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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立足狮城,重振旗鼓

几天的风浪颠簸之后,邵山客终于来到了这个美丽城市——新加坡。

“新加坡”三个字是“狮子城”的译音,这里是东南亚最为繁华的商埠,也是南洋的经济、政治、文化中心。狮子,象征着勇气和力量,邵山客决定将这座美丽的狮城作为他进军南洋的第一站。

他来不及领略这新奇的热带风情,来不及洗去满身的风尘,将自己安置在一家条件简陋的小旅馆里,就立即开始了紧张的工作。短短几天,他走遍城中大小戏院,心中渐渐有了底。他发现,戏院里大多放映的是好莱坞的片子,而当时的新加坡,虽然是英国殖民地,但居住在这个岛上的,主要是早期从中国广东、福建等地过去的淘金客。这些人远离祖国,思乡情切,必然对来自中国的文化怀有深厚感情。邵山客认定,国内的影片在此地必然大有市场。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事情远没有想象中简单。

邵山客带着拷贝,去城中最有影响的一些大戏院联系放映事宜。他随船带到南洋的拷贝,正是“天一”的开山之作《立地成佛》,以及《侠女李飞飞》、《珍珠塔》等卖座的片子,邵山客对自己的影片很有信心,认为一定能够打开市场。

不料,所有的大戏院不约而同,都拒绝放映他的片子,理由是他们只放西片。邵山客试图说服他们,尝试一下放映中国片,但大戏院的老板们均不为所动,有的甚至根本不容他多说,就将其拒之门外。

邵山客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华人云集,中国片应当很有市场,为何戏院老板放着这现成的利润不去争取呢?邵山客无奈,转而去找小戏院、小剧场,打算在小地方打开缺口。

但结果令他大吃一惊:小剧院同样拒放他的片子。理由要么同大戏院一样,说自己只放映西片,要么干脆就告诉他,不放!

邵山客开始觉出不对头。他想到不久前,尚有南洋片商特意去上海购买《梁祝痛史》的拷贝,时隔数月,中国电影就在南洋销声匿迹,完全被西片取代了?邵山客感到其中必有蹊跷。他悄悄地多方打听,终于被他探到了实情:又是“六合”在从中作梗。

原来,“明星”公司毕竟实力雄厚,成立时间也长,他们与南洋的许多戏院,早就有合作关系。周剑云亦料到“天一”在国内无法生存,必会转战国外,于是棋高一着,与南洋的许多戏院定下合约,合约主要内容,即不许放映“天一”的影片。

对此,后来邵逸夫旗下的大导演李翰祥,在他《影海生涯》一书中有如下记载:

邵醉翁派三弟邵山客到南洋发展的原因,开始是为了同明星公司竞争。明星公司的周剑云和新加坡的曼舞罗戏院定有合约,双方言明,除了天一公司的出品,任何公司的影片都可以放映。如此一来,天一公司在南洋的发行就受抵制而无法展开,所以邵醉翁才派老三去南洋开拓局面,带去的影片就是《立地成佛》。可是他到了新加坡也是一筹莫展,只能站在街旁,看着曼舞罗戏院门前挤满了来看明星公司出品的观众,两眼发愣。他当即立下一个誓愿:终有一天,我要把这间戏院拿下来!

当时新加坡的情势就是这样,周剑云先将“天一”挤出国内市场,又封锁了国外市场,看来是铁了心,要将“天一”的所有退路斩断,置“天一”于死地。

但邵山客无论如何也要杀出一条生路。他知道,大哥在上海,完全处在周剑云的势力范围之内,形势更为被动。他必须在新加坡打出一方天地,才能保证“天一”公司的正常运转,才不会使兄弟们辛苦打下的江山,轻易付之流水。

一筹莫展之际,邵山客没有灰心。他想,新加坡毕竟不同于上海,周剑云鞭长莫及,定然会给“天一”留下走得通的路。

出了国门,便都是同根生的华夏子孙。对于“天一”和“明星”之间的较量,观众并不关心,他们只热切盼望能看到中国影片。邵山客发现,最早进入新加坡的“天一”影片《梁祝痛史》,至今仍在被狮城人不时提起,可见中国片原本是很有市场的,而“六合”的影片并没有主导南洋市场,远远满足不了观众需求。如此说来,“六合”虽然与南洋发行商有合约,但这合约随时可能变成一张废纸,戏院老板首先考虑的将是市场需要,而不是与“六合”的合约。

邵山客冷静下来,细细地分析了形势。他发现,新加坡作为东方航运中心,西片进口很方便。大戏院单纯放映西片就可生存,无须依赖“六合”。而小戏院,“六合”原本没放在眼里,向来不屑与他们打交道,如今凭一纸合约试图牵制小戏院,小戏院并不真的买账。

认清了形势,邵山客信心倍增。他调整了思路,决定先从小戏院入手。西片价格昂贵,大戏院尚可勉力支撑,小戏院却绝无力购买,这正好给国产片留下了机会。

在国内从事影片发行工作的经历帮了邵山客的忙。他施展他的外交才能,极力游说小戏院的老板,尝试放映他的影片。他给出的价格极其优惠,那些靠吃大戏院残羹冷炙勉强为生的小戏院,在如此优惠的条件之下,不由心动。终于,有几家小戏院老板被他说动了,答应放映邵山客的《立地成佛》。

虽然是些小戏院,价格也极为低廉,但邵山客还是非常高兴。他知道,缺口一旦被打开,“天一”的影片在新加坡走俏,就指日可待了。

做通了戏院老板的工作,邵山客开始在华人聚集的地方造舆论,让大家都知道要放映中国电影了,而且票价便宜。

果不出所料,《立地成佛》一上映便深受欢迎,在华人圈里引起不小的反响,一时纷纷争睹《立地成佛》。那些小戏院的老板,自然也得到了好处。为对方创造了利益,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有些老板开始主动找到邵山客,要求放映他的影片。邵山客这一步总算是迈出去了。

但小戏院毕竟做的是小生意,一块白布,几十个条凳,就是全部家当了,营业额十分有限。若想发展,必须要进军城市中心的大戏院。多次被大戏院拒之门外的邵山客并不气馁,继续一次次走访大戏院老板。一次,他去拜访英华戏院的孔老板,意外了解到孔老板是宁波人后裔。祖籍宁波的邵山客虽然久居上海,对家乡话却毫不陌生,立即改用宁波话同孔老板交谈。孔老板在异国他乡乍闻乡音,不由百感交集,当即掏出自来水笔,同邵山客签订合同:在影片断档的情况下,可以放映“天一”的影片。

严格说来,这个合同留有很大的活口,并不能保证“天一”的影片在大戏院放映。但这纸合同证明“明星”在南洋造成的水泼不进、针插不透的局面,有了松动。

同时,邵山客的眼睛还瞄准了城市周边的小城镇与乡村。那里的人同样需要娱乐,却鲜有娱乐场所和设施。而因为交通不便,人们也很少有机会进城看电影。如此岂不正可成为避“明星”锋芒、扬“天一”之名的根据地?邵山客决定,把电影放到农村去。

说干就干。邵山客把放映机、影片等,装到一辆租来的老爷车上,每天穿梭于马来群岛的市镇和乡村,不避寒暑,深入到华人集中的地方亲自放映电影。那是一段令邵山客终生难忘的经历,出身富裕家庭的他吃到了从没吃过的苦,也体验到了从没体验过的满足。他的影片每到一地,都受到热烈欢迎。那些很少有娱乐活动,甚至不知电影为何物的人们,对他的电影的狂热喜爱,让他第一次感到作为一个电影人的意义。

邵山客来南洋发展的这段时间里,上海的电影业也在迅速发展,每天都有变化。上海又成立了数家电影公司,市场竞争越来越激烈。受“天一”稗史片影响,见古装戏有市场,许多公司都开始跟风拍古装片。不过,那些小公司,不顾条件是否许可,随便弄个故事东拼西凑一番,几天就拍出一部影片。不光情节不通,更有清朝女子穿高跟鞋、明代男人穿中山装的笑话。

“天一”的老对手明星公司自然更不会闲着。“明星”的导演张石川在书摊随便买了一本平江不肖生的书,叫《江湖奇侠传》,然后根据小说构思出一个精彩的电影故事。他和编剧郑正秋一商量,写出剧本,拍了一部《火烧红莲寺》,上映后在上海引起很大的轰动。一时间,这把火烧遍了整个上海,也烧热了影坛。许多公司都从武侠小说里找故事拍摄影片,邵山客在来南洋之前,上海已经出现《火烧青龙寺》、《火烧九龙山》、《火烧七星楼》等影片,被称为“火烧片”。

明星公司早有准备。在第一部的结尾,红莲寺被火烧毁之际,他们安排一个大和尚逃脱了。当这漫天大火在上海熊熊燃烧之后,他们趁热打铁,以逃脱的大和尚为由头,拍了《火烧红莲寺》的续集。续集反响平平,于是第三集请了一线红星胡蝶加盟,又掀起了新的观影高潮。周剑云准备一直拍下去,拍到故事挖完为止。

当时,在中国乃至世界,都还没有系列电影出现。明星公司将《火烧红莲寺》连续拍了18集,这种无意识的运作,其实是造就了中国电影史上第一部长篇电影系列片。此为后话。

在南洋,邵山客的多方出击渐渐有了成果。“天一”公司的影片在新加坡名气日隆,广受欢迎。

自到南洋,屡屡受挫,现在总算柳暗花明。邵山客松了一口气,也突然感到了疲惫。眼见得事业日益壮大,他感到自己一个人已经不能够顾全了。此时,他想到了临行前大哥对他的承诺:如果南洋的市场打开,会给他派得力帮手。

他知道,家里能够派出来,而且足够得力的,只能是六弟邵逸夫了。

邵山客一纸电文发往上海,仅八个字:局面已开,仁楞速来。

大哥邵醉翁手拿电文,喜不自胜。天无绝人之路,邵氏兄弟共同商议的这一步棋,看来是走对了。“天一”公司有了南洋这块根据地,又可大施拳脚了。

邵逸夫此时却不在上海。因为一直在公司兼职,他21岁这年刚刚中学毕业。一身轻松的邵逸夫正趁暑假去北京游览,顺便看一看北大、清华等高等学府,为自己考大学做准备。邵逸夫聪明倜傥,受过良好教育,他完全不怀疑,自己可以成为这些学校中的一名学子。

邵醉翁也颇犯踌躇。同样受过文明教育的邵醉翁,自然知道知识的重要。他也希望六弟能继续深造,以图将来有更大的发展。但是,商场从来如战场,现在南洋市场刚刚打开,正是乘胜追击、巩固战果的时候。如果因为人手不够贻误了战机,也许会导致前功尽弃。如此一来,“天一”恐再无重振希望,“六合”排挤之仇,也再无报还可能。

邵醉翁转而想到,六弟一直对电影情有独钟,将他派往南洋,让他为自己钟爱的事业打拼,虽不能够继续上大学深造,却能提前在社会上得到锻炼,未必不会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邵醉翁内心的争斗虽然激烈,但在弟弟面前却保持着绝对的权威。他给在北京的邵逸夫发了一封电报,电文简洁明了、不容置疑:速回沪赴南洋。

邵逸夫早有心理准备。他当即赶回上海,听大哥说完始末,几乎没加思索,马上应道:大哥放心,我也早想出去闯荡一番了。至于大学,只要有心,哪里都是学堂,哪里都能学到东西。

邵醉翁没说话,只是感慨地拍了拍六弟的肩膀。邵逸夫挺直了脊梁,他感到了大哥这一拍的分量,也感到了自己肩头的责任。他知道,从此以后,他不再是倚在哥哥门下的一个孩子,而是为了家族荣誉、家族事业同哥哥一起并肩战斗的成人了。就在那一刻,他彻底放弃了考大学的念头,决心要在电影业闯出一片天地。

但是他,以及他的哥哥们,当时并不知道,他的这一决定,将使中国诞生一个“电影大王”。

1928年9月,邵逸夫携带着天一公司的影片拷贝,漂洋过海,来到美丽的“狮子之城”新加坡。那一年,他21岁,英俊潇洒,风华正茂。

新加坡港的码头上,久别重逢的兄弟俩一相见,不由热泪盈眶,紧紧拥抱。许是因为年龄接近,邵逸夫同三哥感情最深。他看到三哥孤身奋战,越发感到自己来此是对的。

回到住处,兄弟俩一夜无眠。不及多诉别情,邵山客迫不及待地将来新加坡之后的情形以及公司的现状,说给邵逸夫听。邵逸夫听着,对三哥充满了敬佩。三哥百折不挠、有担当有气概的精神鼓舞着他,他认为这才是邵家男人的风范。邵逸夫充满豪情地说:“三哥,我来了,咱们一起努力,不但要让那些曾经拒绝过咱们的戏院老板主动找上门来,还要让‘天一’的影片在南洋各国遍地开花。”

然后,邵逸夫对邵山客讲了这半年多来上海电影界的情况。他着重讲了“明星”引发的“火烧片”热潮,言辞间流露出对“明星”张石川等人的敬佩。

邵山客听着邵逸夫的讲述,神色慢慢凝重起来。明星公司高手云集,出手总是不凡,无论在国内还是国外,都是“天一”强有力的对手。幸亏“天一”抢先一步,占领了南洋市场。如此说来,“六合”围剿,正是塞翁失马,未必是坏事。

邵山客正色对邵逸夫说:“老六,你放弃考学来到这里,代价不小,咱们一定不能让这代价白白付出。要想干好,就得付辛苦,你要有心理准备。”

邵逸夫也神色凝重,向邵山客保证道:“三哥放心,我来新加坡不是游山玩水的,既然来,我就做好了吃苦的准备。”

邵山客点点头,欣慰地笑道:“我一个人还真有点吃不消呢。现在好了,你来了,咱兄弟二人齐心协力,把南洋的市场攻下来。”

兄弟俩连夜分析了形势,决定将流动放映继续下去,在周边的城镇乃至乡村制造影响,让“天一”的影片遍地开花。

邵逸夫来不及休息,马上就投入了工作。他和三哥索性把帐篷、日用品也装到了放映车上,深入到小城镇、农村,走到哪里,就把电影放到哪里。来不及回到住处,就就地住下。他们尽量租用当地的放映场地,但许多地方没有专用的场地,他们就租空地,在空地上搭起影棚,一样观众如云。

邵氏两兄弟当时正值青春年华,尽可以把所吃的苦受的罪,当做宝贵的人生体验。甚至他们的流动放映车,也被他们称为吉普赛人的大篷车,平添了许多浪漫。但事实上,对于出身小康人家的邵氏兄弟来说,那段经历实在是一种考验。

晨曦初放,他们就要赶紧准备早场放映,而直到子夜,最后一批观众还没散去。兄弟俩除了放电影,还要清扫场地,检查机器,搭好帐篷。一张张地写好海报,走街串巷去张贴。邵逸夫年轻贪睡,那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踏踏实实睡一个好觉。而这最基本的要求,在当时却极为奢侈,因为他们的流动放映车非常受欢迎,经常是刚在一处落脚,下一处已经有人过来请他们了。他们只好夜以继日,天天忙碌。

如此过了三个月,他们手中有了些积累,于是将人力车换成一辆敞篷小汽车。这,大约是中国电影史上最早的流动放映车了。

新加坡的市场打开局面之后,邵逸夫血液中的不安稳因素又开始活跃。他试探着对邵山客说:“三哥,新加坡地方有限,我们可以考虑到马来亚(马来西亚西部土地旧称)去放电影,扩大‘天一’的影响。”

邵山客笑了,这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他早就注意到,马来亚的许多小镇及乡村,根本没有电影院,许多人从来没看过电影。邵山客认为电影这种最为大众的艺术,是最容易被没有文化的底层民众接受的,他认定马来亚的市场前景极为广阔。

因此,有了机动车,邵氏兄弟并没有变得轻松,相反更忙碌了。机动车让他们走得越来越远,马六岬、吉隆坡、怡保、槟城等的城镇乡村,都留下了他们放映车的履迹。南洋地处热带,潮湿闷热,动辄一身汗,在毒辣的阳光之下无处可逃。而经常会出现的雨天情况就更糟了,他们不能因为风雨而停止放映,只好开着他们的小车,在风雨中艰难跋涉。农村地区没有大路,许多次都被陷在泥泞之中,风雨大作,一筹莫展。而这种闷热潮湿的气候,正是蚊子的乐园,每到晚上,他们还要忍受蚊子的狂轰滥炸,整夜难以入眠。

经过辛苦努力,他们的流动放映车闯出了名气,也有了固定的经营模式。邵山客便将放映车交给六弟经营,自己则继续巩固和开发城内的戏院。他知道,流动放映不是长久之计,人力成本也太高。若想真正在南洋站稳脚跟,还是要攻克那些大戏院。

如此一来,邵逸夫的工作就更多了。他彻底从一个富家公子,变成了一个苦力。那时的放映设备十分落后,需要用手一格格地摇片子,每一场电影放下来,都会累得腰酸背疼。

可以安慰的是观众对他的欢迎。他们给当地偏僻乡村的人们原始而寂寞的生活,带来了无尽的乐趣和欢笑,而观众也回馈给他们热烈的欢迎。观众并不限于华人,当时是无声电影,没有对白,不懂汉语的当地人也一样跟着看得津津乐道。每到一地,都是人山人海。许多次,因为天气或者汽车出了故障,到了约定时间他还没有到达目的地,这时,当地的观众就会迎着他要来的路,寻找他的放映车,帮他拿东西,帮他推车,像欢迎英雄一样簇拥着他来到放映场地。

多年以后,邵逸夫回忆起年轻时的那段日子,感慨地说,他那时候属于漂泊的命,每天跑来跑去,确实辛苦。但那段经历让他终身受用无穷。他说:在那样的生活中,我学到了许多东西,这些东西让我一辈子受益。如果我不经历这一段生活,不会有今天。现在的年轻人,心很高,学问也很深,但是不能够吃苦,是一大缺陷。

邵逸夫有个英文名字,Runrun Shaw。翻译过来,就是跑来跑去的意思。关于这个奇怪名字的来历,流传着两个版本。版本之一说,意为在大哥邵醉翁手下做后勤的时候,每天汗流浃背跑来跑去;另外一个版本则说,这个名字指邵逸夫初到新加坡时候,在周边城镇乡村跑来跑去。不管哪个版本,都能够得见邵逸夫的勤奋。许多年后,邵逸夫功成名就,曾有人问过他,这个英文名到底隐含着什么意思。邵逸夫淡淡一笑,说他中文名叫邵仁楞,而Runrun的读音,和上海话“仁楞”近似。邵逸夫对那段刻骨铭心的经历,无意强调。也许,他认为那是成功之路的必经阶段,不必在意。

无论如何,他凭着跑来跑去的精神,和三哥邵山客一起,终于跑出了泥泞,跑上了阳光大道。他们把生意从新加坡做到了马来西亚各埠,流动放映车,也从最初的一部,增加到六部。至此,他们终于在南洋一带站稳了脚跟。“六合”公司和南洋一些大戏院的协议,正如邵山客最初所料,随着“天一”发行网络的建立,已经变成了一张废纸,“六合”原有的阵地渐渐丧失,南洋随处可见“天一”的片子。“天一”上海总部,把影片源源不断销往南洋,再也不怕周剑云控制国内市场。

杜云之著过一本《中国电影史》,提到邵氏兄弟新加坡创业一段,如此写道:

民国17年(1928年),邵仁枚(山客)离开上海,来到星岛的大城小镇,甚至乡村地区放映影片,招徕观众。而后,邵逸夫加盟。他们从巡回放映电影,发展成为开设游艺场和电影院。刻苦耐劳的经营,耗费30余年,终于在星岛创立庞大的电影娱乐事业,拥有100多家电影院和若干游艺场……

庞大的电影娱乐事业,终是后话。但此时邵氏兄弟在南洋的事业,确是风生水起。好运接踵而至,他们兄弟俩吃苦耐劳、赤手空拳打天下的精神,感动了一个人,这个人的出现,替他们清除了“明星”在南洋设置的障碍。

这个人叫王竟成。大约名字中“有志者,事竟成”的意义影响着他,这是一个肯吃苦、肯实干的人,凭着这种精神,他最终成为槟城首富。

一样是凭实干起家的王竟成,早就注意到邵氏兄弟以新加坡为基地,向周边城市进军的行为。他暗暗佩服这哥俩的实干精神,也欣赏他们的头脑,认定他们绝非池中之物,将来必成大事。身为槟城首富的王竟成,主动找到邵氏兄弟,将他们约到茶馆喝茶。宾主相谈甚欢,说到创业的艰辛和当初苦苦的坚持,王竟成不由叹服。又说到现在所遇到的困扰,因为“六合”设阻,致使“天一”的影片在城中大戏院,仍然难据一席之地。王竟成听了,决定帮这两个年轻人一把。

当时,控制南洋影片业务的地头蛇,叫王雨亭。此人与黑社会勾联,财大势大,独霸一方,无人敢惹。放映谁的片子,接揽哪家公司的业务,都由他说了算,旁人均不能违逆。而这个王雨亭,与“明星”公司素来交好,得知“六合”对“天一”的围剿,他专程到上海和“六合”签约,与“六合”组成联盟集团,声明不买“天一”的影片。新加坡许多戏院,都唯他马首是瞻,他与“六合”这一纸声明,令很多戏院不敢引进“天一”的片子,邵山客在南洋的发展受到很大阻碍。

王竟成找到王雨亭,先晓之以理,告知邵氏兄弟来南洋创业不易,客客气气地要求王雨亭对他们网开一面,再许之以利,让王雨亭撤销对各戏院的限制,允许“天一”的影片进入,邵氏兄弟自会给他相应的好处。王雨亭岂敢不买王竟成的账,当即表示不再与“天一”作对,各戏院都可以自由接纳“天一”的影片。

见各大戏院终于不再拒绝他们的片子,邵氏兄弟马上行动,一鼓作气,不惜重金,包下了新加坡的“华英戏院”、吉隆坡的“中华戏院”、怡保的“万景台戏院”和马六岬的“一景团影戏院”。有了这几家戏院,他们才算真正有了在南洋开创局面的基业。邵氏兄弟的发行网络,终于从偏远乡村城镇闯进了大都市。

至此,邵氏兄弟才结束了Runrun的生活,安定下来,真正开始了自己在南洋的事业。

有了自己的戏院,俩人开始大施拳脚。他们大事做宣传,在大街小巷张贴海报,在电台连续广播公映广告,在当地的华人报纸上刊登消息,使每个人都了解“天一”影片在各戏院上映的时间。他们将几部片子轮番在各地的戏院放映,而国内又不断有新的拷贝寄来,使人感觉“天一”总有新片,长期吸引着观众的注意。火爆的时候,影院门口挤满了等退票的人。

从最初的无人理睬,到现在的一票难求,邵氏兄弟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努力,也取得了令人羡慕的战果。也许,运气来了没有什么能挡得住,他们还不知道,接下来的一次偶然相遇,会给他们的生活带来新的变化。

为一些业务上的事情,邵山客来到槟城一家戏院。在这里,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邵山客一时有些发愣,他不知道这算他乡遇故知,还是冤家路窄,他遇见的,是明星公司的大股东——黄毓彬。

黄毓彬在明星公司,并不负责什么具体事宜,出钱不管事,股东而已。但邵山客知道,黄毓彬其实很有头脑,是个厉害角色。在他内心里,很有几分英雄相惜的意思。

尽管在国内“天一”和“明星”之间的争斗趋于白热化,但异国他乡相遇,总不免寒暄问好。邵山客趋步向前,含笑拱手:“黄老板,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你?”

黄毓彬爽朗一笑,轻松道:“你来得,如何我就来不得?”

邵山客见对方友好,也放松下来,调侃道:“你是上海滩赫赫有名的大老板,莫非也像我们一样,被挤到南洋做生意来了?”

黄毓彬略显尴尬,摆手道:“哪儿还有什么大老板哟。”接着,他告诉邵山客,如今的“明星”,早已不是当年的样子。为了争夺市场,周剑云看别人拍什么,自己的公司立马也跟拍同样的题材。但因为是仓促上阵,不免粗制滥造,拍出来根本没人看,连成本都收不回来。这样下去,关门倒闭是迟早的事情。

黄毓彬告诉邵山客,他此次来南洋,确实和邵山客一样,是想来南洋发展的。他已经离开了明星公司,把资金抽了出来,想自己干一番事业。但初到此处,尚未找准目标。

邵山客何等聪明,他一听便知,黄毓彬说的并不尽是实情。他知道,在整个上海滩乃至中国影坛,明星公司都是有代表性的,远比“天一”厉害。但无论多么有实力的电影公司,都会有精品,也有滥片。以周剑云的头脑,不大可能在经营策略上出现大的漏洞。黄毓彬的离开,很可能有他们不为人知的内部原因。

邵山客感到,这是自己的一个机会。黄毓彬有头脑,有财力,熟悉电影行业,更熟悉“明星”的情况。自己倘能与他联手,岂不所向披靡,“明星”再也不是对手。

邵山客以地主的身份,热情地邀请黄毓彬来到槟城的唐人酒楼,表示要尽一尽地主之谊。在酒楼里,邵山客大谈新加坡等地的电影业现状,黄毓彬听着,渐渐发现,若论及新加坡乃至整个南洋的电影业,必然绕不开“天一”。黄毓彬没有想到,短短数年,邵氏兄弟居然在南洋创下了如此业绩。他看着邵山客,沉吟着。

这正是邵山客想要的效果,他趁机说道:黄兄,不如我们联手,在南洋组成一个电影发行网,今后南洋的电影界,不愁不是我们的天下。

在上海的时候,黄毓彬就曾和邵氏兄弟交手,对邵家兄弟的实力早有领教。他暗忖,自己初来乍到,而他们的电影发行网络已经建立,并且形成了一定规模,与他们合作总比自己从头再来要好。况邵氏兄弟皆非等闲之辈,倘与邵家联手,必大有前途。想至此,黄毓彬爽快地点头说:“好!过去的恩恩怨怨,咱们一笔勾销,从今后,你我一起大干一场。”

黄毓彬的加入,使邵氏兄弟如虎添翼。黄毓彬深谙“明星”及“六合”的内部情况,他们组成了一个南洋的电影发行网,开始反击“六合”。黄毓彬招招打在对方要害上,“六合”在这样的攻势下,彻底败下阵来,完全丧失了南洋的市场。这一来,邵氏兄弟的事业越发势不可挡。

似乎是为了补偿他们最初的辛劳,好的运气一直追随着他们。时隔不久,和另外一个人的相识,又给他们提供了一个新的机会。

在上海的时候,邵山客在邵醉翁手下,就一直跑发行,和外界打交道。久而久之,锻炼了他的外交能力。来到南洋,开创事业之初,他在外交场合的周到老练,在很大程度上成就了他。无论对谁,他都笑脸相迎,热情问好,却又不卑躬屈膝。后来,虽然事业越做越大,他谦虚的本色却不改,见人仍然温和友好,笑容可掬,彬彬有礼。所以,南洋的社会名流、商界大佬们,都慢慢和邵山客相识相熟,交往起来,并且很愿意给他提供帮助。

当时的新加坡,有三个非常出名的娱乐场所,分别是“大世界”、“新世界”和“快乐世界”。这三个“世界”代表了当时狮城娱乐场所的最高水平。其中“大世界”,位置最佳,资格最老,是三家之中最早开业的,而且地处闹市中心,所以曾经一度繁华。但随着城市的发展,周围越来越拥挤,而大世界的设施也随着时间流逝,逐渐显出了陈旧,于是客人越来越少,生意渐趋冷清。“快乐世界”是最后成立的,设施很新,地方也大,奈何地处偏僻,少人光顾,所以生意也颇萧条。只有“新世界”,像一个正值壮年的人,精神健旺,占地利,得人和,颇为繁华热闹,每天都顾客盈门,生意在三家之中最为红火,独占新加坡娱乐业魁首。

新世界的老板,是黄文达、黄平福兄弟。黄氏兄弟在新加坡绝非等闲人物,他们的身份不只是娱乐城的老板,他们有自己的银行,有强大的背景,在新加坡商界影响力很大,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

在一次酒会上,邵氏兄弟遇到了黄氏兄弟。黄文达、黄平福对新加坡这些年电影业的变化,自然早就了然于心。如今得见邵氏兄弟,看到邵山客谦和有礼,邵逸夫文采风流,也不由叹服,知道他们的成就不是凭空从天上掉下来的,而是这兄弟俩确实胆识过人。

当时“新世界”虽然在新加坡娱乐界独占鳌头,但面对日益激烈的市场竞争,不断崛起的新娱乐场所,黄家兄弟也感到了压力,而拥有众多产业的他们分身乏术,不能全力投入经营。见到邵山客兄弟俩,认为他们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便问邵山客,可否愿意替他们管理经营“新世界”。

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邵氏兄弟大约天生便具备搞经营的头脑,邵醉翁曾把一家濒临倒闭的“小舞台”经营得风生水起,如今有大哥的经验在前,邵山客和邵逸夫借鉴大哥的经营模式,把“新世界”经营得火爆热闹,游客盈门,年收入翻了一倍,令黄氏兄弟对他们刮目相看。

邵氏兄弟把握住“新世界”这可供施展的空间,大显身手,使他们在新加坡娱乐业有了相当的名气,成为娱乐界不可小觑的人物。而他们的实力也越来越强。

至此,邵氏兄弟不再满足于有名无实的经营。经过充分准备,1930年,一块牌子挂在了新加坡的土地上:邵氏兄弟公司。

兄弟俩感慨不已,他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公司。从此无需再寄人篱下仰人鼻息,也结束了四处流浪,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江山。回忆起当初创业的艰难,兄弟俩不禁唏嘘。

邵氏兄弟稳扎稳打,公司慢慢地发展壮大。似乎水到渠成,正当他们想扩大公司规模的时候,传出了消息,新加坡最初的娱乐业之首“大世界娱乐城”,因为经营不善,已经处在倒闭的边缘。“大世界”的老板因难以维系,打算卖掉“大世界”。

消息传开,引来许多买家。毕竟“大世界”地处繁华,人口密集,寸土寸金,为商家之必争。这众多买家里,就有邵氏兄弟。

收购“大世界”,所需资金不是一笔小数目。邵山客毕竟年长几岁,加上性格谨慎,对此颇为犹豫。但邵逸夫年轻气盛,敢想敢干,又极有头脑,他认准这是绝好的机会,极力怂恿三哥把“大世界”收下来,并细细地将收购后的发展规划说给邵山客听。邵山客见六弟早有准备,并非盲目冲动,终于被他说动,答应了他。

正当众商家争相竞价、都对“大世界”志在必得之际,突然悄悄流传起一种说法,说“大世界”不是聚财之地,故落得如此地步。生意人大多迷信,一闻此言,纷纷却步,都持观望态度。趁他人举棋不定,邵氏兄弟迅速出手,以“大世界”老板最初开出的价格,买下了这个地处新加坡旺地的大型游乐场。此举成为新加坡当年一大新闻,举城哗然。

后来,人们传说,当初放出风说“大世界”风水不好的,正是邵氏兄弟。这一切已无从考证,但邵氏兄弟是这场争夺战中最大的赢家,却是不争的事实。

“大世界”到了邵氏兄弟手里,原来的清冷局面一去不返。他们把这座娱乐场的大小场馆都重新整修装饰,更新了设备,增添了舞场、溜冰场、酒吧、麻将馆、保龄球馆等设施,除电影之外,杂耍、相声、西洋片也被引进来,不同层次不同需求的客人,都能从这里找到自己的所好,从而流连忘返。

收购了“大世界”,新加坡娱乐业原来三分天下的局面,已被邵氏兄弟控制了三分之二。“大世界”和“新世界”一南一北,几乎把整个新加坡喜欢过夜生活的人都吸引了过来。经营规模的扩大,自然会更快更多地带来效益,以及良好的社会声誉。于是兄弟俩顺水顺风,一鼓作气,接连收购了许多家戏院。然后,他们将这众多的戏院按照连锁店的形式,分别放映西片、中国片、日本片、印度片等等,几乎所有爱看不爱看电影的人,都能从邵氏兄弟的影院中找到自己想看的片子,能满足各类观众的需求。这时,邵氏兄弟已经拥有15家自己的影院,还有多家与人合资开设的戏院,其中包括最初将他们拒之门外的“曼舞罗”戏院。当初邵山客站在路边发下的“我要把这间戏院拿下来”的誓言,变成了现实。

发展到1934年,他们已经有了40多家大小戏院,成为当之无愧的新加坡娱乐业大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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