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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少卿清晰地记得,自己离开轩辕丘,一个月之后,荒芜的大漠上,南宁找到了他。

漫天的风沙中,他看清了她的样子,那样的温婉而坚毅,但是吸引他注意力的,却是南宁左手无名指上的紫玉戒指,自己曾经欠了一个戴紫玉戒子的女子天大的人情。是她吗?她为什么没有死?

旋即,心里释然,也许是天意,他心想。

“跟我走吧。”南宁微笑着对他说。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两种选择,走,还是不走?

也许是她的笑容太过清澈,触动了少卿的心弦,也许是那枚紫玉戒指光芒太绚烂,灼伤了少卿的眼,时刻提醒着他,他欠了这个女子一个天大的人情。也许,是他已经寂寞了太久了……他居然鬼使神差的答应了她。

“好,我跟你走。”

要是老头子知道了,定会气得吹胡子瞪眼吧?他心里突然有一种恶作剧的快感。

人生,多么漫长而孤寂啊,众生,在他眼中不过一群卑微的蝼蚁。和这女子走一遭,看看世间百态,又有何妨?

却不料,这一步踏出,再也回不来了,他再也回不到那个心态淡然,无羁无绊,无情无心的南宫少卿了。

南宁,一个精灵般的女子,那般的通透灵澈,在两年的相处中,她一点一滴的,渗进少卿坚硬的心壁,攻破他内心坚强的堡垒。

让他冷硬超然的心,沾染上了俗世的情绊。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个女子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开始牵动他的喜怒哀乐了。

初始,这种感觉让他有些恐慌,不适,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可时间久了,他对这种感觉甘之如饴,体味到了从前从未有过的快乐和忧伤。

他南宫少卿,居然会忧伤,会痛苦了。他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他绝高的智慧也无法给他答案。

但他觉得自己根本无需考虑这些,他是谁,从来,他都只会顺着自己的心意行事!他根本不用顾忌这世上的任何人,任何事,除了……那个女子。

如果因为那个女子而失却一些自由,受到一些束缚,他亦甘愿。

直到,那件事发生……

他清晰的记得,时间在一年前,那时他已经在落梅山庄呆了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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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那一段往事,存在于许多人的记忆里,凌风帝,南宁,南宫少卿,纪横,秦鹜……

还有许许多多相干和不相干的人。

同样,它也存在于历史的记忆里。

若干年后,人们仍然记得,征纪一役的惨烈,和那些承载了历史的厚重的爱恨情仇!

一年前,如火的三月,杜鹃花漫山遍野的开放。

落梅山庄的品剑台上,南宫少卿背靠在梅花树下,静静的望着天边的夕阳染红半边天。

少卿是个俊逸的少年,十七八岁的模样,一袭雪白的立领长衫,精致的蓝色边纹,眼睛明亮得像天上的星星。

不远处,是飒飒的舞剑声,龙涉正在梅花树下舞剑,动作飘忽而沉稳,显见其不俗的水准。

而秦鹜,站在离少卿和龙涉不远的梅花树下,闭目冥想。

秦鹜是个剑眉星目,英气勃勃,身板笔直的少年,能站着的时候,他决不愿意坐下,对周围,永远有一种本能的野兽般的警惕性,性子像不羁的孤鹜,机敏,深沉,凶悍,却又重感情重道义,做事说话冷静而理智。

从前,秦鹜是个游侠儿,直到南宁找到他,把他带回落梅山庄。

这个孤独的少年,如同孤鹜一样高傲难近,唯有面对小主人时,才会露出真诚的微笑。

落梅山庄有许许多多这样的少年,他们只有一个少主人,南宁。

南宁甚至比他们有的人还小,但,她是主人。

这些少年,将来都会是轩辕的精英,就如同南宁,命中注定是轩辕的帝姬,这是轩辕子的预言。

落梅山庄,广罗天下奇才,掌控天下一半的经济命脉,拥有独一无二的情报系统,被誉为天下第一庄。

在当今各个国家,都有着落梅山庄隐秘的势力。而落梅山庄的主人,便是轩辕独一无二的帝姬——南宁。

在一个无风的晌午,南宁就这样向他们走来,少卿清晰的记得,夕阳染红了她长长的睫毛,她的声音是那样的柔和,听的人感觉像是浸泡在温软的泉水中。

“少卿,秦鹜,我们走吧。”夕阳中,南宁对着他们微笑,她的笑容如同温暖的阳光,填满少年的心房,秦鹜的脸上露出了真诚的欣喜,少卿的面上没有表情,心跳却加快了。

南方边境不安稳,燕云国大将张继带兵入侵纪国,纪国国君纪广无奈,只好向国力最强盛的轩辕求援,南宁主动请缨去平息战乱,落梅山庄的少年,无不梦想着这次能和小姐一起出山,为国效力,建功立业。

那些少年,都用羡慕的目光看着少卿和秦鹜。龙涉也停下了舞剑,从品剑台上一下跳至南宁身边,左手抓了抓头,不甘心的问:“小姐,为什么不带我去?我的剑法可比少卿好啊。以往不都带我去的吗?”龙涉提剑的右手指向少卿,他不和秦鹜比,因为秦鹜是他们所有人中剑术最厉害的,秦鹜是武学天才!

少卿的心跳了一下,有些紧张的听着南宁判决自己的去留。

南宁却只是安抚似的拍了拍龙涉的肩膀,道:“有的时候,智慧远远比剑法管用,有空多看看我给你的兵书,你的《乾坤大略》还没有学好吧?等你把我给你的兵书都弄透了,下次便带你去了。”

龙涉的脸似乎红了,可是仍然不甘心的嘟囔了句:“少卿也未必学好了,那些兵书他看都不看呢。”

南宁笑了,目光扫视了一下所有的人,说:“少卿的脑子比你们所有人的脑子都好使,他可以不看那些书的。”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少卿,目光中有羡慕,有嫉妒,在落梅山庄,能得到少主人这样高的赞许的人,唯有少卿一人而已。

得到主人的赏识,是落梅山庄每个有志少年的梦想。

那一刻,少卿感到漫天的红霞在燃烧,那样的妖艳美丽,却不及南宁温婉的笑。

就这样,少年秦鹜和少卿跟着南宁出了落梅山庄。

他们带着五万军马向纪国进发。

少卿清晰的记得,那一天,南宁一身银亮的战袍,端坐在“碧云霞”上,周身沐浴着阳光,马蹄迍迍,英姿飒爽,像极了从天而降的女神。

碧云霞,是轩辕的名马,因其通体如红霞,行路快如闪电而得名。《闻见录》:梅圣俞序曰:“碧云霞者厩马也。”庄宪太后临朝,以赠荆王,王恶其旋毛。太后知之曰:“旋毛能害人耶?吾不信。”留以备上闲,遂为御马第一。以其吻肉色碧如霞片,故号之。

行至纪国,使者向纪王通报。

“凌风帝亲自领兵来吗?”纪王听闻援兵将至,高兴的问,凌风帝英武不凡,能征善战的名声已传遍天下了。

“不是,这次领兵的是一个女子。”纪王的弟弟纪横回答,纪横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男子,浓眉大眼,脸上的线条刚柔相济,为人正直,机变而重感情,深受纪国国民爱戴。

“凌风帝怎么拿五万将士的性命和我们纪国的安危开玩笑,”纪王纪广又气又急,说,“一个妇道人家如何领兵。”

“大哥可别小瞧了这个女子,她可是名震天下的落梅山庄的少主人,她的军队从山东到荣阳,一路荡平了燕云将领李由的叛军,各路反王闻风而降。”纪横答道。

“咳……这世间真有这样的奇女子吗”纪广问。这纪王广,二十七八岁的年纪,面容白皙无须,下巴尖削,眼睛细长,身体羸弱,说话时显得中气不足,不时的捂着嘴咳嗽两声。长期的酒色生活毁坏了他的身体,王弟纪横曾多次相劝,他却只当左耳进右耳出。他认为,祖宗给了他这片基业,不用来享受也太对不起自个了。

“不仅如此,她还是个大美人呢!”纪横说。

说话间,轩辕的军队已到了城下,纪王广和纪横出城相迎。

只见军队军容肃整,列阵有法,纪横暗叹,果真名不虚传!

主帅的坐骑上前,宣读凌风帝的旨令,那是一个银铃般柔和动听的女声,纪广上前领旨,抬头看了南宁一眼,呆住了,再也移不开目光,通体胭红的碧云霞上,端坐着一个女子,周身沐浴着淡淡的阳光,纪王见过的美丽女子无数,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她的美,是一种由内而外的神韵,无可比拟的,震慑心魂的灵魂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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