先是掐断了王渊夫人的脖子,接着用剑狠狠地刺死了王渊。

梁红玉看到苗傅如此残忍,心想自己也是难逃一死,就连忙吩咐下人将儿子抱走。

可这一切都没能逃过苗傅的眼睛,他喝住准备带孩子逃跑的下人,命令她立即将孩子递交到他手上。

苗傅已经杀死了手握兵权的王渊,自己大权在握,杀死一个孩子对他来说完全不用顾忌。他将梁红玉的孩子高高地举过头顶,威胁她道:“女中豪杰梁红玉的大名我早已有所耳闻,我也是对你敬佩有加,只是你儿子的命现在就掌握在我的手里。你要是聪明就乖乖地按我说的做,说服韩世忠,让他听命于我。”

梁红玉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她心想,自己要是不答应苗傅,那么自己和儿子就很可能当场毙命,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所以,她答应了苗傅,愿意替他游说韩世忠。

于是,苗傅放梁红玉和她的儿子回到了韩府,同时派了重兵把守,实际上是将她们母子当了人质。

杀死王渊之后,苗傅实际上掌握了京城内外的兵权。他随即召集兵马,逼迫宋高宗退位,将高宗三岁大的儿子拥立为皇上。

苗傅知道韩世忠会率兵回京平反,于是他多次向梁红玉施压,让她到时候能够说服韩世忠倒戈。梁红玉当然无力抵抗,只能点头同意。

梁红玉被苗傅扣在手里当人质的消息传到了宰相朱胜非的耳朵里。他很早就听说过梁红玉的为人,知道她不可能真正屈服于苗傅这些乱党。于是朱胜非提着一箱银锭子去拜会苗傅。素来贪财的苗傅当然将朱胜非拥为座上宾。朱胜非便趁机向苗傅建议说,与其让韩世忠打回都城,还不如让他驻扎在城外。此外,朱胜非还提议让梁红玉快马加鞭去往韩世忠的兵营,说服他向苗傅妥协。

苗傅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于是他奏请被自己拥立上去的孟太后,封梁红玉为安国夫人,让她赶往韩世忠的兵营进行调节,以免韩世忠攻进城内。

梁红玉假意接受了孟太后的封号,称愿意前往兵营阻止韩世忠继续向前进逼。

当晚,梁红玉稍加打点之后,就准备出发了。临行的时候,梁红玉看着一岁多的儿子,心里实在不忍心将他留下。但无奈苗傅派了重兵把守,只准梁红玉一人出去。梁红玉只好将儿子留下,交待下人好生照料。

接着,梁红玉骑上一匹汗血宝马,连夜赶往韩世忠部队所在的秀州。梁红玉深知自己能够脱身出来与夫君相会,完全是受了朱胜非的恩惠,她不想浪费这个机会,一鞭接着一鞭地抽打着宝马,希望它能跑得更快一些。

在漆黑的山路间疾驰,总是会遇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声响,有几次梁红玉都因为宝马突然急停而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但是她急切地想快点见到韩世忠,给他报告京城里的消息,因此对这些事毫不在意,仍然不断地抽打着宝马,然而不幸却发生了,那匹宝马突然高高地抬起前蹄,将梁红玉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即使从马背上莫名其妙地摔下来,梁红玉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忙爬起来查看前面的道路。谁知前面竟然是一个挑柴的樵夫。梁红玉厉声喝道:“赶紧闪开。”

那樵夫意识到被摔下来的是个女人,连忙上前关切地询问。梁红玉着急去见韩世忠,给他报告京城的消息,哪管得上自己有没有受伤,说了声无碍就想要上马。可是那樵夫并不想让梁红玉就这样赶路,他对梁红玉说:“我看你这马虽是一匹汗血宝马,但刚刚因为受了惊吓,恐怕很难再接着赶路了。而且据我看来,这匹马只善于日行,却不善于夜间奔走。磨刀不误砍柴工,赶路也得骑好马。我家就在不远的地方,也养了些善于夜行的千里马。你可以去我家挑上一匹。”

梁红玉端详了一下这个樵夫,见他堂堂正正,不像个坏人。想到这一路汗血宝马已经受惊几回了,这样下去一夜之内肯定到不了秀州。

于是,梁红玉跟着樵夫去马棚挑了匹善于夜行的快马。临走时,那樵夫问道:“不知道你是因为何事,赶路赶得这么着急。”梁红玉只是说明天必须赶到秀州的兵营,就转身上了马。等她准备拜别的时候,却发现那樵夫已经跨马走在了自己前面,示意她与他同行。

梁红玉一路上跟着那樵夫,快马加鞭地赶路。因为梁红玉一心想要尽快赶到秀州兵营,所以两人间并没有多少言语,梁红玉甚至连对方姓什名谁都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梁红玉果然赶到了秀州兵营。拜谢完那樵夫之后,梁红玉很快就找到了韩世忠,告诉他苗傅和刘正彦放逐天子,拥立幼童的事。梁红玉再三嘱咐丈夫,即使儿子在苗傅手上,也一定要以国事为重,不能向乱党屈服。

韩世忠看到梁红玉连夜奔走千里,赶到兵营竟然是为了国家大事,而非因为儿子在苗傅手上就来当他的说客,不禁对她又多了几分佩服。

正在这个时候,苗傅派人送来的诏书也被交到了韩世忠的手上。看过几眼之后他说:“国难当头,连一介女流都能够以大局为重,难道我一个将军还会被自己的儿子羁绊住吗?这诏书是明受皇帝下的,我只认建炎皇帝,撕掉它也罢。”

梁红玉对韩世忠说,苗傅已经握有环卫都城的精兵,以韩世忠的部队并不足以取胜。于是她建议韩世忠将四方将领的兵马召集,汇合后再回京平乱。

韩世忠听从了梁红玉的建议,没过多久他就召集了四方兵马,一举攻破了苗傅等人死守的都城。

平乱之后,高宗又重新登上了皇位,在重赏韩世忠的同时也嘉奖了梁红玉,不仅正式册封她为安国夫人,还破天荒的特许给她朝廷俸禄。

梁红玉不仅做到了寻常女子不能做到的一夜长途奔袭至秀州的惊人之举,而且她以国家利益为重,深明大义,明知道自己的儿子在敌人的手里,却仍然不肯妥协,这种精神足以让后人佩服。

黄天荡击鼓,巾帼不让须眉

偏安一隅的大宋,期冀通过长江的天堑阻绝金兵。然而,滔滔江水也没能阻挡住来势汹汹的金人。十万大军在金兀术的带领下长驱直入,深入江浙。

韩世忠试图在水上与金兵交战,但是梁红玉却说金兵数量庞大,即使不善于水战,宋军也仍然不可能取得胜利,并且建议先全力防守拖垮金兵的身体,然后再寻找水上的战机。

由于高宗生性胆小怕事,看到气势汹汹南下的金兵,他不仅没有临阵督战,而且不断地躲避。从临安到明州,最后又干脆呆在了海岛上。高宗不督战当然会影响到大军的士气,但是高宗四处躲避金兵的围攻,惹得金兵四处追赶。全军在一天天的追赶中,势必要消耗掉不少的气力,这一点却也正是梁红玉所期望的。

高宗躲到了海上,金兵当然不敢贸然继续追捕,只好在岸边等候。

细细算来金兵南下中原,深入江南已经五个多月了。这五个多月里,他们所到之处无不肆意剽掠。金人的暴行受到了越来越多的反抗,金兵将领金兀术也感觉到自己如果继续在江南耗下去,也占不了多少便宜,于是准备领兵北上。

看到金兵北撤,梁红玉和韩世忠表面上没有任何动静,实际上他们已经派人深入金军兵营密切关注着金兀术的一举一动。在大致摸清金兀术将要从京口渡江北上之后,梁红玉和韩世忠决定在京口江面上与金兀术展开一场生死较量。

当韩世忠往京口调兵的时候,梁红玉看到他十分焦急,就提醒韩世忠说:“金军号称十万,虽然未必真的有那么多,但兵力肯定是远在我们之上的。而且兵法上说归师勿遏,金军将士远离自己的家乡五个多月,思乡心切的他们可能会发挥出超常的战斗力。这次一定要小心行军。”

梁红玉认为敌众我寡,只宜智取,不可力敌。她说:“我方的军队不应与金兵正面交战,应尽量多设伏兵,用‘火箭’攻打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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