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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明代汉族风俗(16)

此外,每逢节会则观赏烟火之俗。张岱《陶庵梦忆》有文记“鲁藩烟火”曰:“兖州鲁藩烟火妙天下……殿前搭木架数层,上放黄蜂出窠,撒花盖顶,天花喷礴。四旁珍珠帘八架,架高二丈许,每一帘嵌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一大字。每字高丈许,晶映高明。下以五色火漆塑狮、象、橐驼之属百余头,上骑百蛮,手中持象牙、犀角、珊瑚、玉斗诸器,器中实千丈菊、千丈梨诸火器。兽足蹑以车轮,腹内藏人,旋转其下。百蛮手中瓶花徐发,雁雁行行,且阵且走。移时,百兽口出火,尻亦出火,纵横践踏。端门内外,烟焰蔽天,月不得明,露不得下。看者耳目攫夺,屡欲狂易。”

七、体育风俗

明代汉族社会流行的体育竞技娱乐风俗主要有骑射、角抵、蹴鞴、击球、捶丸和荡秋千等。

1.骑射和角抵成娱乐

骑射,本是元代蒙古族所盛行的活动,入明后,朱元璋屡命元勋宿将分道练兵,洪武六年(1373)规定“骑率必善驰射”,并将骑射定为武举的科考项目。同时,在明代汉族社会中,骑射又是官民士庶所好尚的娱乐体育活动,如端午节时,“天坛游人极盛,联镳飞,豪门大估之外,则中官辈竟以骑射为娱”《日下旧闻考》卷一四七,引《野获编》。辽、金、元时的射柳之俗,由于与骑射密切相关,也为明人所沿袭。《日下旧闻考》引《识小编》:“永乐时,禁中有剪柳之戏,即射柳也。”饶智元《明宫杂咏·永乐宫词》“绿杨风裹草平铺,跨上雕鞍挽玉弧,鹁鸽一声飞起处,白翎金箭着葫芦”诗注引《明宫词》曰:“元人以鹁鸽贮葫芦中,悬之柳上,弯弓射之,矢中葫芦,鸽飞出,以飞之高下为胜负,往往会于清明端阳。”此亦为射柳之一法。又蒋之翘《天启宫词》“飞凤三花爱电流,例逢藉柳拜前旒。八珠穿得都班赏,夺取头标胜一筹”诗注引《明宫词》曰:“午日大驾幸万岁山,阅御马监。勇士跑马名射柳,即金、元藉柳之遗。”可见随着时代的变迁,骑射已成为一种娱乐体育活动了。

明代的角抵活动在军队和民间均有开展,据《明史纪事本末》卷四九《江彬奸佞》记载,明武宗“尝于西内练兵,令(江)彬等率兵入习营阵,校骑射,或时为角抵之戏”。以角抵与习营阵、校骑射并提,可见角抵为当时练兵手段之一。另据《纪效新书》、《阵纪》均提到“千跌张之跌”,“跌”法即包括摔法在内,含有角抵的内容。当时民间角抵活动非常普遍,张岱《陶庵梦忆》卷五《扬州清明》记载,清明节时,郊外有各式各样的文娱体育活动,其中就有“浪子相扑、童稚纸鸢”和“斗鸡蹴鞠”等。

3.蹴鞠、击球和捶丸盛行

蹴鞠是明代汉族社会最流行的球戏活动,但在明初却被严厉地禁止过,洪武二十二年(1389),朝廷曾规定“蹴圆的卸脚,全家发赴云南”。但朱元璋死后,这种规定随之解除,蹴鞠活动又发展起来。据有关史料记载,明代蹴鞠的活动方式基本沿用宋元时期的单球门竞赛和不设球门的比赛,但也有一定的变化。胜者“众以花红,利果、酒果、鼓乐赏贺。”宫廷中也有蹴鞠之戏,尤其自宣德始更为多见。如《明宣宗行乐图》长卷中即绘有朱瞻基观赏侍臣蹴鞠的情景,似为三人场。宴游无度的明武宗朱厚照更是“日率小黄门为角抵蹋鞠之戏”。当时宫中还建有专用于蹴鞠的“蹴圆亭”。秦徵兰《天启宫词》“粉艧未乾宣十作,庀材重建蹴圆堂”注曰:“宫中旧有蹴圆亭,上又手造蹴圆堂五间。”《明宫词》。明中叶后,民间蹴鞠之风也很兴盛。如开封为教坊乐伎汇集之重镇,在皮场庙南的富乐院内,“多有出奇美色伎女”的“蹴圆”活动《如梦录·街市纪》第六。;张岱《陶庵梦忆》之“扬州清明”条记载,扬州清明,城中男女毕出,以“斗鸡蹴鞠”为乐;上海博物馆所藏明杜董《仕女图》中有仕女蹴鞠的一段画面。从明代蹴鞠的整个发展情况看,它是以不设球门的蹴鞠活动为主,此蹴鞠之开展及发展程度已不及宋元(图40)。

击球活动自南宋开始衰落,到了明代,虽然仍有开展,但主要是作为宫廷礼制活动或民间节日活动才有。《明史·礼制十一》记载:“永乐时有击球射柳之制。十一年(1413年)五月五日幸东苑,击球射柳,听文武群臣四夷朝使及在京耆老聚观。分击球官为两朋,自皇太孙而下诸王大臣以次击射,赐中者币布有差。”此后,这项活动在宫廷不绝。王绂《端午赐观骑射击球侍宴》诗曰:“忽闻有诏命分棚,球先到手人夸能;马蹄四合云雾集,骊球落地蛟龙争;彩色球门不盈尺,巧中由来如破的;剨然一击电光飞,平地风云轰霹雳;自矜得隽意气粗,万夫夸羡声喧呼;纵金伐鼓助喜色,共言此乐人间无。”从故宫博物馆所藏的《宣宗行乐图》也有朱瞻基观“打球”的图面。此外,在京师民间于节日亦有击球活动,明吴宽的《匏翁家藏集》卷十六记载:“京师胜日称燕九,少年尽向城西走,白云观前作大会,射箭、击球、人马蹂。”描写了明朝北京西郊白云观在“燕九节”(农历正月十九日)做庙会的时候,人们射箭和击球的热烈情景。

明代的捶丸活动其打法似与宋元之制相同。《宣宗行乐图》第四段绘有明宣宗朱瞻基亲自“捶丸”之景。另周履靖《丸经》跋称:“予壮游都邑间,好事者多尚捶丸。”可见捶丸活动在各地市民阶层中比较盛行。周履靖还指出捶丸活动有“收放心,怡神情,动荡血脉,畅其四肢”的健康作用。李开先《闲居集》中有《打球》诗云:“安基齐燕尾,如射中鸿心,柄过窝唯挂,球轻体却沉。得来手扑棒,妙处线传针。胜负俱休论,忘情岁已深。”所写也是捶丸。在明代捶丸也是当时仕女主要的消闲娱乐活动,明代画家杜董的《仕女图》中就画有明代仕女正在捶丸的场景。

此外,明代汉族社会的文娱体育活动,还有、游泳、踢毽、缘竿等等。

(第四节)明代汉族礼仪风俗

人生如竹,竹有节,人生从生到死的贺生、成丁、婚娶、祝寿、丧葬,乃至生之前父母先辈的祈子、死以后子孙后代的祭祀等一系人生礼仪活动,即是人生之竹上的节。正是这些有着饶有兴味、丰富多彩活动内容的节,组成了一个个美丽的光环,使明代汉族社会官民人等的人生之途显得五光十色,极大地充实了他们的人生内容,丰富了当时人们的生活。

一、育诞礼俗

诞生是生命的开始,明代汉族社会对诞生礼仪是十分重视的,有一系列诸如祈子、孕妇禁忌、产房禁忌、贺生、洗三、起名、贺周岁等习俗活动。

1.祈子方式日益丰富

祈子,即对生命的呼唤,是人生礼仪习俗最初始的一个环节。习俗发展到明代,其方式日益丰富,除古已有之的习俗方式以外,

各地又新出现了摸钉、祈子、投钱祈子、摸锁祈子等名目。在明代的北京,有妇女于元宵夜摸城门钉、锁而祈子的习俗。据《帝京景物略》载,元宵夜妇女,“至城各门,手暗触钉,谓男子祥,曰摸钉儿”;陆启浤《北京岁华记》曰:“正月十六日夜,妇女俱出门走桥……手携钱贿门军,摸门锁,云即生男。”还有向送子观音和上东岳庙向东岳帝妃求子的习俗,《帝京景物略·东岳庙》曰:东岳大帝“帝妃前悬一金钱,道士赞中者得子,入者辄投以钱,不中不止,中者喜倾所携以出。”(图41)在南方广州,妇女则向金花夫人祈子,屈大均《广东新语》曰:“广州多金花夫人祠,夫人名金花……祈子往往有验。妇女有谣云:祈子金华,多得白花,三年两朵,离离成果。还有祀张仙以求子嗣习俗郎瑛《七修类稿》曰:“近世无子者多祀张仙以望嗣。”也有于婚礼上以谷、豆、表及花果等撒帐以求子多的风俗。明代诗人蒋之翘《天启官词》有“撒帐诗”曰:“叶二笄联灿紫磨,扇簋云簇月生波。两行引赞交迎跪,撒果争闻唱得多”。其诗注曰:“撒帐果即唐宋撒帐钱遗制,世俗合卺,至今如此,但皇家宫人撒之,盛于帝后衣裾,云得子多也。”

2.妇女怀孕称“有喜”

明代汉族妇女若有孕,则称之为“见喜”、“有喜”,《金瓶梅词话》第四十回写王姑子因问月娘:“你老人家怎的就没见点喜事儿?”并有保胎和许多禁忌习俗,如在居室贴保胎符,规定孕妇不能吃兔肉,俗谓吃兔肉将来婴儿要兔唇等(图42)。婴儿出生时,由稳婆接生。婴儿的胞衣,要埋到地里,以敬土地,《金瓶梅词话》第三十回写李瓶儿产子曰:“这蔡老娘收拾孩儿,咬去脐带,埋毕衣胞,熬了些定心汤,打发李瓶儿吃了,安顿孩儿停当。”

3.洗三送“喜面”

婴儿出生后三日要洗身,俗称“洗三”。明代洗三时要给婴儿起小名,如《金瓶梅词话》第三十回曰:“李大姐养的这孩子甚是脚硬,到三日洗了三,就起名叫作官哥儿罢。”洗三时,亲邻相贺,叫“贺生”,主家则得煮面分送亲邻,谓之“喜面”,《金瓶梅词话》第三十回又曰:“次日巴天不明,早起来拿十副方盒,使小厮各亲戚邻友处,分投送喜面。”洗三以后,到婴儿诞生一个月时,又有满月礼,届时要给婴儿剃胎发,出门与生人相见,亲戚朋友要送礼相贺。

4.寄名佛道流行

明代汉族社会若担心小儿多病,长不大,则请寺院道观和尚或道士起以外名,即方外之名,表示已皈依佛道,自当受佛祖神仙保佑;甚至将有婴儿之名藉列入寺院道观的,俗称“寄名”。《金瓶梅词话》第三十九回曰:西门庆道:“既恁说,正月里就把这醮愿在吴道官这庙里还了罢。”月娘道:“昨日李大姐说,这孩子有些病痛儿的,要问那里讨了外名”;“又往那里讨外名,就寄名在吴道官这庙里罢”。

5.周晬“期场”

婴儿周岁行周啐抓周之礼,由来已久,南北朝时已经出现。宋元时盛行于世;明代仍得以继承。不过,明带抓周习俗,又被称为“期场”。沈万三《聚宝盆》传奇第十出曰:“(旦)乳娘,摆于期场(梅香应抬盘上)……(老旦付)员外、院君,太公子右手拿剑,左手持一金冠戏看;二公子持书喜笑,手弄乌纱,后来必定是文武状元。”李松龄、屈春梅:《话说抓周习俗》,《文史知识》1991年第10期。

6.成年笼头

明代汉族男子年十六则被视为成年,要将头发梳起盘在头顶,叫“笼起头”,《金瓶梅词话》第九十五回曰:“你几时笼起头去,包了网巾?”男孩笼起头,包了网巾,就算已长大成人,俗称“成丁”。中国古代,男子成丁,向来有成丁礼,名曰“冠礼”;女子成年,则称“及笄”。但迨至明代,冠礼之俗,社会上已少有单独行之者大多只是于婚礼时顺便行之。《宁波府志》曰:“男子年十六,择日,告庙始冠,亦有及婚而冠者,三加请戒三礼,习俗久略。女子则当嫁时加笄焉。”《台州府志》曰:“男子年十六以上始冠,亦有及婚而冠者,此礼帷士族间一行之;女子嫁前数日,行笄礼听训戒。”

7.生日祝寿

明代称祝寿为“做生日”,《金瓶梅词话》第九十五回曰:“有吴大妗、二妗、并三个姑子,都来与月娘做生日。”

二、婚姻风俗

明代的婚嫁制度与礼仪习尚,在继承传统礼制的同时,对古代礼制习俗既有损益也有发展创新,体现出了明代汉族社会发展风貌。如在婚制方面,明代的《会典》、《明史》等典籍中,对天子的纳后仪礼,皇太子的纳妃仪、亲王的婚礼、公主的婚礼、品官的婚礼、庶民百姓的婚礼以及婚俗中存在的纳妾、重婚、退婚、改嫁与冥婚、指腹婚等,都有详尽的规定与限定。其目的就是想利用“礼”这个治理国家的精神武器,维护尊卑贵贱、上下有等的封建等级制度,从而企求达到封建国家的长治与久安之目的。但是从明代汉族社会实存的婚姻形态状况看,这一规定除被宗室诸王遵奉外,其它各阶层的婚嫁行为和礼俗并不受其约束。尤其是明中叶以后,随着社会商品经济的发展和人们价值观念的改变,社会上出现了追求婚姻自由,性生活美满,个性解放等时尚,对传统的婚姻礼制和伦理观念提出了严重的挑战,明朝统治者所制订的法令,规定已形同虚设。

1.婚娶礼仪沿旧制

汉族社会的婚姻礼仪,按朝廷规定,其完婚过程基本依照古代六礼程序而行,要行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告期和亲迎之礼。

纳采就是男方请使者到女家纳雁为礼,表示向某女求婚的意愿;问名就是女家同意,便将该女之名及生辰告知男方媒人。明代天子行纳采、问名礼前,要择吉日遣官祭告天地宗庙。至期,陈设御坐、制案、节案、卤簿、彩舆、中和大乐等仪。礼部陈礼物于丹陛上和文楼下。皇帝冕服升座,百官和正副使朝服行礼,执事官举制案、节案由中门出来,礼物随后,均放置丹陛中道。这时传制官宜制曰:“兹选某女为皇后,命卿等持节行纳采问名礼。”正副使奉命行礼,皇帝起驾回宫,正副使取节及制书放置彩舆中,由仪仗大乐前导,出大明门,释朝服,乘马前往皇后府第相亲。皇后府第也设相应礼仪恭候正副使者到来。府第中设使者幕次于大门外左边,南向,设香案于正堂,设制案、节案于南,别设案于北。使者到来时,引礼导入幕次,执事官陈礼物于正堂,使者奉制书于案。礼官先入,主婚人朝服出迎,礼官曰:“奉制建后,遣使行纳采问名礼。”主婚者、使者捧制书及节到正赏,罢于案上,主婚者行礼,跪于案前,正使取纳采制,宣后,授主婚者;副使取问名制,宣读授主婚者。主婚者接制置于案上左右。执事举表案授主婚者。主婚者将表授正使,并将它置彩舆中。仪式完毕,主婚者酒馔宽待使者,使者返回时,主婚要送至大门外,使者随彩舆由大明门左门入,到奉天门外,以表节授司礼监,复命。

纳吉就是男女双方交换生辰,各自卜得吉兆;纳征是卜吉后,表示婚姻成立;告期就是男方家派媒人向女方家问明结婚日期。明代天子的纳吉、纳征、告期,传制遣使礼仪,如同纳采。但天子纳后的纳征礼用玄、束帛、六马、谷圭等物。皇后府第的陈设也如前仪,唯更设玉帛案。使者到来后,将制书、玉帛置案上,六马陈堂下。执事先设皇后冠服诸物于正堂,礼官入,主婚者出迎,执事举玉帛案,正使捧纳吉、纳征制书,副使捧告期制书,执节者捧节,以次进入,在案上陈列。主婚者行跪在案前,正使宣制,然后来使将圭及玄授给主婚者,礼仪之制如前仪。副使宣读成婚的黄道吉日,主婚者拜谢,使者持节出,返回复命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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