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后,李小冉从房间走出来,款款从楼梯上走下来,张氏和小安听见声音抬头看去,一时呆住了。
这还是那个风风火火大大咧咧的三姐吗?这还是那个整天犯迷糊光会傻笑的闺女吗?只见李小冉一袭天蓝色长裙,外罩透明长纱,略施粉黛,长发如瀑布般垂下,只在两侧简单编了两条麻花辫拢在后面,露出光洁的额头,宛若仙子。
李小冉看见二人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她见过镇上娶媳妇的,那新娘子的妆画的,跟猴子屁股似的,从这一个人就可知道整个镇子的审美,要想出众就要与众不同,要知道来选秀女的可是京城来的。
张氏眼里雾蒙蒙的,她是不想闺女被选上的,虽然李小冉这一段时间一直在安慰她,说办完事就回来,可那皇宫岂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三姐,你这样出去,人家肯定以为你是仙女呢,真好看。”小安兴奋的围着李小冉转着,他其实还不太明白选秀是怎么回事,只知道自己的姐姐要去干一件很伟大的事情,他也相信姐姐肯定不会让他们失望。
一家人简单吃了早饭,坐着马车就往镇上赶。史壮壮在见到李小冉的那一刻,眼珠子差点掉地上,没想到东家一打扮还是这么漂亮,又想到自己的婆娘病完全好了,他看李小冉的眼神里就充满了崇敬和膜拜。
送了小安到书院,马车径直去了镇上的欢喜茶楼。所有的参加选秀的姑娘都在这里集合。
马车在离茶楼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来,为啥呢?挤不动了呗。娘俩从车上下来一看,嚯,人山人海啊,别说马车了,人想走进去都难。也不是姑娘多,是看热闹的多,家长多。
这让李小冉想起前世每年的高考,一个学生考试,五六个家长跟着伺候。
可是现在该怎么进去呢?娘俩在圈外急的直冒汗。就听见身后传来呼喝声“闪开闪开,都闪开。”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骑在马上大声的喊着,看人群反应不大,他抽出腰间的长鞭“啪啪”甩了两下,人群立马自动分开一条道,一辆马车紧随其后。
李小冉看着这马车有些熟悉,可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看着分开的人群立马来了精神,拉着张氏跑到马车的后面紧跟上。
张氏吓了一跳,待她反应过来,俩人已经随着马车来到了茶楼的门口。门口同样是人挤人,不过姑娘居多,娘俩找了个稍微宽敞点的角落定了定神,为什么宽敞呢,就因为这里背着门口。人家姑娘都是赶着往门口凑,谁会傻到藏起来啊。
李小冉一边擦汗一边观察这些姑娘,果不其然,那妆画的就跟进了动物园似的。不过她高兴的太早了,一些人还是注意到了她的到来。
“啧啧,好好的姑娘穿的跟哭丧似的,也不化化妆,看那脸白的,一看就是家里穷啊,买不起胭脂绸缎……”
“就是就是,来凑什么热闹啊,进了宫也出不了头,最后还不是成了老姑娘给打发出来。唉……都想麻雀变凤凰啊。”
张氏听着这些话脸上就挂不住了,她瞅瞅闺女,再瞅瞅人家闺女,嗯,好像确实是素了点,自己看着好看又什么用啊,不过她心里又有点高兴,要是选不上不是更好。
李小冉却不理会这些闲言碎语,兀自看着满树的槐花出神。
“都静一静,别说话了。”尖锐的声音响起,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秀女都到前面来站好,其余人等退后。”这喊话的男人声音很尖细,脸又白白的,不禁让人想到太监。李小冉再次安抚了张氏从角落里走出来。
姑娘们都争先恐后的往前挤,李小冉只好一再退后,最后就真的站在了最后面。
她估摸了一下人数,大约五十多个吧,并不是所有到十三岁的姑娘都能来参加选秀,有好多提前定了亲的就不能参加了,还有一些是根本不想进宫的或者有自知之明的。一个镇子来五十多个算是多的了。
“好了,现在每十个人站一排,依次往后排。”太监男再次喊道。
姑娘们你推我挤的都想往前排,在太监男一再的呵斥下,队伍终于排好了,李小冉站在最后一排的第一个,不是她抢的啊,后面的几个都是胆子小的,尤其是最后一个小姑娘,低着头都哭出声来了。
李小冉有些同情的看着她,想着可能是家人硬逼着来的。唉,权利和富贵啊,从来都是追逐的焦点。
队伍站好之后,太监男就进去了,姑娘们站在烈日底下有些吃不住了,李小冉感觉还好,自小干活习惯了。
半个时辰之后,在看这些姑娘,有的汗流下来,把厚厚的胭脂冲的一道一道的,有的眉黛都花了,眉毛成了黑漆漆的一团,伸懒腰的,打哈欠的,骂人的,反正丑态百出。
李小冉气定神闲,兀自扇着小圆扇,打量着这一群。忽然她看见中间站着的一个不一样的姑娘,怎么不一样呢,此姑娘一袭鹅黄长裙,外罩浅青色透明纱,头发简单的挽起,很是飘逸,只是看不见正脸,想来也是个绝色的。站在这一群中间,颇有些鹤立鸡群的意味。
就在姑娘们快要躺在地上的时候,太监男终于出来了。
“好了,现在开始往里进,五个人一组,从前往后排,剩下的人都安静的等着,不得喧哗。”说完指着最前面的五个姑娘道:“你们跟我来。”
五个姑娘早就晒蔫了,此时勉强打起精神跟着进去了。剩下的人都紧忙整理妆容,围在一旁的爹娘们不能靠前只好手忙脚乱的打着手势告诉姑娘们哪里还不妥帖。
张氏也在一旁着急,李小冉笑着示意她放心,她站的地方有树荫,所以不曾出汗,体质还好,所以不曾虚脱,胸有成竹,所以不曾焦急。
二楼开着的窗子后面,几双眼睛一直盯着下面,几个人指指点点,有的点头有的摇头。
很快的,五个姑娘就出来了,皆是一副哭丧脸,都跑去找自己的娘亲哭诉。
“娘,气死我了,那些人是什么眼神啊,我这样国色天香的都选不上,唔唔,我要进宫嘛……”
“就是,瞎了眼睛的,闺女啊,咱不生气啊,回去娘就给你找个富贵人家啊,这皇宫啊,咱不稀罕啊。”
“哼,不嘛,我就要进宫,我要当娘娘。”
“哎呦,小祖宗,这话可不能说啊,小心……”娘俩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离开。
又有五个姑娘进去了,大家都开始议论开了,一时嗡嗡声不绝于耳。
“娘,爹,我选上了,我选上了。”一个姑娘蹦跳着跑出来喊道。
李小冉顺着声音看去,是一个胖乎乎的小姑娘,看年纪也就刚满十三岁,白白净净的,五官倒很精致,带着一股子调皮劲儿。此时竟像个孩子一样跑到父母面前撒娇。
那当娘的紧忙跑上前去抱住,当她抬起头时,李小冉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