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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谷米与麦谷

行走间,我意识到周围有些异常,环顾四周,草木丛中,非常平静。我继续走走停停,总感到有些不大对劲儿,再仔细环视四周,发现有一处草木抖动,我立即站定——难道是我多心,以至于产生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感觉?我用心观察,发觉此时空中并没有风。于是,我便提高了警惕。

紧接着,茂盛的野草丛中和及膝深的庄稼地里,无数个小黑点儿伸头缩脑,叫声吱吱;是鼠群!狂烈叫嚣着的鼠群,黑鸦鸦一大片,如乌云压顶,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我大吃一惊,攥紧双拳,呆立不动,竟忘记了逃跑。说句实在话,我还是头一回面对如此强大的阵势。一时间,我被吓懵了,竟不知如何是好。

当包围圈越来越小的时候,我硬着头皮被迫做好了应战的准备,并且在心里提醒自己随时做好逃跑的准备。

“哈哈,哈哈!尊敬的衣布先生,你好哇!”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你是……?”

“哈哈哈哈!你难道不认识我了吗?衣布先生?——我是谷米呀!”

“真是你呀,谷米!——不过,你们这样监视我并跟踪我,是何用意?”

“哈哈!请千万不要误会,我们跟着你是因为我们崇拜英雄!”

“不要奉承我,也不要再演戏了!你到底想说什么?你们不是来攻击我驱逐我的吗?”

“误会,纯属误会!”

“我不知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难道黄鼠狼不是你杀死的吗?”

“是又如何?”

“所以说嘛!你是名副其实的英雄!”

“我真的弄不明白你到底想说什么,想做什么!”

“首先,我代表我们的鼠氏一族,代表麦谷酋长向你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同时还要对我们在你刚迁居本地区时的无礼冒犯表示深深的歉意!……我们的探子看到你杀死黄鼠狼的壮举并报告给了麦谷酋长。麦谷酋长和大家讨论后认定这一次你肯定是去找花斑蛇复仇的,于是就叫大家倾巢而出为你呐喊助威!你战胜了我们的共同的敌人黄鼠狼。你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英雄!我们大家没有一个不打从心眼儿里敬佩你崇拜你。我们的大英雄!”

“英雄!英雄!”群鼠高呼。

“你们真是太抬举我了!我哪儿是什么英雄,我……”

“英雄,当之无愧的英雄!”谷米的语气铿锵有力。

“英雄!——英雄!——英雄!”群鼠再次高呼。

“我想你们确实是误会了。我杀死黄鼠狼也是因为我被它逼上了绝路的无奈之举。我现在也不是去找花斑蛇复什么仇——我只是想回白头翁村,回我日夜思念的家。说白了,我不喜欢暴力!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大家听了,发出失望的唏嘘声。

“花斑蛇和黄鼠狼是一丘之貉,也说是‘秋知和蚂蚱——一块儿地里的害虫’!它们杀我同胞,害我兄弟姐妹,万恶不敕!我们要为死去的同胞报仇!”

“报仇!——报仇!——报仇!”大家振臂高呼,群情激昂。

“酋长来了!酋长来了!”有人大声说道。

人群向两边闪开一条长长的通道,左右两旁万头攒动;通道尽头,一个人拖着巨大、奇长的身影,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麦谷酋长!”谷米迎上前去打招呼。麦谷酋长没说话,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麦谷酋长径直向我走来,走到我面前,向我施了一个古怪的双手曲臂弓身礼,对我说:“我们最尊贵的客人!作为白头翁地区所有鼠类家族的酋长,我代表所有的同胞,向您,我们的大英雄,致以最祟高的敬意!”

“麦谷酋长,你真的让我受祟若惊了。很抱歉,我可能让你失望了。我此行的目的……”

“请原谅我打断你的话。哦!不要说丧气话。我相信你一定能够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这一点无可争议。我对你充满了信心。你可能会讨厌争斗?”酋长停下话头,看着我。我点了点头。他又接过自己的话茬儿说道:“是的,我也厌恶流血的暴力,更厌烦世人无休止的争斗!争斗之下没有赢家。但是,大多时候,我们不招谁惹谁,却偏偏会有人招你惹你!它们会挑起鲜血淋淋的战争。我们已经听惯了侮辱和漫骂!用鲜血构成的奇耻大辱更是难以洗刷!不过,如今不同了,时运交替,我们终于迎来了出头之日!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你这位大英雄的到来!”

“哦?是吗?”

“我是严肃认真的!对于我们而言,生存,是第一要务!”

“我何尝不是如此!——我很感激您对我的抬举。但我说过,我会让你失望。我再重复一遍:我不是去找花斑蛇挑战的。我只是想回家!”我又轻声地,几乎是自言自语地重复了一遍,“我想回家。”

“但是,我们如果不联手除掉我们共同的敌人,大家就无法过上安稳的日子。所以,我们应该团结起来,杀死花斑蛇!我们决不屈服!”谷米酋长面向大众,挥了挥拳头,言行夸张,慷慨激昂。群情振奋,振臂呼应:“杀死花斑蛇!决不屈服!”……

“对不起,我要回白头翁村了!再见!”我的话音刚落,人群中突然爆出一句惊叫:“花斑蛇来了!”

“花斑蛇来了,快逃哇!”大家尖声叫喊,乱作一团。鼠群掀起一阵阵狂风。禾草被老鼠们撞得左摇右摆,“哗啦啦”直响。大家伙抱头鼠窜,四散而逃如风卷残云,一阵尘土飞扬,一会儿功夫连一只老鼠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我刚回过神来,花斑蛇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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