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就要放寒假了。可陈启林的腿还没有好利索。不过，等到期末考试时，他的腿就能好得可以自己走路去参加考试。那么，整个一个学期都没上过几天学的他。这次考试能考好吗？答案是肯定的：不能！因为他没有学到该学的知识，所以他不可能取得好成绩！然而不想留级的他还真的去参加考试了。
等到期末考试结果下来以后，他一看语文的成绩还不错，得了八十九分，可再一看算术却完了，一分没得，他考了个零！老师在他的算术卷纸上满满地，重重地画个椭圆形的零，还在班里举着给大家看，说他得了个大鹅蛋！
放学以后，陈启林拿着考试卷，低着头回到家，他告诉妈妈说自己没考好。他的妈妈先看到了语文成绩，说“八十九分不错啊！”，然后再看儿子的算术成绩，她无语了，她老半天才说，“老师怎么能这样啊，零就零吧，用得着画这么大的圈儿吗？”
晚上邻居于家的媳妇领着女儿彩云来了。她们以前在茶余饭后的时候就经常聚在一起闲说话。于家媳妇来听江俊英讲城里的生活故事，而江俊英也常常去听于家婆媳讲农村年年发生的那些事儿。今天见邻居娘俩儿前来，江俊英拿着那张卷子给她们看，说：“你说这个老师啊？孩子特殊情况没学到知识，考试得不着分，零就零吧，老师还给画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还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羞辱我的儿子，你说哪有这样当老师的。”
“没事儿，过了年，上学好好学，争取考第一，是吧，启林？”邻居的于家媳妇摸着陈启林的头安慰说。
“是，婶子，我要不是腿坏了，我一定会考及格的。”陈启林很难为情地看着于家媳妇说。在一旁的于彩云嘻嘻地笑着。于家媳妇也笑了，逗着陈启林问：“老师是怎么羞辱你的？”
陈启林低下头小声说“她当着大伙的面说我得了个大鹅蛋！”
于家媳妇和陈启林的妈妈一听都哈哈地大笑起来。于家媳妇一边笑着一边对陈启林说：“那好啊，那可是个大喜事儿啊，你知道吗？俺家彩云的小名就叫‘鹅蛋’哪！”她接着又拉着陈启林的手逗着说：“好！我把俺家的彩云许配给你，给你当媳妇！你要不要？”
不好意思的陈启林眨着童真的大眼睛，“我，我，我”的老半天不敢说出来。急的陈启林的妈妈在旁边赶紧地说：“儿子，要！要！你看那彩云多漂亮，多招人喜欢哪！”于彩云睁大眼睛看着陈启林，见他还没说出口，羞得转身跑出去了。于家媳妇，又笑着大声地问陈启林“怎么，你还不乐意？”红着脸的陈启林，一点头说：“我乐意！”于家媳妇把拉着陈启林的手一扬，说：“乐意你还不快去追去！？”陈启林这才醒过神来，蹬！蹬！蹬！的追了出去。
其实刚才于彩云跑出去没走远，她趴在窗户边在继续观察着陈启林的反应。等陈启林一说“我乐意！”，她的心里美透了。现在一看陈启林追出来，没看到自己，正向大门口奔去。她就在后面喊道：“站住，你这个笨蛋，我在这儿！”陈启林听到叫声赶紧地折了回来，跑到于彩云面前，拉着她的手说：“我乐意要你，那你乐意不乐意跟我啊？”
于彩云羞羞答答地反问道：“那咱俩成了两口子以后，你能对我好吗？”
“能！我保证对你好，等长大了我给你盖大房子！”陈启林坚定地答应着。
“行！那我愿意，但你要答应我，咱俩这事儿你不许跟别人说，不然，别人会笑话咱们的。”于彩云不放心地嘱咐着陈启林，陈启林也点头，向她坚决地保证。
为此，那大人们开的玩笑，却让小孩子们当成了真！
大人们嘻嘻哈哈地在屋里聊家常，小孩子们在屋外的夜色里躲猫猫玩捉迷藏，不知不觉中到了深夜，然后各自回家。
话说锅底村装上了一部电话，家家安上了电灯，通上了电，大道上每天还来往通行一次大客车。可以说这个社会主义的新农村也算有了新气象，可是受村里委派，常年公出办电的陈月生，到了这年底一结算，可就傻了眼。他除了公家给正常报销的旅差费之外，他还亏欠大队壹仟多元无法平帐。这笔巨额费用是他自己在外面因公吃吃喝喝而花掉的超支款。这些钱，最后都成了他亏欠公家的债务。壹仟多元哪！在当时的他家里是一个天文数字。本来人口就多，劳力又少，再加上他陈月生干不了农活，挣不了多少工分儿，家里穷得叮当乱响，那，他拿什么来还？可是那时没有该黄的债，叫做“人不死，债不烂，父债子还”等等。只要你活着，就得想尽一切办法还清欠下的债。陈月生非常懊恼，但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悔不当初”。有什么办法呢？还是慢慢地还吧！眼看着妻子儿女辛辛苦苦地养大的两头猪被卖了还了债，可是那两头猪并不能一下子就还清他所欠下的债，离他欠款的数额还差得远哪！
这一年，他家的工分代粮也没了。于是，让这个原本很穷的家变得更穷。别人家过年欢天喜地，鞭炮雷鸣，他们一家过年米面皆无，鸦雀无声。当然，也不能说鸦雀无声，陈月生没钱买鞭炮，他给儿子买了几张发令枪用的纸炮，让儿子陈启城和陈启林用锤子砸着“叭！叭！”地代替那鞭炮来过年。
没有了欢笑，不知道是何种烦恼，这一家人过年也没有吃上饺子，在除夕之夜，看着邻居家那高高的松木杆子上的电灯，听着那村里连续不断的鞭炮声争鸣，他们就这样地送走了“峥嵘岁月”！
过了年，陈月生把大灯泡换成了最小瓦数——十五瓦的之后，他去队部里的电力磨米房联系磨米。结果磨米工告诉他，大队书记有交待，现钱磨米，不赊账。有钱你就来磨，没钱我也没办法。无奈，陈月生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到家，跟妻子说，还是在自己的家里拉磨磨面吧。
江俊英痛恨陈月生在家里太自私，到外面又不懂办事原则，目前又穷得没有了骨气。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现在也只能是眼看着别人用电力机器刷！刷！刷！地磨米，自己还得充当那任劳任怨的驴，挺着大肚子来拉磨推米！无聊啊，这世界，怎么这么不公平，好人怎么就没有个好报！江俊英抱怨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