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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盛宠:引凤台(2)

聂无双在后宫听闻朝堂上对她的责难,亦只是笑了笑。彼时画官为她展现引凤台的画册,两个内侍拉着两边慢慢展开,旖旎画卷顿时如冬季一抹春色,令人移不开眼去。她白腻如雪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一笔一划,一处处精致的宫阙楼台,许久才道:“收好吧。本宫没什么可添改的。请画官禀告皇上,本宫十分喜欢。”

画官闻言心中暗自得意,本想再恭维几句,却见聂无双已经转回内殿中,只剩下两位内侍在小心翼翼地收拾画卷。杨直看出聂无双的漫不经心,微微一叹,进入内殿,果然看见聂无双依着窗边,看着窗外的雪景,面容含着淡淡的惆怅。

“若娘娘可是不满意引凤台的规制?奴婢可以代娘娘向皇上转达。”杨直道。

聂无双淡淡回头:“当初始皇帝建阿房宫耗资不计其数,不过是为了阿房女,后来还不是被付之一炬。宫阙重楼又不能令本宫安然屹立后宫,只不过徒增盛名的负累而已。”

“那娘娘还同意皇上建引凤台?”杨直疑惑道。

聂无双清冷一笑:“保身者寡欲,保生者避名。本宫既不想保身,也不能时刻保生,既然皇上想为本宫建宫殿,何不遂了他的心意。”

“那娘娘既然不怕朝官言论,烦恼的又是什么?”

聂无双长长叹了一口气:“本宫烦心的并不是这引凤台。”

杨直还要再问,聂无双已又转头幽幽地看向庭中雪景:“已经是两个月又十四天了。他怎么还不回来?”

“谁?”杨直不由问道。

正当这时,夏兰匆匆进来,面带喜色:“娘娘,奴婢打听到了,聂将军明日就到京城了!”

聂无双眼中猛地一亮,脸上的郁色一扫而空,她欢喜的在殿中来回踱步:“是啊,早就该回来了,本宫就说怎么会去了那么久…”她念念叨叨,一会吩咐夏兰把她为大哥做好的冬衣拿出来,一会又说要请皇上圣旨,准许她与兄长见面。

杨直看着内殿中那抹倾国美颜上的欢喜,心中感叹,悄悄退下。帝王宠爱、万金打造的宫殿,都不能博她开心欢颜,只一道亲人回京的消息便令她喜不胜制。原来,博得美人一笑竟是如此简单的一件事…

聂明鹄回京了,风尘满面黑瘦了不少,但是一双眼眸中熠熠生辉,如被锻造出的一柄宝剑,越发寒气如水锋芒内敛。他进京之后直接面见了萧凤溟,御书房中,一位是心怀天下一统的帝王,一位是征战沙场的将军,两人聊了什么无人可知,唯一知道的是,聂明鹄出来之时走路都是带着踌躇满志。

聂无双在永华殿中见了两个多月不见的聂明鹄,按捺住心中的欢喜,笑道:“大哥黑了不少。”

聂明鹄大口吃着她为他准备的午膳,半天才有空道:“是啊,这些日子我走了不少地方,还过了淙江。”

聂无双手中的银筷微微一抖,秀眉一挑:“大哥去了齐国?”

“是啊,偷偷去的,如今齐国自顾不暇,淙江一带也几乎都是秦军,我只去那边看了下地形就回到了应国。你别担心。”聂明鹄笑道。

聂无双放下筷子,看着聂明鹄,半晌才问道:“如今淙江封河结冰了么?”

“结了一半,河面上流凌甚多,再下几场估计就封河了。”聂明鹄回答。

聂明鹄默默放下碗筷,擦了擦嘴角,这才目光复杂地叹道:“提起这个不得不说,顾清鸿真的是智谋百出,他在汉江边号召百姓挖渠引水,把温泉水引入淙江,这样一来就大大推迟了江水结冰的时间,只要熬过这个冬季,秦军补给不续,战局随时有大逆转的迹象。”

“引温泉水入河?”聂无双涩然地问。

“是…听说他还亲自去挖,令桐州百姓十分感动,一夜之间上百口的温泉眼就被挖了出来。”聂明鹄叹道。若不是聂家与顾清鸿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他真的该赞他一声。

聂无双默默站起身来,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应国天寒地冻,那桐州的冬天恐也是湿冷难熬。他竟然真的亲自带着百姓去挖。她叹了一口气,口中的热气被寒气化成袅袅的轻烟,刹那间再也不见了踪迹…

兄妹两人的团圆饭吃得各怀心思,用完饭聂明鹄想要出宫,聂无双忽地想起一事,叫住了他。

“大哥…”她踌躇许久,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说不出口。

“还有什么事?”聂明鹄回头,俊美的面容上带着一点腼腆:“外臣不能在宫中久留,我还想趁有点时间去看看云乐。好久不见,不知她又闯了多少祸事。”

聂无双闻言心中更是黯然,沉默许久,才慢慢道:“太后要为云乐在及笄后选驸马。”

“哦,选驸马啊…”聂明鹄随口应了一声,正要往外走,忽地他顿住脚步,慢慢回头:“你说…选驸马?”

“是,选驸马。”聂无双走到他跟前,眼中带着愧疚:“大哥,我们高攀不上云乐这门亲事,而且皇上与太后两边,我们总要最终选择一边,我…”

聂明鹄艰难地看着她,与聂无双酷似的眸中流露竭力隐忍的痛苦,许久,他才怔怔地道:“好,我知道了。”

他慢慢向外走去,聂无双只觉得心痛得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手在狠狠揉搓着,她忍不住上前一步,抓住大哥的手:“大哥,你恨我吧!是我…”

“傻丫头,大哥怎么会恨你。”聂明鹄勉强笑了笑,像小时候一样轻拂她的鬓发:“反正大哥也不是很喜欢她,那样调皮捣蛋的公主,也不会是聂家合适的当家主母。”

他说着面上依然是笑着的,笑得令人心慌意乱。聂无双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什么,他已一把放开她,大步出了永华殿。聂无双陡然软在了椅上,夏兰进了殿中,见她脸色惨白,不由上前担忧地道:“娘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宣太医?”

聂无双无力地摇了摇头,踉跄转入了内殿中。

天上的刺眼天光映在了雪地上,更加晃人眼目,聂明鹄默默走在笔直的出宫路上,雪已经被洒扫的宫人细心地扫在了两旁,可是他却觉得每一脚走在其上,却如踩在了云端之中。

“聂将军,您是要去哪里?”德顺笑眯眯地在前面拦住。

聂明鹄这才从飘渺的神游中回过神来,他看着前面重重的宫阙楼台,隐约看到那一抹熟悉的红色小楼,许久才淡淡地“哦”了一声。

“是我想事想得走神了。德公公带路吧。”聂明鹄掩住眼中的黯然,说道。

“是。”德顺看了他一眼,忽地,他看见聂明鹄袖子中落下的一截璎珞,打得精致可爱,不由笑道:“原来聂将军也喜欢这种佩饰,是娘娘赏的么?”

聂明鹄机械地看着那袖中无意间落下的那串璎珞,慢慢地拿了出来,璎珞上系着一方火红的红玉,看久了,仿佛那红色会隐隐流动,是难得的玉上佳品。

“不是,是我在宁州买来的。”聂明鹄轻轻抚摸过,随即淡淡一笑,递给德顺:“就送给德公公吧。反正这种东西我也不再需要。”

德顺微微吃惊,连忙婉拒:“不不,奴婢不是那个意思。聂将军万万不可。”

聂明鹄仿佛铁了心,一把把玉塞到了他的怀中:“我经常在外奔波,在宫中你们就替我好好照顾娘娘…”

德顺暗自叫苦,要知道他刚才只不过是好奇随口说说,可不是要贪图聂明鹄的这一方玉佩。

“奴婢伺候娘娘是应该的,万万不可…聂将军…”德顺一张圆脸顿时皱成了苦瓜脸。

聂明鹄不容他在说什么,把玉塞给他,大步向前走去:“德公公就收着吧,反正…这玉再也没机会送出去了。”

德顺看着手中的玉佩,这才依稀认出这玉佩是女人的式样,难道…他心中念头闪过,终是难得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这事就这样云淡风轻的过去,聂无双心中愧疚,一连几日不展颜。她的落寞寡欢令萧凤溟察觉到了。连着两日宿在了永华殿中。明月隐藏在厚重的铅云中,永华殿中的铜漏换成了沙漏,窸窸窣窣,在静夜中听起来那么响亮。聂无双想起聂明鹄黯然神伤离开的神情,又了无睡意。

她披衣起身,身后却被抱住。她颤了颤:“皇上。”

“嗯,你睡不着么?”萧凤溟从身后搂住她,修长的手轻轻抚过她的纤细如柳的腰肢。

“臣妾吵醒了皇上么?”聂无双说着蜷缩在他的怀中。

“不,朕看你一整晚都神游天外,是不是这几天有什么为难的事?”萧凤溟扯过棉被,密密地把她包住。她总是对自己漫不经心,浑身冰冷都不曾察觉。

聂无双闻言沉默。

“是不是你大哥的事?”黑暗中,萧凤溟的眼睛映着殿外的微光,显得格外明亮。

聂无双无言地埋首在他的胸前,许久才闷闷地开口:“臣妾当初听闻大哥没死的消息的时候,曾经在心里发誓,今生今世一定要好好珍惜唯一的亲人,即使付出性命的代价亦是在所不惜。可是这一次是因为臣妾的缘故,所以大哥注定不能与云乐公主在一起。臣妾觉得愧对大哥。因为竟是我…伤害了大哥…”

萧凤溟沉默了一会:“以大局为重,并不是你的错。云乐还小,她会渐渐明白有些事是不能强求。”

聂无双叹息一声:“皇上也曾有过这样艰难的时候么?”

萧凤溟搂着她的手紧了紧,也许是夜深往事轻易浮现,令人想要倾诉。

“有。”他慢慢说道:“在朕五岁的时候,已经懂得自己的生母是那总是低着头不能靠近永熙宫的女人。有一次,朕在永熙宫外玩球,球掉入草丛,朕去捡,她忽然从隐藏的地方走过来,叫了朕的名字。朕当时看着她,虽然面目陌生,但是心中却觉得与她十分亲近,当时的伺候的宫人都躲在阴影处聊天打盹,并无人注意这边的情景。”

他顿了顿,声音虽然平淡但是却掩不了沉重:“她叫朕唤她一声母亲,目光殷切。朕看了她很久,捡起球就转身跑了。朕回头的时候,看到她满脸的失望伤心。那时候朕才知道,自己狠狠伤了她的心。”

他住了口。聂无双顿时觉得心中有一块地方在钝钝地痛。

“皇上当时年纪小,这并不能怪皇上。”她安慰道。

“不。”萧凤溟淡淡地道:“朕虽然年纪小,但是心智成熟很早,五岁的年纪,朕已经知道自己要在宫中生存下来就必须依附那总是傲慢铁腕的高皇后。她不愿意朕与自己的亲生母亲亲近,朕就不去亲近。即使…即使在那无人的时候,朕看了她那么久,还是忍住了自己想要喊母亲的愿望。因为朕怕被人哪个宫人听到…”

聂无双顿时无语,只能紧紧抱住他。被中温暖他就在身边,可这个时候她依然觉得心中寒冷。权力的顶端是高处不胜寒,要多狠心才可以安然站在万人之?她不敢想,也不愿去想。

“好了,安歇。”萧凤溟拍了拍她的背,在黑暗中微微一笑:“天家的亲情向来淡薄,所以朕还是很喜欢你和你大哥相依为命的感觉。他愿意为你牺牲,你应该觉得欣慰。”

聂无双怔怔地想,恐怕这样的欣慰中将永远带着愧疚。

她沉默了一会,忽地问道:“皇上最后喊了她母亲了吗?”

萧凤溟一怔,许久才淡淡地道:“问这些做什么。”

“可是臣妾想知道。”聂无双抬起头来,明知在黑暗中他看不清她的眼神,但是依然固执地说。

萧凤溟默默看了她一会,才说:“最后朕喊了。但是那时候她已经病得神志昏聩,根本连朕都认不出来了。”

聂无双听了,心凉得如殿外一地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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