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景色渐渐清晰,就是一个小小的水泥壁房间,充斥着腐烂的味道,一扇大大的落地窗外是大大的圆月。
一个五寸长的满身是殷红色的布偶补丁兔子,一点一点地缩近。有个很低沉声音不知从哪里寂寞地响起:“这是只沾满奇异的颜色的兔子,任何人见到它都会害怕,除非你极其愤怒,毫不在意周围的色条。”
……
极度愤怒。
冷汗涔涔。秦琛抬手揉了揉额角,颤抖着手揭开车帘,帘外人马幢幢,喧闹声一片。不过是闭眼休息了一会,就做了这么个奇怪的梦:“到哪里了?”
外头车夫吼着嗓子回答:“公子,南城街上。”
秦琛想象那深似海的国公府,见雨停,光风霁月,便打破遮挡的微动的帘影,看向车窗外:“我自行逛逛。”马车慢慢停在路边。
在马车上坐久了,跳下车,一下子站在地上,眼前立时一黑,头发昏起来。
车夫驾车马车回府。秦琛晃了晃脑袋,右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让出一条宽道来,一峰峰骆驼和商人组成的商队缓慢地在青石砖上前行,虽是西域来的商人,却尽是汉人。有十几个衣衫褴褛的脏小孩挤上去摊开手,一个中年商人打开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将钱全倒在了他们的小手心里。
孩子们高兴得手舞足蹈,不停地跪下道谢,被群人簇拥着的一位戴着黑色面纱的少女向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点点头,将另一个小袋中的稀奇玩意分给他们玩。
有几个小孩将银子揣在怀中,把得来的铜板向空中抛得高高的,欢呼着在骆驼队面前来回奔跑。
秦琛怔在原地,不防被几个硬硬的铜板砸到,疼得“哎哟”叫一声,领头的大孩子见他贵气不凡,害怕惹上权贵,连忙道歉。
秦琛说了声“没关系”,一只手抬起按了按发红的额头,笑着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蓬乱的头发。
又有几个小乞丐见他这么温和,掌心向上找他要钱,秦琛轻笑一声,正在身上找钱时,忽然想起银子并银票全都在寺里布施了,只好将手上的宝石扳指和腰间的一块价值不菲的翠色玉佩解下来给他们:“哥哥出门没带钱,这些就先收了吧。”
突然从骆驼队里过来一个侍从,拿来几锭小银锞子分给几个小乞丐,低声对他们道:“将这玉佩还给这位公子,这几个银锞子给你们。”
秦琛听言负手而立,小乞丐捧着玉佩,不知道该送到哪里去:“不必了,这玉佩虽有些价值,但到底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侍从一笑,朝秦琛抱拳行了个礼,秦琛还礼,目送他转身回去。似觉着一道藏匿在人群中的视线,望去时,却又没有了感应。
也没什么好玩的,秦琛沿着记忆中秦府的路走去:“公子留步。”还是先前那个侍从,手里拿着一个戒指,捧过头顶:“小公子,这是我们主子送给您的礼物,请您收下。”
秦琛犹疑地问:“你们主子?”侍从扭头朝队伍中间努了努嘴,秦琛看去时,只看见一个蒙着黑纱的姑娘的侧脸。
秦琛接过戒指:琉璃般的蓝色,在阳光下发着光,握在手中清凉无比,花纹简单却别致,倒也好看,只是判断不出是什么材质。
秦琛将戒指收了:“多谢。再替我多谢你们主子一声,在下秦琛。”
“小公子不必客气。”侍从作揖走了,秦琛又慢步回府去。
骆驼队依旧喧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