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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医生和律师

在那次坟地谈话之后的大半年时间里,杨玄继续跟随者马连老师深入学习关于毒药的一切知识和实践,侯府里的小动物们不分大小都遭到了这双白嫩小手的残害荼毒,到处都是三条腿的蛤蟆,没有尾巴的兔子,少了一块毛的老猫。杨玄一直在很认真地学习长辈们让他学习的物事,不管是那本油腻腻的皮书,还是这瘆人的用毒识毒,他都用心在认真学习,他不想在以后的某一次暗杀或者拼杀中因为自己在学习中的一次小小懈怠便遗憾丧命,而且他隐隐约约意识到,若是自己丧命,会有一大堆的人陪着自己丧命,例如,像马连老师这种和自己已经扯不开关系的人,所以,人生,还是需要努力啊,杨玄想到这,丝毫不理会手中那只只剩三条腿的蛤蟆的强烈愤怒和抗议,蛮横地将一粒乌黑的丸子塞进了它的嘴里……已是深夜,马连伏在案前,手中的笔举起而又放下,放下复而举起,似举笔不定,又似不知从何说起,揉了柔酸痒的眉心,终于将那笔尖触到了轻柔的纸面,这时,门外敲门声轻轻响起,马连并未有何动作,只是头也不回地说道:“进来吧”,杨玄闻言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马连转头看到此景,打趣道:“我有没睡,你这又是怕吵醒了谁?”杨玄笑了一笑,道:“老师,这是您教的”,马连闻言一滞,怒瞪了一眼这个让自己难堪的乖巧徒儿。杨轩看到了桌上的纸张,凑到了桌前问道:“老师在写些什么”,马连并不避讳于他,只是很随意地将纸推到了一边说道:“这么晚不睡觉,也不在房里练功,跑我这儿凑趣了";,杨玄见老师不回答便不追问,只是说道:“想听听我父母的事儿,所以过来请您讲讲”,马连闻言笑了一笑说道:“还以为你这小子可以再忍一段时间…”,“总归是父母,不闻不问也说不过,您说对吧”,马连并不理会杨玄这句话里的小小哀怨,只是说道:“你父亲,是一个了不起的人!”,至于你母亲,她更了不起!!!”,“有多了不起?”“相当了不起!”,“老师。”“嗯?”“你在说废话”,“臭小子……”。

父亲很了不起,这个杨玄当然知道,督政院是负责全国吏治监察和大案要案的实权机构,而父亲一句话便将这个督政院号称毒罐子的用毒大家“请”了过来,就算在藏龙卧虎的京都,马连也是横着走到头的角色,由此可见父亲的权势定是惊人,更别提三年前那场震惊天下的京都清洗,无数权贵争相落马,血流长街,整个京都的官宦贵族一下少了一大半,存活下的也是个个犹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而自己的父亲,却是在那时由伯爵变成了侯爵,又兼了户部尚书一职,可见当今陛下是多么器重倚重于他,只是不知道这惊人的权势是明面还是暗面。至于自己的那位母亲,他只知道她在他的出生之日便已死去,所以感觉有些遥远,有些模糊,但是不知道是直觉还是体内流动的血脉一直在提醒着他,自己的这位母亲一定非常不简单,不然老师也不会用“更了不起”来形容她,杨玄总觉得对这位从未谋面的母亲有一丝想念,有一丝亲切,不知怎的,还有一丝惋惜。

马连似乎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便随意问道:“侯爵的姨太太既然已经生了儿子,自然不会让你继承家产,那你准备将来做些什么?”杨玄有些奇怪,之前老师还对他继承家产有着令人琢磨不定的态度,现在却问出这样一句话来,他不知道这是一种试探或是一种希冀,便玩笑似地应道:“学生虽然不济,但老师如此用心教我用毒,解毒,将来若是无他,便是做个医生也是不错”,马连听到这话甚为骄傲,矜持说道:“那是自然,为师虽是主修毒物方面,但论起医术,便是宫里那些太医之流,那也是远远不如我,你这本事,做个医生还不手到擒来?”“或是做个律师也行?”杨玄低声嘟嚷着,这话被马连听了去,好奇问道:“律师是个什么?”杨玄想了想,解释道:“就是熟知律法,专事为人打官司的营生”,“讼棍而已!”,马连一马脸鄙视地说道:“真不明白你这孩子,哪儿来的这么多歪词?!”,杨玄笑了一下并不回答,扮演着痴呆儿。

也许是看腻歪了这小子扮痴呆儿,马连下起了逐客令,老人家年纪大了也是要休息的嘛,于是便问杨玄道:“还有什么事么,没事回房去,别扰了老师睡觉”,却只听杨玄说道:“还真有个事,这两天感觉真气有点霸道,有点把不住的意思,老师您帮忙看看?”马连虽不是什么武功高手,但是几十年的耳濡目染的见闻也不是常人可比,等杨玄说罢,便伸出指头往他的脉门上一搭,不由面色一惊。这孩子的脉象非常地乱,犹如一团乱麻一般,虽然看不见,但是他隐隐感受到,那些霸道的真气犹如汹涌的河水一般,在这孩子全身的经脉中狂暴地左冲右突着,恰似笼中的困兽,看似不构成威胁,一旦冲将出来,便是一场灾难,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这真气竟会是如此霸道猛烈,就像一条条柔韧得钢丝一样,随时可能将这个小孩的躯体穿得千疮百孔。他有些艰难地抬起来来,看向那一脸笑意的小男孩,有些艰涩地问道:“这样的事情,多久了?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杨玄看着先生那一脸严肃的表情,心中微微一暖说道:“也就这几天的事儿,这不,立马让您看看了。”看到这小家伙仍然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马连心中一股无名火冒了上来,心想我这担心得要死,合着你这正主儿却是优哉游哉全然不放心上,不由开口斥道:“看你这幅浪荡子模样,哪有个侯府少爷的样子,还好发现得早!”,杨玄依然笑嘻嘻地看着先生发火,却并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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