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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传送到南国战都(完)

“呼~”那是寒风呼啸的声音。

但他已经听腻了,他甚至憎恨这种声音,可他没有任何的精力去应对它,只能任凭它在嘲笑着自己,然后还有落井下石,还有煽风点火。如果这些声音是一个个跳动的音符,那么它就是卑鄙的演奏家,不分场合地演奏着它自认为动听的乐曲,而且还将音量加大,流露出真挚的神情去享受着自己的作品。

只是这些曲乐的主题都是悲哀的————他的脚下躺着一具冰冷的尸体,但他无能为力。他的身后不远处也站着一大群来自法师议会的高级法师,只是静静的站着,一动不动。而那些跟随着他忠心耿耿的战士则伤亡惨重,可是没有人施予援手,也没有人敢贸然走上前去包扎伤口处理伤势。

他恨不得举起那把刀把身后那群贪生怕死的法师全部杀光,如果在刚才他们也积极地参与到战斗中的话,或许战局会得到改变,但现在这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至起码从他最敬佩的人倒在他的脚下的那一瞬间开始就已经无法挽回了。

冰冷的寒气夹带着雪霜覆盖了他的眉毛,同样也遮掩了他那粗糙却又带着坚强与不屈的脸孔,但他愤怒的力量和顽强的意志依旧在此,哪怕交加的风雪将他掩埋,他也不会因此而动摇自己的决心。他会捡起那把属于自己最敬佩的人的长剑,然后冲上去把那个该死的家伙杀掉,他一定会这么做,他不会像后面那群废物一样窝囊,他相信自己,哪怕是战死,他都不会放弃。

这群白痴法师本来可以在那怪物吸收掉白色幽灵的时候攻击他,杀掉他,因为那时候那家伙还很虚弱,所有的一切都还未稳定下来,包括他的黑暗力量也不会时时见效,但这群废物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敬佩的人倒下,看着战士们一个个受伤却无动于衷,呆若木鸡。

就连是看着自己倒在了冲锋的道路上,看着那怪物经由深渊之门远离了这片漆黑的极地,他们都依旧如此,就像是这些事情都不属于他们管辖的范围。直到他们确信那家伙已经走远并且在现场没有了其他的敌人之后,才蹑手蹑脚地跑向受伤的士兵,跑向昏迷不醒的他,然后将他们带回到国内救治。

一周以后,他来到了一间在悬崖边上的圆顶屋前,并且敲响了这间屋子的门环。

很快,屋子的拥有者便打开了结实的小门,将他迎了进去。在进入屋子的那一瞬间,一股书香味夹杂着些许烟草被点燃的味道扑鼻而来,但很快却又被另一股来自窗台前那一盘盘的小植物所散发出来的怪异味道给完全地覆盖掉,这让第一次闻到这股味道的他感觉到有点不适。屋子的主人则给了他一点烟草,让他将它放到鼻子边闻几下,然后再调整呼吸,直到他适应了为止。

烟草的存在并非意味屋子的主人是一名抽烟爱好者,尽管几乎所有和他同龄的人都习惯性地用牛角烟斗或是烟杆啪嗒啪嗒地抽烟,但为了保护自己的书籍以及即时记下的资料,他不得不戒掉了抽烟,至起码在这间屋子内是不允许抽烟的。这些烟草无论是否被点燃都只是用来中和屋子中的其他气味,他确信这样能够有利于自己的思维得到更好的运用,或者是,启发?

满屋子摆放凌乱的书籍和羊皮纸证实了这一点,与其说是被摆放在一起倒不如说是杂乱无章地堆砌在各个能够摆放书籍的地方上,包括那张老旧但却柔软的沙发以及还放着几块干硬面包的餐桌,它们都被那些书籍占领了。有时候他们得小心翼翼地经过书堆之中狭窄的小道,就像在两侧都是悬崖的独木桥上行走,每一步都不能掉以轻心,屋子的主人为此还警告过这名年轻的拜访者,千万要小心那些书籍,如果它们在书堆中滑落的话,他可能就得要花时间重新整理出一条路来了。

现在,他们终于远离了那些该死的书籍小道了,在刚才年轻的拜访者差点让两个书堆倒塌,但幸运的是这些书堆似乎感应到他此行的目的,所以也就没有为他带来麻烦。屋子的空间并不算大,但它仍然拥有一个用于倾谈的夹层,通往夹层的途径只能是经由那条狭窄而又古老的黒木楼梯。在他每一次把脚步平稳地放上楼梯中的木板时,它都会适时地发出一声咯吱的响声,似乎在借此向他炫耀着自己那古老的历史般,声音中满是对他的不屑和嘲讽————一个愚昧无知的拜访者凭什么敢把脚放在它的头上?

夹层的空间等同于半个客厅,这里尚未被书籍完全地占领,至起码他们还有一大部分的空间用于走动,坐下或是站立,如果再过两个月的话可能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因为那些新到的书籍会取代一楼某些书籍的位置,然后让后者去夹层待着,直到主人需要用上它们为止。有时候他————年轻的拜访者会认为这些书籍只是用于摆设用于满足怪主人的兴趣而非用于阅读,就算是用于阅读那也是随随便便,囫囵吞枣的,因为那可是将近两万本甚至更多的书册啊,哪有人会如此有精力地研读这么多的书籍,更何况是一名年约七旬的老者?

预言家克拉克为他倒过了一杯烟草茶,这是那些烟草的另一个作用,总得用掉它们,如果一直囤积下来的话,这里会成为一个烟草专卖店。他非常礼貌地接过了那杯半冷不热的茶,假装喝上了一口,然后提着茶杯来到了近海的窗户,通过略带咸涩的海风来冲刷自己那得以暂时放松的灵魂。

“我很抱歉让我的老朋友去找法师议会的人,我以为他们靠得住,但……”沧桑无力却又带着悲叹的声音来自于这名白发苍苍的老者,他已经年近七旬了,但他依旧非常的清醒,似乎在他的精神世界中七十岁就相当于正常人的三十岁一样,丝毫看不出老态龙钟的迹象。

“但……“克拉克欲言又止。他叹过一口气之后,才将话语接下去:”我又损失了一个最好的朋友,而且是被我间接地害死的。“他现在的心情简直一塌糊涂,窗户旁边的布洛瑟姆依然如此,但他们还有一些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把精力放在自责和悲伤中并不能让任何的事情变得更好,更别提报仇雪恨。

”他让我来找你,这是他死之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悲伤的神情能够从布洛瑟姆的脸上清楚地看到,但在这里面散发着的则是另一股坚定的力量,为不依赖其他人或者是那群废物的帮助从而下决心让自己成为强者的坚定,为让那该死的家伙成为刀下亡魂的坚定。无论如何,我以性命发誓,那该死的黑暗怪物将会付出血的代价,而那窝囊的法师议会则将会成为人们的笑柄,直到解散为止!

他从昏迷中醒来以后愤怒交加地找到了法师议会的高层理论,但他们对他不理不睬,并且将他赶出了法师议会的大门外,理由是这家伙胡言乱语,法师议会的人从不会害怕任何的敌人,更别提是一个刚从沉睡中醒来力量还不稳定的家伙,他这是在污蔑和撒谎。

布洛瑟姆很庆幸自己当初没有选择成为一名魔法师,不然的话他今天可就要后悔了,这群人不单止没有一点同情心而且还没有为自己所做过的事情感到耻辱,哪怕是发出一封表示抱歉和遗憾的私人信件也没有,这就是法师议会对待一群敢于用性命换回宁静的人的做法?他对法师议会的所有人都恨之入骨,甚至为他们感到悲哀和可怜,他们只是一群人渣,纸上谈兵的可怜虫。

”你该来找我,这是个非常正确的做法。”老者开始从翻查着那杂乱的书堆,时间总是在交谈中流逝,他得要做些什么。东西就在这些书堆里面,但他不知道具体的位置,所以他必须得将一本又一本的书倒过来摇晃一下,直到他所要找的东西掉下来为止。

他找到了,轻而易举。

”那么现在我该做些什么?“曾经是维克舰长最得力的助手问到。

“我已经找过一名强大的法师了,他的力量与权威甚至能够与一些国家的国王媲美,但他并没有听取我的意见离开那个地方,他决定坚守那里,为我们争取更多的时间,他总是那么自信,总是那么顽固。“老者一边拨弄他那一绺灰白而又紧密的胡须一边走向布洛瑟姆,然后递给了他一张破旧的地图,”可我还是得找些人去帮他一把,我能够从你的口中听得出敌人的恐怖,以及强大,要知道泰拉斯德已经有多久未面临过这样的危机了。”

“危机?”这是布洛瑟姆第一次与克拉克对话,所以他并不能完全地听懂老者所说的每一句话。

“对,我的孩子。”克拉克示意让他打开地图,“你所看到的那个恐怖的家伙只是危机中的其中一部分,但这一部分的一个指头却足以让你们好几支舰队的人死伤惨重。”

布洛瑟姆摇了摇头,他承认自己是弱者,但他的舰长是一名强者,一名被法师议会的人……看在上天的份上让他忘记那该死的法师议会吧:“我们对他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

“或许是吧,但现在……“老者将他那满布皱纹的手指放在了地图中位于奥格拉大陆的一个地方上,”你得马上去这个地方,为了你的伤势着想,为了让事情变得稍微好一点。“

”维天?“布洛瑟姆那浓厚的眉毛紧紧地绷在了一起,”南国战都,维天?“

”对,你必须得去那里。“老者能够从他的脸上看得出诧异和不解,年轻人都是这样,但克拉克有理由相信这个孩子,维克舰长可不会随便挑选一个懦夫或是平庸之人当自己的助手,更不会让一个蠢材来找他,所以他希望布洛瑟姆能够好好地遵从他的建议,如果他真的想成为一名强者的话,”保持你的理智,去那个地方找到一个名叫赛诺的人,他自然知道该怎么解决。“

他又补充到:”黑暗魔法击中了你,但却对你没有产生任何的影响,这是一件怪事,而且不太妙,要知道普通人难以在黑暗魔法之下存活,除非你不是普通人,或者那魔法有问题。“

”赛诺对黑暗魔法非常的了解,找他是不会有错的。“他想看看这孩子听到自己要让他远离这片国土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拒绝,不舍,还是坚定,勇敢?

这次,布洛瑟姆没有说出”为什么“”不,我得留下来帮你“诸如此类的废话,上一次他说这样的话时是在黑昼之极的雪梯内里,而结果则是被维克舰长狠狠地批评了一番,并质疑了他的能力,尽管维克舰长已经不在了,但他依旧是以超越维克舰长为目标,所以他更不能放纵自己,同样也要惜字如金。

惜字如金的前提则是先学会知道什么话该说该问,而什么话则不能:”那么接下来呢?“

”我会不断地联系你的,但是你需要在维天呆上好长一段时间。“克拉克的声音依旧沧桑,但这一次却倍感有力,因为这孩子没让他失望,”赛诺比我更清楚你需要待多久,听从他的意思,他总是正确的。“

”要知道,维克在那个地方待上过五年,那时候他还不是一名舰长。但你要想一下,五年!“他留意到了布洛瑟姆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克拉克不禁一惊,这孩子竟然这么快就接受了?他在来之前内心到底发生了多大的变化?这种变化是有多大才能让他变得如此的镇定而且不带一丝欺骗的神色?要知道维克当初来找自己的时候,他的表现并没有像这小伙子那样安静沉稳,他要问的问题很多,而且还非常的幼稚无趣,甚至烦人。

但这孩子不一样,克拉克敢肯定,就像他感应某些来自未来的事情一样,他相信自己的感觉,因为它从来没让自己失望过,这一次同样也不会。这孩子或许只需要三年,或者两年的时间,赛诺会知道的,甚至更短!

克拉克感到了一丝的颤抖。

”把那把剑交给我。“

然而布洛瑟姆却没有遵从他的指令,而是直接把属于维克舰长的长剑毫不犹豫地扔出了窗外,直到它落入悬崖之下的大海中。克拉克肯定也会这么做,而他只是提前一步做了这件事而已。那把带着血迹的长剑就这样沉沉地落入到海里,但他的神情依旧平静,不带任何的起伏,情绪中或许仍存在着些许悲伤或是不舍,但这已无大碍了,所有的一切都在扔掉那把剑开始得到了改变,过去的种种都将伴随那把剑深埋于海下,直到生锈消散。现在是新的一个自己,他必须得把精力放在维天,他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停留在负面情绪中只会一事无成。

“来,我的孩子。”老者从沙发的角落中找到了一盒被编织得非常好的烟草,然后将它递给了布洛瑟姆,“带着它找到赛诺,他非常喜欢这个,他会惦记这股古老的味道的。“

”你可千万不要把它弄丢了,那可是加纳尔德游历了几乎半个泰拉斯德才给我找来的,我一直都舍不得点燃它。”克拉克一边唠叨着,一边从书堆中拿出了一支黑色的法杖,然后用自己的棕色布衣不断地擦拭着它,就像擦拭着一把锋利的武器一样,直到那些灰尘都被抹去之后他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年轻的拜访者身上。

这是一条年龄几乎和克拉克相同的法杖,岁月的痕迹已经清晰地在它的表面上展现出来,那些被磨掉了表皮的部位在赫然提醒着布洛瑟姆那是一场又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而复杂交错的裂纹就如同克拉克脸上那些干燥的皱纹一样,在时光的流逝之下它们终将占领整条法杖,直到克拉克无法再拿起它无法再使用它为止。

克拉克尝试握紧这把伴随了自己多年的法杖,他仍能感觉到它的热情,它的力量,但他同样也能察觉到手臂的无力和微弱的颤抖,这种感觉不太妙,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当然知道。

可他还是得先把这孩子送到另一个地方去。他再一次提醒到:“别把它弄丢了,我的孩子。”

红色的火焰开始从布洛瑟姆的身体上蔓延开来,并逐渐地吞噬着他,就像一张被点燃的纸片一样,被火焰蔓延过的地方都在空气中消失。这种红色的火焰并不是真实的,它只是一个传送魔法的形象表现,所以它不会让布洛瑟姆感到疼痛,同样也不会因此而点燃了整间屋子。

现在,一股微风从他的脚底下不断地往上吹动着那些被火焰蔓延过的地方,随着时间的流逝风力会不断地加大,目的是为了让他能够更好更快地通过传送魔法,到达世界的另一边。这种被魔法覆盖的感觉对于布洛瑟姆来说就跟在海边吹着凉爽的海风没什么两样,但他还是能感到魔法中的一些奇妙,例如自己的手臂正在消失,但自己竟然察觉不到这只手去哪里了,而且在这股力量里他一直被神秘而又有力的魔法引导着,整个引导过程中他似乎只有等待以及观察,换言之他几乎是不可能突然打破这个传送的魔法或是做些其他什么事情之类的。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那该死的沉睡者是经由一道深渊之门远离了黑昼之极的,就像现在自己经由一个魔法传送到另一个地方一样,这是否就意味着这些传送魔法之间有着一些共同点呢?而这些共同点是否可以在日后成为有利于自己的武器之一呢?如果每一个敌人都会使用这种传送魔法的话,那么不懂魔法的人岂不是束手无策?

布洛瑟姆逐渐敢肯定一些事情,它们之间必然存在着一些共同点,当然这并不是“它们都是魔法”这个共同点,而是传送魔法之间的一些秘密,一些组成的因素。如果他能够掌握好这个关键点的话,在下一次遇到那该死的家伙时,他就不必担心敌人会突然溜走或是将他扔到传送魔法中然后让他远离这片战场去到一些既遥远又鸟不生蛋的地方。尽管敌人并不是只会使用这个魔法,或许并不太依赖这个魔法,但他有理由相信掌握传送魔法之间的秘密会让敌人不能来去自如,甚至因此而改变战局,从而使得自己在战场上能够拥有一些优势———如果敌人真的沦落到需要传送魔法来逃跑的话。

“找到他,他曾经可是一名非常出色非常有名气的鼓灵。”风力之大让夹层内的羊皮纸和一些卷轴都向各个角落飞去,而一大部分的书籍也因此而不断地翻页,发出阵阵刺耳的响声。克拉克完全顾及不了那么多,他顶着强风走近了布洛瑟姆,并努力地加大了声音:“听一下属于他的音乐!”

红色的火焰已经将布洛瑟姆几乎所有的身体都吞噬掉了,所以他无法点一下头或是说句话什么的,零散的几个部位仍在半空中等待着火焰的蔓延,风力也在此刻开始逐渐减弱。

“好小子,记得代我向他问好。”最终,布洛瑟姆消失在这间充斥着独特气味的书屋中,一切都重归于平静之中,几张仍在半空中飘荡的纸片也慢慢地滑落到地板上。而伴随着年轻的拜访者一同消失的,还有所有的情绪所有的过去,它们就像卑微的粉末一样,除了成为脚底下的灰尘以外,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好了。”关上了近海的窗户之后,克拉克从灰尘扑扑的书架旁拿起了一件披风,然后顺势为自己穿上,“也该是时候找他的老情人,他的老朋友,还有他的徒弟了。这可真是个麻烦的工作,一把年纪了还得东奔西跑,老骨头可受不了传送魔法的副作用影响啊,要是再年轻个几十年就好了。“

预言家一边抱怨着一边从桌面上的一个盒子中拿走了一大部分的烟草,然后将它们都放在袋子里,用手掌轻轻地将它压扁一下。除此之外他还得带上其他的一些东西—————两张写满了字符的古旧羊皮纸、一张满是灰尘的卷轴、还有两支羽毛笔。他有一个小包囊负责装下这些东西,所以他不需要担忧自己的衣服是否能够将它们塞下,他也不需要担心烟草的香味会被这些小家伙覆盖,因为他那布衣中的袋子和暗格从来都只会存放烟草,当然偶尔还会放上几个钱币或是什么的,但绝对不会是这些平时在家中已经看腻了对腻了的东西。

那么现在,就该轮到他出发了,路途非常的遥远,他得抓紧时间了。

”雷文·塞弗勒斯,和你站在同一个阵营中的人来了,等我们。“

………………

…………

……

夜色早已降临,现在正是慢慢进入到深夜的时候,万物在经过白天的欢呼雀跃之后重新回归到宁静之中;高挂的月亮就像慈祥的母亲为自己的孩子轻声唱着动听的睡眠曲那样,毫不吝啬地将它的光芒挥洒在整片大地之上,用它的善意触摸每一寸土地,为世人驱散掉漆黑之中的寒冷并带来一个个美梦;而色彩斑斓的星星在此时则利用大地重归宁静的机会在高空之上构成一幅精美绝伦的星空图,偶尔飘过的几朵白云有意无意地配合着划破天际的流星让这幅图多了一份生气,使得它更显生动,迷人,甚至震撼。

这种来自于大自然的美景对于拥有一双清澈明亮的双眼的他来说从不陌生,在他成为小偷的这段时间中,除了金钱和人以外他看得最多的便是震撼人心的星空以及秀丽的山河,但此刻他不得不再一次折服于大自然的力量之中————天啊,它实在是太美了,美得震撼了他和他们的双眼,甚至惊诧了他们的心灵。尽管他和她以及一群全副武装的人都没有任何的时间停下脚步去欣赏它,尽管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可他还是忍不住去驻足观望,就像已被璀璨的星光吸走了灵魂一般,如痴如醉。

”兰迪。“一声呼喊让他从陶醉中醒来。

”我们已经到了,该做好准备了。“一名背着长弓的短发女子走到了他的身边说到。

”很好,那我和你现在就进去。“说罢他又伸出指了指那片迷人的星空,并在艾恩瑟的耳边轻声说到,”你肯定很少看到过这种美景。“

未等艾恩瑟回答,兰迪便露出了一个微微的笑容:“我知道有一个地方非常适合观看这种漂亮的星空夜景,等我们抢完这群强盗的财宝之后我就带你去那个地方,让你看看真正属于大自然的治愈魔法。相信我,它绝对能洗净每一个人的灵魂,让每一个人就像初生的婴儿那样纯洁那样完美。“

“能比现在这片星空更美吗?”艾恩瑟依然没有完全掌握属于兰迪的那种微笑,但她还是很自然地释放了一个笑容,一个很普通的笑容。然而这个笑容在兰迪的眼里却是多么的与她相称,明朗中带着一点甜美,成熟中不乏一丝天真,就跟在飞艇上狼吞虎咽的时候一样,外强内弱的特征全然在此刻体现出来。

兰迪将微笑拉得更长了:“当然。”

”要知道我只坚持了那么几秒钟就彻底被那里的美景给征服了。”他知道艾恩瑟经历过很多的事情,就像曾经的自己那样,所以他同样也知道什么样的东西才能让她更好更快地忘记掉过去种种,让她知道一个正常过日子的人比任何的人都要舒服都要快乐。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于是便点了点头。

强盗的大本营就在眼前,与其说是大本营,倒不如说是一个坐落在沙滩之上的营地,营地的一边是一座古老的石墙,通过这些石墙强盗们能够爬到更高的地方,然后修建一些用于飞艇降落或是固定的平台,当然还有一些属于强盗们休息的地方以及作用于防御的瞭望塔。但此刻瞭望塔上竟然只有一个****着上身的强盗负责站岗,而这唯一站岗的强盗还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看样子是已经进入到梦乡之中了。

沙滩上以及高处的建筑中的确有一些人在巡逻着,可是数量并不多,而且他们的注意力并非放在防卫与安保之中,而是放在了赌博和喝酒上,一点警觉性都没有—————这也是艾恩瑟选择深夜突袭强盗窝的原因,他们总是那样自以为是不可一世,既然如此就该珍惜这个机会,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一个非常好的机会不该被浪费。

“兰迪,紧跟着我,我们得先解救出那群被铁链限制着自由的人。”艾恩瑟从后背的箭囊中抽出了一把箭,然后又递给了兰迪一把锋利的匕首,“他们能为我们提供不少的战斗力,特别是我最信任的朋友,她的箭术绝对能给敌人带来极大的威慑。”

“维斯塔?”兰迪接过了那把匕首,并让身后的数十名村民安安静静地待在这里,待他们把整个强盗窝搞得天翻地覆之后再冲进来搬走强盗的财宝,但现在必须得沉住气等待他的信号。

“对,一个可怜的女孩。”艾恩瑟开始行动了,她对这片土地非常的熟悉,所以她知道往哪里走可以躲开敌人的视线,灌木丛之间的小道就是最好的选择。穿过小道之后他们便来到了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显银白的沙滩,在经过几个打滚后小心翼翼地接近了一个类似哨岗的建筑物,然后又翻过两个围栏,借着漆黑躲开了两名守卫的视线,一步一步地向那群被限制着自由的人靠近。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到达的时候,艾恩瑟却忽然拉着兰迪向后退去,并找到了一个安全的地带隐蔽起来。

“有人来了,而且数量很多。”艾恩瑟侧着头通过自己的听力留意着空气中那些逐渐变得明显的声音,“听上去感觉不太好。”

“那我们该怎么办?先去救出几个人吗?”如果那些正在靠近的人离这里还有一定的距离的话,那么或许他们可以来得及做些有意义的事情,例如救人。

“不。”艾恩瑟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过去因在强盗窝中受过严格训练的感官包括杀意也正在慢慢地增强,就像一头看到了猎物的豺狼一样,静静地积聚着自己的力量,等待着猎杀目标的最好时机,“他们已经来了,我们得小心点了。”

“轰!”话语刚落,石墙上的一座瞭望塔忽地发出一声巨响,未等强盗们做出任何的反应,漫天火箭便开始横扫整片营地,所到之处一片火光。刚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的强盗们见势不妙纷纷武装起来,并敲响了震耳欲聋的警钟,数十名被临时集结起来的守卫全然翻身上马,在大火之中挥动着武器冲向了营外,阻止敌人有进一步的动作。

然而就在他们刚冲出营地之后不久,敌人的队伍便将他们全数歼灭,然后骑着马冲进了这片被惨叫声和大火燃烧的噼啪声充斥着的营地,开始向其他试图反抗的强盗发起了攻击。

艾恩瑟一直在留意着闯进来的那批人,她在一开始的时候以为这些靠近的人是强盗的另一个分支或是一些前来商谈交易的人,但现在看来并不是那样,而且从这群家伙的一举一动看得出来他们似乎是训练有素的人,又或者是一群非常有经验的家伙,直到现在为止他们都没有倒下一个人就足以证明艾恩瑟的猜测是对的————他们是另一个更强的组织。

而他们闯进来的目的……艾恩瑟似乎能够隐约地感觉到些什么,火箭漫天飞射却没有伤及到被囚禁的人,而倒下的人同样也没有那些被限制着自由的囚犯,这意味着什么?艾恩瑟突然感到一丝激动与兴奋,如果敌人是来营救这批被囚禁之人的话,那么她和兰迪就不需要冒险冲进去解救维斯塔了,这会省下他们很多的工夫和体力。

这群人的确是来解救这些被囚禁的人,艾恩瑟和兰迪包括那群村民都可以放心地执行他们的任务,整个突袭的过程只用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便结束了,大部分的强盗都在这次激战中丧生或是逃散,而一小部分强盗则没那么幸运,现在他们都被囚禁在那些本来用于囚禁奴隶的牢笼中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被解救出来的人当然没忘记这群该死的家伙是曾经如何虐待自己的,所以趁着现在这个机会,好几名暂时得以自由的人纷纷拿起了沙滩上的一些碎石朝着这群畜生狠狠地扔过去,直到他们低头跪下求饶为止。若不是前来搭救的人加以阻止,那些强盗恐怕会死在乱石与箭矢之中。

但等等!暂时得以自由?

艾恩瑟看到了维斯塔,而兰迪也在她的提示下用双眼捕捉到这个女孩的身影—————头发凌乱,双眼无神,消瘦的身影上满是泥巴和污秽,情形比第一次在飞艇上看到艾恩瑟的时候还要差。不过她很快便被前来搭救的人搀扶着离开了这些牢笼,并一步步跟随队伍的指示走向不远处的马车。

“其他人我可以不管,但维斯塔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必须得跟那群人说明这一切。”说罢,艾恩瑟便一跃而出,完全不等兰迪是否同意。

“嘿!”她的喊声被那些人留意到了,“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但我非常感谢你们出手相救。”

那群人对她和兰迪的出现感到非常的吃惊,但他们并没有做些什么,只是呆呆地留意着她还有她身后的那名小伙子,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没有任何的恶意,相信我,我只是来带走我最好的朋友而已,她是我最信任的人,同样我也是她最信任的人。”艾恩瑟为了表示她的诚意,将她的弓箭扔到了沙子上,然后点了点头,“把她交给我好吗?她是我们的一份子,我们的生活不能没有了她,拜托了!”

沉默在不久后被一个戴着口罩盖着帽子的人打破了:“她叫什么名字?”

”维斯塔,一个非常好的女孩。“艾恩瑟回答得非常的快,神情中满是诚恳的态度,语气中不带一丝虚伪。

“一个非常好的女孩?”

“一个非常好的女孩。”艾恩瑟点了点头以示确定。

“维斯塔?”刚才发话的人又重复到。

“维斯塔。”艾恩瑟的脑海之中只有带走她最关心的朋友的想法,现在只差一步了,她希望不要出现任何的意外。

“很好,不过我得告诉你一件事。”艾恩瑟突然间感到了一丝不妙,这种不妙并非来自于对方的气势和人数,而是来自于这个人即将要说出的话,“我们的确是来解救他们,但这是有原因的。”

“什么?你的意思……”

“我们收到了消息……准确点来说,是找到了些证据,证明这里被囚禁的人患上了某种疫病,所以我们必须得把他们带走,然后让他们接受应有的治疗。如果疫情扩散开来,那么不单止这片地域会遭殃,这附近几个国家可能都会受到牵连。”他打断了艾恩瑟的发话,然后又让身后的十数名同行队员将两人包围起来,“那么,请告诉我,你们两个是否同样患有疫病?”

“我们并不清楚什么疫病,我们是从遥远的地方赶来解救被囚禁的人的。”疫病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兰迪对此再清楚不过了,因为他的家乡银色村庄曾被因战争而爆发的瘟疫所波及,在短时间内让这个村子几乎一半的居民都被感染了,而其中有一部分人甚至在病毒的折磨下死去,那时候的情形实在惨不忍睹。

“我从这两个年轻人的身上感觉不到疫病的存在。”一名拥有魔法感应能力的人走上前来轻声说到。

“噢,是吗,可真幸运的两个年轻人啊。不过,你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趁着这些疫病还只是在这群被囚禁之人的身上!”依旧是他在说话,“你得感谢我们的出现,让一切都还在控制之中,要知道你们要是救走了他们的话,只会让疫病扩散到更远的地方去,到时候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一名留着长发的男子似乎感觉到同伴的语气有些强硬,于是便走上前来换了另一种语气解释到:”被解救的人会得到很好的照顾,至起码不会回到任何的牢笼之中过日子,所以你不用担心了。“

”至于你的那个好朋友维斯塔……“长发男子看了看戴着口罩的那名同伴,似乎是在征求着后者的同意一般,直到后者朝着他点了点头之后,他才继续说到:”在经过检查和治疗之后,我们会让她得到真正的自由的,在此之前她必须得居住在我们为这些人布置好的营地中,直到他们完全恢复为止。“

”那么,那片营地在哪里?“艾恩瑟仍不死心,她的发问显然是幼稚的,谁会把病情康复区的地址告诉给与事情毫无关联的人。而虽然如此,但兰迪还是能够理解她的心情————长途跋涉来到这个鬼地方就是希望能够让最好的朋友被解救出来重获自由,而现在却被告知可能患上了疫病需要被带走接受治疗和监视,并且还得在某个被限制住的空间中生活,这对于艾恩瑟来说只不过是换了另一个环境的囚室而已。而她————艾恩瑟却还要接受这个现实,眼睁睁地看着她最好的朋友被带走而自己却帮不上什么忙。

戴着口罩的人已经厌烦了双方之间的对话,他立马拉过马缰,让所有同行的队员都开始离开这片属于强盗的营地,然后冷冷地留下了一句话:”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艾恩瑟刚想走上前去反驳,但却被兰迪伸手制止了:“我们改变不了什么,只能祈祷她安然无恙。”

兰迪又转过头来对着那名留着长发的男子说道:“如果她康复了,就让她到宁南的银色村庄找我,我的名字叫兰迪·埃克尔斯。”

长发男子记住了这个名字,同样也记住了这个地址:“当然。”

所有被囚禁的人现在都已经被转移到马车上,带着口罩的男子正和他的同伴做最后的检查,不久之后他们便起程离开了这片营地。而直到他们消失在艾恩瑟的视线之中为止,维斯塔都如同一个失落无助的迷路女孩一样畏缩在马车的角落里一言不发,连头也没有抬起过,更别提和身后的艾恩瑟对上一眼。

“兰迪。”艾恩瑟轻声呼唤到。

“怎么了?”刚把村民带到沙滩的埃克尔斯回应到。

“强盗的财宝就在那座石墙后的地下室中,你带他们去找到那些财宝,然后利用沙滩上的小船回到宁南。”艾恩瑟捡起了银沙中的弓箭,然后开始朝着刚才那群人移动的方向走去,“我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处理。”

兰迪并不笨,他知道她打算怎么做。他喊住了这个在月光下显得神秘却又和他一样有点稚气的短发女子:“嘿!”

“别想改变我的主意,埃克尔斯先生。”

“我没想改变你的主意。”艾恩瑟不禁一愣,“没有钱你能坚持多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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