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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天赐良机刺大帅

坐落在北平什锦花园胡同的吴佩孚住宅,是个十分幽静的环境。这座精美雅致的小花园洋房,本是东北军统帅张学良的别墅。1927年冬,吴佩孚被北伐打垮,走向穷途末路之后不久,张学良念及上年初吴佩孚与其翁联合攻打冯玉祥国民军的情谊,将别墅送给他为栖身之地。近两年多来,这里是日本特务头子和汉奸们常来常往的地方。日本侵略者为了借用他北洋直系军阀首领这块老招牌,企图由他统帅所有傀儡,收拾中国残局,曾派土肥原、大迫通贞、川本芳太郎和他原来的政治顾问岗野增次郎,以及王克敏、朱深、梁鸿志、任援道等人,穿梭似的来这里作动员工作,希望他出任绥靖委员会委员长。吴佩孚为自身计,提出要有实地、实权和实力,也就是说,要给他划定一块很大的挑选地盘,给他十个师的军队,规定很大的职权范围他才出山。日本政府认为他要价太高,交易未成,只给予他北平临时政府特别高级顾问的头衔,每月由临时政府发给他50万日元的车马费。日本政府决定扶植汪精卫在中国主政,计划让吴佩孚出任国家主席和军事委员会委员长之后,从今年6月到10月,由华北派遣军司令部每月发给他200万日元的活动经费。他都照收不误。吴佩孚对日本的安排很满意。但他考虑自己已经66岁,担心自负两项重任力不从心,想到有了军队就有了一切,只答应出任军事委员长。所以,8月20日,当多田与芳子向他提出首相的意见时,他十分恼火地公开顶撞。十天前,阿部首相的复信使他变得神气起来,喜滋滋地吩咐爱妾张佩兰,把当年自任“十四省讨贼联军”统帅时,自己设计并由高级缝纫师制作的黄呢料帅服,从箱底里翻出来,晒过太阳去掉霉,成天陶然地穿在身上,还不时地对着镜子照照。经这么一打扮,很有几分虎死威犹在的气慨。

“大帅!喝点参汤吧。我亲自做的,你尝尝,看比李嫂做的哪个好。”张佩兰端着一碗人参汤走进书房来,轻声叫唤着正斜躺在睡椅上看《幼学玉林》的丈夫。她喊丈夫为“大帅”已经十四年了,但越喊越凄苦,越喊越悲伤,有时甚至如同喊着死去的亲人的名字一样难过。可是,自从收到阿部首相的复信之后,又感到喊“大帅”不够分量,不够滋味,她殷切地等待着喊“委座”的那一天。她将参汤放在睡椅旁边那摆着香烟、火柴、烟灰缸和一杯浓茶的小圆凳上,顺手拉过一张太师椅面对着丈夫坐下来,以为他没听见,又将刚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吴佩孚正看到《人事》篇,已经看得入了迷,的确没有听到她的呼唤。现在他应了声道:“知道了。”他情不自禁地念道:‘人有一天,我有二天,便见大恩之爱戴。’这句话说得好,实在说得好!”他把书盖在脸上,陶醉极了。他22岁中秀才之后,只在山东老家教了一年学馆,就一直过着走南闯北的戎马生涯,但说话总也改变不了蓬莱腔。

“什么一天二天的?”张佩兰轻轻把书拿过来,莫名其妙地在他大腿上摇了摇。

“这是《幼学》上讲的,你曾经读过,忘了?”他竖身坐在睡椅上,望着比自己小二十来岁的张佩兰。她是个迟暮的美人,虽然进入徐娘年纪,不再容光焕发,但皮肤白白净净,风姿绰约,弯弯的眉毛,那凤眼仍然勾魂摄魄。在丈夫心目中,她永远是个年轻妻子。

“人有一天,我有二天,便见大恩之爱戴。这在说我哩!”吴佩孚的目光是甜的,语调也是甜的。

“说你大帅?”她更加莫名其妙了。

“我头顶上不是有个天吗!从东海和黄海之间横渡过去,那边不是还有个天吗?”吴佩孚脸上隐约的微笑,在他嘴边闪现出来。

“我懂了!”张佩兰哑然失笑,“正因为有那个天的大恩,将使大帅又一次获得许多人的爱护和拥戴。”

“佩兰你说得词不尽意。或者说,你还没有完全理解我的思想感情。”吴佩孚微笑着摇摇头,但无责备之意。

“我与大帅脉搏一起跳动,血液一起流动,哪怕你打了呵欠,打个喷嚏,我都能够知道你为了什么哩!”她不服气地噘着嘴,但无反驳之意。

是的,只有张佩兰最有资格说这句话。她有文化,也有政治头脑,与吴佩孚结合二十四年来,是不离他左右的军师,曾经以第三师师长太太,两湖巡阅使太太,直鲁豫三省巡阅使太太的身份依偎在丈夫身旁出谋划策;他血腥镇压京汉铁路工人和屠杀共产党人的残暴中,包含着她的一分凶狠;1924年丈夫在第二次直奉战争中战败之后,她为他1926年的东山再起和进一步制造战乱而推波助澜;近十二年来,丈夫一蹶不振,她一边为他分忧解愁,一边奔走周旋在东北、天津与北平之间,与日本侵略者沆瀣一气。她的脉搏的确与丈夫一起跳动,血液与丈夫一起流动。

“准确地说,由于有了那个天的大恩,将使我获得两国人的爱护和拥戴,从而使我统帅全中国的军队。”吴佩孚得意忘形地大笑一声。

“是呀,我理解得不够全面。”她感佩地说:“我的知识水平和理解能力,怎能与大帅相比!”

“我知道,只有你最理解我。”吴佩孚端起参汤喝了一口。他由人参想到东北,想到奉天,想到亲信卫士侯育民,疑惑地说:“近两天,我发现侯育民的神色有点不对头,你注意到没有?”

“没有!”张佩兰一怔,“侯育民跟你多年了,有什么可疑的?”

“过去侯育民很少到我的书房来,一年到头最多来两三次。”吴佩孚沉思着说,“可是从前天下午至今天上午连续来了两次。前天来,我问他有什么事,他吞吞吐吐说想回奉天看望父母。我考虑收到阿部首相的信之后,有些必要活动要参加,少不了他的警卫,劝他两个月以后再回去。今天上午他说要借本书看,问他想看什么书,他说随便什么书。我这里全是五经四书一类的古籍,不论他随便拿哪本都读不懂。你看,这不是行迹可疑吗?”

侯育民接受任务已经十天了,迟迟不能下手,因为在感情上总觉得过不去。他19岁那年在吴佩孚手下当兵,因学过武术而被编入警连。不久,遇上第二次直奉战争。有一次,警卫连打得只剩下侯育民和另外两个人,当奉军一颗手榴弹向指挥部扔过来时,侯育民眼明手疾把吴佩孚压在自己身下,结果他背部和左臂受伤,而吴佩孚安然无恙。在北伐战争中,又是两次冒着生命危险帮助吴佩孚脱险,因此成为吴佩孚的亲信卫士。吴佩孚一直把他留在身边。他的妻子是吴佩孚给他娶的,房租费和两个小孩的学费,都是吴佩孚付的。去年,他母亲病了,吴佩孚送给50块银元,准他一个月假期让他回奉天侍侯母亲。侯育民想到这些,总感到不能忘恩负义。但是,他很矛盾。想到侯晓霞与他是同祖父祖母的亲堂兄妹,而土肥原又是个惹不起的大特务头子。10月10日上午一见面,他们慷慨送给他一支无声手枪,还许诺事成之后给予他250万日元酬金,他可以无忧无虑、舒适逍遥地度过下半辈子,又感到不好推辞。几天来,他老是做恶梦,不是梦见被土肥原拉去五马分尸,就是被吴佩孚拉去活剐,一觉醒来,吓得满身虚汗。他在神情恍惚中,两次闯进吴佩孚的书房,心慌加手软,藏在身上的无声手枪怎么也拔不出来。他到底不是暗杀专家,心有所亏,行有所乱,自然逃不过老奸巨滑的吴佩孚的眼睛。

“十多年来,侯育民对大帅一片忠心,我们也真诚待他,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张佩兰害怕往深处想,但又不能不想。

“不能大意啊!”吴佩孚沉静地说,“你不妨找他谈谈,但一定要讲究策略。”

“让我想想。”张佩兰沉默着,如同一块石头。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她说:“我看这样吧,大帅!侯育民一家住在菜市口的两间房子,是租我舅父家的。我要我舅父找个什么借口,要侯育民退租,然后我们以关怀照顾的态度,让他一家住到我们这里来。反正这里空着好几间房子,就把马厩旁边那三间房子让给他住。这样,他即使有越轨打算也不敢了。”

“好!你不愧是我的贤内助。”吴佩孚对她投去赞赏的一瞥。

吴佩孚夫妇这一着很厉害,把侯育民的阵脚打乱了。但也起了物极必反的作用。侯育民心想,主人再好,终究是寄人篱下,而且他对这次搬家产生了几分怀疑,更感到吴家不是久留之地。这天,他的岗哨交班之后,又一次与土肥原夫妇见面了。

“吴佩孚对我两次进入他的书房已产生怀疑。”侯育民把搬家的情况说了一遍。几天来的心猿意马,使他掉了十多斤肉,34岁的人,看去仿佛年过半百。

“你两次进入书房,怎么不动手呢!”土肥原脸色严肃,锐利的目光逼视着他。他那语气,仿佛是在审讯罪犯。

侯育民真真假假地回答说:“第一次正准备动手,冷不防他老婆张佩兰闯了进来。第二次,唉!我以为他书房里没有别的人,正要干那个,忽然听到两排书之间有翻书的声响,他娘的!他儿子正在查阅什么资料。”他赌咒说,“请将军阁下再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如果完不成任务,就毙了我。只是在动手前,请霞妹帮忙把你嫂子和两个侄儿转移到安全地方。”

“那没问题,民哥!”侯晓霞的感情与丈夫不一样,虽然也对侯育民两次进入书房落空不满意,但不满意中又有几分同情,“至于如何转移,以后再研究。”

“你进入书房之前,必须进行细致的观察,认真地分析和判断,不能盲目呀!”土肥原心有余怒,“我可以再给你七天时间。今天是11月20日,期限到27日为止。有话在先,亲戚不亲戚,如果说话不兑现,就是我的亲生父母也不认!”

侯育民心里一震!他壮着胆子说:“这回我用生命担保!我刚才讲了,不成,将军你毙了我!”

“希望不要出现那样一种可悲结局。”侯晓霞有意缓和紧张气氛,“将军之所以把这个特殊任务交给民哥,一是因为你是我的亲堂哥哥,二是看中你的机智勇敢和有利条件。妹妹我衷心祝愿你福星高照。”

俗话说:“是亲有三分相顾。”土肥原想了想,对侯育民说:“如果侯先生还有别的好办法,即使由别人动手,也让你干得250万日元。但是,由别人动手必须比你动手更巧妙,更神不知鬼不觉。”

也许是吴佩孚在劫难逃,或许是杀人过多而终究被人所杀的因果报应吧,他终于为侯育民发财提供了条件。

吴佩孚喜欢吃饺子,有条件几乎每餐必吃。11月24日午餐,吃到第二个饺子时,夹在馅里的肉骨头渣子,正好嵌入左上边一颗镶有金牙套的槽牙的牙缝里,疼痛难忍。张佩兰急忙派人请牙医来寓所诊治。经牙医检查,那骨头渣子嵌在金牙套旁,只得将槽牙拔掉。但到第二天,吴佩孚牙痛不仅不见好转,而且颚骨高肿,浑身忽冷忽热,好像患疟疾一般。这时,张佩兰想到那位被人称为伊东大夫的牙医是日本人,怀疑地对家里的人说:“这个日本大夫该不是受人支配的日本间谍,有意害人吧!”

侯育民从张佩兰的话里得到启发,喜上心头。但他却说:“不会,不会!日本政府对大帅这么尊重,谁也不敢起这种歹心。不过,也不能大意。我看,还是另请中国医生来给大帅重新诊断医治吧!”

张佩兰认为他的意见很好。经打听,天津中医郭眉臣是著名牙医,她决定派人赴天津。

赴天津请医生的尚未动身,侯育民已经与土肥原夫妇见面了,他汇报了吴佩孚牙痛的情况,说道:“吴佩孚牙痛,白天黑夜,他身边不离人,由我动手更加困难了。”他乐不可支地大笑一声,“但我有个非常巧妙的办法,比我动手更神不知鬼不觉,就是找个可靠的牙医,利用给他打针或动手术的机会,施用剧毒药剂,这样万无一失。”

“真是天赐良机!”土肥原兴奋得手在大腿上一拍,“实在是妙!侯先生,我作为你的亲戚,决不食言,事情成功了,250万日元一分不少。”

“谢谢将军的恩赐!”侯育民想到巨额的日元,也顾不得对方是亲堂妹丈而失体面,霍地起身,对他深深一鞠躬。

“民哥快回去,你外出的时间长了,势必引起吴家的怀疑。”侯晓霞谨慎地说。

“好,我就走。”侯育民起身,面向土肥原恳求说,“希望行动要快,吴家准备派人赴天津请牙医,如果吴佩孚的病情一旦好转,我们的计划定会落空。”他为成功尚未到手而心怀不安。

“我们也马上赴天津,那里有我们的牙医。”土肥原说的这个牙医是寺田安一郎,是受他指挥的日本特务。他嘱咐说:“请侯先生密切注视吴佩孚的病情变化,随时用密电与我们联系。收电报人是寺田诊所莉君,以“十”表示病情恶化,以“一”表示病情好转。

侯育民走后,土肥原向多田汇报行刺吴佩孚的新方案,他见多田深表赞同,接着说:“吴家对日本医生不放心,为了使他们接受寺田的医治,我想请司令部联络员川本芳太郎陪同寺田去吴家,因为他与吴佩孚的交情很深,川本尊称他为老师,他爱称川本为川本生。”

“可以。除了川本,还可以让齐燮元同往,等会我去找他们谈话。”多田满腔热情,“请将军考虑,派谁赴天津好?川本行不行?

“为了慎重,寺田那里,我得亲自去。”土肥原说。接着,他向多田要了辆轿车,带着侯晓霞直奔天津。

齐燮元正值花甲之年,阴丹士林布长衫上套件青缎马褂,很有儒家风度。他是晚清秀才,但又是玩了三十几年枪杆子的军人。他曾出任过江苏督军和苏皖赣巡阅使,1924年春夏之间,与盘踞浙江的皖系军阀卢永祥混战获胜。不久,他与吴佩孚同时在第二次直奉战争中战败,两人因此成了患难之交,并结为拜把兄弟。他以后闲居天津老家,潜心研究孙子兵法,准备撰写《三十年军事生涯的战与败》。还来不及动笔,卢沟桥事变,中日战争全面爆发,他公开投敌,当了北平临时政府的绥靖部长。近两年来,他与吴佩孚都住在北平,两家过往甚密。

“请抚万先生来,有件事请阁下帮忙。”多田客气地说。

“只要我力所能及,一定尽力而为。”齐燮元毕恭毕敬。

“吴佩孚先生牙病严重,先生知道吗?”多田问。

“知道了。”齐燮元点点头,“我刚才看望过他,病情的确很严重。

“作为吴先生的好朋友,见他病成这个样子,真令人难过。”多田显得情真意切,“我已经派川本先生去天津请著名的牙医寺田大夫去了。”

“那太感谢了,太感谢了!”齐燮元站在拜把兄弟的立场说话。

“刚才听一位朋友说,吴先生的家眷对日本医生持不信任态度。”多田眉头一皱,“大前天给吴先生治病的是个在北平开诊所的日本医生,因为没有治好,他们就怀疑他是间谍。”

“是的,吴先生的二夫人就是这么看的。”齐燮元说。

“而我去请的偏偏又是个日本医生,我担心吴家不会接受他的治疗。”多田很为难地说。

“司令阁下和川本先生请来的医生,我相信吴家不会有怀疑。”齐燮元不以为然地说。

“很难说。贵国有句名谚:‘一次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所以,思虑再三,为了打消吴家的顾虑,劳驾齐先生与川本先生一道陪同寺田大夫去吴家。”多田用恳切的目光望着齐燮元。

“一定效劳,一定陪同。”齐燮元不胜感慨地说,“贵国政府明确表示支持吴先生与汪先生合作,阿部首相已复信支持吴先生任军事委员长。日本朋友与吴先生之间的情谊之深,只希望他早日康复肩负重任,怎么会借治病起不良用心呢!说句不客气的话,这是女人之辈头发长见识短。”他停了停,又说:“我一定陪同寺田大夫去吴家,如果他们有什么顾虑,我负责说服他们,请司令放心。”

至于川本,是多田直接领导的特务头子,而且是亲信。多田把他叫来,告之以真相,作为任务,自然是非完成不可。川本右手的五个指头往手心里一捏,说道:“我一定密切配合,让吴佩孚死在我们手里!”

土肥原夫妇到了天津,才知道寺田已外出,为时任关东军司令官的梅津美治郎治牙病去了长春,这可把他们急坏了。好在吴佩孚的确是劫难逃,土肥原每天收到侯育民的电报上都有个“十”字。原来,吴佩孚的牙病经过老中医郭眉臣诊治,服了六剂汤药,仍然不见好转,而且两边的腮帮都肿了,咽稀饭都感到困难。正当吴佩孚服完六剂中药时,寺田从长春回到了天津。他听土肥原说明来意,见可以获得300万日元的报酬,喜在眉头笑在心,连夜与妻子利黛子配制剧毒药剂。

12月4日上午,土肥原夫妇与寺田和扮装成护士的利黛子,兴高采烈地驱车赴北平。下午2点50分,寺田夫妇由川本和齐燮元陪同,来到吴佩孚住宅。这时,吴佩孚的脸已肿得像个刚出笼的大馒头,喉咙发炎,滴水不进,心摇神荡,昏昏迷迷。张佩兰和她的儿子吴道时正在哭泣,见他们来了,赶忙拭去眼泪打招呼。

“吴老师!我是您的川本生,陪同天津的著名牙医寺田大夫给您治病来了。”川本坐在床沿,亲热地拉着吴佩孚的一只手。

齐燮元俯下身子,关切地说:“大帅哥,我是抚万。寺田大夫是多田司令官特地派川本先生到天津请来的,他医术高明,快请他给您看病吧!”

吴佩孚睁开那双肿得眯成一条细缝的眼睛,艰难地点了一下头。

寺田双手掰开吴佩孚的嘴,让利黛子用手电筒往口腔里照了一会儿,然后权威地说:“耽误了,耽误了!由于牙病没有及时控制,已经引起炎性病变,使牙龈化脓,并祸及咽喉。现在,唯一的办法是施行手术,切开脓包引流。”

“服必要的药物和打针,不动手术可以吗?”张佩兰母子对日本医生仍然存有戒心。

“服药打针,如果在五天前可以,现在不行了。”寺田断然摇头。

“请师母和师弟放心,寺田大夫是个医德医技都很高的医生,还是尊重他的意见动手术为好。”川本劝说道。

“大帅已病成这个样子,再耽误不得了;赢得时间就为他赢得生命,请嫂子和侄儿不要犹豫了。”齐燮元极力赞成。

张佩兰母子眼里噙着泪水,默然点头表示同意。但张佩兰仍不放心,见利黛子在取注射器,她拿起一支麻醉剂看了看,见玻璃管上用英文写着“奴佛卡因”,才放下心来。可是,当寺田从六处切开红肿的牙龈,用镊子夹着药棉,蘸着剧毒药剂,装着清除脓血,在各个切开口反复搅动,又在喉咙口反复擦抹,让毒剂充分进入吴佩孚体内时,张佩兰母子已经完全丧失了警惕。

由于剧毒药剂的作用,吴佩孚进入昏迷状态。当晚10点左右,这个自从1915年开始发迹,曾经历连年穷兵黩武,制造战乱,镇压革命,一度使人们陷于生灵涂炭境地的一代军阀就一命呜呼了。吴佩孚这么一死,他投降日本侵略者的计划也终于未成事实。

第二天,汪精卫和多田假惺惺地分别发唁电、写悼词,对吴佩孚的死表示“哀悼良深”、“不胜悲痛”。

蒋介石在唁电中表彰吴佩孚“拒绝敌诱,大义炳耀”,并以国民党国防最高会议和政府名义作出决议,对吴佩孚“追授一级上将”,其“生平事迹,存中央史馆。”董必武在共产党创办的《群众》周刊上,撰文称道吴佩孚“具有一定的民族意识”,“没有出来充当汉奸头目”,“使敌人的诱降遭到可耻的挫败。”

这些发自民族深情的评说,是死者德有应得,还是受之有愧?有待于后人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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