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西北平原一带，人们习惯把当地的猎人叫“打兔子的”。因为当地除了兔子之外，没有别的猎物。我老家所在的村里有个著名的猎人，姓陈，小名叫“孬蛋”。孬蛋出名并不是因为他的枪法好，而是因为他从摸起猎枪至今，十多年来从未打中过一根兔子毛。因此，我们村出了一句歇后语：孬蛋打兔子——不中。
孬蛋听说了这句歇后语后，就很生气，心想：这样不就遗臭万年了吗？不行，得想办法把这句歇后语改一改。思前想后，他就决心打一只兔子给人们瞧瞧，只要打死一只兔子，这句歇后语就不作数了。但是，他对自己的枪法早已失去了信心，怎么办呢？于是他搜肠刮肚地苦思冥想，绞尽了脑汁，最后终于想出了一条妙策。
这一天镇上大集，孬蛋一大早就骑自行车赶到镇上，花十元钱买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大灰兔子，然后又急急往回赶。
我们村北大约一里路的地方，有一片杂草丛生的乱坟岗子，经常有野兔出没。孬蛋来到这片乱坟岗子旁，就停下车子，一砖头将那只野兔砸死，然后扔在了一个不易被人发现的矮坟边上。
孬蛋回到家中，摘下墙上的猎枪就往外走。媳妇一把抓住他问：“干啥去？”
孬蛋挺了挺鸡胸说：“俺打兔子去。”
媳妇撇了撇嘴说：“别让兔子把你打死就行！”孬蛋一瞪眼说：“你甭瞧不起俺，这次保证能打回一只又肥又大的！”
媳妇已经听他这样吹了十多年了，当然不会信他的，就将了他一军：“如果这次再打不中呢？”
孬蛋气哼哼地说：“要是这次打不中，俺就管你叫娘！”
孬蛋大步流星地出了村，一袋烟的工夫就来到了那片乱坟岗子。他搭眼一看，那只死兔子还在那个矮坟边上，就摘下枪，装模作样地瞄了瞄准，然后扣动了扳机。
一声枪响过后，那只死兔子竟“嗖”地一声蹦起了半米多高，然后惊恐地看了孬蛋一眼，冲他做了个鬼脸，才一溜烟跑掉了。
孬蛋惊呆了，良久，他才回过神来，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真玄，死兔子怎么打活了呢？”
其实，孬蛋那一砖头只是把兔子砸昏了。刚才的一声枪响，正好惊醒了昏迷中的兔子。
不久，孬蛋把死兔子打活了的事和他管媳妇叫“娘”的笑话在村里就传开了，有人据此编了个顺口溜：
陈孬蛋，真荒唐，把死兔子打还阳。
吹下牛皮落了空，媳妇升级成了娘。
（《龙门阵》2002年1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