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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行动

冉小红的日子不好过,桂诗丽的日子也不好过。两个跟端木松青有瓜葛的女人都被情事所折磨着。

桂诗丽至从知道了端木松青有外遇的消息后,精神总是恍恍惚惚,常常做出一些不可思议的举动。比如中午去食堂吃饭,却偏偏走进了女厕所;早晨起来刷牙,却莫名其妙地洗起了脸。她怀疑脑子是不是出了毛病,抑或是梦游态。摇摇脑袋,感觉实实在在。伸出右手,五个长短不齐的细指历历在目。这种神差鬼使的举动,时有时无时去时来,搞得她狼狈不堪、苦不堪言。就在她被这件事情折磨得痛苦不堪的时候,一个偶然的诱因,催生了整个事态的发展。

那天晚上,端木松青像往常一样请客户吃饭。由于客户是北方人,酒量大,端木松青很快就喝高了。酒会结束,端木松青东倒西歪地回到家里,牙不刷、澡不洗,衣裤一脱,手机一扔,便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端木松青的手机没有关机,他的手机一般是二十四小时常开。就在这个时候,端木松青的手机缠绵地响起来,响个不停。桂诗丽听见他的手机不停地响,以为是公司里有什么急事等着他去办,便接通了他的手机放在耳边。桂诗丽还没出声,手机里便响起了软绵绵的声音:“松青哥,你怎么不说话?”桂诗丽听着这娇滴滴的声音,浑身一激灵,随口问:“你找谁呀?”手机里突然寂静起来,片刻“啪”的一声关掉了。桂诗丽顿时疑窦丛生。疑窦丛生,她就想把事情搞清楚。她把手机里的来电号码用圆珠笔记下来。她想彻底查一查这个手机号码,不查个水落石出,决不罢休。

那几天,桂诗丽不露声色、偷偷摸摸地行动起来。桂诗丽几经周折,终于在杨亚的老婆那里窥探出了端木松青和冉小红的一切。桂诗丽当时差一点气晕过去,当着杨亚老婆的面,咬牙切齿地骂:“小骚货,你不让我好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好过……我撕烂你的嘴,打断你的腿!”

有了确切的证据,桂诗丽便考虑着如何解决这件事情。她不想再置若罔闻,也不能再置若罔闻。她要采取行动,即使保不住家庭,也不能让那个小骚货得逞。她觉得只有这样做,才能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一些。

然而此时此刻的端木松青,还蒙在鼓里,依旧执迷不悟地和冉小红来往。

这天晚上,端木松青和冉小红吃过饭,两个人悠然自得地在马路上散步。秋天的夜色朦胧轻柔,淡淡的月光透过高大的法国梧桐的枝叶,斑斑驳驳地洒在他们的身上,婆婆娑娑地荡漾。

他们挨肩搭背地走着,卿卿我我地说着话,宛若一对新婚燕尔的夫妻。

冉小红自从打胎以后,端木松青对她的态度转变了许多。他一有时间就来看她,给她买营养品,陪她聊天,陪她吃饭,陪她散步。冉小红的脸色也渐渐有了血色,变得红润润、粉嘟嘟的了,精神面貌也好了许多。

沿着林荫路走下去,到了十字路口往西拐,便是城乡的结合部。这里已经没有亮闪闪的路灯了,昏天黑地。路两边是一片黑幽幽的杨树林,微风拂过,传来唦唦的声响。

端木松青说:“你怕不怕?不怕我们继续往前走。”冉小红说:“没有你我就怕,有你我就不怕。你怕不怕?”端木松青攥紧拳头,胡乱挥舞了一下,装傻充愣地说:“怕什么怕?有什么可怕的?我这体格就是遇到几个坏人,也能把他们打跑了。你信不信?”说罢,拉着她继续往前走,一派勇往直前的英雄气概。

两个人走了没多远,便听到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这声音由小到大、由远到近,听着让人头皮发麻。冉小红说了声“好像有人”,便毛骨悚然地扑进端木松青的怀里。端木松青回头屏气凝神一看,顿时惊慌失措起来。有几个魑魅魍魉的黑影,神差鬼使般地切断了他们的退路,并迅速逼过来。端木松青和冉小红进退两难,面面相觑。几个黑影鬼一般地漂浮过来,团团围住了他俩。端木松青本能地用身体护住冉小红,嘴里说:“你们要干什么?啊?”一个瘦子有恃无恐地说:“收拾这个骚女人!”一个跋扈自恣的家伙,将端木松青拽开,用匕首逼着他的脸,吓得他立刻忍气吞声了。另外几个家伙,三下五除二地把冉小红拖进杨树林里,并且把她撂倒。冉小红吓得失声尖叫。瘦子说:“再叫,再叫就破了你的像,让你成丑八怪……”

说罢,拿着匕首在冉小红的眼前晃来晃去,吓得她浑身起满鸡皮疙瘩。她惊恐万状地看着瘦子,再也不敢出声了。

冉小红知道今天自己完了,彻彻底底地完了,等待她的将是刻骨铭心的屈辱,和永志不忘的痛苦。她的喉咙呻吟着,屈辱的泪水像汩汩喷涌的泉水,不停地往外冒,一会儿便模糊了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那几个悖逆不轨的家伙逃之夭夭。临走时,瘦子还甩下一句话:“小妖精,以后再勾引别人的老公,就打断你的腿……”冉小红神色滞重地爬起来,黯淡的眼睛里闪着幽幽的泪光。

她整理好衣裤,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此刻,她只感到心里凄楚得发胀,胀得几乎要把胸膛撑裂。一阵阵秋风刮过来,刮得她直打冷战。端木松青急匆匆走过来,小声说:“快走,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他从那几个家伙的话语中窥探出了一点端倪。这帮家伙一定是桂诗丽指使来的!看来,桂诗丽知道了他和冉小红的一切事情。冉小红哆哆嗦嗦站起来,一头扎进端木松青的怀里,呜呜呜地哭起来。哭了一会儿,她恼羞成怒地说:“我要报案,我要报案!”端木松青绵言细语地说:“不能报案,不能报案。弄个满城风雨,以后怎么做人?”冉小红悲愤填膺地说:“不报案,我心里难受。”端木松青说:“肉体的创伤是暂时的,事情传出去,名声臭了,是一辈子的事情,懂不懂……从现在起,咱们谁也不想那件事,把那件倒霉的事忘掉,彻彻底底地忘掉。”

端木松青拽着冉小红迅速离开杨树林,他们朝着灯火通明的方向拼命似地狂奔。当两个人奔到霓虹闪烁的大街上时,已经累得呼哧呼哧喘息不止了。

休息了片刻,端木松青伸手截了一辆出租车,和冉小红一起回到了她的住处。

端木松青到了冉小红的住处,安抚了她一番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他待在她的房间里,喋喋不休地安慰着她。她偎在他的怀里,呆愣愣的,一言不发。他轻轻拍拍她的背说:“想哭你就哭吧,哭出来心里会好受些……”

冉小红又“哇”的一声哭起来,边哭边说:“我心里难受……真的好难受啊……”

端木松青见哭兴悲地说:“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其实我心里也不好受,但我们必须得学会忍受。人这一生,要遇到很多很多痛苦的事情,可以说大部分时间是生活在痛苦之中,所以我们才追求幸福。为了幸福,我们必须得忍受痛苦……忍受就是修炼,只有持续不断的忍受痛苦,我们才能感悟透幸福。”冉小红哽咽着说:“这种屈辱的滋味,你是体会不到的。”

端木松青说:“我怎么体会不到?我完全体会得到。你要坚强些,一切都会过去的……时间是最好的医生,它会抚平你心灵的一切创伤……”

其实,端木松青在冉小红的家里一直心如刀割,只是基于冉小红当时的状况他得强装欢乐地忍耐着。一直忍耐到早晨6点,他离开了冉小红的住处,匆匆忙忙往家赶。

一路上,端木松青浮想联翩。他猜测着桂诗丽看见他时的第一个反映和态度,并幻想出种种可能出现的状况。不知为什么,端木松青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桂诗丽怒目横眉的脸。这张脸在他的脑子里漂浮着,晃悠着,吓得他浑身一阵战栗。他突然犹豫了一下,琢磨着是不是到别的地方躲一躲。后来一想,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男子大丈,出了问题总得勇敢面对,即使汗颜无地也不能退缩躲避。端木松青回到家里时,气氛确实与往日截然不同,少了惠风和畅般的温馨,多了风刀霜剑般的寒冷。客厅里亮着一只昏暗惨淡的壁灯,幽弱的光线弥散在客厅狭小的空间里,让他心绪不宁。桂诗丽靠在双人沙发上看电视,见他走进来,直愣愣地看着他,眼睛由明亮转为凄黯。端木松青因为一夜没睡觉,眼睛显得又红又肿。他惶恐不安地躲闪着她的目光,心里有点发毛,太阳穴突突直跳。桂诗丽的嘴唇微微蠕动了一下,但是并没有发出声音。她的眼睛闪闪烁烁的,浮上了晶莹莹的泪花。端木松青明知故问地说:“老婆,你……哪里不舒服?需要我陪你去医院吗?”桂诗丽说:“我问你,你们好了多长时间了?”端木松青没有搪塞,也没有狡辩。这个时候再搪塞、再狡辩还有什么意义呢?他镇定自若地说:“六七个月了。”桂诗丽长长叹息了一声,说:“你为什么这样呢?”端木松青说:“说不清。或许男人在一生当中,总渴望得到两种类型的女人,一种是圣母型的,慈祥、贤惠;一种是仙女型的,浪漫、娇艳。找到圣母型的,可能还要去找仙女型的,找到仙女型的,可能还会去找圣母型的……男人就是个贱胚子,我也不例外。”

桂诗丽的嘴唇哆嗦着说:“你不但贱而且还无德,不但无德而且还无耻,不但无耻,而且还……你说,我那一点对不起你?”

端木松青说:“你对我很好。真的很好。”桂诗丽咬牙切齿地说:“那你为什么还这样?啊?”端木松青说:“感情这玩意儿说不清,道不明……怎么说呢……得忽远忽近忽冷忽热,这样才有新鲜感,才刺激……”桂诗丽听端木松青这么一说,顿时目光如炬,胸脯也剧烈地起伏起来。她盯着他,盯了几秒钟后说:“我在你的眼里,是不是已经不新鲜了?不刺激了?不吸引人了?啊?”

端木松青说:“这道理其实很简单,世上再好吃的东西,老吃也会倒胃口,再好看的东西,老看也会看厌烦的。你说是不是?”桂诗丽气得脸色苍白,浑身战栗。她抓起茶几上的一个杯子,用力扔过去,嘴里气竭声嘶地吼道:“滚你妈个臭流氓!你去新鲜吧!你去刺激吧!咱们……离婚……”端木松青迅速躲闪开迎面飞来的茶杯。茶杯砸在了墙上,又落在地上,“啪”的一声碎响,震得他心惊肉跳。他看着恼羞成怒的桂诗丽,嘴巴叽叽咕咕语无伦次地说着一些废话。此时此刻,他也搞不懂,自己一向能言善辩、伶牙俐齿,怎么突然变得支支吾吾期期艾艾笨嘴拙舌起来了。

桂诗丽没有再扔东西,也没有奔过去和他厮打,而是趴在沙发上号啕大哭,哭得哀婉动人。

端木松青看着哭天抹泪的桂诗丽,开始唠唠叨叨地向她认错。他为了打动她,甚至淌出了几滴幡然悔悟的眼泪。不过,这一切努力都没能感动桂诗丽的心。女人在气头上,你是没办法感动她的。端木松青一筹莫展,沮丧之至。此刻,他突然觉得,自己看起来挺高大,其实是个十分脆弱的东西,像青冈棒,虽然看上去很硬,但一磕就断。

其实,端木松青在桂诗丽面前的精彩表演,还是起了些作用,只是他自己当时没感觉到。最终,桂诗丽并没有和他离婚,而是分居。他被扫地出门。

端木松青心里清楚,这是桂诗丽故意考验他的一种手段,她想看看离家后的他,还会不会去找冉小红。

老实说,这是端木松青愿意看到的结果。起码从法律上讲,他现在还有个家,只不过这个家现在暂时不要他住了,等到风平浪静、雨过天晴,她的怒气消了,他还有希望回到这个家。当然,作为端木松青本人,也确实没有离婚的打算。他和冉小红的交往,纯粹是欲望使然。

分居后的那一段时间,是端木松青最难挨的日子。他心情沮丧,情绪低沉。面对周围人的非议和白眼,他即孤独无奈,又愤愤不平。更可怕的是,他与冉小红也失去了联系,一个人踽踽凉凉地躲在租来的房子里,遵时养晦。

只要不上班,端木松青除了喝酒就是睡觉。这种混天了日,醉生梦死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很长时间。有时端木松青喝多了酒,常常控制不住自己,会情不自禁地给冉小红打手机。然而,冉小红的手机一直关机,根本联系不上。端木松青去冉小红的住处找冉小红,她的屋门始终关闭着,无论他按多长时间的门铃,屋里都寂静无声。冉小红就这么消失了,消失得悄然无声。这天晚上吃过饭,端木松青百无聊赖地坐在小屋里发呆,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了敲门声。他起身开门一看,竟是冉小红!端木松青赶紧把她让进屋。冉小红深情地凝视着端木松青,好似有千言万语。端木松青也深情地凝视着冉小红,好似有万语千言。两个人站在那里激动着,僵持着,竟然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彼此对视了几秒钟,最后还是端木松青先开了口:“你吃饭了吗?”

冉小红说:“吃过了。”端木松青说:“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啊?……你这一段时间跑哪里去了?”

冉小红肩膀一抖一颤的,眼泪就扑簌簌掉下来。她说:“松青哥,我想你……”端木松青说:“我也想你……”两个人紧紧地拥抱,激烈地亲吻,最后两个人竟疯狂地绞缠在一起。端木松青喘息着说:“你近来怎么样了?还好吧……”冉小红说:“还好……我又找了份兼职。”端木松青说:“薪水高吗?”

冉小红嗯了一声。端木松青说:“这样我就放心了……”

冉小红说:“松青哥,当我爱上你的时候,真的渴望你是我的唯一。后来我知道你是有妇之夫时,心里极度的不平衡,总害怕和你分手……现在可好了,你和她分开了,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端木松青说:“你想得太简单了,我尽管和桂诗丽分居了,但我们还没有办理离婚手续,还是合法夫妻。如果我和你现在住在一起,说不定桂诗丽又要找人来伤害你。我实在不忍心再次看到有人伤害你。你说是不是?”

冉小红说:“这么说,我和你是没希望了?”端木松青说:“我们虽然现在不能在一起,将来怎么样现在谁也说不准,但我会好好珍惜你对我的情意的……”冉小红说:“那……我该怎么办呀?”

端木松青说:“要不,我们每个礼拜见一次面?好不好?现在不是流行周末夫妻吗?既然我们真心相爱,为什么要朝朝暮暮在一起呢?”

冉小红听他这么一说,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我们女孩子和你们男人不一样。我们女孩子年轻时可以疯疯癫癫、毫无顾忌,但最终还得循规蹈矩,嫁为人妻的。”

端木松青说:“要不,你再等等好不好?”冉小红“嗯”了一声。夜里两个人相拥而卧,难舍难分。他们唧唧呱呱不停地说着话,直到很晚才睡去。第二天早晨天麻麻亮,端木松青就睁开了眼睛。他朝身边一看,冉小红已经不在了。端木松青一骨碌爬起来,满屋子转了个遍,也没发现她的踪影。冉小红就这么离去了,一去便如泥牛入海。这期间,端木松青打过她的手机。然而,她的手机一直关机。端木松青又去她的住处找过她几次,始终看不见人。端木松青心里既郁闷又诧异:冉小红神出鬼没的,搞什么名堂?

就在端木松青快要把冉小红淡忘的时候,她却给他发来了手机短信。

冉小红:松青哥,忘掉我吧。端木松青:为什么?冉小红:不要问为什么,我想休息了。端木松青:我想和你见一面。冉小红:我累了,想休息了。端木松青:我们见一面好吗?就一面。冉小红:886。

不知道怎么的,端木松青看到“886”这一组数字时,右眼皮跳了一下,继而扑扑跳个不停,心里也陡然扶摇起一丝恐慌。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他也搞不清楚。

时间仿佛是电熨斗,很快便熨烫掉了端木松青记忆深处那一段外遇记忆。随着时光的推移,冉小红的影子也在他的脑海里渐行渐去。

就在这个当儿,杨亚给端木松青打来手机,约他晚上到“金碧辉煌”歌厅喝酒。

端木松青毫不犹豫地满口答应。晚上,端木松青乘出租车来到“金碧辉煌”歌厅。下车后,端木松青发现,在“金碧辉煌”歌厅门口的霓虹光影里,有一位身穿白色长裙的女孩,正站在台阶上朝他这边莫名其妙地张望。端木松青三步并作两步地奔上台阶。女孩还站立在那里看他。他觉得女孩的长相有点像冉小红,然而细细端详又有很大差别。女孩的嘴巴略微大了点,嘴唇过厚,身体也丰满了一些。女孩看着他问:“老板,要陪酒吗?”端木松青摇摇头说:“不要不要。”原来是个陪酒女孩儿。端木松青快步走进去。端木松青出现在杨亚面前时,杨亚像看怪物似地看着他。端木松青说:“怎么了?我脸上长花了?”杨亚说:“你瘦了,黑了,也憔悴了,像变了一个人。看来爱情也伤人啊……来,今天我们喝个一醉方休。”端木松青不假思索地说:“好,你说喝多少就喝多少,我奉陪到底。”杨亚说:“有你这句话就行。”端木松青说:“不过我得问问,今天晚上为什么喝酒?总得有个理由吧?”杨亚说:“喝酒还讲什么理由啊?想喝就喝!”

端木松青和杨亚在包间里甩开膀子喝起来。端木松青敬杨亚一杯,杨亚敬端木松青一杯,两个人喝得兴致盎然,没多长时间一瓶白酒就喝完了。杨亚又要了一瓶白酒,两个人一酬一酢地喝着,很快就喝得酒酣耳熟。

端木松青的嘴巴开始把不住门了,嘟嘟哝哝地说着酒话和废话。杨亚的情况和端木松青差不多,也开始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杨亚说:“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他妈一喝酒……就想起冉小红……像着了魔似的……”端木松青醉眼迷离地打着酒嗝,说:“我也是……一喝酒就想起冉小红……多可爱的一个小女孩呀……说消失就消失了……我俩的欢爱也成了断雨残云,见了鬼了……”

杨亚说:“消失?你怎么知道她消失了呢,啊?……你知道她是怎么消失的吗?啊?”

端木松青眨眨眼睛说:“我怎么知道……她是怎么消失的?看来你知道?”

杨亚表情沉重地说:“我不但知道,而且还知道得很详细……”

端木松青说:“真的吗?”杨亚说:“真的。”端木松青说:“快告诉我……”杨亚说:“她……死了……”

端木松青瞪大眼睛说:“什么什么你说什么?……她死了?她怎么会死呢?啊?”

杨亚又说了一遍:“她死了……”

端木松青的思维一下子适应不过来,好像身体被抽空了似的,有一种麻木和虚幻的感觉。

杨亚把一杯白酒仰脖灌进嘴里,咂咂嘴说:“唉,我现在一想起冉小红就难受……难受……难受……难受……真的难受!”端木松青一把抓住杨亚的胳膊,使劲摇晃着说:“你说你说你快说,她是怎么死的?啊?快告诉我!”杨亚看了端木松青一眼,醉意朦胧地说:“有一天晚上,我和‘老掰’去‘丽迷夜总会’探行情,没想到在座台小姐里面碰上了冉小红。冉小红很尴尬。我也感到别扭。我说你怎么在这里?她一言不发。后来我叫她坐的台。我们单独要了一个包厢。我有许多话要说,又不知从哪儿说起。我只得默默地陪她喝啤酒。她喝起啤酒来很吓人,一杯一杯地干,没有一点不适的感觉。我说你少喝点,当心喝醉了。她说醉了才舒服,人生难得几回醉。说完她就哭。我说你别哭了,你要有困难,我可以帮忙,实在不行再到我这儿来兼职。她愣了一下,后来就直摇头。她说我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现在再回你那里可能不适应了。说完又掉眼泪。接着就抓起麦克风一遍一遍地唱《好想好想》那首歌,唱得哀伤欲绝,唱了一二十遍,唱得满脸是泪……分手时,我说我送你回家。她说不用不用我能走。我说我想送你。她在我脑门上蜻蜓点水似地吻了一下,说谢谢谢谢好想和你在一起。结果……那天晚上,我去埋单,她说她在外面等我……我埋完单走出夜总会……她就出事了……被汽车……撞了……鉴定结果是自杀……”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少顷,杨亚接着说:“就这样月缺花残……就这样珠沉玉碎……我他妈……一喝酒就想起她……多好的女孩儿啊,竟一步一步地走向了死亡……薄命佳人啊……现在想想,都是我造的孽呀,我不该介绍她认识你,更不该把你们的那些事情告诉我老婆……结果……弄得她在我这里待不下去……”

端木松青的眼前转瞬而至地浮现出冉小红妩媚动人的笑脸,这张脸摇摇晃晃恍恍惚惚忽远忽近……渐渐地,他的心里强烈地汹涌起自谴和悲伤,眼泪刷刷地流淌下来。他嘴里喃喃:“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呀……”

杨亚说:“当然是你害了她!你不但害了她,而且害了我!害得我成了你的无耻帮凶!”

端木松青说:“与你没关系,全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杨亚说:“我就搞不明白了,你既然喜欢冉小红,为什么不和老婆离婚娶了她呢?”端木松青说:“外遇是寻求刺激,老婆是一生的伴侣。一个家庭,怎么能说离婚就离婚呢?”杨亚说:“你这样做对老婆公平吗?你这样做既伤害了老婆,又伤害了情人。懂不懂?啊?”端木松青说:“当事者迷。我当时迷在里头了,出不来。”杨亚说:“那你适可而止啊,干吗黏黏糊糊的?短平快不行吗?我们不能因为喝一杯牛奶,而养一头奶牛啊!你说对不对?”

端木松青说:“对对对,你说得什么都对。可惜一切都晚了,都没法挽回了……都是我这老二惹的祸……不说了,喝酒喝酒喝酒……”杨亚说:“其实,老二是我们为人处世的老师……”

端木松青不解地问:“为什么?”杨亚说:“它能大能小,能屈能伸,能软能硬,能直能弯,你说它是不是我们为人处世的师表?可它也有缺点,最大的缺点就是自控能力差,到处惹是生非……”

端木松青说:“割掉算了。”说罢,他拿起酒瓶往自己杯子里倒酒,可握着酒瓶的手哆哆嗦嗦的,已经倒不进酒杯里了。

杨亚见状,赶紧夺过酒瓶,嘴里说:“我来给你倒……”把端木松青的酒杯斟满。

端木松青端起酒杯,将一杯酒一口干完,放下酒杯就开始哇哇的呕吐,吐得一塌糊涂,醉得不省人事。

杨亚只得把端木松青送到医院去输液。到了医院,输了葡萄糖液和纳洛酮,端木松青才苏醒过来。

醉酒过后,端木松青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好。吃不下饭,大便少,总有拉不干净的感觉。有时吃得多一点,肚子便胀气。

端木松青去医院就医,医生开了龙胆泻肝丸和香砂养胃丸,并告诉他加强运动,少吃肥甘厚腻的东西,保持心情舒畅。

从医院回来,端木松青去公司请了公休假,他想好好休整一下。至从得知冉小红去世的消息后,他的情绪就一直很低落。

时令已到初冬,窗外的梧桐树叶已经变得枯黄。微风拂过,枯叶打着旋儿,飘落下来。天凉了。

独居一处的端木松青,踽踽凉凉,冷冷清清。他觉得脑袋像被什么东西掏空了一般,干什么事情都没劲,身子连动都不想动,甚至觉得吃饭都是件痛苦的事。嘴很干很苦,喉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塞住了似的。

懒懒散散的端木松青,每天用上网来打发时间。在现时的世界里,端木松青活得很烦恼、也很累;在虚拟的网络世界里,他想寻找一种寄托。他起了个网名叫“地老天荒”。这个网名,是他在冥冥中想到的。这说明在潜意识里,他对冉小红的情感还藕断丝连。他在一个叫“一见钟情”的聊天室里待着,一待就是几天几夜。起初,他在“一见钟情”聊天室里一无所获。他时不时地向一些感觉漂亮的美眉发去聊天邀请,然而没人理会,或者三两句话把他打发掉,他很失望。就在他准备离开这个聊天室时,一个叫“爱情水晶”的女孩向他打招呼:

“嗨,‘地老天荒’,你的名字好沧桑哟。”“是吗?看来我老了。”

“你多大?”“三十一岁。你呢?你几岁了?”“啊啊,你还不到地老天荒的年龄吗。我的年龄,啊啊,不告诉你。”“哦,我不该问女孩子的年龄。我猜猜你吧?”

“好啊!你猜得准吗?猜什么?”

“你——身高:一百六十五厘米;体重:五十八公斤。脸白净。骨感美。”

“嘻嘻,你猜得挺准吗!你是不是特喜欢脸白净骨感美的女孩?”

“也许吧。”“可世上哪有你想象的那种十全十美的女孩呢?”“有啊,你就是啊!”“嘻嘻,你真会说话……对,我就是。”端木松青的手指在键盘上灵活地敲击着,一串串字符带着他的情感蹦蹦跳跳地流淌出来,郁闷和烦恼也流淌的一干二净。他和“爱情水晶”由生到熟,由熟到知心,彼此之间无话不谈。他们约好了,每天晚上八点半在“一见钟情”聊天室里见面,不见不散。

“嗨,‘地老天荒’,心情好点了吗?”“嗯,好些了……谢谢你陪我聊天。”“你客气什么,我们是好朋友吗。”“我要是有你这么贴心的女朋友就好了。”“真的吗?啊啊,我们一旦剥去伪装,说不定也要打仗的。

万一我长得像恐龙呢,嘻嘻。距离等于美,你不懂吗?嘻嘻……”随着聊天次数的增加,端木松青和“爱情水晶”的距离也在迅速拉近。有一天晚上,他感冒流鼻涕没上网,次日晚上八点半上网一看,她可怜兮兮地等在“一见钟情”聊天室里。他赶快敲去一串字符:

“发什么呆?”“你跑到哪里泡美眉去了?也不说一声,害得我傻傻地等,苦苦地等,眼泪巴巴地等。”“有那么严重吗?不会吧?我感冒了,怕传染你,所以没上网……”“啊?你感冒了?吃药了吗?现在好点了吧?”“谢谢你的关心,好多了……给……送你一只棒棒糖,接住……”“啊啊,真甜!……谢谢你。”“想我了吗?”

“嗯。”“我也想你……吻你……”“嗯,我感觉到了……好舒服哦!”端木松青把自己和冉小红的那一段交往,以及自己有妻子的事情统统告诉了“爱情水晶”。“爱情水晶”好像很难过。“‘地老天荒’,你有老婆还喜欢我吗?”“喜欢。我们是柏拉图之喜欢。”“可我心里不舒服啊,你的心里已经有别的女人了。”“你当真了?”

“嗯……你是我的初爱呀。”“对不起,我伤害了你。”“……”

“你怎么了?”

“……”“你哭了吗?”“……”“你怎么不回话?”

“嗯……哥,你抱抱我吧,我心里好难受……”“好,我抱抱你……感觉到了吗?啊?”“嗯。感觉到了。真好!”“我们以后不在网上见面了好吗?网络必定是网络,一切都是虚拟的,我们都得回到现实。”“嗯……”

“伤心了?”“嗯……”“我给你唱首歌好吗?”“嗯……”“唱完歌就结束好吗?”“嗯……”

看来“爱情水晶”确实很难受。端木松青的心里便生出些许内疚。他不想再从精神上伤害她,便迅即把《别说我的眼泪你无所谓》的歌词复制后,发给她:

一个人在这个夜里,孤单得难以入睡;真的想找个人来陪,不愿意一个人喝醉;醉了以后就会流泪,数着你给的伤悲,为什么你总让我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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