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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恐怖的饕餮庙

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的岳阳城民风淳朴。可是在三年前,岳阳城外的义山上竟建了一座饕餮庙,饕餮在传说中是一种最为贪吃的凶兽,真不知道寺里的和尚放着佛祖不供,为啥要供奉这古怪的神灵了。据说那庙里的饕餮还非常灵验,人们以讹传讹,争相去拜饕餮庙,搞得邪魔外道在当地极其盛行,饕灾竟成了岳阳城的一大祸害。

老尚书裴三本退休后回到岳阳城。他的耳朵里也没少灌饕餮庙的消息,拜饕餮的风气在岳阳越刮越烈,裴老尚书最后实在是坐不住了,这一天,他直奔帽子胡同黑老七的家,黑老七退休之前是岳阳府的捕头。

要说饕餮灵验,黑老七也不信,听说裴三本要去揭开饕餮庙的秘密,他也来了精神,和裴三本坐在马车上,直奔西城的饕餮庙去了。

两个人赶着马车刚走到半路,就被从后面赶上来的崔半城的马队冲进了路沟,等裴三本和黑老七揉着脑袋从车里钻出来,崔半城的马队早就跑得没有影了。

这崔半城就是岳阳知府赵显的老丈人。这翁婿二人狼狈为奸,强暴乡里,搞得岳阳城一片乌烟瘴气!

裴黑二人气得破口大骂,等马夫把马车从路沟中弄了出来,两个人上车,望着饕餮庙的方向直追了下去。

饕餮庙就建在城外的义山上。络绎不绝的香客在庙门口进进出出,看来这饕餮庙真的是香火鼎盛啊。

庙旁边的小和尚贩卖着各种三牲供品,那价格却比岳阳城里贵了十几倍,黑老七显然知道庙里的规矩,花十两银子买了两个猪头,一手拎了一个,跟在裴三本身后,走进了大庙中。

果然,二道山门旁站着十几个叉腰的凶和尚。手里没有供品的香客,根本就不让进饕餮殿。旁边的影壁下,还站着三四个小和尚,这几个小和尚身旁放着十几个木头笼子,笼子里装的都是他们收购的穿山甲。庙门口卖猪头,庙里面收购穿山甲,这究竟是个什么古怪的庙啊。

黑老七和裴三本走进了二道山门,远远的,就见崔半城和庙里的方丈广深和尚从饕餮殿走了出来,两个人有说有笑,神态极其亲热。火暴脾气的裴三本正想冲过去,和崔半城讨个说法,听身后的黑老七连声咳嗽——他才想起,自己是来探访饕餮庙秘密的,他不甘心地握了握拳头。两个人一前一后,直奔神秘的饕餮殿而去。饕餮殿果然怪异,大殿的窗户上糊满黑纸,两个人跟在香客的人流中,走进光线幽暗的大殿中,大殿内空空荡荡,供桌后面站着的就是那尊三丈多高的饕餮神,这尊饕餮和庙外凶凶的金刚倒长得很是相像,所不同的就是它的嘴巴出奇地大,金刚手里拿的是降魔杵,而它手里拿的却是一个猪头一条牛腿。

供桌上的香炉里高插着三根手指粗的黄香,香气又苦又辣,极其刺鼻难闻。

裴三本和崔老七夹在香客中,先把三牲祭品摆在了宽大的供桌上,然后依次叩拜。做法的是一个疤脸和尚,他“乒乒乒”的胡敲了一阵木鱼,然后高声念道:“三牲圣供,已现神前,恭请享用,降福赐安啊!”念完,操起小铁锤“当”的敲了一下身边的铜磬。随着铜磬发出的响声,饕餮神像张开的血盆大口中,发出了一阵“沙沙”的响声,疤脸和尚急忙叫道:“大神要享用供品了,赶快出去!”

跪着的香客急忙站了起来,裴三本和黑老七被夹在中间,一窝蜂似的退到殿外。疤脸和尚伸手拔下香炉里的黄香,一面挥动,一边念念有词,刚退到饕餮殿门外,两个小和尚就“砰”的一声,合上了殿门。

疤脸和尚率领着众人跪在门外,等了片刻,他将手里的黄香插进了门上的三个小洞里,等刺鼻的香烟在殿内弥漫开,他口中叫道:“大神飨罢,取骨回家,平安吉祥,千秋万代啊!”两个小和尚打开了殿门,裴三本走进了饕餮殿,却发现那供桌上的三牲供品都变成了光光的白骨,供品上面的皮肉已经不翼而飞了!

裴三本两手捧起桌上剩下的猪头骨,跟着众人走出了饕餮庙,两个人走到无人之处,裴三本把右手里的猪头骨“咕咚”的一声丢到草丛里。他望着还在端详猪头骨的黑老七说道:“老七,你相信饕餮显灵吗?”

黑老七摇摇脑袋连说不信,可就是一转眼,那一大堆供品就变成了一堆白骨了,这又怎么解释啊!

“密道!”裴三本想了想说道:“一定有密道,一定是暗藏的小和尚通过密道,用白骨换下了那堆三牲供品!”

黑老七可是破案的高手,在走进饕餮殿的时候,就曾经用眼睛在殿里巡视过,殿里要是有密道,那也逃不过他的眼睛啊,他忽然“啪”的一拍脑袋,说道:“供桌,一定在供桌的下面!”

看来他们还得再重新回去烧香了。裴三本摸了摸荷包,才发现里面的银子不够买猪头的了,气得他“忽”的一声,把左手里的猪头骨丢到了山崖上,“砰”的一声,崖地的草丛中惊出了一大一小两只捕食的穿山甲。

庙里的和尚不是高价收购穿山甲吗?黑老七跑到了山崖下,把两条浑身是鳞的穿山甲捉到了手中,黑老七将拿着那条大穿山甲到庙里换了十两银子,用银子到庙外买了两个猪头,然后把那条小穿山甲藏在怀里。两个人低着脑袋夹在最后一拨上香的人流里,进了大殿,跪在饕餮的神像前。那疤脸和尚等做完了法事,还没等敲罄请神,裴三本对黑老七一使眼色,黑老七将小穿山甲猛地丢到了饕餮神像的脚下,看着那浑身长鳞的四足怪物,殿里的香客齐声怪叫,几个做法的小和尚急忙去捉穿山甲。

两个人趁着混乱,“吱溜”一声,掀开围幔,钻到了供桌底下。

外面的几个和尚捉住了穿山甲,殿内的香客也安静了下来,疤脸和尚敲罄请神后,手持黄香退出了饕餮殿,殿门关上后,大殿内陷入了一片昏暗。

黑老七弯着身子,仔细地检查了供桌下的青砖地,那十几块青砖磨棱对缝,针插难入,根本就没有暗门的痕迹啊。只听那饕餮张开的巨口中发出的“沙沙”声越来越响,裴黑二人急忙俯身在地上,透过帘底的空隙,观察外面的动静。供桌旁根本就没有什么小和尚用白骨换供品啊,唯一的就是头顶的供桌上传来了一阵“沙沙沙”的声音,像极了雨点打到了芭蕉的叶子上的动静,听着那怕人的响声,两个人心里“通通”地直跳,难道真的是饕餮显灵,在大吃三牲供品吗?

转眼之间,那“沙沙”的声音就没有了。黑老七正要把脑袋伸出供桌探个究竟,那股刺鼻的黄香的气味传了进来,原来是那个疤脸的和尚,从门外把手里的黄香插到了门上的窟窿里。

裴三本拉了一把黑老七,黑老七不甘心地缩回了头。过了一小会,那个疤脸和尚领着众香客走了进来,等香客们把桌上的白骨拿走,几个小和尚收拾了一下,在供桌上重新摆上供品,然后又在香炉中插上了三炷点燃的黄香,疤脸和尚才带人退出了饕餮殿。

裴三本和黑老七在供桌下待了两个多时辰,正要从供桌下钻出来,就听见殿外有人开门的声音,进来的是崔半城、广深和那个疤脸和尚。三个人兴高采烈地讲了一会,听崔半城说道:“两位如此辛苦,崔某一定不会忘记!”

广深念了一句佛号,说道:“托饕餮的福,用不了三年,您就是崔全城了!”

三个人说笑着,退出了饕餮殿,等真正没有了动静,裴三本和黑老七才钻出了供桌。借着灯光,四下一望,饕餮殿内空空荡荡,黑老七开始查找。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直通外面的地道啊。

看来想在供桌下发现饕餮显灵的秘密是不可能了,黑老七在庙里端详了半天,一眼看到了庙顶的横梁,那上面可是个藏人的好地方,居高临下,一定不难发现饕餮庙的秘密。黑老七打定主意,从身后的背囊里取出来钢爪,一扬手,丢到了梁上,他自己沿着钢爪后面的绳子先爬了上去,然后把裴三本也系了上去。

裴三本蹲到了梁上,往下一看,那张供桌正好被饕餮的脑袋挡住,这个位置也不是很好。可是除了这个地方,还真的没有什么地方叫他们两个藏身啊。

第二天天没亮,疤脸和尚就打开了殿门,那帮进香的香客就开始了上香。等那疤脸和尚领着众人退出了大殿,黑老七和裴三本一齐瞪大了眼睛,盯着供桌。可是一关殿门,大殿里漆黑一团,供桌上又被饕餮的脑袋挡住了一多半,只是听到供桌上传来的“沙沙”的声音,供桌上黑糊糊的一大片,究竟是什么东西在作怪呀!

过了一小会,那疤脸的和尚领人又回到了饕餮殿,他将手里的黄香插到了香炉中。黑老七望着下面黑压压的上香人群,掂量着手中的钢爪。

黑老七借着众人低头叩拜的空当,钢爪流星般地丢了出去,三根一定是驱赶什么东西的黄香被钢爪一把抓住,黑老七猛地一收牛皮绳,三根黄香被带了回来。其中有一只在半空断掉,红红的香火头正掉到那个疤脸和尚的脖领子里,烫得这个丑和尚“嗷”的一声怪叫,直跳了起来。他的衣袖把身边的铜罄“咣”的一声,带得掉到了地上。几个小和尚七手八脚地帮他拍灭了香火。疤脸和尚回头一见香炉里的黄香没了,急得大叫道:“快,快点香啊!”

他身边的几个小和尚还没等去点香,饕餮神像的嘴巴中又“沙沙”地响起了那种古怪的声音,地上跪着的香客还没等明白发生了什么,从饕餮黑洞洞的吼管中爬出了无数只手指肚大的黑蚂蚁,这正是义山上最吓人的食肉蚁啊!

香案上的供品上爬满了食肉蚁,地上没来得及逃跑的香客也被咬得鬼哭狼嚎。怪不得寺里的和尚高价收购穿山甲,原来是想保护能为他们骗来银子的食肉蚁啊!

供桌已经翻倒,撒在地上的灯油燃起了大火,大火引燃了神幔。神幔着火,又引燃了顶棚。

黑老七被浓烟呛得连连咳嗽,他背起裴三本,从梁上一跃而下,左脚一点那三丈高的饕餮,那尊饕餮像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尘土飞扬间,就在饕餮神像的脚下,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口。洞口中仍源源不断地往外爬着丑陋的食肉蚁。

崔半城从后院跑了出来,原来这座饕餮庙就是他出资修建的,他借着饕餮像为掩护,用食肉蚁大肆骗财暴富。崔半城一见饕餮殿着火,急得“嗷嗷”怪叫。他一边组织和尚救火,一边命令小和尚们把裴三本和黑老七包围了起来。

黑老七拼死力战,可是也不敌那帮和尚人多啊,最后和裴三本一起,倒在了血泊之中。裴三本望着一步步走近的崔半城吼道:“贪官刘显就是保护你们的饕餮,你们这帮跳梁小丑就是食人的蚂蚁。哈哈!就让大火烧光你们这帮贪官和小丑们吧!”

饕餮庙的大火烧了一天一宿,火光映红了半个岳阳城,经过这场大火,义山上的食肉蚁是彻底绝迹了。

大火过后,岳阳的老百姓都知道了饕餮庙的真相。没到十天,贪官刘显和崔半城就被人杀死在了家中。

裴三本和黑老七没有回到岳阳城,最后是不是死在了大火中,就没有人知道了。

过了三年,在一个中秋月圆的夜晚,在岳阳楼的顶楼上,有不少人都同时看见了他们俩的背影,这两个爱管闲事的老头儿正手拉着手,一起看那迷人的岳阳夜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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