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俊的五官,逼人的眼,漫不经心的眉毛。
杨昙蹲下身,揽过漂亮的五岁小男孩,盯着刑台上被黑布蒙着眼睛的人们,他们有老有小,有男有女,双手都被同一条铁链捆绑在一起,互相交错地站在台上,有几个人徒劳地望向逃跑,铁链却缠绕得更紧、更复杂。
哀号,哭泣,咒骂,呜咽……都是毫无用处的挣扎。
杨刹。杨昙轻轻握住唯一的长子细小的胳膊,不懂事的孩子被这种场面吓得不轻,有些啜泣。杨昙揉揉他的发:“扶桑,父皇十岁就观刑——不过是迫不得已。”
改儿子的小名为扶桑,大概对秦琛是一种羞辱。只可惜秦琛并不知道,也就少了一些趣味。不过,他可以慢慢等。
杨刹挣脱父亲,嗓音颤抖,低声问:“那为什么儿臣五岁便要——”
杨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声音沙哑而魅惑:“我想扶桑比父皇更强。”言讫,牵着杨刹径直走到一个死死抱着孩子的妇女面前,拔剑出鞘,贯穿女人和孩子的胸膛。
“啊!”杨刹突然惨叫一声,惊恐地瘫在地上,头埋在膝盖上抽噎。
蒙着眼睛的众人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惊惶、骚动。
杨昙脸色一变,长剑在那对母子的血肉里不停左右摆动,直到再也听不见出自他们的任何声音。做完这些,他的长靴蹬在死去的襁褓中的孩子背上,一点一点将剑抽出。
杨刹的抽噎声,就在这死一般的宁静中传入杨昙的耳朵。杨昙冷笑一声,挥剑剁去儿子左手的半截无名指:“懦夫。”杨刹小小的身子在冰凉而流淌着血水的地上蠕动,偶尔发得出一两声惨叫,却被剧烈的疼痛弄得嘶哑了嗓子。
杨昙用手抹去剑上的血迹:“带太子下去。”几个侍从应命,抱着杨刹,快速离开刑台。
月妄自始至终都不动声色地坐在观刑台上,看见杨昙剁了自家儿子的手指头,不禁撇了撇眉毛:“这个暴君——”丢了手中茶杯,向侍从离开的方向缓缓踱去。
……
“叔父。”杨刹脸色苍白,见月妄来,空洞的眼睛中有几分温情。
月妄眸子通红,神情怜爱:“给叔父看看你的手。”
杨刹默默地将左手放在月妄的掌心中,月妄皱皱眉头,骂道:“他暴君未免太过分!”
杨刹闻言吓得心惊胆颤,赶紧从床上爬起,握住月妄的嘴:“不要说!不要说我父皇,他会杀了叔父的!”
月妄顺势把他抱在怀里:“别怕,扶桑。我们杀了他,他就不会杀叔父。”
杨刹胸口一疼,这一天的惊吓,他再也受不起:“好,扶桑听叔父的。”
月妄长叹口气;“不是立刻,扶桑,这件事情不可以对任何人提起,否则我们都得死。”杨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咬牙下定决心,“得等你十四岁的时候,他让你领兵。”
杨刹冷冷地回想杨昙的模样,冷冷地回答:“可是叔父,扶桑等得很幸苦。”
叔侄紧紧相拥,月妄沉声:“九年不算太长。”对于皇图霸业,是不漫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