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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昨日,南歌的意外出现,让我们此行原定的计划又有了变动。

听他说,南雪以郡主,也可以说是公主的身份出使雪国,代表南国皇室向雪国示好,并协议签订两国互不侵犯,共利互助的盟约。南雪她,现在应该在雪国皇宫之中,所以我们可以南国太子随从的身份跟随南歌一道进宫,而不必偷偷摸摸的查访,以免被人发现,泄露身份,又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公主?太子?

南歌并未刻意道明,但是这一微变却没有逃过我们的耳朵,一切的形式也顿时了然于心!

南钰无能,近十年来虽一直居于正位,但是,南国朝中大小事务却是全凭着睿亲王的倾力扶持,才得保南国长久以来的内外安定!如今,睿王取回了丢失已久的王印,以他在朝中的威望与治国的才干,又岂会再甘心屈居于那个懦弱无能的男人之下!

形势骤然明了,现在,南国的王位早已易主,昔日睿王府的小王爷与郡主的身份自然也就变成了尊贵的皇子与公主。而南歌,他是睿亲王的独子,坐享太子之位亦是无可厚非之事!

在本国之事尚且让人顾及不暇的时候,墨轩等人对于此次南国的皇室的骤变除了表现出些许的惊讶之外,并没有太大的震惊!而且,听南歌说,他在来见我们之前,便已经进宫拜见了墨羽,与之签下了两国交好的盟约!

作为一国的君主,睿王的做法可以理解。新帝登基,无论出于何种原因,都需要一段给自己休养生息的时间,安抚因局势不稳而人心惶惶的百姓,采取各种手段平复朝臣的异心,建立和巩固自己的势力,才能顺利的将皇权过度到自己手中!所以这个时候,实行和平的外交政策确是明智之举!

而对于此时处境同样是内忧外患的墨国来说,此盟约一定,则等同于少了一个敌人,多了一个朋友。墨羽他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拒绝!

南歌对此的和盘托出,也让墨轩等人心中的压力有了一丝缓解!所以,对于南歌的同行的提议,大家也没有再拒绝或排斥。他如此信任我们,将本国皇室几乎不为人知的事实和如今的形式坦诚相告,我们又岂能漠视他这个朋友的情意!

所以,原本三人同行,因为南歌和丝竹的加入,出行的队伍庞大起来。而我,也因为有了丝竹,这个我打心眼儿里喜欢的女子一路相伴,而更加的欢心雀跃起来!

第二日一早,我们一行五人便早早的启程。马蹄声声,踏破晨雾弥漫,渐渐越行越远--

马车里,四个人两两相对而坐。因为起得早,大家的脸上似乎还氤氲着朦胧的睡意,纵是都睁着眼,却没有人说话,只听得四人粗粗浅浅的呼吸声此起彼伏,车厢内异常的安静,让我这个精神奕奕的人顿时也失了说话的兴致。然后,就听得车厢外传来一阵极不乐意的抱怨。

“喂,你们几个逼我驾车,自己倒在车内补眠是不是太过分了啊!说说话,不然我也倒头大睡去,走错了路可别怨我--驾--”

“丝竹,你不许睡,快给我唱首歌,我困死了!”

南歌孩子气似的声声抱怨让车内众人顿时失笑。笑声一起,车厢内的气氛也顿时活跃了起来!阳光散透迷雾照进车厢,每个人的脸上都蒙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煞是好看!我想同丝竹说话,却见她一脸难色,原本不常见得几分表情的小脸,竟难得的生出了淡淡的红晕!

我正欲发问,南歌的抱怨声又再次响起,将我打断!

“丝竹,你倒是快唱啊!主子我为你驾车,你倒是享受起来了!我喊不动你了是不是?--”

南歌的话音落下,丝竹的笑脸又更红了几分,欲言又止,整个人开始坐立不安!见这情形,我心中顿时明了,丝竹这就是羞的!这种情况,这种环境,让一个女子面对着两个大男人开口唱歌,叫人如何开得了口!?这个南歌,竟然欺负丝竹,让他驾车都便宜他了!

“丝竹,你别管他!他要听歌让他自己唱好了!”

我狠狠的瞪了南歌一眼,然后俯身上前拉着丝竹的手,安慰她道。

丝竹对我淡淡一笑,目光却还是频频看向车厢外,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样让我甚是疑惑。

“你干嘛这么怕他?”

这老不正经的坏小子有这么可怕吗?我忘了,这人戴上面具,掩去南歌身份的时候还是有那么一点让人望而生畏的气势!丝竹与他相处时,便只是识得他的这种暗人身份,身为她的主子,想必平日也没少对他们厉声严词,冷漠无情吧!

“嗯……也不是,只不过我……”

丝竹嗫嚅,终是未开得口。我正想安慰她几句,与丝竹并排而坐的墨离却忍不住插话来,一句冷哼,一句满是不屑的反问!

“哼!怕他?”

墨离的目光透过幕帘看了车厢外的南歌一眼,复又转头无视,这副鄙视的模样,让我傻傻的愣了愣后,有点想笑,但又不想笑出声来。墨离他似还对南歌与我故作亲近而耿耿于怀!这两个男人,果真都是令人头疼的主!

丝竹侧头倪了墨离一眼,并未说话。

“丝竹--”

我正想着,南歌这小子锲而不舍的呼唤声又再次响起。这下,我也忍不住调侃他几句!谁让他欺负丝竹来的。

“南歌,丝竹不舒服,你真要听,不如……我唱给你听?”

听到是我的声音,车厢外的男人打住了之前欲出口的话,继而带着笑意对我回道。

“残月为我唱歌,当然更好,求之不得!”

说罢,他就自顾自的笑了起来,那笑声爽朗,带着阳光的明媚,他心情还真是不错!可是,我只是逗逗他罢了,丝竹害羞,难道我不害羞的么?我才不要唱!在我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身边的男人已经一下子将我搂进了怀里!

“不许唱!”

墨轩霸道的将我护在怀中,一脸的不满。他的反驳掷地有声,车厢之外男人相必也听得很是清晰,当下也悻悻然的噤了声。短暂的安静过后,车厢内爆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开心的笑声,久久未曾停歇。

薄雾散去,天已经透亮,今日确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经过方才的一番嬉闹,大家的精神也陡然恢复,除了一路抱怨不停又不被理睬的南歌,其余四人的心情都十分愉悦。

“对了,丝竹,你为什么会和南歌一起过来?”

昨夜墨轩几人商量完事情之后,已经有些晚了,所以我没有时间与丝竹相谈。这个问题南歌没提,而我一直想问却又没有机会。

“因为之前,我在雾城生活了很长时间,对那里的地理位置和人情世故较为熟悉。主子让我跟来,是为了助你们一臂之力的!”

“你在雪国生活过?”

原来南歌带丝竹来是为了这个,他想这么周到,让我的心中隐隐生出几分感激。但是,我却对丝竹的过去更感兴趣!

“嗯,生活了三年,一年前刚刚回到南国!”

“你为什么--”

我想问她为什么去雪国,在那里三年是为了什么,我很想多知道一些她的事情。因为,我总觉得她是有故事的,她的淡漠与偶尔流露出来的那份凄凉是有原因的,我想关心她,也想多多了解她……。

可是,我刚一开口,却瞥见丝竹的面色沉了下来,笼上了一层阴暗与痛楚,像似,像似很不愿意提起过去的事情。可是,我的话已经出口也收不回来,本想转移一下话题,却听丝竹淡淡的开口。

“为了一个男人!所以,我不顾家人的反对跟他去了雪国!”

丝竹淡漠的话音落下,其余三人顿时抬头愕然的望着她。她却只是轻笑,看向窗外不再说话。原本她说了这些后,我又生出疑惑她为什么又要回来,但是见她这副模样又哪里还能开得了口,触及了她的伤心事,我已然后悔不已了,情绪也骤然低落!

我原本还想……还想撮合她与墨离来着,原本还是信心十足的。现在看来,这个女子的心里怀着心事,而且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她尚未放下,难怪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让人不敢亲近!我单纯的想法已然落了空!

不过,见此情形,我当下也决定不去做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了。丝竹明显还是对过去耿耿于怀,定是不愿;而墨离这个固执的男人,若是知道我一直琢磨着为他找女人,他也一定不会接受,到时不定还会闹出什么事情来,一发不可收拾!现在这样顺其自然的好!

五人同行,沿途并不寂寞。白日我们加紧赶路,晚间便寻得客栈农家歇息借宿,倒也不觉得有多累。南歌这个坏小子,对于我们让他驾车很是不满,第二日后便气冲冲的罢工不干了。吃了整整两天的灰尘,对他的惩罚也够了,所以剩下的几日,三个男人便决定一人负责做一天车夫,轮流驾车,免得听这小子不停的絮絮叨叨,让人心烦!

墨离驾车的时候,南歌终于可以进到车厢与我们并排而坐。他心情极好,一路滔滔不绝,寻着话题与大家攀谈,又恢复了他那副纨绔公子哥的脾性,让人拿他没有办法!

走到第五日的时候,轮到墨轩驾车,我却执意要陪在他身侧,他只得无奈的将我护在身前,又当车夫又当护花使者,但是他却一副洋洋自得的得意模样,让人想笑。车厢外的风景果真不错,眼见已经快到雪国境内了,眼之所及,已经可以看见那泛着光亮的一片片雪白,从身边流淌而过的小河,带着化不开的冰渣,晶莹剔透,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金光,让未曾见过这等风景的我连连惊叹!

我们离开后,车厢内只剩下墨离、南歌和丝竹三人,骤然没了声息!听得我的声声赞叹,三人也纷纷伸出头来,一同欣赏这片难得的风光,同样惊叹不已!

就这样,从晨曦一直走到了日落,我们终于到了雪国雾城的城门!

进了城,我们找了一个客栈歇息。初到时候激动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后,我们这才感觉到了冷。雪国的天气果然也是名副其实的,一个大雪纷飞,积雪终年不化的地方,又哪会有不冷的道理!

安顿下来后,我们每人都换上了厚厚的冬衣!加厚的袍子,衣裙穿在身上,身体终于生出了一丝暖意!

“轩少,你们明日就随我进宫?!”

南歌为每个人倒上一杯温热的青酒,然后对墨轩和我说道。温过的美酒,酒香变得更加的浓郁,丝丝缕缕熏人欲醉。我端起一杯,捧在手心取暖。

“好!明日月儿随我同南歌进宫。墨离,你按之前的安排行事,带着丝竹姑娘,她可以帮得到你!”

因为我的原因,墨轩对丝竹也甚是客气,她是我的朋友也就是他的朋友,便如同南歌一样!此时听墨轩这么说,丝竹会意的点点头,又看向墨离。

墨离没有什么表情,淡淡的应了一声,回看了丝竹一眼,也再没有说话。他们两坐在我对面,此时都是一脸淡漠,冷清!他们是同一种人,对自己不喜欢的人总是拒之千里,而对自己喜欢的人又倾心相交,应该很好相处才是!不过,现在看来,两人之间的这层陌生的隔阂,似乎谁都不愿意先去捅破!这两个人一起行动,不要出什么茬子才好!我在心中暗暗祈祷!

用过晚饭之后,待明日之事业已安排妥当,大家便各自回房歇息了去!我这才闲暇环顾四周,打量起这个客栈。

客栈很大,也很豪华,共上下三层,底下一层是大厅。此时,尚有很多晚来的客人零零落落的坐着喝酒谈话,每个人的脸色都洋溢着一抹嫣红,一副风尘仆仆却又异常满足的笑颜,让人也心生羡慕。

客栈的二楼、三楼都是客房!二楼的客房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与我所见过的其他客栈无异,各个房间均是按号排序,从一到三十整整将客栈满满的围上了一圈!而最特别之处在于,三楼的客房并不与二楼一样,虽然格局相似,但是三楼每间客房的门楣上有一个小小的门牌,诸如:雪风、昭梅、晓悠、冬儿、秦风等等。这些笔迹各异的名字代替了生硬的数字,悬挂在房门口,让人好不诧异!

恰巧掌柜过来,听我的疑问,当下也满脸笑意的向我们解答。原来,这三楼的客房是不短租的,只租给长期居住的客人,短则一年,长期无限期,租金平均下来比短租一日两日便宜许多!而住在三楼的客人,大都是外来的生意人,他们出门在外没有落脚的地方,长租客房自然比每日单付房钱来得划算!还有,便是有钱的公子哥,在这里租下一间房,时不时喜欢带女子前来相会一番,所谓的金屋藏娇便是如此了!掌柜又说,客人如果掏钱租了这间房,除了房中一切可以随意使用,也可以自行为其取一个名字,将各自的门牌悬挂于房门口以示区别!

掌柜说起这些的时候,一脸的得意。我们听罢,也确实对他的赚钱头脑生出几分佩服!我抬头扫了一眼三楼的客房,那一个个名字各异的房间确实是一道独特的风景,难怪这里的掌柜总是满面春风,得意洋洋了!生意这么好,我想他做梦说不定都会笑醒!

在我正欲移开眼的时候,一个秀气又不缺劲道的牌子蓦然跃入了我的眼中:颜儿。颜儿!这两个字一下子触动了我心的心弦!这个颜儿会是她吗?或许是我太敏感了,这世上叫颜儿的女子何其多?自嘲的笑了笑,我也未再多想。

听掌柜说完之后,我们也随即回房歇息!与墨轩一起走到自己的房门口,正欲关门之时,瞥见我们正对的客栈大门口走进来了一位男子!如墨的黑发衬着一身雪白的皮裘,甚是惹眼!看起来,他不过二十三四的年纪,修长的身躯,俊美如斯的外貌,浑身又散发出一种让人不敢接近的清冷气息,使得厅内众人硬是不敢再多看两眼,便个个埋下头了去,只得窃窃私语,私下小声的嘀咕!

“雪玥公子--”

一见来人进来,那掌柜便热情洋溢的朝之奔了过去。态度恭敬甚至带着点献媚。这男子,想必是这里的常客了,并且看他的穿着打扮,还有身后的两个从一进门就目不斜视,不苟言笑的侍从,定也是有身份之人!难怪掌柜的态度极其热络!

男人并未理会掌柜的献媚之词,褪下外衣,径直朝楼上走去!我半掩着房门,一不动声色,待他走进,我却发现,他的五官生得果真精雕细琢,只是他白皙的肤色中却隐隐透着些苍白!到了二楼他并未停留,却迈步朝三楼上了去。

他是三楼的租客?这倒让我大大的意外!这样的男子,还需要在外租房?看他的气质,也并不像那种会带出来女子偷欢的男人!我正在疑惑中,他已经去到了三楼,推开了一间房门走了进去!两个侍从并未跟随,而是立在门口守卫,让人诧异!

而更让我诧异万分的是,他进的,正是那挂着“颜儿”门牌的房间!忽又忆起,方才掌柜叫他雪玥公子,雪玥?颜儿?雪颜?他们……难道真的有什么关系?这个颜儿莫非真的是雪颜!?

思及此,我的脑中已经乱了!这个人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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