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士忠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话,可这些足以让王齐心中的木柴燃起希望的火。看着讲台上侃侃而谈的李士忠,使他不由想起那次也在班里的讲话。他说:“现在有些人给我请假,找这个,那个理由,我一般都批准你了,其实你们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我比谁都清楚。你们找的那些理由,都是我十来年前找过的。不过在我面前你们还嫩了点,我逃课是从来不请假的,到最后还得让班主任表扬我。我那时候玩的比你们疯多了,吸烟,喝酒,打架,逛大街。还都是我们寝室八个人一块。就是有一条,我们都不谈恋爱,这是我们弟兄八个的不成文规定。一个月的生活费一星期都花完了,花完了就借,借不到了就打架。不过我们从来不偷不抢。帮别人打架,谁看谁不顺眼了就找我们。当时我们打出了名气。年少无知,气胜。没有守过纪律。没有憧憬,没有想过理想。有只是冲动和幼稚。我那时从来没想过能站在讲台上,站在高中讲台上给你们讲课,现在想想如果不是那件事,那个老师,那个父亲,那个很响的一跪,也许我现在就是一个傻子,一个小瘪三,一个流氓或者在监狱里蹲着。最多也不过是一个打工仔,在南方为那些漂亮的大楼增砖添瓦。
那也是高三的下学期,刚开学不久,因为一点小事和隔壁班的一个县城的小子打了一架,那是一场恶斗,是我们打的最凶的一次,那个小子仗着他是县城的,在学校外找了十一个人,把我们约到校外的小树林里,我们八个人一个人拿了一条板凳腿。他们拿的有钢管,有砍刀。他们仗着人多,一开始我们很被动,毕竟刀棍无,谁都有怯劲,最后把我们打急了,我们毕竟身以百战,又团结一致,血哪儿都是,也不知道是谁的血了,只知道打,打,打,也不知打了多久,最后发现我们八个人围着一个人打,那个人趴在地上不停的哭着喊着求饶,最后连爷爷都叫出来了,我们才放过他,就在这时候派出所的人来了,我们按我们的规矩,分头跑了,到老坟地集合,一个小时候后如果还不到者就说明被抓了,被抓也是很平常的事,送点礼,最多关上一天也就放出来了,半个小时后老坟地里八个人到了七个,只有老大没到,我们都没有乎,因为抓住抓不住都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几个还在兴备的炫耀自己的战绩。一个小时过去了,老大还没有来,这足以证明他被抓了。要是以前我们早就离开这儿了,还会夸老大的牺牲精神。然后对钱送礼,派出所的那几个人我们早就混熟了。稍稍送点礼就出来了。可这次,我们谁也没有走,都好象意识到了什么,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次不会那么简单。我们身上都带着伤,有的还在流血,可是们谁也没有动,天渐渐的黑了,夜静的吓人,老坟地里没有一点火光,只有远处的学校才是灯光明亮,我第一次发现学校的日光灯是那么的亮,一排一排的,像是正被检阅的部队那样的整齐。学校的铃声会传的那么远,为什么早起时就从来没听到过起床的声音只能看到坟头的夜里,铃声是我们唯一判断时间的依靠。我们谁都没有说话,谁也没有害怕,坐着躺着和这些不知孤独了多久的人们一起听着星星说话,我数着天上的星星我能看到的只有五十七颗,我又数了数了这里的坟头,加上我们七个一共在这里躺着的也是五十七个,也许这只是个巧合,也许是上天的安排,那是一个很冷很冷的夜,我们七都在半睡半醒中和那五十个没有呼吸的人度过了一个没有话的夜。
第二天,也不知是冻醒的还是被起床的铃声惊醒的,我们发现我们的头衣服上都被霜染成了白色。我们到寝室洗刷了一下,换了换衣服,都上班去了。班里好暖和,我那是第一次上早自习没有迟到。班里的人见我们八个人到了七个,像是见到外星人一样惊讶,本来书声朗朗的班一下子静了起来。我们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谁都没有说话,可我知道当时谁的心都没有静下来,上午的课我们没上,我们提着礼到北关派出所,到所长办公室门口,见校长,班主任还有我们老大都在,我们就在门口一直等着,最后所里答应由学校出面把人先领回去。
“那小子的腿被打断了,他的父母知道他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也没有难为我们,只要求我们老大付医药费就行了。可那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呀,没有办法通知家长。当一个瘦肯嶙峋,头发花白的老头把所带的钱花完之后,来到校长办公室,校长叼着烟说了一句话:“你的孩子,我们教不了,你带回去吧。”无助的老人听了这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嘴角动了动,也不知该干什么,手指弯了弯,突然他转过峰用他那树皮色满是老茧手,重重的甩在了老大的脸上,很响,这个房间只有他儿子是他能打的人。对我们来说那也许是预料中的事情,可总觉得那一巴掌是打在自己脸上,火辣辣的,老人的一巴掌把我们全打醒了,原来学校是要开除我们老大,原来对老师的不理不采,对较长的不买乎,对学校的不在意都被这一巴掌打没了。我们才发现在学校面前我们是那样渺小,那样的无助。我们的傲气是那样的脆弱,我们拿什么和学校抗争呢?除了不可一世的傲气,我们一无所有,当学校要开除你时,你又是那样的无计可施,无可奈何。
“早干什么去了。”这是我们班主任的声音,虽然很小,足以让每一个人都听到了,我听了真想上去抽他。可我的脚没有移动。无明的烈火在胸口烧着。两手握拳一用力,啪啪啪,啪啪啪的响,原来不只我一个人想揍他。
老人的心被那句话刺疼了。”跪下。”一声巨响,混浊而有力的声音回荡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谁都知道他在说谁,可谁都没有反应,包括我们老大,谁都在看着他,包括我们老大。老人见自己的儿子没有反应,就上前拽住他的耳朵用力的身下拉。
“我让你跪下。”
“不跪!我为什么要跪他?”老大倔强的把头扭向了一边。
“你不跪,我跪!”
卟腾一声,老人裤子上的尘土荡了起来,身四周飘散。
“起来,干吗给他跪,大不了不上了。”老大拽着他父亲的胳膊。
老人没有动,也许这是他认为能解决问题蝗唯一方法。
“起来,爸。”老大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了。”卟腾”一声他也跪下了。
我们七个也不知是谁先跪的,“卟腾”“卟腾”“卟腾”都跪下了。用仇恨的眼光盯着校长,也许校长除了在电影里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势头,吓的忙站志来,一边拉老要,一边说“别,别这样,有话慢慢说。”
“别开除他,让他上学吧。”老人的声音抖动的很厉害。
“好,好,先起来再说。”
老人被校长扶起来,我们也都起来了。
最后校长答应让老大继续上学,就在我们走出校长办公室的那一刻,我们班主任说:“让他上干什么,就是明年复习我都不要这样学生。”
老大把牙咬得直响,猛的回头指着他说,“我就是没人要,也不会在你班复习。”
老人走进给我们留下四个字:错了就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