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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乐极生悲(1)

新凤公司进入了正轨发展阶段,家中也很是安静,无忧无虑的生活开始向我们靠近。两个小家伙健健康康,看到大宝和小宝的俏皮样,我的心里乐开了花。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搬到这里半年了,半年之中我还没有与贾红到外面散过步呢,这不能不说是我们的一大遗憾。过去说给地主老财扛活披星戴月,现在半个多世纪下来了,我们自己当家做了主人,依然还是披星戴月,可见搞企业就得忍受别人不能忍受的折磨,如果都像常人,哪里也落不下,就不可能有今天的业绩,可谓有所得必有所失。我们整天忙忙碌碌,却无意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缺少了常人的那种无忧无虑的幸福生活。常言道“兔子满山跑,最终回老窝”,又道“树高千尺,叶落归根”,虽说现在我的这种感觉还不是十分强烈,但我想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意识会越来越强烈。人生是一个充满追求的过程,每个人从一开始,就不遗余力地想把自己人生的圆圈画好,然而到头来,却像阿Q那样,始终没有把自己的那个圆圈画圆,大部分人不仅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尾巴,同时还留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遗憾。人生谁能没遗憾?没有遗憾是神仙。当你拥有了金钱,同时你也拥有了贪婪,你渴望掌握权力,你也就难以拥有清闲。没有一个人的人生是完美的,即使是当今红得发紫、前呼后拥的人,即使你拥有了高级轿车、豪华别墅,也可能并没有常人的清净、常人的逍遥。

记得有这样一个故事,说一个千万富翁头戴礼帽,手拄文明棍,在沙滩上漫步时遇到一个乞丐,乞丐的脸上盖着一顶草帽,正在那里晒太阳。千万富翁指着乞丐说:“你这家伙太懒惰了,这样的大好时光,你不去找点事做,竟在这里睡大觉?”乞丐说:“我不睡觉干什么?”富翁说:“你就不会想法去挣点钱?”乞丐问:“挣钱有什么用?”富翁说:“挣钱可以改善你的生活啊,你还可以投资。”乞丐说:“我一个穷要饭的,投资有什么用?”富翁说:“有了投资你就可以挣更多的钱,有了钱你就可以就像我一样,悠闲地在沙滩上漫步,享受沙滩上的阳光。”乞丐的眼睛睁大了:“你说我这是在干什么呢?”千万富翁傻眼了,原来他辛辛苦苦所追求的一切,一个乞丐不用吹灰之力就做到了。众多的人,一生苦苦追求所谓的幸福,然而却不知幸福为何物,难道幸福仅仅是所谓的吃好喝好、房子车子?不尽然也,享受并不是人类的全部。当然生活条件的改善是必需的,可随之而来的东西也太多了,如果你没有平常的心态,就会掉到物欲的陷阱里去,那时候烦恼也就来了,到时你还能说这是幸福的吗?因而,幸福因人而异,不同的人对幸福的理解不一样,注定了幸福的指数也不一样。

看看我吧,我与贾红一人一个婴儿扛在肩上,在田野的小路上悠闲自在,这算不算幸福呢?然而这幸福太短暂了,我们不可能经常拥有,谁都想享受天伦之乐,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拥有的。即使是这短暂的一刻,我也就感到满足了,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吗?

我们一直玩到倦鸟知归。那一刻贾红也累了,大宝小宝在我的肩上全没有睡意,楼头的那排白杨树被风吹得哗哗作响,不远处有一辆车正朝我们开过来,灯光贼亮贼亮的,直照得大宝小宝弯过了头。

“文哥,还没休息啊?”车辆停下,一个女子朝我们走过来。

“哦,是小谢啊,刚回来啊?”我赶紧打招呼,“贾红,这是对门小谢,李书记他表妹。”

“你好,嫂子。”还没等贾红反应过来,谢晓雅的手就伸向了贾红,贾红连忙地将它攥在了手中。

“刚回来啊?”

“啊,刚回来,这是宝贝女儿吧?”

“是啊,宝宝,看看阿姨。”

微弱的灯光下,我那两个女儿,傻哈哈地盯着谢晓雅,好似看天外来客一般,可谢晓雅却无心再待下去,拍拍大宝小宝的脸蛋上楼去了。我意犹未尽,贾红却说:“快走吧,天不早了,宝宝她姥姥等急了。”

老太太还真有点急了,她一次次地从窗口往下面看,好不容易看到我们回来了,却又与对门闲扯起来,再着急也不能喊,那是很不礼貌的。劳累了一天,一个人照看两个孩子也够累的,我不知道她老人家这些天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我那岳父,实在是不敢恭维,本来是想让他与丈母娘一块来的,可他死活不来,说他受不了这个约束,谁约束谁啊?贾进财这个时候还放不下他的身架,你说这是不是有点迂腐啊?这一点他就不如我的丈母娘聪明,你以为你还是那个威风八面的民兵连长啊,见好就收吧,别给个坡不下,日后从悬崖上跳下去。你还有什么资本啊,除了年龄大以外,你唯一的优势恐怕就是可以依靠别人了,这一点难道你还没弄明白吗?我的老丈人!

话再回到老太太这边,尽管我的丈母娘说话不管不顾,可她毕竟是刀子嘴豆腐心,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她属于那种责任心强,特别能干的人,我的记忆中还从未见她喊过苦累,她一天到晚不知疲倦的作风很是令我感动。特别是晚上,累了一天还要再帮贾红带孩子,你说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母亲?天长日久啊,贾红除了生这两个宝贝,其他的苦累就一概不知道了,她要经营企业,我的丈母娘就主动承担起了照看孩子的任务,这可不是一般的任务。我就说:“小心累着老太太,我们是不是把孩子放到身边来?”贾红却满不在乎:“看孩子能累死人?笑话,等将来他们年纪大了,好好孝顺他们就是了。”这不是孝顺不孝顺的事情,老人更需要关心他们,等到他们有了问题,后悔也就来不及了。

这个夜晚注定要发生点什么,天气突然变得凉爽起来,看来是别的地方下大雨了。晚风像一个妩媚的少女,透过窗子撩拨着你的春心,我忽然有了与贾红那个的意思。贾红似乎也感到有必要放松一番了,于是我们就开始了爱的征程。我们已经好长时间没有那个了,两个孩子的降生,似乎冲淡了我们以前的那份爱意。这一次我们彼此都非常地努力,恨不能深深地融入对方,久旱逢甘霖,因而做起来也是高潮迭起,欲罢不能,直到最后一刻瘫软在床上。

第二天,又是一个艳阳日。浑浑噩噩的我一起来就感到有点打不起精神,也许是劳神了,看贾红却是红光满面,看来女人是需要打理的。没有男人的呵护,再强大的女人都外强中干,同样,男人由于得到了女人的帮助,本来很艰难的事情也会有如神助,如虎添翼,这就是爱的力量。反之,则会陷于无穷尽的缠斗当中,君不见,有多少男女在困难面前失去理智,又有多少男女面对困难不堪一击,共同的生活是检验爱情的基础,而当这个基础一旦垮塌,什么样的爱情也会失去滋润,毫无意义。

也许是夜间生猛了点儿,上班后我就感到不是那么舒服,但苦于办公室人来人往,一直没有时间检查这不适的原因。直到客人和同事们走了,我这才想起疼痛的那个地方,赶紧把办公室门一关,到里间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一看不要紧,当时我就傻眼了,脑门子上汗“腾”的一下就出来了,一种巨大的恐惧迅速地袭击了我,我几乎要崩溃了,马上联想到那次没有彻底治好的病留下的后患。怎么办?跟大耳朵说,他肯定会理解的,可是别的人会理解吗?我不得不面对形形色色的人们,不能在阳光下去晒我的疮疤,何况这疮疤有点来历不明,如果不是这该死的李耕,或者是我不去贪图那蝇头小利,会有现在的这情形吗?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一想到市立医院那鄙夷的笑声,我的头发梢都在发抖,还会有勇气到市立医院去吗?那是一个可怕的地方,一个令人窒息的地方,我不能再重新回到那里接受众人眼神的拷问。

这一次,我大张旗鼓地向大耳朵请了假。当然我不会向他说明自己真实的病情。现在的医院都以营利为目的,各科门诊开得无法再全,至于能不能治病那就不知道了。

我重新选择了医院,重新选择的目的除了上述原因,还有一点就是市立医院治病不能根除,我不知道他们给我治成这样,是故意留一手,还是瞅准了我口袋里的钱,反正我是不去那里了。我忍受不了那里那些女护士的目光,可到新的医院去,也是毫无把握,反正这类病,对于每个人来说都羞于启齿,没有人堂而皇之地把它挂在嘴上,随便与人进行讨论。这就给了某些人可乘之机,稀奇古怪、大包大揽的诊所也就应运而生了。尽管如此,我却没有选择这些包治百病的名医,去了市里一家仅次于市立医院的公立专科医院,这家医院虽说规模不如市立医院大,但我想对付这点病专科医院或许更专业,更有这方面的经验。

那天的病号并不怎么多,我战战兢兢地走到那个医生面前时,他刚从洗手间出来。我语无伦次地介绍着自己的病因,那医生似乎什么也听不进去,他让我把裤子解开,我照做了。尔后他再没有问我的病情,而是单刀直入,问带着多少钱,我一下子蒙了,什么意思?看我没有回答他。他再一次地重复着他的问话:“到底带着多少钱?”这一次我明白了,他是按钱拿药哩。我说:“我也就带着二百多块吧。”那医生并不再问,唰唰唰地在纸上龙飞凤舞。我想这下完了,摊上要债的了,怎么办?医生不管你怎么办,他开完方子就完事了,剩下的就是你去执行,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犹豫再三,这药拿还是不拿,拿的话是不是保险,不拿吧,又有点不甘。我想到了不拿,可是,我到这里来干什么来了,不拿我来这里凑什么热闹?我狠狠心,拿吧,就算自己赌博了,好歹就这一回,但翻翻口袋,就那几百块钱,幸亏我没有告诉那家伙真实的情况,真要告诉了他,那就麻烦了,还不带多少他就给你开多少!

我照着那医生的嘱咐,回家如法施药,没想到效果还不错,看来是我冤枉人家了。大凡有能力的人都难免有点刚愎自用,不然他怎么会那么直接地问我带着多少钱呢?看来他是有把握的,却把我吓得不轻。你想啊,如果你半路上遇到一个问你带着多少钱的人,你会怎么想呢?是不是觉得你身后冷飕飕的呢?我那时确实就是这种感觉,不只一次地在心里诅咒那个给我看病的医生,可当他给我开的方子有了效果,我的脑海里马上就有了不同的反应。到底是专科啊,不愧是专干这一行的!所谓行行出状元,现在是遇到行家了,看到我渐渐好起来的老二,我对那个医生的看法也在转变。我想,如果有可能,我会送他一面锦旗,让他好好地显摆一番,可又一想,我送锦旗是不是此地无银啊,这不明摆着我来这里看过病吗?若是有个熟悉的碰巧也来这里,他们又会作出什么样的联想呢,这可真是不打自招啊!没办法,我还是选择了放弃,这个时候我可不能自作多情,出头露面的好事还是先让给别人吧。我觉得,人生并不是只有前进一种模式,有时候放弃并不意味着倒退,相反却是一种非常有策略的聪明之举。至于那个医生,那就先委屈着他,报恩不一定非要马上就报。

大耳朵对我的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

然而,有时候过分的关怀也会带来不必要的伤害。我那天请假去医院看病,本来就有点躲躲闪闪,可还是被大耳朵无意中泄露给了贾红。贾红就问我身体怎么回事,我说没怎么回事。贾红说:“那你到医院去看什么,微不足道的病还用到医院去吗?”我说:“看病还分到哪里看吗?哪里看得好就到哪里去呗。”这件事就此放下了,我也没有放到心上,可贾红那天说要买车,到家里去找户口本,翻来覆去就是找不着,我让她到写字台的下面去找一下,我好像在那里见到过。说完这话我就后悔了,忽然想起来,那医生给我开的药还没用完呢,就放在写字台下面,这不是引火烧身吗,没有办法,既然自己说漏了嘴,也只好硬着头皮等着贾红的质问了。

晚上回到家中,匆匆地吃了点饭,贾红就把我喊出来说有事要说,我知道她这是怕我的丈母娘知道,故作轻松地跟着她往外走。一路上贾红都没有说话,我就有点沉不住气了。我说:“你不是找我有事吗,怎么不说了?”谁知这句话,一下子就把贾红的怒火点燃了,她说:“文天财啊文天财,我真是瞎眼了,你怎么是这么一个人,你都背着我干了什么?你说!”我说:“我没干什么啊。”“没干什么?”贾红显然并不相信我的话,“没干什么,你那写字台下面那些药是干什么的。”“你听我说,我并没干对不起你的事,这点你还不相信我?”“我不信,你有事情瞒着我,若光明正大,还用偷偷摸摸地到医院去?”“我怎么说你才会相信呢?贾红,我并不是故意瞒你,你想,在这样一个环境里,你要我把药放到窗台上,那样会有什么好处!”我的声音有点大了。贾红也不示弱:“你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说吧,发生了什么事情?”到此时我只好把李耕怎么送我澡票,以及第一次是怎样发生了溃破现象都告诉了她。贾红就问:“这是真的?”我说:“不是真的还能有假!”贾红马上硬硬地就给我来了一句:“这次权且相信你一次,如果以后我发现你有事瞒着我,可别怪我不客气。”我说:“不会有下一次了,你放心吧,如果不是这次劲用得大了点,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儿。”贾红就笑,笑完了又再次警告我:“听明白了吗,没有第二次!”我想这女人怎么这样不讲理啊,与你办那事的时候,恨不能把天都戳下来,现在我有病总不能不治了吧?就是我一时半会地不告诉你,那也是善意的欺骗,为何非要整出个子丑寅卯来,真是不可理喻。谁没有个病啊,你就没有生病的时候,你那些专治妇科病的药品不是使用了好长时间了吗?我可没有问过你一次啊,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讲道理了呢?神经质!你就不想想你那病是怎么来的,它可不是我传染给你的,真是少见多怪,亏你还是个公司经理呢,这么点道理都弄不明白,你还当什么公司负责人啊?

没有办法,贾红的不讲道理让我一时间很不适应,可我却没有更好的办法。一家人过日子,总得往前走,只能将就着吧,不然就得开战。我选择了隐忍,女人嘛,都信哄,过了这个阶段她就没事了。我相信贾红也属于这种人,她那争强好胜的性格注定了她是一个不服输的主儿。

太阳每天照常升起,日子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可车却迟迟地买不进来。我就说:“既然这么难买,也就算了,租车不是一个样?”

“天财,你没脑子啊,过去我们租车是苦于没办法,现在是自己的公司,我们有车说明我们公司的实力。”

“照你这说法,那些租车的就没有实力了啊?”

“你想啊,车上印有门徽,活脱脱的广告啊。”

“咱们也可印些招贴,贴到出租车上去。”

“那毕竟是人家的事情,能同意吗?”

“怎么不同意?我租一天车,这车就一天属于我,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说好说,真要办起来就难了,只有你舍得花钱的时候这车才属于你。”

“我就不信哩,现在很多车都找不到活,哪有给他活不干的道理。”

“你算说对了,你看那些出租车,一个个的都在扛价呢,他们宁愿打扑克也不出车。”

“扛价是因为有本钱啊,你们可以到大同找几个固定的出租车,那边相对便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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