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浑浑噩噩的起身,身边的男人却已经不在了。看到床榻之上整齐叠放的衣衫,我会心一笑,准备穿衣起身,却在沾地之时脚一软险些跌倒在地上。
最近总是如此,睡下便不醒人事,醒来时又昏昏沉沉,浑身虚弱无力,我是怎么了?无奈,昨日的药材被我弄丢,看来真的需要去看看大夫才行。
饭桌旁侯着三个人,我刚跨进门槛,墨轩便起身过来扶我,我与他相视一笑,携手来到桌旁。
“月儿,哦,不,应该是太子妃才对。老臣又失礼了!哈哈…”
爹和娘起身笑看着我。太子妃?我心中一紧。昨日只是接受了他不是痴儿的事实,竟忘了他也是墨国的太子。
爹一直在与他谈论对付墨羽及如何登位之事,我在一旁默默扒饭,却食不知味。但是为了让身子好一点,我埋头吃了很多,直到再也撑不下了,才满意的摸摸肚子,暗自窃笑。
“吃这么多?!”他看着我面前空空如也,大大小小的菜碟子,微微皱眉。我对着他吐吐舌头,俏皮一笑。
吃过东西后恢复了些许精神,想到方才他们谈论的现下朝中局势,我又生出担心,所以决定问问他的想法。那日听墨羽狂傲的口气,如此野心蓬勃的人,并不那么容易对付的。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执意争夺皇位,我宁愿他只是一个单纯透明的痴儿,整日无忧无虑。我不愿意看到他为了皇位、权利卷入这场嗜血的争斗。
“相公,你真的想做皇帝吗?”
他也许早已经料到我会问,所以并没有诧异。
“墨轩并没有这个野心,只是如今,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
“月儿,知晓越多会越危险。所以,你只要乖乖待在我身边!”
他将我搂在怀中,却始终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如此执着,我也不再追问。只是,我心中依旧忐忑不安,无法释怀。他看出了我的焦虑,也明白我并不希望他卷入这场纷争,却只是无声的安慰我。他还说,日后会带着我去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离开这里,过回往日无忧无虑的日子。我的心为之一动,原来,我向往的世外桃源,他总是记得的。
我不再问他原因,只是听他的话乖乖守在他身边,平静的等待这场暴风雨的来临。虽然选择不问原因,默默守候。可是,我并不知道他究竟打算如何做?又有多少把握?问他,他也推搪不说,我也不好一直纠缠,扰他心神。但是,我越想越心烦,心中委实难安,遂瞒着他出府,准备去找一个人。或许,他会知道--
这里是宫外三皇子的休憩的别苑--离苑。很清幽、雅致,与他的名字相得益彰。我还是在府中下人的闲谈之中才知道有这个地方,只是不知此时他在不在。墨离--他似乎和墨轩的感情很好。可是,墨轩不想将他拉进这场争斗。不知今日我来找他,究竟是对还是错。
还未进苑门,便听得一阵悠扬清越的琴声传来,节奏虽然生动明快,却流露出弹琴之人凄然悲切的情感,就如展翅欲飞的蝴蝶,在暴风雨中奋力扑打着灵动的翅膀,绝望而哀伤。我是懂琴之人,自是能体会这其中的意境。循着那琴声,我找到了这抚琴之人。
“想不到你也会抚琴?”
见到墨离,我还是略显惊讶。一袭白衣的他,收敛了平日的些许傲气,痞气,冷清如他,确实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俊美男子。
“月…,大嫂!”
他见到我,有些惊喜却又欲言又止。大嫂的称呼断绝了我俩之间可能存在的所有关系。怜花楼中的那夜,早已经是过往云烟…
他那日同墨羽来将军府,便已知道墨宝是他哥哥。他们,是同一个母亲所生的亲兄弟。他曾对我撂下狂言,说要将我带回他身边,却又在得知我是他哥哥的女人后,对我出言放弃。若他是真爱我,此时我倒希望他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之人。因为墨轩,我对他也已摈弃了往日的心结。
“大嫂,怎么会知道这里?”
他问我,眼内波光流转,似乎在期待什么。可是,我难掩内心焦急的情绪,故意避开他的眸光,直接表明来意。
“墨离,我今日来是想问你,墨轩与羽王之间的事--”
他垂下眸子,重新拨弄起琴弦,从他指尖流出流转舒缓的音符,飘扬在这离苑上空,无比空灵--
“你能不能告诉我,墨轩与羽王他们会在什么时候……,他会怎么做?会不会有危险!?你告诉我!”
琴音止,墨离抬头望着我。我知自己关心则乱,方才自己乱了心,情绪有些失控。现在冷静下来,回望着他。
“你知道吗?”他一直看着我却不说话,我只得再次开口。
“不知道!”
冰冷的语气让我的心顿时凉了一半。可是,我不相信。就算墨轩不愿让他牵扯其中,但是他与墨轩感情甚好,也必会去打听墨轩的行动,他应该和我一样是爱墨轩的,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定是不愿意告诉我罢了。
我按住他欲再次拨弄的琴弦,直直的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墨离,告诉我,我想知道,我要知道!”
“知道了又能如何?”
他反问我,将我问得哑口无言。知道了又如何?我又能帮他什么!可是--
“如果你知道,请告诉我好吗?”
“墨离,我只是想陪在他身边,看着他,守着他。不管我能不能帮上他,至少我知道我们在一起。我想知道他的处境,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危险,因为我会担心,会难过。就算只是远远的看着他,只是那样,我也觉得自己在他身边,你明白我吗!”
“所以--告诉我好吗?墨离!”
动情的祈求让我的内心情绪翻涌,此刻眼中竟盈满了泪水。我自嘲的笑了笑,擦掉眼中的泪,看着他。
他和我对视,深潭似的眸底竟也有闪烁的光。许久,他终于放下手中的琴,站了起来。
“大嫂,墨离真的不知道。你--回去吧!”
他真的不说,还对我下逐客令。我一时气极,正欲追问,却只觉头一沉,眼前顿时一黑。晕倒之前,我看见了墨离那张惊慌失措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