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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命不如狗

“哇!”再也忍不住压在喉咙的血腥,姜南吐出一滩黑血,右手扶着一棵大树,低头看着胸口狰狞的伤口,视线开始浑浊。

拖着破败的身体,走进了长山,姜南却是再也抵不住身子的虚弱,两眼一抹黑,晕在了一棵大树旁。

闷热的午后,一道雷鸣破开天际,哗啦啦的雨倾盆而倒,痛苦地轻吟一声,姜南迷糊地睁开眼睛,见天在下大雨,伸手接了点雨水倒入嘴中,解了下口中的干燥,环顾四周,没有什么危险,便靠着大树打坐了起来。

轻轻挪动一下身子,疼痛便席卷开来,疼得姜南牙齿打哆嗦,打好坐后,姜南忙是查看身体,见体内的经脉十断其四,胸骨只有三根完好,心中泛起了苦涩,这一次受伤,触碰到了身体的根本,若是不处理好,将来留下的祸害定然无穷。

“功行太阳,气通涌泉……”运起内功,姜南引导体内的真气修复受伤的身体,无奈创伤过重,真气行进的速度极慢,一个时辰下来,方才行走了半个周天,也不知还要多少时日才能恢复。

暴雨连下了两天两夜,南山城外的血腥也被雨水冲得干干净净,可血童子的传闻在这几天却被传得沸沸扬扬。虽说此案牵连四十余口性命,南山城的城主府却是没有半点动静,这种江湖中高手之间的恩仇,不是一个小小的城主府能够插手的,尤其是在这个乱世的年代,能够保得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城主府就可以阿弥陀佛了,若不然,这长山怎会被称为“匪窝”呢?

“天晴了,又到了折腾野山鸡的时候了!哈哈哈!”朱大富拍了拍似怀胎九月的大肚腩,一双安装在肥硕肉脸之上的小眼睛,星光闪烁,想到那野山鸡的美味,他的口水就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老爷我不爱女人,不爱钱,反正也没人有我女人多,有我钱多,可老爷我偏偏爱好这一口吃的!哈哈哈!野山鸡,新鲜呐!滋滋滋!”

“老爷!马匹和弓弩都准备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管家李四屁颠颠地跑了过来,一脸谄媚地说道,“老爷,其实你不用自己去的,有那么多的家丁,随便找几个去不就可以了吗?还用得着自己受着份罪?”

拍了拍李四的肩膀,朱大富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笑道:“这个,你就不懂了,老爷我吃的是品味,那野山鸡,就应该和着山涧的泉水,在山林里慢慢炖开,这样可以吸收那山涧的水汽,那味道,滋滋滋,比女人的肚皮都他娘过瘾!走!老爷带你享受生活去!”

“老爷果然是老爷!吃东西都比我这些奴才懂得多!跟着老爷,那真是我李四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李四拍马的功夫当真是一绝,朱大富这落下尾音,他那里就一连串的蜜糖炮打了出来,听得朱大富是小眼睛眯得快看不见了。

作为南山城头号土财主,朱大富有着属于他的骄傲,他有良田八万亩,南山城一半的商铺和他朱家有关系,家里的老婆比城主还要多十房,库房里的现银够他花上三辈子,身为太子太师的儿子,这些都是他老子留下来的家业。

不爱权术的朱大富,回到老家南山城后,最喜欢田园式的享受,这长山打猎便是一大爱好,因为身份的原因,长山的盗贼倒也不曾为难于他,这反使得朱大富以进长山打猎为荣,没人进得去的地方,他朱大富可以进,想想都让他大肚腩下的一颗小心肝,激动得扑通扑通直跳。

今天雨停后,暑气弱了不少,朱大富按捺不住打猎的冲动,带着二十多个家丁和四只猎犬直奔长山而去了。血童子的事情,朱大富自有耳闻,但是,他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在他看来,那是一群江湖浪子为了几毛钱的利益生死搏斗,和他朱大富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所以,他如平日一般,往他最常去的那片山林疾驰而去。

雨后的山林,空气格外地清晰,闭关疗伤两天的姜南,闻着林间的新鲜,浑浊的气息从鼻腔和口中吐出,伸手握了握拳,身上的伤势岁止住了,力量却还是使不出来,姜南缓缓站起身,骨头霹雳巴拉的响成一片。

“咕噜”空空的肚子响起不满,姜南四周打量了一下,准备找点东西充饥,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走路的时候依旧会疼痛,只好扶着两旁的树干一步步挪着。

原始的山林,树木高大直耸,没有什么野果子充饥,姜南找寻了半天,两手空空如也,腹中的饥饿感也在不断增加。突兀,“嗖”的一声破空响,姜南忙回头过,见一只野鸡被一支弓箭射中掉在了地上。

“真是好运!”看着眼前还在挣扎动弹的野鸡,姜南脸上一喜,起码不用挨饿了,伸手拾起野鸡,拔掉箭矢,心中暗自揣测,想来是哪个猎户打下来的,自己用点碎银子换过来就是了。

“汪!”、“汪!”、“汪!”……

姜南才拾起野鸡,突兀地,四只猎狗从林间蹿了出来了,看着四只猎狗凶恶地模样,他举着手中的野鸡摆了摆,道:“这应该是你主人的猎物吧?放心,我不会白拿的,我在这里等他,用银子和他换。”

说着,姜南便坐了下来,就在他坐下的一霎,四只猎狗猛地跳起来,直扑姜南。身受重伤的姜南,功力使不出来,可身为高手的敏感还是有的,在猎狗扑来的那一舜,腰间软剑抽出,一剑便刺死了咬向他头颅的那只猎狗。

“真是畜生!”站起身来,冷眼望着面前的三只猎狗,姜南脸色彻底沉了下去,对于任何想要取他性命的人,他是绝对不会手软的,这是他的底线,谁敢触碰,谁就得为此付出代价!何况是一只畜生,姜南下手更是不留半点情!出手便取走一只猎狗性命。

见伙伴被眼前的人一剑杀死,三只猎狗见识到了少年的厉害,停在原地狂吠不已,獠牙上的皮肉不停抽搐,三只猎狗在主人的驯养下,已经有了些许灵智,知道自己不是眼前之人的对手,不敢再继续冲上去。

“哼!”长剑插在一旁的地面,姜南取出火折子,找了点比较干的柴火,又从树皮上刮下一点易燃的油脂,生起了火来,快速将手中的野鸡拔毛弄干净,火烤起了野鸡,让姜南有些好奇的是,半个时辰过去了,野鸡也早就入了腹中,还不见那主人过来。

“怎么?吠累了?不吠了?”见那三只猎狗远远站着,不再大声吠,却是踱步原地,姜南也懒得去管太多,可能是太饿了,刚才的那只野鸡竟然没有填饱肚子,目光自然地移到了那只被杀的猎狗身上。

一直踱步的猎狗注意到了姜南眼神的变化,明白对方是打起了死去伙伴的注意,安静的氛围立刻便打破,三只猎狗吠声大作,比之先前还响了一分,它们四只是被主人一起养大的,早有了情感,如今伙伴就要被人烤了,它们自是淡定不下来,一个个龇牙咧嘴,恨不得要将姜南撕碎。

“闭嘴!”受伤的姜南,脾气有点燥,猎狗的吠声让他心中很是不舒服,拔起手中的长剑,猛地插在了三只猎狗身前,三只猎狗见姜南发火,狂吠的声音顿时萎靡了下去。

见三只猎狗不再吠,姜南一把拖过身旁的死狗,开始用木架支起狗身,准备打火烤狗肉吃,就在拿出火折子的时候,三只猎狗再次吠了起来,有一只猎狗甚至走过了长剑插在地上的位置。

“汪!”四爪死死抓住地面,那只走在最前面的猎狗疯狂地朝着姜南吠着,从它犯红的眼睛可以看出来,这只猎狗是真的发狂了,眼见那人类少年真的要吃掉自己的伙伴,它实在不能保持冷静,来自于灵魂的力量告诉它,它必须站出来了。

其他两只猎狗见此,也呲牙站了出来,为了保住同伴最后的尸体,三只猎狗终于忘掉了胆子中的懦弱,随时都要和姜南展开一场殊死搏斗。

“嗯?”姜南身体一颤,望着凶神恶煞的三只猎狗,当看到三只猎狗眼角不停落下的泪水时,他拿起的火折子一松,掉在了地上,人都说畜生无情,可眼前的三只猎狗打破了人们的传言,这畜生也许比人有情多了。

想着自己当年的经历,姜南心神一阵失守,他从小就被人追打,没有伙伴,没有朋友,他的世界,只有他自己一人,更不会有谁来为他担心,为他愤怒,后来遇到了墨琴,让姜南失望的是,石头的事情之后,墨琴竟然也不想再见到他了,他的世界彻底孤独了,沦落到了被人追杀的田地,那时候,又有谁来为他出个头呢?

“呵呵呵,”看着眼前的三只猎狗,姜南一阵苦笑,望着天空说道,“难道我姜南就连一只狗都不如么?这就是你给我的命运么?老天爷,你真是个老天爷啊!”

扭过头来,伸手拍了拍被绑在支架上的死狗,姜南低下头,一行清泪落下,颤音道:“狗儿啊狗儿,连你都比我姜南过得幸福,过得快乐,有这样的伙伴,纵然是死,也是开心的啊!我真是羡慕你!呵呵呵!罢了罢了,我这就将你取下,找块风水地,把你葬了吧,我姜南从此以后,也绝对不再吃狗肉了!”

“哪里来的刁民,竟然敢动我家老爷的猎狗!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看本管家不让人打断你的狗腿!”就在姜南准备接下猎狗的时候,突然跳出来了一个尖耳猴腮的中年男子,他指着姜南就是怒喝,大手一挥,身后走出来七八个汉子,道,“还等个屁啊!快我上去打啊!我说老爷家的猎狗去这么长时间还不会来,原来是被这刁民给杀了!给我往死了打啊!”

喊出“啊”字的时候,李四几乎是点着脚尖在喊,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他的愤怒可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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