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此刻杜小九看着酒壶,对于楚宁放在她身上,极难让人忽视的灼热视线,心湖依旧平静,不带一丝的涟漪。
楚宁幽深的,如同深井,如同酒池一样的眼,看着杜小九,良久不过轻轻的一笑。
月色下,楚宁容颜魅惑,肤色晶莹,眼尾飞扬,绝色若妖精一般。
有时候,也真的是拿杜小九没办法。
楚宁看着杜小九,从前的时候,他总以为她很柔弱。
但是这一刻,楚宁看着面色倔强的杜小九,看着杜小九倔强的眉眼,楚宁却忽然想起了白日里她和章华夫人咄咄相对的姿态,恍然间觉得,或许自己想错了。
她从来都比自己想的坚强。
就像是随风飘扬的芦苇一样,可钢可柔。
她不决绝,那是因为那尚未触犯她的底线,可是倘若你触犯了她的底线,她便是自损八百,也要还敌一千。
但是,再坚强的杜小九,也让此刻的楚宁控制不住的想要展露自己的占有欲,想要强硬的把杜小九留在自己的身边,能够给她遮风避雨的地方,哪怕他自己的屋瓦漏风漏雨,可是因为有杜小九,他便会尽全力为她撑起一片遮风避雨的地方。
几乎呢喃,近乎虔诚的发誓,楚宁看着杜小九,神色逐渐的坚定。
就算是为了杜小九,他也不该被动下去。
很多时候,不是隐忍才有机会,主动,也可以制造机会。
他不愿意再看到杜小九的命被握在别人的手中。
平淡无奇的马车静静地驶在街道上,繁华的街道已经再次恢复了繁华,似乎之前的一场慌乱不过是一个梦境一般。
梦境过后,所有的人,生活依旧,该哭该笑,该从容。
而原本搜寻着荣一郡主的官差们,则在有心人的举报下,很是轻易地便发现了那些黑衣人的所在之地,甚至惊奇的发现,原来被掳走的人不是杜小九,而是那伙子贼人认错了人,掳走了偶然经过的富家小姐。
至于荣一郡主?
人早已经坐着马车入了宫。
章府。
章华夫人正因为苏灵的办事不力而生气不已,房间里的瓷器被换了一拨又一拨。
苏灵跪在地上,面色温润含笑,和在外面时的冷厉完全不同。
章华夫人看着不管自己怎么发脾气,哪怕用鞭子抽打他,依旧面容柔和的苏灵,原本高高积攒的气,忽的泄了下来。
她颤抖着手指,指着苏灵:“告诉我,为什么人逃了?为什么活下来的只有你们几个?其他人呢?”
怀疑在章华夫人的心海里不断的滋生着,死的人刚刚好,都是她安插在苏灵身边的奸细,那般的巧合,巧合的她几乎要认为苏灵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一样。
这种假设,让章华夫人,突然觉得有些心凉。
她最信任的人,其实还是他,如果连他也背叛,呵呵……
苏灵看着章华夫人,宛若看着不懂事耍脾气的小孩一般。经过好多次的经验,他知道,因着这相似的容颜,夫人终会消气:“将军他突然带着人赶到了,不过几下便射杀了阿杰他们,苏灵为了躲避,迫不得已只好扔下郡主,先行带弟兄们撤退了。还请夫人治罪。”
看着那相似的容颜和神情,章华夫人原本燥怒的心渐渐的平复了下来:“算了,既然如此,你的过错,本夫人不再计较。但是其他人,统统去司刑房受二百的鞭子。”
苏灵面有不忍,正打算求情,却看章华夫人面色冷凝的看着他,上挑的眉眼很是凌厉:“怎么?不服?”
苏灵顿时再次跪了下去:“苏灵不敢!”
但是心里却是知道,那些鞭子全部都带着倒刺,一鞭子下去,就能够狠狠得划破人的肌肤,使得皮肤下血肉翻滚。
随着两百鞭子下去,他仅存的弟兄不死也得残了。
苏灵咬了咬牙,忽的鉴定了和郡主合作的心。
原本五分合作的心,此刻成了十分。
“夫人!”藏红花恭敬地呼唤,拉回了章华夫人目光的焦点:“苗小姐来了!”
闻言,章华夫人的脸顿时柔和了不少:“快请进来。”
苏青青跟在苗小琪的身后,满眼艳羡的看着这勾栏雕漆的水柱楼榭,石亭高台,眼珠子几乎都快挪不动了。
苗小琪高傲的抬头,在婢女的带领下,眼神倨傲:“青青,你应该是第一次来到大世家吧?瞧着是不是出乎了你的想象?”
“是啊,是啊。”苏青青有些拘谨的点了点头,第一次,没有掩饰自己心里的想法:“这金碧辉煌的样子,看起来和皇宫也差不了多少!”
心里的贪婪,一点一丝得得膨胀了起来,苏青青眼底带着一丝对于苗小琪嫉妒。
都是同样的人,她和苗小琪就是差了那么多。
苗小琪是工部侍郎的嫡女,住的是奢侈华丽的府邸,吃的是鱼翅燕窝,交好的都是一些身份高贵的小姐。
而不像她,只能扒着苗小琪才能接触到这些,而就是这些,还是那些小姐们居高临下,好像怜悯一样的恩赐。
想到这里,一丝不甘浮上了苏青青的心头。
她的心里,在不断的叫嚣着,这是我的,我的,全部都是我的。
世家,富贵,荣华,身份。
全部,统统有一天都是她的。
苗小琪完全不知道苏青青在想一些什么,她总是习惯性的高傲,不屑看着别人,却不知道她高傲的姿态,狠狠得刺到了苏青青的眼。
但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在她看来,苏青青本就低贱,若不是自己纡尊降贵的和她说话,她又岂会有这样子的资格!
再说了,苏青青也是听说自己今日会来章家,所以苦苦的哀求着她,而她一时心软了,才会带着她过来。
苏青青正满心的愤恨着,苗小琪正倨傲不屑着,被人领到了待客的厅堂里。
章华夫人一袭深紫色的华裳虽然衬得她的容颜不复往日的年轻,但却多了一些高贵。
那高高挑起的眼尾,未曾说话,便带上了些许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