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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优美的十四行诗

世界是一个舞台,所有的男男女女不过是一些演员,他们都有下场的时候,也都有上场的时候。一个人的一生中扮演着好几个角色。

——莎士比亚

(一)

16世纪上半叶,十四行诗从意大利传入英国。到了90年代,由于西德尼的《阿斯特洛菲尔和斯黛拉》出版,十四行诗成为英国最流行的诗歌形式。曾有人统计,仅在1592年到1597年的5年之间,英国就发表了2500多首十四行诗。如果再加上那些没有发表的,数目肯定更多。由此可见十四行诗在英国的诗歌界所引起的轰动。

但是,让十四行诗最终走出英国、走向世界,并能够获得极高声誉的人,却只有莎士比亚。

在创作戏剧之前,莎士比亚一直都想做一个诗人,因此他在创作戏剧的同时也在进行着十四行诗的写作。从1592年到1598年,莎士比亚创作的十四行诗共有154首。

最早提到莎士比亚这些诗的人是米尔斯。他在《帕拉迪斯·塔米昂,智慧的宝库》一书中写到:

“他(莎士比亚)在私交之间传抄的甜蜜的十四行诗。”

由此可见,莎士比亚当时创作的十四行诗在他的朋友中间传抄很广。到1599年,这些诗其中的两首(第138首与第144首)在未经莎士比亚同意的情况下而被选入一个诗集当中。

整部诗集的首次刊印是在1609年,由托马斯·索普负责出版。在诗集的献辞中,索普写道:

献给下面刊行的十四行诗的促成者W·H先生,祝他万事如意,并希望我们永生的诗人所预示的不朽得以实现。

对他怀有好意并断然予以出版的T·T

虽然这个诗集的出版可能未经作者同意,但我们还是应该感谢这位热心的出版商。据说当时他到处搜集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有一个人居然帮他弄到了一箱子的手抄本。索普遂将这些手抄本变成了出版物,令后人有机会得以欣赏到莎士比亚的诗歌创作才华。不过,献辞中的“T·T”应该是指托马斯·索普,但“W·H先生”是谁,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文艺复兴初期流行的十四行诗结构严谨,一般分为上下两个部分,上段为8行,下段为6行,对音节和韵脚也有着严格的规范。

而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结构却有所不同,他虽然也是将十四行诗分为两部分,但第一部分为3-4行,第二部分为两行,每行为10个音节。这种形式后来被称为“莎士比亚式”或“伊丽莎白式”。

对诗人来说,诗的结构越严谨,就越难以抒情,就像中国的格律诗一样,但莎士比亚改动了他的十四行诗结构,当然是因为他自信有足够的才华可以在这样的结构中自由地抒发他的情感了。

在运用这个诗体形式时,莎士比亚表现得极为得心应手。而其最擅长的是最后两行诗,往往构思奇诡,语出惊人,既为全诗的点睛之作,又自成一联警语格言。

(二)

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主要涉及三个人物:诗人、“年轻朋友”和“黑肤女郎”。他的154首诗大体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从第一首到第126首,是献给他的“年轻朋友”的;第二部分从第127首到第152首,是献给一位“黑肤女郎”的;最后两首诗则是对古希腊两首诗的意译。可以说,青春、友谊和爱情是莎士比亚整部十四行诗集的主要旋律。

莎士比亚的第105首十四行诗,可以作为我们理解他的全部十四行诗主要思想的一把钥匙:

别把我的爱唤作偶像崇拜,

也别把我的爱人看成一座偶像,

尽管我所有的歌和赞美都用来

献给一个人,讲一件事情,不改样。

我的爱人今天有情,明天也忠实,

在一种奇妙的优美中永不变心;

所以,我的只歌颂忠贞的诗辞,

就排除驳杂,单表达一件事情。

真,善,美,就是我全部的主题,

真,善,美,变化成不同的辞章;

我的创造力就用在这种变化里,

三题合一,产生瑰丽的景象。

真,善,美,过去是各不相关,

现在呢,三位同座,真是空前。

从这首十四行诗中,我们显然可以看到诗人的情感世界,这个世界是一个真、善、美统一的世界。这时的莎士比亚正值风华正茂,对人生、社会都充满了美好的期望,对人文主义理想更是深信不疑。

一些研究者常常对诗中的“年轻朋友”是男性还是女性提出疑问,其实完全没这个必要,莎士比亚可能希望留给后人的是一种模棱两可的感觉,想热情赞美和执著追求的是一种“至真至纯的感情”,一种真、善、美相统一的感情,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都要求如此。

莎士比亚诗集的第1-17首,是诗人劝朋友们赶快结婚生子的。因为美好和青春总是易逝的,只有留下后代,才能让美好和青春延续下去。这也是十四行诗集中独立的一个部分。

诗人对年轻朋友的感情也是深厚而强烈,他将这种感情看得高于一切,比如在第29首中他写道:

我偶尔想到了你呵,——我的心怀

顿时像破晓的云雀从阴郁的大地

冲上了天门,歌唱起赞美诗来;

我记着你的甜爱,就是珍宝,

教我不屑把处境跟帝王对调。

而当年轻的朋友夺去了诗人的情人时,诗人又痛苦不已,但对朋友的爱却令他无法将这种仇恨施加在朋友身上。比如在第40首中他就无奈地写道:

虽然你把我仅有的一切都抢走了,

我还是饶恕你的,温良的盗贼;

不过,爱懂得,爱的缺德比恨的

公开的损害要使人痛苦几倍。

在第116首诗里,诗人还大声宣称:忠贞不渝的爱,能够征服易逝的光阴。

不呵!爱是永远固定的标志,

它正视风暴,决不被风暴震撼;

爱是一颗星,它引导迷途的船只,

其高度可测,其价值却无可计算。

爱不是时间的玩偶,虽然红颜

到头来总不被时间的镰刀遗漏;

爱决不跟随短促的韶光改变,

就到灭亡的边缘,也不低头。

对友情无限忠诚,对爱情也是如此,诗人追求的是一种彼此忠诚、毫无保留的爱情,在对“黑肤女郎”的感情便达到了这一步。可惜,他遇到的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他的痴情不仅没有获得回报,还给他带来无限的痛苦与烦恼。但即使如此,诗人也不后悔。诗人清楚地知道:他的情人并不是众人眼中的美女,而只是一个“黑肤”的女郎,然而他又情不能自已。在第141首中,诗人便表达了这种炽热的情感:

说实话,我并不用我的眼睛来爱你,

我眼见千差万错在你的身上;

我的心却爱着眼睛轻视的东西,

我的心溺爱你,不睬见到的景象。

……

可是,我的五智或五官都不能

说服我这颗痴心不来侍奉你,

我的心不再支配我这个人影,

甘愿做侍奉你骄傲的心的奴隶。

总而言之,与戏剧一样,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在世界文学宝库中也是一颗璀璨的宝石。在这些十四行诗中,诗人构筑了一个真、善、美和充满爱的世界。精炼的语言、新鲜的比喻、丰富的哲理以及优美和谐的音调,都深深地吸引着无数读者进入他的诗化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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