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篱不分日夜的陪伴着我,凡是他能做到的,皆是亲力亲为。每日都会请御医过来为我看诊号脉,人参灵芝也不曾间断。
在床上躺了近三个月,我的身体才逐渐恢复,能够下床行走。阿篱知道我不愿意同他回王宫,也从不勉强我,只是静静在这东宫之中陪伴着我,将我温柔拥在怀中,仿佛我是他最珍贵的宝物,含在口中怕会融化,捧在手心怕会摔碎。他如此小心翼翼呵护着我,也让我这颗早已经千疮百孔的心有了些许暖意。
他陪我看肆月桃花芳菲尽,为我采集清晨桃花瓣上的第一滴甘露,让我有一种他已经忘了他是旭国君王的错觉。
他终于还是开了口。那日,暖暖的春光打在他完美的侧颜上,而我窝在他怀中,沐浴着暖阳,享受着这静谧的欢快时光。
他低头,用自己浅薄的唇瓣摩挲着我的脸颊,温柔而惬意。我睁开眼,只见他近在咫尺的眼眸满含笑意。
他眼眸微微眯起,清浅而温柔,话语之中防似有致命的诱惑:“茵儿,随我回王宫,随我回属于我们的地方。随我回去,我会让你做一个天下所有女人都羡慕尊崇的女子。我的爱,我的心全部都给你。”
我愣了愣,一时竟不知改如何回答他的话。终究,这个小天地不会是他的归宿,终究,他还是会为了他的天下做任何事情。
“茵儿,随我回王宫好不好?从此以后,那里便是你的家……”见我不回话,阿篱将我抱的更紧,埋头用他冰冷的唇瓣将我欲言又止的嘴堵住。
温热的暖流自他口中侵入我的口中,如梦如幻。他轻轻啃噬着我的巧舌,微喘着,低声细语道:“茵儿,答应我,随我回王宫……随我回去……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分离……再也不让你受苦……”
我没有睁开眼睛,只是静静承受着他给予的温柔。低声浅吟:“好……你是王,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一滴清泪自眼角滑落,我不能拒绝,也无法拒绝,这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不是么?
纵使我害怕看到他那美艳的王后,纵使我害怕宫廷里的尔虞我诈。但,我亦逃脱不了这样的宿命。
滑胎那日那种切肤的疼楚的记忆,已经慢慢变的模糊不清。但我至今却还没有弄明白,我到底因何滑胎。
这时,我才意识到,无论我如何推脱,如何回避,还是改变不了进入王宫的宿命。
那是个五月的艳阳天,我一身素白衣裳,脸上不施粉黛,我早已习惯了这样清淡的模样,也无意将自己打扮的倾国倾城。
这一日是阿篱早就命钦天监选好的黄道吉日,我站在向北的窗前,望向洛城繁华的街道,只见百里红妆,浩荡前行,漫天金箔如雪纷飞。这是多大的排场,该是多少女儿家毕生的追求和幻想。只是于我而言,这些不过虚妄罢了,我要的从来都不是表面的虚荣,我要的从来都不是别人艳羡的目光,我要的只是你的一往情深,只此而已。可,阿篱你何时才能懂?
为了一个女子,这般挥金如土,你与一个不知民间疾苦的昏君又有何区别?昔日爱民如子,屡建战功的太子,难道真的因为做了王,死了吗?
迎接我的是弗言,他见我一身素衣,目光中透着浅浅的不悦和疏离,我亦冷冷回他一笑。
弗言走近我身旁,手中的托盘上端着叠放的工工整整的鲜红喜服、凤冠霞帔。虽然他面上神情冷漠,但对我还是极为恭敬,毕竟,他只是一个臣子,本就应当听从他的君王的安排。
我勾唇浅笑,淡淡扫了一眼他手中端着的喜服,冷声道:“这些就免了吧!”
“但这些是王上的叮嘱,还请娘娘不要为难弗言。”弗言依旧谦恭,语调却极尽冷漠。
“我会亲自与他交代。”我冷冷看向弗言,不想再与他多言其他。一身素白衣裳直直走向等候在东宫外的奢华轿椅。
例行公事般,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自东宫直奔王宫,漫天喜庆的锣鼓之声,好不热闹。十里长街,围观的百姓无不崇拜艳羡,都道:不知哪家女子如此有幸,得王上如此厚爱礼遇。
王宫宫门大开,四处都挂着象征喜庆的红色幔帐。宫人侍女数不胜数,皆恭敬守候,不敢有丝毫懈怠。
阿离着一身鲜红喜服,属于王者的喜服-华丽而大气,威严之气尽显,站在高高的城楼之上,注目远眺,热切相迎。
我抬眸望去,只见阿离眼神急切,见了迎亲队伍入了最后一道宫门,他急急下了城楼,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内。
花轿落地,几个侍女走上前来掀开花轿的帷幔,见我一声白衣,皆是一愣,连忙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盖头盖在我的头上。我下了花轿,伸手扯掉盖在头上碍眼的红盖头。轻声与那侍女说道:“免了吧。”
那小丫头吓的连忙伸手接住盖头,不敢多言。
弗言冷着脸走上前来,挡在我的面前,不满道:“娘娘这是要为难我们这些下人?”
“我说过,这件事情,我会交代。”我看向弗言,无比冷静,这些尘俗规矩,我并不想遵守。
“既然如此,娘娘请随我来吧。”弗言也不再与我理论此事,而是带着我和我身后众人浩浩荡荡向一座建筑精美绝伦的宫殿进发。
来到那坐精美绝伦的宫殿前,殿门打开,我抬眼所及,便是阿离如王者般做在主殿之上。阿离目空一切,热切的目光直直向我投来。
我仿似看见,他看向我的目光怔了怔,随即又恢复如初,热切迎了上来。
大殿之内,坐了好些王公大臣,皇亲国戚。却唯独不见阿离的王后。
我迈步走了进去,众人皆是一阵愕然,而后皆目光不善的看向我。我知道他们此刻心中的想法,无非就是怪罪我藐视王权,对王上不敬。但我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让阿离明白,我要的,并不是哪些虚妄的东西。荣华富贵,权倾朝野与我来说,真的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