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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不幸女人

几天后,江劲正在家里的二楼上网,忽然手机响了,是张大佑打来的。张大佑告诉他,说李接龙逮住那个何梦雨的行踪了,今夜就要他们行动,砍她。江劲问李接龙是怎么知道她的行踪的,张大佑说,何梦雨为了砍李接龙,脱离了杨家伟,独住在酒店,收买几个人想行刺李接龙。杀手中有人给李接龙报了密,李接龙就想先下手为强。江劲问在哪里砍,张大佑说在南京路的新天地酒店,还说现在他们就要出发了。

江劲挂了电话后赶紧走下楼,告诉在客厅里看电视的父母和一道陪着看的于晶,说要出去有点事,就吻别了于晶,出去了。

大街上,江劲开动自已的别克车拼命就往新天地酒店狂奔,一路上差点撞了几辆车。路上,他买了个面罩装在口袋里。又从后车厢里取出一个车牌,换下原先的车牌。做他们这行的,都备有假车牌的。

刚开到新天地酒店大门口处,就看见酒店附近,一个刚从出租车上走下的一男一女被一群手拿砍刀的人追着砍,那男的已被砍倒在地,女的披头散发浑身是血,疯了似地逃命。周围人都看呆了,大门口的保安也不敢动。借着灯光江劲看清那伙人是李接龙的手下,有吴军、张大佑。被砍的那个女人身材形似何梦雨。他赶紧戴上面罩,将车开了过去,一下撞翻两个正要砍何梦雨的杀手,然后跳下车。此时,何梦雨已被砍倒在地。吴军正举着刀又要砍上去。江劲飞起一脚,将吴军踢翻,然后他抱起何梦雨,拉开后车门,将她往后座位上一塞,关上车门。吴军和杀手们从地上爬起来,举刀朝江劲砍来。江劲飞身上了车顶,几把刀砍在他的车门上,叮咣溅出一阵火星。吴军身后的张大佑似乎已认出是蒙面的江劲,假意大喝一声,一刀砍在车顶上,那刀在车皮上砍出一片火星,发出啷挡的声响,然后张大佑举刀又要砍,但没有砍下,忽然朝前面望过去,喊了一声:“警察来了!”就将刀朝车顶板上一扔,逃命似地赶紧跳开。其它人都愣了一下,赶紧四处看。瞅这空挡,江劲抓起张大佑丢在车顶上的砍刀,跳下车。先是一刀砍翻他面前的一个杀手,然后举刀乱砍开来。不一会,几个杀手的刀都被他砍掉。吴军胳膊上也挨了他一刀,丢了刀,捂着胳膊,跑得远远的。张大佑又喊:“兄弟们,警察真的来了!”那些杀手都慌乱四顾。江劲趁机打开车门,发动车,一踩油门,车冲上大道,围观的人群纷纷避让开去。从反光镜他看见吴军们也慌忙拖着伤者往他们的车上跑去……而前面果然有交通警朝这面走过来,当然走得不快,只是装着样子,一面走,一面用对讲机说着什么。他现在要是快步赶过来,那真是送死。

江劲把车开到了花园小区他的楼下,把浑身是血已经昏迷过去的何梦雨抱下来,背着,打开门,进去了。他的父母已经上楼休息去了,一楼客厅里只有于晶在边看电视边等他,见他抱了个血人进来,吓了一跳,他赶紧要于晶把门关上,然后将何梦雨放在沙发上。

“这是谁呀!出了什么事啊!”于晶紧张又惊恐地叫道。

“是何梦雨。快去找些纱布和药来!”江劲道。

“是她?”于晶吓了一跳,赶紧上来看,惊叫道:“哎呀,真是她!出什么事了啊!”

又看了一下何梦雨说:“劲哥啊,你看她伤得好深,要送医院的!”

江劲仔细看了一下何梦雨身上的伤,见她背部被砍了一刀,颈上一刀,屁股上一刀,刀口都很深,鲜血将她染成一个血人。就要于晶呆在家里看着何梦雨,不要惊动了父母,自已出了门,直奔小区里一个私人诊所,找到医生,说家里有人被刀划伤了,很严重,请他上门。医生不耐烦地让江劲把人背来,江劲塞给他几百元钱说:“兄弟,麻烦你去一躺吧!这算辛劳费,诊治费和药费另算!”

医生见他目光有种咄咄逼人、不容推辞的光芒,又送上了钱,就收了钱,问了下伤口大小,带上针药,随江劲来到了家里。

到了江劲家里,一看何梦雨的伤口,医生吓了一跳,一脸孤疑地看看江劲。江劲道:“兄弟,救死扶伤吧,其他的事不要问了。我会重谢你的!”医生赶紧装着什么都不想知道的样子忙乎开来:打破伤风针、缝针、包扎,打点滴。忙了一个多小时,前后缝了六十多针。末了,医生丢下一些消炎药和换洗的药,说:“这肯定不够,明天到我诊所开药和葡萄糖水!一天要打两吊针!”

江劲应了。问一共多少钱,这个三十多岁的年轻医生说得二千元。

江劲知道他说高了,没吭气,要于晶取来五千元,塞他手里说:“辛苦了,医生。不用找了!今天的事……”

没等他说完,医生很知事地说:“放心!我是医生,只管救人,其他的事我不管!也不想知道!”说完,接过钱,背着药箱,若无其事地离去。

医生一走,江劲和于晶就将她转到了他们两人的卧室,安置在床上,然后坐在一边守候着。江劲对于晶说了何梦雨被砍,他救了何梦雨的经过。于晶听了,又惊又怕又喜,她抓着江劲的胳膊道:“劲哥,好危险啊!这样的事你以后要告诉我一声啊!”

“怕你知道了担心我!”江劲笑道。

“哼,担心也是应该的啊!”于晶撒娇道。

正说着,何梦雨醒了,认出床边坐着江劲和于晶,赶紧挣扎着要坐起来,却疼得“哎哟”叫了一声。

于晶上前扶着她:“不要动,梦雨姐!你失血过多,得休息!”

江劲也说:“别动,在打点滴呢!”

何梦雨看看挂在高处的吊瓶,又看看身上的绷带,然后茫然地看着他们,问怎么躺在这里了。

江劲就将事情的经过对她说了。何梦雨听完了,不相信似地望着江劲:“你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你救过我们!”江劲道。

“对啊,那个杨家伟要害我们,是你救了我们啊!”于晶说,含着笑,一脸清纯与善意地看着何梦雨。

何梦雨看着于晶的脸,似乎相信了她的话,感动地点了点头。

然后,江劲要于晶给她端来温开水,两人扶起何梦雨,让她靠在床边,慢慢给她喂水。

“唉!幸亏我认定你于晶是个清纯善良的女孩,才没让杨家伟害你们,要不,也真害了我自已!看来,对好人要好,对坏人要坏,我的这个信条不错啊!”喝完水,何梦雨感叹着,脸色苍白,身体显得很虚弱。

江劲和于晶相视而笑,于晶对江劲娇嗔道:“还是做好人好吧!”

江劲笑道:“我本来就是好人么。哪怕是在黑道,也是个好人!”

何梦雨笑了,对于晶道:“江劲,不,江大哥确实是好人!虽然在黑社会里做,但我知道他是个好人!对了,江大哥,你救了我的命,以后叫你江大哥好了!”

江劲连道:“你叫我什么都可以!”

三人都笑了。

江劲问何梦雨怎会自已一个人去砍李接龙,为什么不要杨家伟帮忙,又与李接龙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何梦雨顿时泪眼迷离,蒙面而泣。半响,咬着牙,梗咽道:“这个人渣,害死了我一家人!”

她抽泣着告诉江劲和于晶:她原来是紫州市一个中学教师的女儿,今年二十五岁,有一个妹妹小她三岁。妹妹长得如花似玉,秀丽过人,更甚于她。四年前,她21岁那年,有一个晚上,和18岁的妹妹逛街回家,走到立交桥下的三环路上时,正遇上李接龙驾一辆“子弹头”带着几个手下飚车路过。何梦雨姐妹貌美如花、风姿绰约、娇嫩可人,立交桥上下璀璨的灯光照耀得她们更是妩媚动人。李接龙醉眼看人,疑是仙女下凡,立时淫兴大发,停下车,和几个手下一道,在人迹稀少而灯火通明的立交桥下上将两人抢上车,就在车上将两人强奸了。然后,李接龙又将她们拖进他公司的一间仓库里,给两人服了药,将两人折腾得死去活来。两姐妹身上青一块肿一块,大腿根肿得像烤熟的火腿肠,鲜血不住地往外流,昏迷过去。最后,李接龙等人又在她们的胴体上撒上尿、拉了屎,一车拉到郊外,扔在荒草里。两姐妹从昏迷中醒来后,悲痛欲绝,却又无法动弹。经好心过路人报警,姐妹俩被警方送到医院。尽管何梦雨提供了凶手的详细特征,但案子却一直破不了,凶手一直没抓到。与此同时,姐妹俩发现同时患上了性病,妹妹何梦琴还怀了孕。后来,性病治好了,妹妹怀里的孩子也打掉了,但母亲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不久死去。她的父亲一次一次到公安局去问结果,得到的结果都是仍在侦察中。为了躲开邻里的闲言碎语,也为了不给年迈的父亲添麻烦,姐妹俩拿着父亲的积蓄,到深圳生活。刚开始,以打工为生。后来,何梦雨发现妹妹何梦琴开始坐台了,她劝说妹妹,妹妹反而劝她。因为生活艰辛,挣钱艰难,加上遭受蹂躏后破罐破摔的心理,何梦雨最终和妹妹走上同一条路。俩人挣了不少钱,都陆陆续续汇给父亲。一年后,妹妹何梦琴的两个同行恨妹妹漂亮气质又佳抢了她们的生意,找人捅死了妹妹。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妹妹,何梦雨不愿再在深圳呆下去了,又回到紫州市她父亲身边。她父亲连失亲人已经须发皆白、老态龙钟。一个偶尔的机会,她和父亲同时在电视上看见了李接龙正以著名民营企业家的身份接受采访。何梦雨悲喜交加,拔通了110,告知案犯此刻正在接受采访,但110记录后,又无音讯了。第二天,一伙地痞样的人半夜三更找上门来,对着父女俩一阵猛凑,还警告他们若不罢手就会杀死他们。何梦雨认出其中一人就是那曾参与轮奸过她们姐妹俩的人。她大声喊叫:“凶手!你就是强奸犯!”对方一凳子砸来,她当场昏迷。醒来后,她发现自己和父亲已被邻居送到医院里了。警方派人来录了口供后,又无下文了。两人伤好后,何梦雨知道原来的房子住不了了,就在某小区购了一套房子,悄悄和父亲搬了进去。这时她已知道强奸她的人叫李接龙,是“接龙”实业集团的老总,其中一个拿椅子砸他的叫吴军,是李接龙的总经理助理。就将自己和妹妹被轮奸一事写成详细材料,到市公安局和法院再次报案。公安局和法院都收下了她的材料,但公安局表示要调查、要侦破,而法院则要求公安局先破案。她傻眼了,只好等候公安局的调查结果。有一天晚上,她外出看望好友,回来后,发现屋里血流满地,父亲不见踪迹。邻居告诉她,她父亲被人砍伤,已送住医院。她赶到医院,父亲已经死了。这时,有人打她手机,电话里是一个男人对他说:“警告你,放老实点!否则跟你父亲是一样的下场!”说完,电话就挂了。她至此才明白,她的对手非等闲之辈,不但是个戴红帽子的风光无限的黑社会团伙,而且控制了公检法等部门,因为她的手机号只有公安局和法院才知道。她深深感到一个普通女子的无助与悲哀。外理完父亲后事后,她含着悲愤、屈辱离开了紫州市,再次到了深圳。在灯红酒绿中,她靠醉生梦死来麻醉自己、忘掉过去。但一家三口的死终不能挥去,一想到如花似玉的妹妹可怜巴巴地哭着喊“姐姐!我好疼”的样子,她就泪水潸然。

今年春天,她在深圳结识了杨家伟,得知杨家伟是李接龙的对头,并且杨家伟吹牛说对付李接龙是小菜一碟,就做了杨家伟的情妇之一,请杨家伟为她报仇。杨家伟虽然吹了牛,但真要与李接龙火拼,不仅拼不过,而且过不了张维迎那一关,所以一时无计可施。后来,听说江劲的师傅,也就是名扬江湖的赌王王叫天在狱中,就不惜重金把他弄了出来,突发奇想,想和李接龙赌一把,既替何梦雨报仇,也整治一下李接龙,就请王叫天帮着赌。王叫天刚开始并不知江劲在李接龙处,一口答应了,后来得知徒弟江劲在李接龙处,就反悔了,但最终经不住杨家伟一再威胁,便答应了。他对杨家伟和何梦雨发了毒誓:如果赢不了江劲,就自我了断。他想,肯定是会赢江劲的,而赢了江劲,也不会给江劲带来什么灾难的。杨家伟当即拿出五十万筹谢他,说这五十万是辛苦费,不管输赢,赢了再加五十万报酬。这样就有了那一回的大战。但他们都没想到,江劲也是背水一战,非赢不可。结果,哀兵必胜,竟赢了王叫天。后来,王叫天自杀,何梦雨被李接龙手下轮奸,拆磨得浑身是伤、下身溃烂直至昏迷。抬回去后,杨家伟也算有点羞愧之心,找医生给何梦雨尽心医治,并保证帮她复仇。后来在跟踪吴军、李接龙等人时,发现了江劲的行踪,也看见了江劲的女友于晶,于是,跟踪于晶,抓了于晶,想通过于晶抓住江劲,先找江劲复仇!既报江劲砍杨家伟的仇,又报江劲赌场上胜了王叫天,致何梦雨受辱的仇。

但何梦雨那晚和于晶住一起,聊了大半夜,发现于晶是个很清纯很善良的小女生。从于晶嘴里,他对江劲也有了些了解,觉得也是个身在黑道却心地不坏的人。并且,她知道江劲拼死与师傅一战,也是迫不得已。于是她原谅了江劲,并且在第二天力主放了他俩人。

此事过后,杨家伟就不再管他的事了,也没什么积极性了。何梦雨很失望,毅然带着自已多年积攒的钱,和杨家伟不辞而别,住进新天地酒店,然后利用以前的关系收买杀手,准备孤注一掷对李接龙报复。不料被李接龙的耳目跟踪了,结果昨晚,她刚和一个收买杀手的中介人从外面回来,还没进酒店,就被赶来的吴军等人砍伤。

何梦雨含泪说完她的经历,江劲和于晶唏嘘不已。于晶更是泪水潸然,她一下扑到何梦雨身上,哭道:“梦雨姐,你真的受苦了!我和劲哥对不住你!”而江劲唏嘘的同时,自然内疚不已。这是一个多么令人同情,又多么善良刚强的女孩。虽然曾为风尘女,曾为黑老大的情妇,但那是迫不得已,是在心灵压力不堪重负之时而为的,内心深处,依然是那样善良,依然那么有情有义。可惜的是,在她终于找到机会为亲人复仇时,竟被自已横出一刀,不仅将她的计划全部摧毁,而且让她再次受到凌辱和摧残!

想到这里,他用负疚的语气道:“梦雨姑娘,对不起!我并不知情,所以毁掉了你的计划!”

“不用客气!”何梦雨含泪道,“那事与你没有关系。我听于晶讲了,那场赌博,你要不蠃,你和于晶可能都完了,比我损失还要大!再说,那时我们又不认识,你不要有什么负疚感!”

“谢谢你的宽容!”江劲道。沉吟了一会,他郑重道:“你放心,你的事,我想,我也许会帮你!”

“你帮我?”何梦雨吃惊地望着他,跟着笑了,“谢谢,你救我一命,我已经很感激了。我的事,你帮不上的,也不用帮。”

“帮,一定要帮!”江劲道,“我虽然曾是黑道里的混混,虽然是人们所看不起的坏人,但抱打不平、拔刀相助仍是我的天性!看着你一家境遭不幸,我无法忍受!这简是令人发指!李接龙这狗日的太可恶了,简直是禽兽不如!”

“劲哥哥!我支持你!梦雨姐真是太可怜了。我还从没听过比这更惨的事!”于晶揩一揩眼角的泪道。

跟着拉着何梦雨的手道:“梦雨姐,我们一定帮你报仇!要不,老天没眼了!”说着又皱起眉头,脸上有些紧张的表情,望着江劲道:“不过要小心啊!李接龙很坏的!”

何梦雨感动地看着江劲和于晶,揩一揩泪,道:“谢谢你,江大哥!还有于晶小妹!这事你们还是不要插手!你们俩过得很幸福,万一给你们带来灾难,就麻烦了,你们救了我,我已经很感谢你们了!”

“不要紧,我们可以文斗嘛!不一定要打打杀杀!可以通过法律手段的。比如在司法部门找熟人。我就不信搞不过他!你先慢慢养伤好了,我们慢慢想办法!没事,咱们现在是兄弟姐妹了,有了难,大家一起想办法!”江劲安慰道。

何梦雨感动地看着江劲和于晶,一时说不出什么,半天才感动道:“那,我先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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