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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薛宝钗死在北漠,消息传来,大观园众姐妹心情复杂,相约一同到郊外祭奠。

宝钗才貌皆为上品,又世事通达,机智过人,可是她太冷漠了,你甚至不知道她有没有情。她对宝玉有过爱吗?似乎也有过那么一点儿,也仅仅是那么一点儿,一旦北静王府向她招招手,她也不会有半点的犹豫。她对邢岫烟和薛宝琴似乎很爱护,可是一旦能被她利用,她也会将她们牺牲出去,更不要说众姐妹们了。她在乎的是什么?恐怕只有她自己。

她伤害过这么多人,可是她的诗词学识,她温柔豁达的劝慰,她鲜艳妩媚的容貌,她雪中送炭的小恩小惠,都活生生地跟人们说:“把我当成姐妹!”试图想要抹杀她对人们造成的伤害。

迎春道:“我只说自己命苦,可是我也有真正快乐的时候,薛宝钗什么时候高兴过?想要的越多,得到的越少。”

薛宝琴道:“她抢我儿子,也是因为太想要个孩子了。故虽然可恨,却也是个薄命的人。”

史湘云叹道:“任是无情也动人,宝姐姐,你不喜欢我,却虚情假意和我来往。你没有真情,可惜了一副温情的空壳,不过是一朵绢做的牡丹花罢了。”

探春道:“人人都明白她是有罪的,可是每个人都在心里给了她一块免罪金牌,不能说她没有魅力。”

林黛玉笑道:“咱们也别议论了,昔人已乘黄鹤去,咱们好好珍惜咱们的日子。”

那边水溶、水澄、卫若兰、梅淡如、林楠等人也陪着自己的妻子来了,他们却没有功夫谈论一个什么薛宝钗,趁着机会欣赏江梅饮酒谈天。

回去以后,水溶、黛玉没有回宫,先去了王府看望太妃。太妃正在床上歪着看仲寒爬着玩,红菱坐在脚踏上给她捶腿,如意坐在一边说笑话。

见他们夫妻进来,如意和红菱忙施礼问安,黛玉笑道:“起来吧,看今儿母亲好兴致,都是咱们仲寒的功劳,已经会爬了?”

只见仲寒似乎听懂了这话,拱起屁股努力爬了一步,却带不动他的大头,胖身子就窝了起来,扑通一下翻了车,弄了个四脚朝天,逗得众人哈哈大笑。黛玉攥住他的小肥脚丫揉了一下,笑道:“臭小子,见伯母来了故意不好好爬是不是?”

仲寒拽住黛玉的衣袖,就要她抱,黛玉将他抱至膝头,拿出个铃铛晃着逗他来够。太妃道:“这孩子就喜欢他伯母抱,一身肉,怪沉的,**抱他玩去吧。”

谁知道仲寒不愿意离开黛玉,谁也哄不走,黛玉道:“我也没别的事,就让他在这儿吧。”

水溶笑道:“仲寒,让大伯抱抱。”张着两只手伸过来,仲寒抬头看了他一眼,一扭身把脸藏进了黛玉的肩窝,黛玉笑道:“该,臊着了吧?”

太妃见她这么喜欢孩子,想问问她怎么还不要一个,又一想,孩子什么时候有,谁能作得了主?问了白让她羞愧,笑道:“你们俩今儿在这儿吃吧。我叫他们做你们爱吃的。”

水溶道:“二弟怎么还不回来?”

太妃道:“你还不知道他有多忙?本来事情就多,偏又喜欢和那些同僚喝上几杯,不到午夜回不来的。”

水溶道:“看来宵禁也不是没有道理的,酒这东西,喝多了伤身子,天天喝怎么行?改天我说说他。”

如意看黛玉逗弄仲寒,忽然母亲卜氏的话又在耳边响起,不禁想到如果黛玉没有孩子,百年之后,这皇位肯定就是仲寒的。或者她若是死在水溶前头,也可能传位给水溶,依水溶对林黛玉的感情,妻子死了,他绝不会独活,说不得还是会给仲寒,到时候自己就是太后了。想得出神,却被太妃打断了神思:“如意,你想什么呢?我叫你呢。”

如意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昨儿夜里走了困,母亲有什么吩咐?”

太妃道:“仲寒睡着了,**抱着他回去了,我跟你说一声,你就跟丢了魂儿一样。既是困了,好赖吃几口,就回去歇着吧。”

如意胡乱吃了几口,向太妃告了罪,回到自己院子里,翠儿已经铺好了床,如意宽了衣,倚着熏笼发呆。黛玉和她同岁,春风得意,虽然看着娇弱,身子比自己还健朗,即便没有孩子,说不定自己比她早死呢。还想着当太后呢,做梦吧。再说,谁敢说人家会生不出孩子?想得再也睡不着,睁着眼坐到半夜。

水泱一身酒气回来,话也没说一句,倒在床上便睡。翠儿给他脱了靴子,解开扣子,如意皱着眉道:“就那样睡吧,还脱什么衣服?你给他盖上被子就好,”

听着水泱的呼噜声,如意更加烦躁不安,直到天亮才朦胧了一觉。

如意一天天心情烦躁,眼窝深陷,目光却明亮得吓人。太妃看她情绪不稳定,还以为她是生水泱不回家的气,悄悄把儿子叫过来训斥了一顿:“如意是你自己选的,你现在又后悔了?当初你真选了薛宝琴又能怎样?说不定又会惦记着如意,别总是得不到的就是宝贝。多看看你儿子,多看看如意的好处吧。家和万事兴,我看如意这些日子不好过,你跟她说几句好听的话,女人啊,几句甜言蜜语就哄好了。”

水泱刚刚被哥哥训斥了一顿,回家又听母亲唠叨,以为是如意告他的状,表面上唯唯诺诺,心里更不愿意回家。

这一天,如意正在屋里闷坐,忽听翠儿道:“郡主,王妃来了。”翠儿是忠顺王府的丫头,忠顺王虽然不在了,她还是习惯称呼卜氏为王妃。

卜氏进门就问仲寒现在可好,如意道:“一个毛孩子,有什么好不好的?”

卜氏笑道:“傻孩子,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儿子就是自己的依靠,将来的荣华富贵全看他了。”

如意心中疑惑,不知道她是不是话里有话,卜氏却笑得坦坦荡荡,看不出有什么不对。

如意心里冷笑,也不说什么,只坐在绣花。卜氏道:“我女儿瘦了,你自己要想开些,量小非君子。你姑祖和姑母,都是干脆利落,有决断的人,你也是刘家的女儿,要像她们一样心胸开阔才是。”

如意看出她要引自己的话,便道:“妈不是要看仲寒吗?他在那边睡着。你去罢,我困了,睡一会儿,你吃什么只管告诉翠儿。”说罢,自己倒头便睡,也不理卜氏。

卜氏只装作看不出,笑道:“自家母子,客气什么?你困了就歇着,我在这里自在得很,不用你照顾。”

如意虽然不理母亲,可是她的话却听进了心里,前女皇和前皇后都是刘家的人,自己虽说比不得她们,也不该这么畏首畏脚的吧?

如意不喜欢林黛玉,一来林黛玉很漂亮,二来林黛玉的夫君也很英俊,且对林黛玉呵护备至,三来她们是妯娌。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只要有一条就可以引起她的嫉妒,不然薛宝钗怎么会对林黛玉下毒手?

刘如意也曾经漂亮过,却说不上很漂亮,而且没有薛宝琴漂亮,而薛宝琴又是林黛玉的朋友。现在她很丑,由于这一年的心情不好,她变得脸色憔悴无光,且生出了黄褐斑,像是洗不干净一样。

她的夫君也不爱她,水泱是需要别人哄的,如意不会哄人。而水溶却会耐心的哄林黛玉,看的如意火冒三丈,感觉是两人故意演戏来气她一样。

黛玉有地位,太妃见了也恭恭敬敬的,如果见不着也倒罢了,王母娘娘更有地位,没听说谁去嫉妒她的,地位差的太远,见不到的神仙她不去嫉妒。可是这个林黛玉是她的妯娌,是她婆婆的另一个儿媳妇。每次看到太妃对她和对自己态度不一样,刘如意心里就不痛快。

如果只是嫉妒、不喜欢,如意也受得了。现在母亲卜氏又在她心里种了一棵妄想的毒苗,刘如意越是想拔掉它,它的根扎的越牢固,恣意生长。

如意现在已经听说了薛宝钗的事情,薛宝钗也是因害林黛玉,最后什么也没有抢到手,反而死在北漠的冰天雪地里。刘如意劝自己不要走薛宝钗的老路,她知道母亲不可靠,母亲虽然疼她,却更疼哥哥,为给哥哥报仇,她不会顾及女儿的生命的。

刘如意叫人给自己建了一间佛堂供自己清修,开始吃斋念佛。太妃急得不得了,这些都是中年的妇人才做的,刘如意一个年轻的小媳妇也去修行,不叫人说水府的闲话?黛玉是凤主,水溶是北静王,水泱是大司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如意是要干什么?成心丢人现眼。

水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婚前的刘如意明眸皓齿,爽朗大方,怎么成了亲便整天疑神疑鬼,无事生非的?嫂子也是嫁了人的,还是那么善良大度,善解人意,和哥哥从来就没红过脸。还有水澄的媳妇,成了亲也没什么变化,办起事来头头是道,毫不扭捏作态。水家娶了三个媳妇,只有自己倒霉,娶了一个扫把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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