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皇子乃是众皇子皇女中的特例,他崇拜慕云逸的少年战神之名,爱屋及乌,对待段悠然自然也比旁人多一份心思了。
慕云清微微一怔,段悠然?那不是清然的妹妹吗?
“什么情况,说来听听。”
“哎呀二哥,就是问你看见没嘛!”十三有点儿着急,这时候才想起来一件事,“对了,你看见苏越没?”如果他没有记错,段悠然不见了的时候苏越也不在学堂之内,会不会……
他不敢往下想了,自打从母妃嘴里得知父王要派九哥攻打南冥开始,他对苏越总存着一份忌惮。若是苏越知道了此事,会不会迁怒于段悠然呢?这个想法太可怕了,他可不敢胡说八道,却不得不把心中想法告诉慕云清,毕竟在他心中,这个二哥的聪明是无人能敌的。
“这样啊,我倒是没看见。”慕云清眸色暗淡,后宫果然是是非之地,朝堂上还未拍板的事情,已经在后宫传开了。但是他却不认为苏越会对段悠然做出什么来,虽然他对苏越了解的不多。“不过,二哥可以帮你找。”
“可是你没有见过她……”话未落音,十三痴痴的挠了挠头,“哎……这世上不会有二哥不知道的事情,我一定想多了。”
“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这些奉承人的话了。”敲了敲他的脑袋,慕云清提步往国学方向走去。
段悠然进宫时间不长,对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若是放在平时,她断然不会离开秦旭太远,因为这里给了她极大的不安全感。
然而在所有人都未曾注意的时候,她看到了苏越眼角的泪滴。他总是低着头,微红的眸子一动不动的望着砚台和宣纸,似是睹物思人,这样的状态总能让他达到一种忘我的境地。
见他在休息时间跑了出去,段悠然也鬼使神差的跟了出去。精神头本就不怎么好的她,身子显得异常笨重,跟着跟着竟然自己先迷路了。
躲在暗处的苏越愁眉不展,眼眸扫视了一下在假山石旁转悠的娇小身影,心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她跟着自己出来,为什么?
监视?似乎没必要!
关心?这么几年,他已经快要忘记被人关心的感觉了,此时重提,未免显得有些讽刺。
可惜不管是哪一种,苏越都绝不会现身,因为在他看来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是想找一个偏僻的地方静静的将伤心这种心思埋葬,知道了西陵攻打南冥之事,说无动于衷是不可能的,即便自己是南冥皇室的弃子。
悠然在国学附近的小花园中转悠许久都没有找到那个叫苏越的人,再想出去的时候却悲催的发现已经找不到来时的路了。
日头渐渐倾斜,黄橙橙的阳光渐渐浓郁最后演变成橘红色。她焦急的望着日头西斜,心中不断默念着‘六姐姐、奶娘以及慕云逸’。
“六姐姐?”她惊喜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天色渐渐昏沉下来,眼前忽然一晃而过了道白色略显透明的身影,即便望的不真切,她都敢肯定是她的六姐姐。
一头撞上到了来人身上,悠然缓缓抬头,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明亮的剪水眸子直勾勾的盯着眼前一身蟒袍的男子。他身才纤长,即便站直了身子,悠然只能与他腰带齐高,望着他时不免要费力的抬头。
“你……刚才叫我什么?”慕云清惊诧的望着眼前的小女娃,虽然和清然长得不是很像,但是他却能一眼断定自己没有找错人,只因为那一句莫名其妙的六姐姐。
悠然站定步子,随即后退了几步。眼前这个人与云逸长得很像,同样的琥珀色凤眸,却比慕云逸要柔和许多,飞眉入鬓,英气逼人。浑然天生的贵气中还隐含着温润如玉的气质,让人害怕不起来。
“我……我看错人了。”她懦懦的回了一句后低下头,却时不时的偷瞄他那琥珀色的眼眸,以及他腰间与眸色相同的玉佩,和云逸的一样。
“哦?”慕云清缓缓蹲下身子,目光尽量平视段悠然,伸出去的手险些够到她的脸,指尖将将停在她的脸颊旁,“我和她长得很像?”刚才分明听见了六姐姐三个字,喊得应该是清然吧。心中不免一阵刺痛!
段悠然摇了摇头,“我……我可能看错了。”或许真的看错了,六姐姐已经不在了。
慕云清笑得异常温和,以此来消除对方的戒心。虽然他向来不招人嫌弃,除了自己的亲弟弟。但是从这丫头眼里,他分明看到的警惕,“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
“悠然。”慕云逸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了过来,一把抱住段悠然,随即旋身跳开,足足离慕云清有一丈远才落地。眸光中满是焦虑,带着茧子的手从她的脸侧划过,撩开略显凌乱的发丝。每一个动作都是细腻且小心翼翼,看的慕云清有些呆愣,这还是他那个弟弟?
“你没事吧?”慕云逸长叹了口气,怀中的人儿脸上没什么表情,却在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勉力扯开嘴角的弧度,算是一种别样的笑容。
“没事就好,我们回府吧。”
段悠然坚定的点了点头,随即将目光瞥向不远处的慕云清,冲他摆了摆手,算是告别。但看在慕云逸的眼中却是十分的不爽,转身一个冷眼射过去,声音低沉,冷意十足道:“你!离她远一点。”
清然出事,他无能为力,这一次可不想悠然再出什么意外。接到十三的匆匆忙忙来报,他的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放下手上正处于胶着状态的调兵一事,也懒得同西北边防争后勤补给,他就这么匆匆加入了搜寻队伍,一路上都没说一句话。本就冷峻的脸,一个下午都在掉冰渣子,让人不得不退避三舍。
苏越在山石背后等了很久,眼见着天越来越黑,却始终没胆子挪开步子走出来,眼睛时不时的偷瞄一下园中的人,都站了这么久了,怎么还不离开?
若论起耐心来,慕云清认第二,这西陵皇城内便无人敢认第一了。自从发现悠然的时候他就清楚的知道苏越躲在那里,他只需要堵住这唯一的出路以逸待劳即可。但眼见着天色全黑,他望了望仅有几颗零散星子的夜幕不由的笑了起来,这小子的耐性也非常人能比啊,若非生而为次子,被送来当人质,想必将来必有所成。
云清轻声走了过去,却停在一石相隔之处压低了声音道:“宫门就要落锁了,不若随我一并出宫吧。”
苏越心知他说的都是真的,但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此时除了忧心谨慎外再也想不出别的法子来,听闻这样的建议,他只能畏畏缩缩地走了出来。本以为这个古怪的二皇子会趁机要挟逼问什么,谁知一路上慕云清只是沉默的端坐在马车里,闭眼假寐好似入定一般沉寂,苏越也总算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