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当时厅内很是静默一阵儿，大约也都给四老爷这话给震住了。突然，老太太一掌拍在桌上，指着四老爷又道：你个混账东西，胡说八道些什么。说，你是不是又背着我跟你三哥把广曲伯家那飘仙儿给抢来了？”
老太太这是明显的转移重点，不管真相如何，先把自己最爱的儿子和内侄女护住再说。
“后来老太太说了这话，侯爷也跟着一道问，四老爷逼不过这才解释道那飘仙儿姨娘，原是直隶一小官儿想走侯爷门路，一直苦无法子，因在京中听闻四老爷头回与广曲伯抢戏子之事，这便千方百计寻了个长相差不多的送上门，四老爷见了果然欢喜，偷偷带回府里，还给改了个跟梨园那飘仙儿姑娘一样的名儿。”
“小姐，奴婢听说那飘仙儿姨娘其实长得更像飘仙儿姑娘的哥哥些。”墨画悄声在慧姐儿耳边加了句，一双眼睛望着慧姐儿直冒光。
慧姐儿咳嗽两声：“她不重要，继续说下去。”实则慧姐儿心里却是波动不小，不想自古红颜祸水，比起蓝颜祸水而言还是蓝颜的持久力更胜一筹。
“哦。”墨画见慧姐儿对此没有多大兴趣，便也重新坐回凳子上，说了下去。
“老太太和侯爷听闻之后倒像是松了口气，之后，老太太当即便命人下去查四太太那滑胎都是谁害的。”
“那赵妈妈都查出来些什么？”慧姐儿问
“小姐当真聪慧，您怎知不是叫了侯爷夫人去查？”
这样或许涉及丑闻的大事，老太太绝不会让乔氏去查，一来失了面子，二来也怕抓住把柄被乔氏拿着小题大做。
“赵妈妈一向是祖母心腹，自然该她去。”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赵妈妈亲自抓了几个人在院子里头拷打，听闻那手段可真真是狠辣。杨大嫂子说她在一旁见着也是只冒鸡皮疙瘩。问出些话儿来后便又去搜查，搜到些什么，杨大嫂子隔得远没看清。可听到赵妈妈回禀说是查出，给四太太下毒的是六小姐生母曹姨娘，提供那药的是周姨太太，另外说四老爷之所以以为那孩子不是他的，任由她们所为的却因着那飘仙儿姑娘撺掇。”
慧姐儿心念转动，觉着这事儿怕也不是空穴来风。四老爷楚晋厉瞧着不是个十分聪明的样子，可一个男人不管如何窝囊，也绝不愿意自己的妻子背着自己戴绿帽子。
“那飘仙儿姨娘可有证据？”
“这事儿却是不知的，怕是另得打探一番。”墨画摇头道。
慧姐儿知道这事儿打探到这里算是明白了，曹姨娘为何要跟周姨太太合谋，这个暂且不说，除了当事人，旁人怕是不知的。
“那老太太为何要发这样大的火？那日之后可还发生了旁事？”
按理，小李氏已有两子，虽说多子多福是好事，可老太太万没有后面接连生病的，那段日子便是慧姐儿足不出户，也听闻老太太延医请药不断，最后还请出了青云师太。
“这事儿.....奴婢也不知真假。”墨画显得有些犹疑
“你说来就是。”慧姐儿不介意道，虽说谣言不可信，可有些时候真相也可能藏匿其中。
“听闻二十八号，清河候夫人前来探望老太太，之后老太太便又晕厥过去，醒来砸了一个前朝汝窑彩瓶。”
慧姐儿记得，老太太房中那彩瓶上绘有十八种品种、形态各异的牡丹，算是老太太的一大宝贝。这都能砸了，说明清河候前来的确不简单。
“可有打听出清河候前来是为何事？”
“我听一位在老太太生辰宴上伺候茶水的姐妹道，当时老太太同清河候夫人露出口风，想将大小姐许给五皇子。之后清河候夫人再来，当时房中只留了赵妈妈伺候，说了什么旁人不知。可下人们有流传，说是清河候带来皇后娘娘回信儿，道是五皇子妃将来要做皇后必得大气、端庄、还得有打理俗务的能力。大小姐却......”
后头的话，墨画不便点明，慧姐儿却已知晓。这样的借口很直接，也很有效，京城不大，颜姐儿平日是个什么模样虽不会传到外头去。可自小跟在老太太身边长大，住在老太太院子里头，无甚才名流传，只这些便知只是个普通闺秀。
“听说这本就气着老太太了，后来四老爷院子里头又接连传出些家宅不宁的声音，请了青云师太来，却又被告知大小姐命数硬，这才接连不好。”
慧姐儿听闻墨画所得这个传闻，打量不准消息真假，不过老太太要将颜姐儿嫁给五皇子倒的确是她风格。
当时，听闻此回选秀，五皇子妃没有定论，她便猜测过老太太定然要使劲儿的。
皇后娘娘说了什么她无法判定，却知道定然是拒绝了老太太所求。刘家同老太太的关系到底是不如老太后在世时了。看来楚家在皇后一派眼中不过是棋子一枚，这同盟并不见如何牢固。
不过她也算是明白颜姐儿为何突然得了这般高规格待遇，一方面确然是老太太愧疚，另一方面大约也是老太太不死心，想在没确定五皇子妃之前再努力一把。
慧姐儿这边刚刚算是大致弄清楚始末，夜里，不想却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姑娘这院子布置得小巧精致，是个妙人儿。”华氏大约不惯这些场面话，进门说了这么一句，面上便一直红着。
“二婶说笑了。”慧姐儿福了一礼道。
捧上一杯香茶，又笑道：“二婶这个时辰前来，可是有何事？”
“嗨，也没什么旁事，不过是你二叔那人念叨说多年不见，想你父亲了。今儿珠姐儿同你们一道玩，回去便念叨说三姐姐长得跟她爹书房里那副画像上的大伯很像。我便想请你明日来榕园做客，也同你二叔说两句你爹的事儿，让他纾解一二心中思兄之意。”
慧姐儿闻言，面上布满笑意，眼神微瞟，见华氏双手手指紧紧扣在一起，娟帕出现深深皱痕。
“好，我也想见见二叔。”
华氏当即放松下来，望着慧姐儿微微一笑，接着又说了些口水话，这才起身告辞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