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日出西边雨”——唐·刘禹锡·《竹枝词》
也许这个春天，对杨尚君来说是个“多事之春”，一件比“总理考问”更让他很窝火的事，让他分外难受、寝食不安。
原来，昨天董事会秘书肖碧云转告他，证监会发行委接到红联的举报和投诉，举报金梦集团的产品有剽窃、抄袭、模仿之嫌，其知识产权存在争议，投诉金梦集团采用不正当竞争手段，从红联集团挖走关键的科技人才和重要的营销骨干，窃取了红联的关键技术和重要的营销渠道，等等。证发委对此需要调查，因此暂停金梦集团在沪上市的申请。
这一来，金梦今年由杨尚君亲自挂帅的“两大工程——开拓鼠业和股票上市”，前者已经泡了汤，后者是否也会泡汤，实在是难以料定。因此，这件事只气得杨尚君七窍生烟，浑身是火，却又不便骂人，因为这举报者——红联集团的掌门人，不是别人，正是杨尚君的亲二哥杨尚武。
红联集团改制前的前身是“湖滨红联研究所”，改制后是国有控股的上市公司。现在，这一兄一弟，一个是国营，一个是民营，一个是公有，一个是私有，为了各自的利益，已翻脸不认人。那么这亲兄弟何以会阋于墙？直要到这利益场上对簿公堂、刺刀见红？那么让我们先来看看这大青山及其脚下杨家的家史吧。
大青山的主峰虽在青山县，但却是地跨三市、连带五县，是湖滨省的“屋脊”，号称“十八面大青山”。原来，这大青山从十八个不同的角度和方向看去，面目不同，山色迥异：有的林木葱秀，慈眉善目；有的层峦叠嶂，面目深沉；有的怪石嶙峋，面目狞狰；有的高耸云表，形象莫测；有的山溪淙淙，如歌如诉；有的断壁悬崖，峰回路转；有的曲径通幽，别有洞天……总之是如同“十八尊罗汉”，景色天成、妙趣丛生。假若当年那位感慨“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的徐霞客，若能深入南蛮腹地，考查这九沟、十八面、三十六洞的大青山地方，肯定更会感慨“青山归来不看黄，只缘景色更不同”了。
在大青山东南脚下，有个小龙坳村，住着百来户人家，杨尚君的祖辈都生活在这里。杨尚君的父亲叫杨柳春，在方圆十里也算得个人物，不仅个子高大，浓眉大眼，一表人才，而且耕地是个好把式，还织得一手好篾货，是当地出名的篾匠。杨柳春生有四子一女，长子叫杨尚文，却偏偏不喜欢读书，总觉得读书是受罪，不如赶牛、砍竹竿来得痛快、直接、简单，因此只读了四年书就在家务农，现在是小龙坳村的村支书。次子叫杨尚武，倒也名正言顺，中学一毕业就参了军，一直干到了团政治部主任，后转业到红联研究所任组织部长，再后来就任党总支副书记、书记，再再后来是红联改制，就任董事长兼党委书记，算是一路“红”到了底。老三是个女儿，叫杨尚秀，长得确也眉清目秀，身材修长，长发飘飘，擅长歌舞，原本打算去考县文工团，无奈杨柳春为人有些古板，觉得女孩子搞那个有些不正经、不地道，初中毕业就把她嫁了人，气得杨尚秀至今还有些抱怨。老四就是杨尚君，老五是杨尚民，这你们都已经知道了。
五个子女的名字连起来就是“文武秀君民”，据说这名字是杨柳春请龙坳小学的肖老师，即董秘肖碧云的爸爸取的。肖老师与杨家交好，杨尚君有时交不起学费，肖常为代交，或想法子为其减免。杨后来发迹后，总觉得与自己的名字取得好不无关系，而且为感谢肖老师的恩情，对肖碧云总是处处关照。高山有好水，清水出芙蓉，肖碧云不仅模样俊秀，而且人也聪明、极会交际，虽只是长天女子大学毕业的自费大专生，先是在董事长办公室做秘书，后来到商务部、公关宣传部和营销公司等等，在金梦绕了小半个圈，一直做到现今董事会秘书兼证券筹备办主任这么一个重要的位子上，为总裁助理级，是金梦有名的女能人之一，除了本人的能力外，其中主要还是杨尚君对其父肖老师的一份感恩回报。据此看来，杨尚君也算是个重感情的人了，怪不得在金梦的企业文化理念中就有一条是：“知恩图报 心存感念”。不过，杨在这里的用意，却是要求广大金梦员工，对他杨尚君要知道“感恩戴德”了。
从这件事也反映了杨极会笼络人。但凡一个人要想成就一番事业，必须要有很强的笼络手段，去笼络一帮人为自己服务，正是在笼络人才的事情上，杨尚君与杨尚武才结下了过节。
原来，杨尚君在开发项目初期，产品在技术上遇到了一个很大难题，液压传动不过关，以至于大量产品退货，产品大量积压卖不出去，经济上造成巨额亏损，早已是资不抵债了。杨尚君只好求救于二哥杨尚武，杨尚武那时并未把金梦这样的民营小企业当回事，出于兄弟情谊，杨尚武就同意把公司搞液压传动的高级工程师何之光，借用三个月，也不要任何报酬，只需代发三个月工资就行了。那时的国有企业，哪里知道和懂得珍惜人才的价值？只当是扶贫帮困、发扬社会主义风格，兄弟相助、显示国营企业的气派哩。哪知道杨尚君借用何之光，如同“刘备借荆州，只借不还”，哪里会料到弟弟打的就是哥哥的主意？何之光在三个月中，果然通过技术攻关，帮金梦解决了核心问题，产品开始有了销路。杨尚君的主意就来了，一方面向红联继续借用何之光半年，许诺给红联人才借用费二万元；另一方面就做何的工作，只要何肯到金梦来，年薪十万元，而且从借用的那天算起，同时还承诺，待金梦股票上市后，杨从自己的股份中，送给何百分之二的股份，给了何一个巨大的财富想象空间。要知道，那时何在红联的月薪还不到1200元，尽管在当时人们的眼中，那是一只“铁饭碗”，相对来说金梦不过是只“泥饭碗”，然而这两者之间，毕竟有着巨额的利益诱惑，人在巨大的诱惑面前，大概是很少有人不为所动的，即使有风险也是值得去冒一冒的。结果半年后，不仅何之光没有再回去，就连何的老婆也不辞而别离开了红联，只气得杨尚武拍桌打椅，大骂杨尚君不是个东西，兄弟之间有了一份龃龉。然而，让杨尚武始料不及的是，杨尚君的胃口并未到此止步，一个更大更深的“猎头”行动，正在向纵深发展。
当金梦的产品经历了由滞销到打开销路、由打开销路到旺销的过程后，杨尚君想起应像红联那样，组建一个租赁公司，更便于自己产品的关联交易。这时他想起了一个人，自己的大侄子——杨清河。
这杨清河就是杨尚文的大儿子，杨尚文虽说自己只上了个小学四年级，长大成人后才发觉缺少文化终究吃了亏，因此，发誓砸锅卖铁也要让下一代上大学。杨清河受杨尚君“读书才能赚大钱、娶美女、出人头地”的影响，读书很是拼命争气，终于也考上了湖滨大学，成了杨柳春的孙辈与杨尚文家里的第一位大学生。
杨清河大学毕业后，通过杨尚武的关系，被分配到红联公司销售部当了一名产品销售员，一年后又改作销售计划员，后来又被提拔为副科长、科长，前年又被提拔为销售部副部长，可谓是春风得意、踌躇满志，目标正向着部长、经营副总经理等一步步迈进。不料这时，杨尚君却找上他，要他到金梦准备组建的租赁公司出任总经理，负责国内和境外的全部租赁业务，年薪十万元，另加租赁公司百分之五的股权，条件自然是要把红联全部的租赁业务网络全部掌握到手。这个算盘谁都会打，几乎不需思考杨清河就一口应承了，只是大叔杨尚武这里如何交代是好？杨尚君又给出了个主意，以自费到香港读MBA为名离职，半年后再来金梦就职，这读书的一切费用，全由杨尚君负责，这样，叔侄两人就算把这事敲定了。当杨清河正式在金梦上任三个月以后，杨尚武才发觉又上了“小四子”的当，兄弟俩的怨恨就更深一层了。这件事连杨柳春都觉得做得不太厚道，却不好说杨尚君什么，就只好来责备杨清河：
“河伢子，你这事做得有点过分了，虽然是帮了你二叔的忙，却有点抹黑了你大叔的脸呀。”
杨清河却淡然一笑：“老爷子，您老的思想有些过时了，大叔二叔都是叔，双向选择是潮流，谁肯多出钱就跟谁干，反正这又不犯法，那又有么子抹黑不抹黑的？”
“当初若没有你大叔在红联帮你，你能有今天这么大的身价？”杨柳春并不糊涂。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这就叫此亦时也，彼亦时也。”杨清河继续狡辩。
“怎么到了你们这代人身上，就只认钱不认人了呢？”杨柳春轻轻地摇着头感叹地说。
“我这哪里是不认人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人之常情嘛，您老总是一根筋，没法和你说得清。”杨清河说完掉头就走了，杨柳春除了叹惜还是叹惜。青山人有句俗话说，“崽大爹难做”，是说儿女长大了，做父母的不要或不能对子女随意指点了。如今孙子大了，当爷爷的更是说了不当数。
带头羊的“羊群效应”往往是很大的，杨清河离开红联不打紧，随之而来的，像陈出新等一批人，也纷纷跟着跳槽，先后离开红联来了金梦。杨尚君高兴得连做梦都笑出了声，没花多大代价就轻而易举地笼络了一大帮有用之人，为他金梦日后的快速发展和与同业的竞争较量，打下了重要基础。
有人说，金梦的快速发展，是弟弟挖了哥哥的墙角，哥哥让弟弟捡了便宜。杨尚君听了，却不屑地认为：挖墙脚？捡便宜？这小打小闹的事，我还没看上，也不屑而为。狭路相逢勇者胜，抢先一步就是赢，商场如战场，胜者为王才是硬道理！那位无产阶级的伟大导师说过一句名言：资本家每一个铜板的毛孔里都流着血。他认为那是资本家剥削工人流下的血，其实他只说对了一半，其中也有资本家在商场上拼死拼活流下来的血。
这话传到了杨尚武耳朵里，杨尚武才算彻底懂得了市场经济中赤裸裸的利益关系和你死我活的血淋淋的生存关系，在这里，亲情已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既然是市场就得明算账，是战场就得刺刀见红。这位行伍出身的董事长，自然懂得“该出手时就出手”的道理。因此，他选择了金梦申请股票上市这一关键时刻，为了维护红联的根本利益，向证监委提出了申诉，要与杨尚君和金梦集团对簿公堂，为红联和自己讨个说法！
证监委驻湖滨办事处主任孙起孟接到调查金梦的通知后，也不觉吃了一惊。虽说国内不少企业，特别是一些民营企业，为了能在股市上圈钱，为了能使自己的本金大幅升值，都不惜花费大量的人力、财力和精力，削尖脑袋往上市公司里头钻，美其名曰叫“资本运作”，其实就是圈钱。其中更不乏弄虚作假、蒙混欺诈、试图一挺之徒，因此，对申请要求上市的公司，反复调查、严格审核并不奇怪，更不稀奇。但作为湖滨首家民营企业上市，一开头就发生这种事，还是让孙起孟着实吃了一惊，不能不引起他的高度警惕和分外小心。他必须要向省委书记、省人大主任武正阳和分管财经贸易的副省长魏必清汇报，以便得到他们的指示与支持，才能正确地处理好这件事，而不至于使自己的工作陷入被动与困境。
提起武正阳，是湖滨省出了名的“红黑书记”。武正阳也是青山人，是现今青山人引以为荣的“青山三杰，大小龙尾”里的“第一杰”。原来这武正阳老家是青山县大龙坳村人，从当小学民办教师算起，是一步一个台阶，前前后后、扎扎实实地上了二十六个台阶，才上到了今天这个位置，是“台阶论”的标准典范。那“三杰”里的老二，就是号称湖滨民企第一家的掌门人杨尚君，家是小龙坳村人。“第三杰”却是老家在青山县龙尾坳村、现任长天市市长兼省文联副主席的许未明，明眼人都知道，下次换届选举，许未明将离政从文，成为下一任的文联主席无疑。那许未明为何会弃政从文？那市长的位置不是炙手可热吗？原来大凡文人从政，难免有一些毛病，不是优柔寡断，容易感情用事，就是语言行为常常偏执，不谙时务。因此，像许未明这样做到“文人市长”这个程度的，算是凤毛麟角了，而能重返文坛，也算是“叶落归根”了。这青山县近些年出了这么些个人物，有搞政治的，有搞经济的，有搞文化艺术的，算得上是地灵人杰了。
那武正阳何故又被称为“红黑书记”？这要说到前几年的事。那年湖滨正遭受百年不遇的大洪灾，山洪暴发，江河泛滥，湖水倒流，堤垸崩溃，房屋倒塌，庄稼淹没，人畜伤亡……党政军民齐动员，全国抗洪一盘棋，人民子弟兵，冲锋更在前。那一天，作为兼任湖滨省军区第一政委的武正阳，与军区司令和省武警总队等一行领导人，前往大堤慰问部队和武警官兵。按照现时似乎流行的固定统一模式，武正阳走在最前面，挥手向全体官兵大声问候：“同志们好！”
战士们齐声高呼：“首长好！”
武也高呼：“同志们辛苦了！”
战士们齐声回答：“为人民服务，首长更辛苦！”
武又大声说：“同志们脸膛都黑了！”
战士们也照例回答：“没关系，首长更黑！”
听到这个回答，大家都不觉一怔，场面一下陷入沉默。武正阳毕竟是当过教师的，又在官场混了几十年，遇事处变不惊，脑袋瓜子转得快，他立刻高声地说：
“同志们说得对，我的脸确实也是黑的，但我的心可是通红的！”说得斩钉截铁，铿锵有力。
这一机智的回答，赢得了全场的热烈鼓掌，一些战士就高喊：“红黑书记好啊，武书记是红黑书记！”从此以后，武正阳这“红黑书记”的绰号就出了名。
当孙起孟向魏必清汇报红联投诉金梦一事后，魏听了也觉得有些棘手，这一兄一弟，一个国企一个民营，相互对仗的事，还是头一次遇到，他们既有针锋相对的利益冲突，又有血肉相连的手足亲情，若稍不留神处理不当，便会使矛盾更加激化，不利于两家的经济发展，也不利于社会的安定团结，更何况这作为全省民营老大的金梦股票上市一事，还是武书记亲自抓的点。因此，魏与孙商量，此事必须得向武正阳当面汇报，根据他的指示才好行事。于是，魏就与武的秘书小龚联系，还好，武正阳这天正巧在办公室看文件，听了小龚的报告，就让小龚招呼魏、孙两人一道来汇报。
听了魏、孙两人的情况汇报后，武正阳沉吟了半刻，然后提出了几个问题：一是首先要搞清楚知识产权的自主性问题，即是“剽窃”，还是“模仿”？以及两者之间的联系与区别是什么？二是要区分是不正当的恶意竞争，还是正常的人才流动？三是销售网络是不当入侵，还是正常的竞争渗透？这些带根本性的东西先要搞清楚，才能对问题定性。同时，建议他们可先找省科技局管科技法规、科技成果鉴定和技术专利的同志，请他们协助搞清楚第一个问题，这是关键，是重中之重。并且着重指出，一定要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法规为准绳，多方求证，慎之又慎。武又说：虽说一个是国营，一个是民营，但手掌手背都是肉，他们都是我们国民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削弱了谁都不是好事，不利于经济发展和社会安定，不利于我们构建和谐社会。当然，国有经济仍然是我们的主体，国有资产的流失目前仍很严重，似乎还带有一定的普遍性，这点我们也不能不防，也必须引起我们的足够重视。总之，这件事是马虎不得，急躁不得，轻率不得，一定要尊重事实，依法办事。并说，必清同志对处理突发性的经济事件是很有办法的，小孙你是证券业的专家，相信你们会把这件事搞好，搞出个正确和圆满的结果来。
武正阳的一席话，使魏必清和孙起孟茅塞顿开，对处理红联诉金梦一案，指明了正确的方向与途径，两人高高兴兴地离开了武的办公室。
魏必清原来在阳山市（地级市）任市委书记，那里盛产煤炭，是湖滨省重要的产煤区，大大小小的国营煤矿有上百家，产煤量占了全省的一大半。前几年小煤窑风行，并不太大的阳山市，一下子冒出了好几百家小煤窑，这些私营煤窑乱采乱挖，跟国有矿区抡资源，更有许多无证业主，乱搞乱发财，煤矿瓦斯爆炸、穿水等突发事件频频发生。在中央和省委的批评与指示下，魏必清以快刀斩乱麻的凌厉手段，果断、快速、全面地处理了小煤窑事件，受到了中央和省委的表扬。后来，魏被提拔为副省长。但是，也有人说，魏的女婿谢光辉在买卖煤炭的生意上，赚的盆满钵满，有说上千万元的，有说几千万的，更有说上亿元的，但都是坊间传说，当不得数、较不了真的。
当孙起孟这边正有条不紊地开展调查时，杨尚君这边也在紧锣密鼓地积极应对。杨为此召开了两次董事会议，进行专题研究，并由杨亲自负责指挥组织，由肖碧云负责全面实施，提出各方总动员，不惜任何手段，不惜任何代价，调动一切资源，使出浑身解数，以十万分的热忱，以十二万分的努力，来实现金梦的这一“池塘注水”理念。
这所谓的“池塘注水”理念，是杨尚君在董事会议上多次宣讲过的经营理念。杨说：如果我们第一天只是往池塘里注入一滴水，第二天是二滴水，是前一天的一倍，第三天是四滴水……如此长年累月，也许若干年仍不到池塘的十分之一的水，但是，当我们得到一种神奇的力量，也许第二天我们一觉醒来，池塘里的水却突然一下就满了！能让金梦的池塘一夜满上来的神奇力量，就是我们金梦的股票上市！因此，只要我们认真地做到十分虔诚的地步，我们就一定会感动上帝，赐予我们神奇的力量。
杨尚君后来果然感动了“上帝”，获得了“上帝”赐予的神奇力量，给金梦的池塘注入了大量的水分，金梦股票上市首日发行价是18元，3亿元的家当一下翻滚到价值几十亿元，使金梦的池塘不仅满了，甚至溢了……当然，那是后话。值得一提的是，肖碧云这位金梦的女能人，为金梦的“注水工程”立下了无与伦比的汗马功劳。
正当杨尚君为股票上市一事而处心积虑、焦灼万分时，别金富却不识时务地找上来，请示关于“八城会”广告赞助一事，并说红联可能会赞助一千万元，要成为主赞助商云云。杨不听不打紧，一听“红联”二字，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就对别金富劈头盖脸地一顿喝斥：
“别总，你怎么像个小孩那样随人家玩弄？红联是什么？那是国有控股上市公司，公司用钱是崽用爷钱心不痛。那些大大小小的国企老板，什么厂长、经理的，我看大多是败家子，不是管理无能，就是贪得无厌，只有极少数的精英，才称得上是真正的企业家。我们是什么？是私营企业，我们的钱来得容易不，你不会不知道吧，都是我们一滴一滴地积累起来的呀。上次董事会上，好几个人都反对你，我给你解了围才下了台，怎么今天又提出来了？那个什么‘大耳鸡’的，你得注意点，别靠得太近了，今后要少听他那些馊主意。据监察部有人说，他利用报纸印刷，在印刷厂捞回扣，过年时还要人家印刷厂用车送他到阳山市女朋友家里去，你没听说吧？当然，这事还得调查，一经查实，决不姑息。”
别金富一听，大吃一惊，董事长连这样的小事都知道？更没料到像郑阳远这样的人，表面看起来温顺老实，背面却有那么多坏心眼与猫腻，真是人心叵测。当下，只吓得他唯唯诺诺，口中连说：“董事长说的极是，我一定注意，一定注意。”自讨没趣地走了。
望着别金富离去的背影，杨尚君感到又好笑又好气，不觉摇头叹息，像别这样的还是自己的“草根兄弟”，却并非真与自己志同道合，看起来倒像只是个同路人。而在全公司像别这样的，大概也绝非偶然，要想完全驾驭这帮人，必须得有铁的手段，在思想上、组织上、特别是经济上，必须要有绝对的权威，金梦只能完全自己说了算！蓦然，一个大胆的构想显露出来，对！为了自己，也为了他们，更为了金梦，为了梦寐以求的事业，我必须得那样去做！由此他想到了自己的名字，“尚君”，就是要崇尚为君之道呀！我得学君王之道，行帝王之术，不能有妇人之仁，不能有丝毫的胆怯，“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这是几千年来的传统文化与绝对真理。正是这种追求、这种胆识、这种手腕，成就了他日后金梦上市的绝对控股人，“金梦王国”里的至高无上的“君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