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一想,我同远戈最后一回见面是那回偶然在凡间的集市上,虽然我已经并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但是要我完完全全的忘却从前的那件事,我却不能实实在在的说我已经不在意。
因为忽而想起这件事,舒心日子没过几天,又开始令人十分烦躁不安。听闻在明呈山脚下有一场讲经会,地点同落蒙山十分近,最近我心下不是很安定,也盼着通过这场讲经能够助我脱离恼人的境地。前后想了一回,觉得我若是错过,在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件憾事。
可是往往天不随人便,世事无常,我来到了这场讲经会恰恰成为了我人生的一大憾事。
因为这场讲经会的主讲人是……千和。
这又是结的什么孽缘。
我随手找了一个蒲团坐下,刚抬起头,便瞧见千和那一副万年冰雕脸,冷冷清清的端坐在上面,许久不见,他今日着了一身白底青纹边的袍子,可奇怪的是,他实在不管穿什么都显得十分合适。
兴许长得好看就是有这么一个巨大的好处。
此时,我忽而想起了同千和的那个约定,一时不安涌上心头,虽说我并不是说话不算数之辈,可如今的现状让我觉得,能躲一日是一日。起身欲走,却发觉已然开始了,我若是就这样直接站起身离场,定然是更加显眼容易被发现,但是就这样坐着被千和他发觉也是迟早的事,进退两难这个成语将我眼下的状况形容的很贴切。
就在我坐立不安,不知道该如何摆出一副镇定自若,一定不会被发现的摸样时,边上一只清瘦的手悄悄拽了拽我的衣袖,我偏过头,是一位身着蓝袍的青年神仙,同他的手一般,人也十分清瘦。
在这里认识我的神仙除了千和实在也没几个,他能同我这般大胆的拉拉扯扯,想必也当是不认得我才会这般,我不怪他,我微微一笑道:“?”
青年神仙同我低声耳语道:“这位仙友一看就是同我一样是被逼来的。”
看他神神秘秘的模样,我也不由得配合的压低声道:“仙友是如何看出来的?“
他也微微一笑,得意道:“方才进了殿,我便瞧见你坐立不安的样子,于是尾随过来。”
我警惕道:“尾随?你想干什么?”
他摊手道:“当然是同你一起逃出去。”
我了然道:“那你去吧,在下可是一心向道,今天这场经会我听不完是不会……诶?你这是做什么?唔……”
话还未说完,便被这位清瘦的小伙子携着要离开,蓝袍青年虽然看起来十分清瘦,但是修为实在不错,带着我这么个拖油瓶竟然还能将我一同隐了身形,我们一同离开了大殿,这么以来,我却是十分好奇,小小青年明明是一个修为很高的神仙了,也并不需要我的帮助,却要同我一起出来。
后来我得到的反馈是因为他一个人无聊,逼着他过来听讲经的那位也是给他限定了时辰才方能回去,于是此刻拽着我玩解闷也是好的。看来我这长相确实很容易欺负,我认为我需要正一正我的威严。
蓝袍青年一时间悠然自得的走在前方时不时还回头将我望一望,还会冲我笑一笑,我逃脱无法,于是只能同他回一个干笑。
一个时辰后……
我忍不住道:“请问仙友,我们这到底是去哪里?”
他微微愣了愣,又同我笑道:“不着急不着急,到了便方能知晓了,对了,我叫辰次,小姑娘你呢?”
新近频繁被人称呼为姑娘,虽然心下十分欣喜,说明我还没有人老珠黄,可我毕竟被叫了万万年的姨母奶奶,忽然转变对各种称呼的适应性还不太完善,于是我绷着面皮笑道:“仙友便好,仙友便好。”
他看来不是十分满意,近前来一步,打量我道:“你这小姑娘好生奇怪,名讳这种事,历来都是一方告知,另一方当然也要告知才能称为礼数,我已经告诉你了,你若不告诉我,便是不想同我交朋友。”
我点头赞许道:“确实不想……”抬头瞧见他耳根都气红了,不由心软道:“那是不可能的,好罢,我叫莫……”转念一想,这样直接告诉他还是不妥当,便立即改口随便起了个名字道:“小花。”
这位青年看起来十分好骗,立刻面露喜色道:“恩,莫小花,是个好名字,来,我们继续走罢。”
我不禁扶额,若是小花也能算得上是好名字的话,我实在不晓得这位小青年从前都接触的人都叫了什么名字。
又过了一小时,我们回到了原地。
这个时候我已经死心了道:“辰……”
他补充道:“辰次。”
我点头道:“辰次小仙,我们现在是不是迷路了?”
他这个时候的笑容已经明显带有了掩饰不住的尴尬道:“怎么可能呢?我记错路了罢,那次分明是这样走的……不是吗?那我们就走这边罢。”
我同他认真道:“这条路也走过了。”
他哈哈笑了两声道:“这样啊,我记得,那……这条……”
我面无表情道:“这条也走过了。”
他一副正经的模样道:“我知道,那么这条,这条我们一定没有走过。”
我已经无法忍受,冲他大吼道:“都统统走过了!你再让我跟着你乱转试试看!”
他瞪圆了眼睛瞧我,无辜的样子令我又一时心软,道:“算了,我寻寻路兴许就能回去,你无聊的话随便拉个别人罢,我要回家了。”
他立刻上前挡着我,我说:“?”
他冷声道:“这世上没有人知道我是路痴,知道的都已经死在我的掌下。”
我说:“哦。”绕过他继续走。
他立刻露出一副无辜的样子道:“所以如果你愿意带我出去,我便饶你一死。”
我想也没想道:“我不愿意。”
他又跟上来道:“你这是在无视我们刚刚结下的友情么?”
看来硬的不行他又来同我软磨,可是我既然有一个面老心硬的称呼就不会白白浪费,于是再绕过他继续前行。
走了一段路,终于寻出来了,回头一望,却没看见那个多话的蓝袍青年,想了想抬脚要走,却奈何本神尊实在太过善良,终是回头又寻他去了,因为实在看此处人迹罕至,荒无人烟,若是被哪路的妖怪带去加餐什么的,本神尊又是罪过一项。
找到他的时候,这位身长足足高了我一个脑袋的男青年正蹲在一处花坛前面丢树枝。
发现我的时候,立刻又扬起脑袋,拍了拍衣袖站了起来,无视我的存在。
我无所谓的又转身离开,这回,听见他时远时近的脚步声,不由让我对这位的幼稚程度又刮目相看了许多。
等出了这岔路诸多的荒野之地,我转身同他想说一些什么“英雄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无期”的话时,他已经站的离我十分近,我吓了一跳,就什么话也没说出来,他道了声,你头发上有树叶。然后手伸了过来,下来的时候,指缝中夹着一枚不青不黄的枫树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