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守派的旧臣都反对这时候立后:“陛下年少,鲜少有一国之君十八岁就立后选妃,此事应暂缓为宜。”
云竹斐站出来辩驳,一拱手,风雅极致,却是练达老成的模样:“禀陛下,我大宁皇室人丁稀薄,无可继承,急景流年,若不早早决策……”
秦琛扬起声音,轻轻牵了下锦袍:“不必再议,立云妃为后,其余选妃之事,全交丞相裁决。”
云竹斐恭敬领旨:“遵旨。”即刻朗声宣布,“云妃娘娘蕙心纨质,婉婉有仪,德行高贵,合当正位青雀宫;另立慕容公主为妃——”秦琛没有表示异议,只是伸直了手指,“又秦小姐为侧妃——”
秦琛突然觉得眼前一黑,疑惑地问:“慢着,为什么要立她?”云竹斐嗓音低哑地做了个口型:“此女无外戚专权。”
秦琛心中惊恐万状,摇头如拨浪鼓:“此以后再说,然后呢?”
云竹斐忍俊不禁,微微一笑:“到这里,其余名门,还请皇上届时裁夺。”
秦琛感觉闷得快要窒息:“依爱卿之意。慕容公主赐彧妃,卿等各回。”众皆告退。
秦琛默然半晌,决定去见见云竹哀。
虽说秦琛不喜奢侈糜烂,但云竹哀的寝宫布置得未免朴素太过,但最多的是碧绿的密竹林,倒是让人觉得清雅绝俗,眼前一亮。
听宫女说皇后娘娘不喜人跟随服侍,伺候的人都不远不近地离着,便命不用去通报,慢慢地朝幽篁里踱去。
翠色的竹匾上题着神采飞扬而另有一种风韵的三个大字:竹里馆。
“字体法古而不泥古,名字也题得不落俗套,以王维的《竹里馆》题目,倒是别致。”秦琛沉吟半晌。
忽然想起多少年以前,十三岁的少年站在无俗馆门前,扬言要把它改成“竹里馆”。
云竹哀来时衣上云,墨发随意散着,连肆虐的朔风都温柔而调皮地把她的发乱梳着,飘逸清扬,气质清清冷冷,却让人只看着侧颜就心旷神怡:“陛下回宫,多了个身边人,怎么不一并册了呢?”
秦琛懊恼地摸了摸鼻子:“我专程来看看你,你何必冷语冰人?”
云竹哀直接无视掉他似伤非伤的表情,竟然转身就走。
秦琛双眉一掀,昂然道:“哀,怎么都不等等我?”本是说笑,没想到云竹哀真的头也不回地站在原地等他。
秦琛闲步跟上,只见云竹哀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势,有些恍惚地攥住她的袖角:“我虽然是皇帝,但是也不可以强人所难,而且阿宁也不是——”
云竹哀抿着嘴,神色定定地看着秦琛,右手心握拳,指尖深深地掐入了掌心。秦琛不经意瞧见,双手紧紧握住她的右手,却没有说话。
云竹哀瞥了他一眼,语气生硬:“陛下有踢天弄井的本领,连一个女人都奈何不了?”
秦琛故作唉声叹气的样子:“我纵然有‘起死人,肉白骨’的能耐,也不知道你有时候在想些什么。”
云竹哀愣住,随即冷哼一声:“你何曾想要明白过!”
秦琛从怀中拿出一本折子来,嘴角一咧:“那这是什么?沈学士的折子说你在培植势力,可有冤枉?”
对于秦琛的坦诚,云竹哀淡然一笑:“沈润告密。”
秦琛牵起她的手,将折子放在她手中:“哀,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你想要,皇位我都可以给你。”
云竹哀一副出乎意外的表情,随后清清冷冷地道:“我想要那个‘阿宁’,你给不给?”
秦琛细嗅沁人肺腑,带着竹香的轻风,嗓音极轻:“她不可以。”
云竹哀掌心一松,折子从她手中“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径直离去。
秦琛转身离开竹里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