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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急救

可卜云却没有等来云中仙的明天,当天深夜小白送来一封信后,他就立马启程走了,不知去了哪里。也只来得及嘱咐卜云他可能要几个月才能回来,并留下了一张药方和几两银子,让她去镇上抓药。

卜云算是看出来了,云中仙曾说的,他老巢药材齐全,指的就是离家一公里处有个大药铺。嗯,是有够齐全的。

第二天一早,卜云起床后就来到街上准备转转,往后的几个月她都得自己生活,一想到这些她就有些苦恼。倒不是她害怕,只是卜云擅长野外生存,你把她独自放在原始森林里一个月都能活的好好的,她擅长格斗,一个人单挑军队里的大男人都不是问题,她擅长射击,远程、近程各种枪玩得熟的不能再熟,连弹弓都百发百中,是闻名的神枪手。可是,让她作为一个孕妇独自生活,她完全没有经验啊。

从药店走出来,手上提了几包药,卜云叹了叹气。不只因为以后她得天天喝这能把人苦死的药,还因为这药不是一般的贵,就这几包,比刚刚买的两个包子的早饭、一袋大米、一袋面粉和杂七杂八的生活用品一应加起来还贵了三十文。

看来,不管什么时代,看病都是烧钱的行为啊。卜云她看着手上剩下的唯一一块一两的碎银,又叹了叹气,便往家的方向赶,她还得回去收拾院子和屋子呢。

走到街中间卖早点的附近时,看见一处早点摊子旁里里外外围满了人。人群中间传来一老妇人声嘶力竭的哭喊声:“平安!你怎么了......可别吓唬我啊......平安!平安......”

卜云快走几步,想看看前方到底放生了什么事。旁边的众人也在相互询问着。

“这怎的突然这样了?”

“谁知道。我好像看见那孩子在吃枣糕,一转眼就这样了。”

“莫不是被枣核卡着喉咙了?”

卜云一听,忙拨开人群挤了进去,一眼就瞧见坐在凳子上一个八九岁的男孩两手扼着自己的脖子,看着像是无法呼吸,面上已渐渐开始发紫。身旁一位老婆婆着急地喊着,还不忘给那男孩用力地拍着背部。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也在哭着喊哥哥。这小摊儿的主人正是刚刚卖包子给卜云的那人,他正端着碗水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还好心地提醒道:“要不喂口水喝?”

卜云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忙上前打断摊主:“不能喂水的,否则会更危险。”又转头看向老婆婆:“婆婆,你让我试试,也许能行。”

江婆婆看着突然冒出的一男子,白衣黑发,气质不凡,眼神里透着自信,忙说道:“还请公子救我孙儿性命!”

卜云听见对方叫自己公子也没顾得上解释,她忙着将男孩扶起站在地上,然后站在男孩背后,脚步成弓箭步,左手摸到他的肚脐和剑突之处,右手握拳,虎口朝向肚脐与剑突之间的腹部,右手置于肚脐上方后,左手握住右手,环抱着男孩往自己这个方向,向后、向内、向上用力挤压。反复了几次,只见从男孩口中喷出一块浓痰包裹着的枣核。

这时,男孩传来微弱的呼吸声,卜云将他重新放置在凳子上,他的脸也开始慢慢恢复气色。

“好了,已经脱离危险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怕喉咙处会有些受伤了,最近几天只能吃流食。”

江婆婆看卜云救治时一直绷着根弦,此刻听到这位公子说好了没有大碍了,三两步过去抱着男孩便开始痛哭。

“平安......你可吓死我了......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可让我怎么活......”旁边的女孩也跟着哭。男孩是救过来了,这祖孙三人却哭的更悲壮了些。

旁人认识的也开始劝起来。卜云在这时也听到有人小声的惋惜。

“唉,这江婆婆也真是命里多灾多难,为了孙子上私塾都没了住处,最近都在镇南的破庙里凑合着。眼看着这天还越来越冷了......”

“幸好这孙子没事,要是就这样过去了,可让她老人家怎么活啊。”

“就是就是,可要好好感谢这位公子救了她孙儿一命。”

卜云没有想过要什么感谢,本准备就此悄悄退走,但听了她们的话心中有了个主意。

这时,江婆婆已强忍住哀恸拉着孙子孙女两人对着卜云便跪下了。

“公子救我孙子一命。相当救了我家三口的性命。大恩大德,我永生难忘,若有用得到老身的地方,公子尽可开口。”

卜云可不敢当这么大岁数的人拜,连忙想将她拉了起来。

“婆婆,我也只是量力而为,您快快起来。”

虽说江婆婆年纪五十有八,却还身强力壮,卜云拉她都没有拉起来,可见比卜云的力气是大的。

“公子当得老身一拜。”

卜云也没遇过这种情况,看了眼人群,又忙对江婆婆说道:“婆婆您快起来,我们一旁说话,在这可不是耽误别人吃饭和做生意嘛。”

江婆婆也是个爽快的性格,就着卜云的手站起身,又对周围站着的人们道了声谢,拉着孩子跟着卜云往街头走去。

到了人少的地方,卜云直接地问道:“婆婆,我也是昨天才搬到这里来,现在家中乱的一塌糊涂,想找个人帮忙收拾一下,可以管吃管住,您看能给我帮下忙吗?”

江婆婆受了卜云大恩,卜云却还这样客气,一时间便对她好感颇高,忙说道:“公子可是折煞老身了,说什么帮忙,您对我们一家有大恩,做这些也是应该的,吃住公子就不用了我会自己解决的。”

卜云见江婆婆拒绝自己管吃住的提议,也佩服起她的为人。就像刚才那样紧张的时刻,也能忍住没有哭闹,还给男孩拍背,要是别人怕是早就方寸大乱了吧。就是哭也是在没事儿了以后,而且还不忘感谢别人。再有,别人可能没注意,卜云却是注意到一个细节,这位婆婆感谢自己的时候也只是说了“我永生难忘”和“用得着我的地方”,一直没有把自己的孙子孙女扯进来,卜云不觉得她是对自己耍心机知恩不图报什么的,反而觉得她身为祖母对自己的孙儿们很是负责,怕不慎误了孩子的将来。她能把孩子送去私塾就能看出来,注重孩子教育的家长是好家长。感恩不是嘴上说说的事儿,卜云不知道自己看人的眼光怎么样,但她觉得眼前的婆婆让自己喜欢。这是位坚强的有智慧的古代女人。

“婆婆住在我那儿近,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要麻烦您呢,省的您来回跑了。”

“可是......”

“这两个孩子也和你一道去吧,人多也热闹,正好做个伴儿。”

最后江婆婆还是拒绝不了卜云,便带着孩子和她回家去了。

——————————

看着院子里杂草丛生,除了主屋,其他屋子也是遍布蛛网灰尘,卜云也是有些不好意思。江婆婆却二话没说就忙活了起来,还不忘吩咐孙子平安和孙女平楠两人在院子里拔草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儿。

米面店的人将货物送到了家中,卜云就忙着先清扫出厨房。中间简单的吃了点饭,卜云也只是蒸了米饭,炒了几个菜,两个孩子吃得十分欢快。看他们也是很久没有好好吃饭了吧。直到晚上,所有房间才打扫完毕,院子里的杂草也少了一大片。

卜云也没干什么活,却也一直没停着,做饭拔草也将她这身子累的够呛。果然请来江婆婆是对的。直到晚间洗了个澡换上今日在街上新买的一套淡青色棉布女装,江婆婆才意识到卜云原来是个姑娘家,卜云也解释道因为只有一套男装衣服,白日里怕弄脏了新衣才没有换的。江婆婆狠狠地夸了卜云长得好看,和她一位故人有同样的气质。

就这样过了四天,院子终于被收拾地井井有条,前院有几棵银杏和红枫树,除去了人一样的杂草后,显出该有的美观。江婆婆她们还从山上找了些野菊花和几棵桂花树种在院子里,使整个院子焕然一新、生机勃勃。后院除了几棵枣树还有一口古井,除去了杂草,江婆婆把后院空地都种上了蔬菜。看着这些成果,卜云十分高兴,早将这几天的劳累抛到别处去了。

看院子都收拾好了,江婆婆提出来回去的打算。这些日子,卜云也了解到江婆婆的一些情况。早年,她丈夫和七岁的儿子出意外双双离她而去,只剩下她怀着八月的身孕和年迈的婆婆。生下儿子没多久,婆婆因伤心也去世了,儿子因为她怀孕时没养好身子,生下来就孱弱多病。好不容易把他养大、娶了媳妇,却也在平楠生下不久后就去了,儿媳妇跟着改嫁,便只剩她一个人拉扯孙子和孙女,前些日子为了让平安读私塾,将房产都给卖了。她识得几个字,望他读书将来能做个明事理的人,不要像他祖父做个木匠。却不想那教书的先生收了钱后,带着几个孩子的学塾钱跑了。江婆婆房子没了,银子没了,孙子也没书读了。她去镇上富人们家里做工,人家嫌她年纪大也不收。那日,看孩子嘴馋,紧巴着就给买了一个枣泥糕,却出了这事儿,也是幸亏遇到了卜云。

卜云看江婆婆说离开说的认真,正想着怎样开口挽留她呢,却一阵干呕恶心的感觉袭上胸口。扶着棵树,吐得稀里哗啦,将中饭给吐得干净。

“姑娘这是怎么啦,身体不舒服吗?”江婆婆给卜云拍着背,还忙叫平安去屋里倒杯水。

卜云吐完后漱了漱口,坐在台阶上难受地说道:“可能是因为这几天都没吃药的缘故吧,现在好多了。”

江婆婆一脸着急,一手拿着碗一手给卜云抚背顺着气。“什么药?我现在去给你煎来。”

“安胎药,就在我那屋的桌子上。”

江婆婆一听,差点把碗都给摔了,瞪大了眼看着她。“安胎?姑娘......姑娘是有了身孕?”她想起这几天卜云也是忙上忙下的,心里一阵惊慌。“姑娘怎的不说呢?你这双身子的人哪能做活呢!姑娘不要不当回事,我当年就是怀着时太劳累,使得我那小儿子生下便一直多病。姑娘等着,我这就去找郎中来。”

卜云也被说的慌了神,最近一直想尽快将院子收拾好便没怎么上心。她任由江婆婆扶到卧室床上,盖好被子便安生躺着。江婆婆小跑着去找郎中,郎中来了后给卜云把了脉,说动了胎气。待要写药方时,卜云让他看了看云中仙给她留的方子,那郎中大为惊叹,直说这方子对卜云身体恰到好处,连出诊费都没要便兴奋的走了。

江婆婆煮了药给她,还一直絮叨卜云不会照顾自己身体。卜云装可怜道:“婆婆,你可知我有多需要你了。你也知道我家人有事外出,需要好几个月才回来呢。我对生孩子这事一窍不通,我看,您还是留下来吧,待到我家人回来再说可好?”

其实,在这里有吃有住,不会让平安他俩挨冻受饿,怎么看都是好事,但江婆婆不愿占恩人的便宜,可她更是十分放心不下卜云。这么小的孩子,才十二三的年纪就有了身孕,真不知她父母怎么舍得。而且这两天,看她东跑西跑的,动了胎气还不自知,药也不记得喝,实在是不会照顾自己的人。最后还是同意留了下来,并重申等到卜云家人回来便搬走。

谁知,这一住便是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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