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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全球鹰”升空(4)

4月21日,墨西哥一万五千人用示威游行的方式支持古巴,另有八千人在蒙得维的亚示威。美国插手古巴事务的丑闻彻底曝光,不但拉丁美洲掀起了反美热潮,美国国内对政府批评声也是此起彼伏。作为总统,肯尼迪不得不站出来为行动的失败承担责任。总统都站出来了,杜勒斯当然无法隐藏,他只得无奈地选择了辞职,这一结果真的和他自己当初的设想“谬以千里”。

根据美国人的分析,导致行动失败的原因是多方面的。

第一个原因是保密工作的失误。各种迹象表明,卡斯特罗对美国方面的行动非常清楚,原因是当时的苏联领导人尼基塔·赫鲁晓夫在美国人发动行动的一周前就将情报传递给了他。美国人到现在才知道,苏联在危地马拉的训练营里早就安插了四名特工,因此万里之外的赫鲁晓夫甚至掌握着这次所谓“突袭”行动的所有细节。

至于第二个原因,那就是中情局的情报失误。中情局当时提供的情报说:“古巴最近一次秘密调查表明,全国只有不到30%的人支持卡斯特罗。”但海军的情报部门则表示,卡斯特罗得到自己人民的广泛支持。然而这份更为准确的情报却被中情局排斥在总报告之外。

第三个原因在于总统的优柔寡断。按照计划,行动开始后,美国空军的飞机将伪装成古巴叛变的飞机对古巴的机场进行空中打击,彻底消灭古巴所有的作战飞机。但出于政治上的考虑,肯尼迪担心伪装被识破从而引起国际舆论的谴责,这时“有人”向他说不用空袭也可以取得成功,所以他在最后一分钟取消了空中支援。

有人就此指责说,中情局既没有做好隐蔽行动的保密工作,又没有提供正确的情报,更恶劣的是,中情局的“某些人”还干扰了总统的判断。

离职后的杜勒斯当然会为此争辩几句。但无论他的理由多么充分,都无法改变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猪湾事件”充分说明了“民主”只是美国行动的伪装,它为“反抗美帝国主义”向全球热爱自由的人民发出公开的邀请函,让他们更加密切地联系在一起,通过谴责美国的“虚伪借口”而将其推上国际舆论的法庭。由此人们也看透了美国的冷酷无情,从此再也没有人会相信它的狡辩。

可以说这样的后果是中情局一手造成的,对美国秘密情报工作的正义性更是毁灭性的打击。正是由于中情局欺骗和夸大的宣传,美国采取了不该采取的行动,结果使其在国际上被孤立的同时,也增加了国际社会对美国的不信任情绪。从此之后,全世界抗议美国各项政策的示威活动都少不了刻着“CIA”的抗议标语牌。

5.“核战危机”的台前幕后

1962年9月的一天,位于阿灵顿大厦的美国国防情报局工作人员正在紧张有序地工作——这个机构是在“猪湾事件”之后成立的。按美国国防部的话,这个机构的设立就是为了让美国情报界出现“竞争性评估”的局面,从而总统可以由此分别获得中情局和国防情报局的情报综合评估,由此可以作出更正确的判断。而对国防情报局来说,他们的工作必须比中情局更细致更周密,否则他们的存在就没什么意义了。

约翰·莱特上校是国防情报局的负责人,每天的工作就是过目通过情报人员获得的各种图片。这一天,一张反映设立在古巴的苏联地对空导弹基地活动情况的照片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在这张图片中有一片不规则的四边形图案,让莱特上校联想到苏联境内远程核导弹掩体的形状。这让上校出了一身冷汗,急忙把这个情况上报给国防部。整个美国情报机构由此迅速行动起来。由于事关重大,国防部不得不让国家安全局、中央情报局等机构和自己一起展开调查工作,各种假设综合各种情报分析,美国人得出了一个不但令美国更令世界震惊的结论——苏联在距美国佛罗里达海岸90英里的地方部署了新的核武器!

这个结论是美国情报界根本没有预料的,尽管中情局和国防情报局早在三个月前就发现苏联和古巴之间有频繁的货轮往来。但当新任的中情局长麦克恩8月22日把苏、古间秘密往来货轮150次的消息上报给肯尼迪总统时,总统并不认为这些活动是苏联要在古巴部署射程2000英里的中程导弹的证据。可能是被杜勒斯的夸大弄怕了,总统对他的局长说,这不过是“职业反共分子的猜疑”——看来一直叫喊“狼来了”的杜勒斯的确是“深刻”影响了其后美国领导人的判断力。

事实上,中情局这次并没有夸大事实。自从1962年以来,克里姆林宫就已经准备进行代号为“阿纳德尔河”的秘密行动,这个行动的核心内容就是在古巴秘密部署核导弹。

直到现在很多人仍然认为,苏联部署导弹的行动完全是赫鲁晓夫个人丧失了理性。但苏联解体后,俄罗斯公开了一些秘密文件,这些文件显示,赫鲁晓夫制定的“阿纳德尔河行动”是有充分理由的。表面上看他是想保护古巴免遭美国第二次入侵;但根据美国历史学家对秘密文件的分析,赫鲁晓夫之所以这么干,主要原因是共产主义阵营中的中国拥有了核武器,赫鲁晓夫觉得有必要证明苏联才是资本主义最强硬的敌人。因此他才积极开展秘密行动。

虽然美国总统对苏联方面有些麻痹,但发现那些蛛丝马迹的情报机构却不敢掉以轻心。到1962年10月3日,国防部在英国情报部门的配合下掌握了大量苏联军舰秘密护送货船在大西洋海域活动的证据,国防情报局进而动用间谍飞机U-2对古巴境内的一些特殊目标进行空中拍摄侦察,确认苏联部署了16~32枚导弹核武器。到10月中旬,肯尼迪手里终于掌握了苏联在古巴部署核武器的确凿证据。

10月22日,肯尼迪总统作了全国电视讲话,呼吁民众支持政府与苏联的对抗。但他明确表示美国将不会入侵古巴,美国政府要做的是即刻对古巴进行封锁,并对一切正在运往古巴的进攻性军事装备实行海上“隔离”,苏联则必须在联合国的监督下撤走进攻性武器。23日,肯尼迪又签署了《禁止进攻性武器运往古巴》的公告,宣布从24日起将拦截可能前往古巴的舰船并勒令这些船只听候美国的检查。

在军事上,美国摆出一副“大战”的样子,五角大楼调动了180艘舰船(包括8艘航母),68个空军中队;携带核弹的B-52轰炸机进入警戒状态,进行24小时不间断飞行,一旦接到攻击指令便轰炸苏联的“心脏地带”;海军的战略核潜艇也已出海,陆军则有5个师的部队集结在佛罗里达;同时,全球美军处于核战备状态。

苏联政府马上作出了反应。苏联政府发表声明称,苏联将按照9月2日达成的苏联向古巴供应武器和提供技术、专家的协议,继续用核武器“援助”古巴,并坚决拒绝美国军舰的拦截。同时苏联政府还在声明中指责,美国实行海上封锁是史无前例的海盗行为,是“朝着核战争走去”。同时表示,如果美国敢于发动战争,那么苏联将进行“最猛烈的回击”,“苏联有需要的一切东西”。

作为军事上的回应,赫鲁晓夫命令苏联舰只继续向古巴挺进,不要害怕美国的海上封锁;他同时宣布,苏联和华沙条约组织国家的武装力量立即进入最高战备状态。可以说双方是剑拔弩张,“第三次世界大战”大有一触即发之势。随着国家进入临战状态,中情局又空前地忙碌起来,卡斯特罗的名字出现在中情局暗杀小组的名单上。让人觉得可笑的是,司法部长罗伯特·肯尼迪向美国黑社会公开宣战,但中情局作为政府机构却与这些歹徒进行了秘密接触,明确要求他们干掉“那个古巴坏蛋”。真不知道如果司法部门将黑社会彻底铲除,中情局还能想到什么样的人来为自己执行秘密任务。

根据曝光的资料看,中情局设计了许多暗杀计划,比较常见的是将有毒的钢笔作为礼物送给卡斯特罗,而比较有创意的是在他潜泳时引爆装有爆炸物的蛤壳,让这位喜欢潜泳的共产主义者彻底变成残废。用现代历史学家的话说,“自欺欺人者将肮脏伎俩提升到某种艺术形式”。

其实“猪湾事件”后白宫一直希望用这些所谓的肮脏伎俩暗算卡斯特罗。顺着这个思路,中情局搞出许多更为幽默的伎俩,他们曾设想,把一种脱毛剂放进卡斯特罗的鞋里,当药剂渗入他的血液后,他的大胡子就会大片脱落,这样这位革命者就会失去男人气概而受到人民的嘲弄。当然,这些设想最终都没有实现,因为古巴人在苏联特工的帮助下精心保护着自己的领袖,当卡斯特罗躲过多达32次的暗杀后,中情局设计的任何暗杀计划不过只是给后人提供些谈资和笑料罢了。

麦克恩似乎并不介意在秘密情报工作中加入幽默成分。总之在苏联和美国就核弹问题展开一系列磋商的同时,中情局的工作一直被“暗杀”所主导,尽管高级情报人员谢尔曼·肯特警告说:“死去的卡斯特罗会被当成烈士,比活着的卡斯特罗对共产主义事业更有价值。”但麦克恩对此置若罔闻。他始终相信,“暗杀”必然是白宫对卡斯特罗的最后解决办法。因为1962年1月,国防安全备忘录里就已经提出,针对卡斯特罗的行动是“得到总统同意的红线行动”。因此作为忠实执行总统指示的中情局,麦克恩在这方面必须要有所作为,似乎任何事情都阻挡不了他完成任务的决心。

令麦克恩失望的是,局势没有发展得那么糟。

1962年10月26日,美国军舰在空军的配合下,拦截进入“隔离区”的苏联船只。在美国强大的军事压力下,赫鲁晓夫改变主意。他命令正向古巴行驶的船只掉头返航,同时致电肯尼迪,希望能够共同协商解除这次危机的可行方案。

10月28日,双方正式达成妥协:苏联将全部拆除部署在古巴的导弹,并在联合国进行核查之后运回本国;美国允诺拆除前不久刚刚在土耳其部署完毕的导弹基地,并保证不会发动对古巴的军事进攻。

这是美苏相互妥协的结果,达成这个协议时,美苏双方都没有征询古巴方面的意见,卡斯特罗自然非常不满。因此当苏联准备撤走部署在古巴的导弹和轰炸机时,他表示坚决反对。

美国人对卡斯特罗的这种强硬表现并不感到“意外”,他们甚至希望看到古巴和苏联因此而走向决裂。但令他们没想到的是,中国政府这个时候站出来对卡斯特罗表示支持。

关于中国政府的举动历来说法很多,由于立场和意识形态的不同,解读的结果自然不尽相同。美国在意的是,古巴和苏联决裂后,如果和中国结成盟友关系,那古巴危机的解决对美国来说并没有得到什么实际好处;而在中国看来,所谓的超级大国往往会在国际事务中牺牲别国利益满足自己的贪婪。如当年美、苏签署的《雅尔塔协议》就是如此,这个协议最终牺牲了中国的利益换取苏联出兵东北。现在苏联便是以牺牲古巴为代价来换取美国的让步。这让中国对苏联很不满意,在美苏达成妥协的10月28日,中共中央机关报《人民日报》就发表了题为《全世界人民动员起来,支援古巴人民,粉碎美国战争挑衅》的社论。

“在我国政府发表了关于支持古巴、反对美国战争挑衅的声明之后,我国各人民团体又分别致电古巴人民,表示坚决支持古巴人民反对美国侵略的正义斗争。各地群众纷纷愤怒谴责美帝国主义的侵略罪行,今天首都各界人民,将举行支持古巴人民、反对美国侵略的集会。全国人民正在动员起来,全力支援古巴人民,粉碎美国的战争挑衅。”

10月30日,联合国秘书长吴丹访问古巴,劝卡斯特罗同意撤走苏联的导弹和轰炸机。当知道“曾经在朝鲜教训过美国人的中国表态全力支持古巴”后,卡斯特罗的态度发生了转变。他接受了吴丹的劝说,同意苏联把导弹和轰炸机撤走,当然他并不想显示自己这么做是“温顺”的表现,因此明确拒绝联合国观察员进入古巴,还以古巴的名义向美国提出“五个条件”:

(一)停止在全世界范围内对古巴进行的经济制裁;

(二)停止对古巴进行一切颠覆活动;

(三)停止自美国各地和波多黎各对古巴进行海盗袭击;

(四)停止美国飞机和军舰侵犯古巴领空领海;

(五)撤除关塔那摩基地,并将它归还古巴。

卡斯特罗的表现着实让赫鲁晓夫吃惊不小,听到这个消息后,他情不自禁地惊叹:“卡斯特罗竟敢向美国提‘条件’!难道是中国给他撑腰?”

“古巴危机”由于这些幕后的事情而发生了转向,这可能是各方都没有料到的,原本想利用古巴危机展示“共产主义阵营”中“老大”形象的赫鲁晓夫对中国的反应比美国还要强烈。随着危机结束,在苏联操纵下,东、西欧各个共产主义国家纷纷对中国发出指责的声音。

1962年冬,一些欧洲的共产党相继召开代表大会。苏共领导人又利用这个机会,向中共代表团发起围攻。首先是1962年11月召开的保加利亚共产党第八次代表大会,由此拉开了在一些党的代表大会上公开指名攻击中国共产党的序幕。随后召开的匈牙利社会主义工人党第八次代表大会、捷克斯洛伐克共产党第十二次代表大会,对中国共产党的攻击调门越来越高,卷入的兄弟党也越来越多。

这样说来,古巴危机对美国来说还是有益的,在中情局看来,共产主义阵营由此开始走向分裂。而冷战的气氛也因为共产主义阵营内部的矛盾而有所缓和,这让美国的秘密情报工作者们大松了一口气,但随着肯尼迪遇刺事件的发生,中央情报局又开始手忙脚乱地建立新的“总统保安体系”。这时那些老练的“骗子”不仅没有时间制订针对东方领导人幽默气息浓重的暗杀计划,而且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番忙活换来的却是美国秘密情报工作“最为暗淡的十年”。

6.“越战”泥潭中的CIA

二战结束前夕,在美国人的帮助下,胡志明从日本人手中解放了越南,美国对这位衣着质朴、农民气质非常突出的越南领导人非常有好感,不但赠送给他一把左轮手枪,还在公开场合称他是“战略情报局19号特工”。

而胡志明本人当时对美国似乎也并没有什么“恶意”,在宣布越南取得民族独立时,他甚至还引用了美国《独立宣言》的第二段话来为自己的慷慨陈词增加感染力。

“所有的人生来都是平等的,他们被造物主赋予了不可剥夺的权利,其中包括生活、自由与追求幸福的权利。”

当胡志明在河内的巴庭广场向50万民众宣读出这段话,美国人虽然怀疑胡志明是共产党,但仍然对自己维护越南的政治利益充满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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