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门外,只见外面人山人海,一条街道已经被人围堵得水泄不通。有人看见他出来,大概有人认出了他,顿时引起一阵尖叫呐喊,那情形反而像是歌迷影迷迎接偶像一般,只是差了鲜花和掌声。
更绝的是令狐正居然含笑朝着观众挥手示意,还真有点站在台上的感觉。苏晓丹简直快要忍不住笑了。
有几个警察围了上来,想必是刚才众目睽睽之下两个警察走进去然后痴痴呆呆的跑出来,又有一个政府的高人进去,却不见出来,警察自然是要列行共事的问询一下。
还好钱布璋可能缓过神来,匆忙的奔行出来,把警察叫到一边低声交谈了几句,于是他们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还在一个劲摆POSE玩风骚的令狐正和低头不语的苏晓丹,然后就去疏散人群。
钱布璋则招呼来了一辆豪华轿车,硬是把令狐正推上了车。
汽车开出了很远,令狐正才奇怪的问道:“刚才,你是跟那些警察说什么来着?我怎么感觉他们的眼光,有些……有些?”
“很简单,我不过跟他们说,是两个神经病,精神失常,所以躲在焚化车间里面装鬼吓人而已。”钱布璋似笑非笑的说,却让令狐正差点喷血绝倒。想起刚才自己摆弄POSE的样子,感觉自己有些像是动物园里的大猩猩……
“靠,我现在要回家,我半个多月没回家了,家人一定很担心。”
钱布璋笑笑,对着司机吩咐道:“去花园小区。”
令狐正已经麻木了,对于自己的一切,他都好像了若指掌,但是偏偏就是没有办法,反被动为主动,这种感觉就像被人牵着鼻子走的牛一样,让令狐正感觉很是颓废。
回到家里,老夫人、令狐宣、古叔和韩雪都在,看着走进来的令狐正,都是一片惊愕,竟然忘了他身后跟着的苏晓丹和钱布璋二人。
“我们已经报了警,现在正在满城的找你,你到底去了哪里?”还是令狐宣忍不住先问了出来。
令狐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讷讷道:“想必因为这关系,警察才找不到我的吧。”他并不想解释什么,有些事,他宁愿自己一个人承担,不想家人牵连连累其中,强笑道:“我被人拉去火化呢,不过还好,只是烧光了头发而已,嘿嘿。”
“别乱说话,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夫人叠声道:“吃过饭了没有,这半个月没被人欺负的吧?”在母亲眼里,他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古叔也道:“既然回来了就好了,这二位是?”
令狐正连忙介绍:“这位是我的朋友,叫苏晓丹,而这位……也是我一位朋友。”他一时有点蒙,不知道该如何介绍钱布璋。
不过处世圆滑的钱布璋,立刻前行几步跟古叔握手道:“古叔您好……老夫人好,阿正经常跟我提起过你们呢。”说着从韩雪和令狐宣的脸上扫过,微笑着道:“大家都好,我叫钱布璋,你们都叫我小钱就行了,不用客气的。”
“扑哧”一声,令狐宣笑了出来,脱口道:“钱部长、钱不涨,你这名字很有趣的哦!”
钱布璋一脸窘迫,这话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人说了,不过他很是佩服这令狐家族的人,为何对人的名字,就是如此的敏感。
不过经此一闹,气氛就缓和了不少。
令狐宣自知失言,眼神却移向了韩雪,一会又看看乖巧含笑站在弟弟身后的苏晓丹,脸上诡异的一笑,走到令狐正身边,亲热的拉起苏晓丹的手,居然亲切的叫起“妹妹”来了,想不到女人之间,竟然能这么快就熟络起来,不多时就带着她,走回房间去。
只留下,一脸尴尬的令狐正,一会看看母亲和古叔,一会又看看韩雪,但是却被韩雪脸上那种古井不波的神情,激得感觉心里一阵翻涌。
至少,她也该显得有些吃醋生气的吧?两人的关系,从之前的租房开始,到后来令狐正的指天发誓,那程度都不该是“普通”所能解释的吧?但是为何,此刻的她,竟然像是看着别人的事一样,显现出漠不关心的样子?
“你来,我有话跟你说。”韩雪只不过说了这一句,就走回自己的房间去了。令狐正有些求助和无辜的看看母亲,又看看古叔,见他们都是装作没看见自己一样,不禁叹了口气,尾随韩雪进去房间。
韩雪的房间里,布置得很简单随意,不过却整洁自然,她坐在床上,窗帘拉开,阳光照射进来,从她长长的发丝间折射着柔和圣洁的光芒,令狐正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自己喜欢的女子,而是,一个仙子。
那种高雅圣洁,和出尘绝世的风姿气度,本不是普通的人类,所应具有所能具有的。
令狐正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涩,打破僵局道:“其实,是我在坟场吸聚鬼元的时候,不知不觉的昏迷了过去,被人发现以为我已经死了,就送去了火葬场……”
韩雪忽然抬起头来,温婉如水波的眼神散发出深邃的智慧光芒,打断了他的解释,然后她幽幽的道:“我……好像恢复了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她这句话有语病,既然是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为何却用“恢复”来形容?令狐正听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好像知道了一些不属于这里的记忆,其中,好像有关于你的,但是我的知觉告诉我自己,我还没有恢复情感的能力,好像有一种很强的力量,在封闭着我自己的情感,而那种封印能量,是我自己发出来的……我,找不到什么凭借,感觉自己就像身在地狱的黑暗和冰冷的空间里,仿佛只有你,能搭救我……”
令狐正听着她委婉的叙述,却仿佛在听天书,这么语无伦次的语句,简直比人诀功法里面那些枯燥晦涩艰深的文言文更来得莫名其妙。
他不禁伸出手,试探了一下她的额头,想知道她是不是在发烧以至于说话颠三倒四不成语法。而这个举动,在于男女之间,本是显得有些暧昧和亲昵的。
韩雪没有拒绝,反而闭上了眼睛,睫毛颤动着,感受着令狐正的手,贴在自己额头的那一丝丝温暖的热度,口中,轻声的喃喃道:“玄哥,谢谢你……”
令狐正的手如被开水烫了一下,猛然缩了回来,一脸惊恐的看着仍然闭着眼睛的韩雪,那圣洁的脸上,满是幸福的笑意,使得她出尘的气质,更加的显得高贵脱俗,还多了几分亲近随和让人感觉不是很遥远。有一种冲动,想将她揽在怀里,细语呵护,还好,令狐正把持得住。
“玄哥……是谁?”令狐正吞了下口水,感觉喉咙还是有些干涩。
韩雪慢慢的,轻柔的张开眼睑,眼中,多了一分柔情,眼波温柔的看着令狐正,轻声道:“玄哥,你都忘了么?你说你喜欢我的婉约温柔,喜欢我的孤高冷峻,所以,你愿意我做你的妹妹,永远陪在你的身边,你愿意千年万年的照顾我呵护我……要不是……”
她的说话,忽然到这里变了调,浑身散发出剧烈的鬼元阴邪之戾气,发丝无风飘扬激荡而起,阴风撕嚎,整个卧室中瞬间暗黑下来,而那温婉如水的容颜,也瞬间变了颜色,凶光闪烁,无边的杀气刺激得令狐正都感觉有些头皮发麻,她的脸上,也因为仇恨和愤怒,变得有些扭曲和狰狞。
“要不是……那贱人天若语的出现,我们,是可以永远在一起的,但是她,却把你从我身边夺走,我发誓,只要她还在,不管千年万年,我也要将她挫骨扬灰,碎尸万段……我要让众神知晓,令狐玄,是属于我的,千年万年,他只会爱我一个……”那无边的恨意,竟然如刀锋一般四处激荡,又夹带了无边的情意,飘荡在这处空间,阴风吹得令狐正脸上也感觉森寒阴冷,甚至有几分隐隐的刺痛。
爱与恨,本只一线之间,是有情,还是无情,错综复杂。是爱,还是恨,又有几人,能分辨得清?
本来正在打开内天地不停的吸收着室内阴元鬼力的令狐正,听见“天若语”三个字,却是明显的身子一震,这个名字,为何,是如此的熟悉?
就像是,久违了千年般久远,却铭心刻骨深藏进了血液骨髓灵魂的一种莫名的熟悉。
是谁?一个人?还是一段,莫须有的记忆?再或者,只是深藏缕刻在神识灵魂中,一缕不灭的芳踪?还是,一段历史一个句点一幕无法掌握捉摸的,神秘?
天若语。
到底是谁?
令狐玄,又是谁,是我自己么?
忽然间,想起了梦境里面那绝世美女吟唱过的诗句:“天荒地老双飞燕……若有情处……语声声……辗转千年,勿失莫忘,遍寻芳踪,来生来世,生生世世,此志不移……”
天荒地老,若有情,语声声,每一句的开头三字,合起来,不正是——天若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