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林川立即停了下来,下意识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此时,林川正站在一个胡同的路口,前后左右都有岔道,每条岔道都蜿蜒地伸了出去,但很快便不知拐向了何方。
这是白天,应该没有事情的,林川暗自思忖着,他看了一眼前面的大祥,他向左一拐立即消失在视线之内。
要不要追上去?林川暗自琢磨着,但很快,他便决定放弃,虽然是白天,但这胡同里并没有太多的人,一旦跟下去真是一个陷阱怎么办?更何况这个陷阱也许与秦玲的事件根本没有任何关系,那样就太不值得了。
林川为自己的胆怯寻找着理由,心中不免烦躁了起来,因为他知道无论他找出多少理由,只能证明他的无能。
为什么会害怕呢?
林川慢慢地向回走着,一边在思考着这个自己都很难回答的问题。
本以为自己什么都不会害怕,却没有想到在光天化日之下,面对一个瘸子,一处看起来十分平静的胡同竟然害怕了,退缩了!
苏琼在这种时刻会退缩吗?肯定不会的。
看来自己还不够资格当一个私家侦探。林川自嘲地想着。
其实,最令林川害怕的倒不是由于那片神秘的胡同而造成的危险性,而是这种害怕的感觉。每一个人都会有害怕的时候,但很多人能够立即去面对那些危险的事情!可仅仅如此就可以证明他的勇敢吗?克服一次害怕是很容易的事情,但那种害怕的感觉则会持续很久,也许是一生的。
林川可以克服身处胡同中的恐惧,但他更害怕是便是这恐惧产生的过程,这将意味着他遇到了更大的困难。
害怕的记忆比害怕本身更具有伤害性,许多人会因此而沉沦在黑暗的阴影中,一生或一世,永远无法摆脱。
回到了丁香旅舍,中年妇女依旧是很有礼貌也很市井地向林川打着招呼,但在他看来,这礼貌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丝嘲讽。很显然,中年妇女知道发生的一切,否则她打招呼时的眼神不会那么地得意洋洋?
中午与晚上在附近的小饭店随意吃了点,正如大祥所说的,这里并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好在林川在吃方面向来不讲究。
整个下午,林川把时间都花费在了丁香旅舍的周边。
是否见过雷伯宁,是否见过秦玲,是否见过报纸上这个身价五十万的小女孩,抱着这三个问题,林川问过小吃店的伙计,问过小卖铺的老板,甚至是街头玩耍的那些孩子也问过了,还有对面酒吧中的老板,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林川沮丧到了极点。
但丁香旅舍却由于黑夜的到来反而热闹了起来。
大祥是过了晚饭时间才回来的,他两眼通红,浑身散发着酒气,本来就一瘸一拐的双腿显得更不平稳了。中年妇女显然十分不满,她几乎是冲了上去,大声喊道:“你他妈还知道回来,刘三又灌你了吧?”
“没有,但是我请的他,今天我赢了不少!”大祥含糊地说道。
中年妇女显然十分失望:“我就知道刘三不是什么好鸟,你赢了钱,他肯定会拽你请客的,还有剩的吗?钱呢?”
大祥在身上胡乱摸着,却实在掏不出什么东西来。
站在窗口的林川不禁叹了口气,看来自己的确是太紧张了,原来大祥整个下午都是赌钱去了,怪不得自己跟出去的时候,那个中年妇女神色有些异样呢?也怪不得大祥走起路来忽慢忽快的,想必他当时想尽力摆脱自己,而故意变换着速度。
林川这样想着,虽然消除了心中的疑问,但心中却更为失望了,这一天的时间白白地浪费了,没有一丝线索。
林川想给苏琼打电话,但拿起手机却不愿拨打那个号码,电话里应该说些什么呢?没有任何情况,当然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此时,他倒希望苏琼能够把电话打过来,但没有,苏琼的电话一直没有打过来。
夏天,隍都城虽然有雾气,但天色还是黑得晚一些,外面正处于看得清与看不清的交替阶段。屋里很闷,林川也没有这么早睡的习惯,他索性搬了把椅子坐在了窗前,开着窗户看着贫民区的夜景。
由于怕蚊虫叮咬,林川并没有开灯,一个人处于黑暗中看着外面朦胧却又破败的黑暗,这种感觉已经忘记了好几年。林川突然发现回忆这东西根本不是内心的,而都需要一些外界的刺激。
如果回忆只能依靠外界的刺激而产生,那么过去发生的事情还是否值得回忆呢?
其实贫民区里并没有什么夜景可言,林川也不可能看到很远的地方。
借着丁香旅舍那暧昧的霓虹灯,林川可以看到一些人来到了旅舍,他们身上并没有什么行李,中年妇女爽朗的笑声与这些客人们暧昧的表情可以证明他们此行的目的。
丁香旅舍对面的酒吧十分破烂,说是酒吧,其实只提供啤酒与花生毛豆。白天林川去过,里面没有什么人,老板是一个彪形大汉,看得出来是一个很市井的人,他对林川的问题也没有给出任何有用的答案。
也许是夜晚到临的缘故,酒吧里的人也慢慢地多了起来,林川可以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声,甚至还有台球撞击的声音。也许现在那里会有什么线索呢?
林川心中突然又燃起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