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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乞丐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之际,一缕阳光从云层之中,照射下来,使得地面上的冰雪渐渐有了融化的迹象,露出土壤中正在发芽的嫩草。这个时候,通往各地城镇的官道上,车水马龙,人潮涌动,显得是热闹非凡。春耕节气将至,耕农们从各地赶来城镇,置办所需的耕种器物,以及播种的种子。

一辆飞驰而过的马车上面,坐着身份尊贵的达官富商。马车溅起一地交杂着雪水的泥浆,落在一旁路过的耕农身上,这些富庶的贵人们,没有感到丝毫歉意,反而是透过马车车窗,探出脑袋嘲笑一番。显然这些朴实的耕农,已经习惯了这种羞辱,根本毫不在意,只是自顾自的赶路。

“爹爹,你看他们好可怜,你帮帮他们吧!…”一名七八岁的农家小女孩儿,指着路旁的两名乞丐,脸上露出同情之色的说道。

小女孩的父亲犹豫了一下,不过看了看自家孩子那渴望帮助乞丐的神情后,他一咬牙,留下了几个馒头和一些钱财。

“哎呀,谢谢恩公,你的恩情,我们父子没齿难忘啊!”见此情形,乞丐连忙一阵磕头作揖,一边说着,一边还赶紧把钱财往胸口的兜里塞去,好像生怕对方拿回去一般。

耕农父女俩走了以后,这乞丐顿时露出得意的笑容,嘴里还不时叨叨着什么傻瓜,蠢蛋之类的词语。

这乞丐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身上穿着一身脏乱不堪的破棉袄,他满头散乱的头发,时而发出一丝臭气,嘴上长满了乱糟糟的胡须,简直就是邋遢至极。不过,除了这些装扮以外,这男子可以说完全是一个健康之人。他之所能博取同情讨到钱财,那是因为在他的身旁,还躺着一个被他称为儿子的干瘦残疾小子。

这残疾小子十三四岁,身上同样是穿着一身脏乱衣衫,脸上也是脏兮兮的,有些看不清模样,他身上瘦得只剩一层皮。但这些都不算什么,他的四肢,那才真叫一个触目惊心。

这残疾小子的整个左腿,已经完全的扭曲变形,原本应该向前的足底,此刻竟然是扭曲到了身后。而他的右腿同样是好不到那里去,小腿位置的腿骨,直接是被折成了两截,就算隔着异常水肿皮肉,也能看到他似乎断裂的骨骼。

至于他的双臂,虽然没有那么惨,但也是肿得跟个萝卜似得。至于右手嘛,缠着厚实绷带,虽说看起来还算完整,不过似乎同样受伤不轻。以这种情况来看,恐怕是完全的废了,这些似乎都是刚刚受伤不久的,让人惊讶的是,这残疾小子伤成这样,居然还能活着?不过虽说他现在还能勉强活着,但若是内部发炎,他恐怕立马就会一命呜呼,估计也撑不了几个月。

其实,这残疾小子,根本就不是中年男子的儿子,男子名叫“许青”,以前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赌徒。因为欠了不少赌债,实在是无力偿还,这才背井离乡,跑到这个陌生的城镇来谋生活。

不过呢,在临来的路上,他在一处雪地中,发现了这个半生不死的残疾小子。在他的身旁,还有一个早已经完全死透了的大汉。许姓男子心中还有一丝善意,于是就把这小子给救了起来!后来一经大夫诊治,大夫直接就宣判了这小子的死亡日期,最多能活四个月而已,为了能让他死得舒服一点,于是许姓男子就每天给他吃点止疼的草药。当然,这些话都说许青自己告诉别人的,至于是真是假,那就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了。

前些日子,突然一群穷凶极恶的市井流氓,找到了他们。并且威胁许青男子,让他带着残疾小子装扮成乞丐乞讨,否则就杀人抛尸。这出门在外,被这些地头蛇盯上,也只能自认倒霉。于是乎,这宽阔的官道上,两个月前,就多出了两名可怜的乞丐!

至于这个残疾小子到底是谁呢?他不是别人,正是三个月前为了救林峰,拉着光头大汉一起跳下悬崖的“唐逸”。

当时,唐逸在跳下悬崖后,自以为是必死无疑!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身体太轻,还是因为那光头大汉的身体,垫在了低下下,又或者是因为地面积雪太厚。在这种种因素下,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还留了一口气。

不过,虽然人是还没死,但他身上不该废的和该废的,基本上是全废了。而且,筋骨尽断所带来的那种钻心痛苦,更是让他生不如死。自从被许青救起,来到这陌生的城镇后,他便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自杀。但可笑的是,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竟然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

无奈之下,他便想着咬舌自尽,但不得不说是,他的命那叫一个硬,这一连咬了两次舌,都没死成。那些混混流氓,自然不会眼看着这个赚钱的工具,就这么死了。最后,为了防止唐逸自杀,那些流氓只好拿许青的性命威胁。唐逸本就是个知恩图报之人,想到这许青救了自己一次,虽然不是他所希望的,但毕竟人家还是出自好心,总不能连累了人家吧?

就这样,唐逸只能暂时打消了自尽的想法,心想:反正身上的伤势也在渐渐恶化,估计也活不了多久,就抱着苟延残喘的心态,活一天算一天!

只是,每每想到自己的妹妹,唐逸的内心就好似刀割一般。虽然他可以请求许青带他回“白河镇”,但想到如果迟早会死,他宁愿这么悄然消失,也不愿意再让唐柳儿悲痛欲绝。

除了唐柳儿,他时常也会想起林峰等人,担心他们是不是逃过了那一劫难!不过,想想威胁最大的光头大汉,已经被自己给拽下了悬崖,估计那几个死士也奈何不了林峰。

其实,唐逸也曾想过,叫人把他送到“青龙帮”。这样,至少林峰出于感激,能好好照顾他这最后的一点日子。不过,他并不想让人看到自己如此落魄的模样,而且,林峰若是知道他的现状,恐怕内心也是难以安宁,每天惭愧度日。既然反正都是要死,又何必去挑起这一没必要的心酸呢?

于是,唐逸每日升而出,日落而归,被许青拖出去乞讨。而讨来的钱财,自然全都被那些流氓混混,全拿去吃喝嫖赌挥霍一空。像唐逸这种残疾少年,还有好几个,他们也都是在外面乞讨来供养那些流氓的。只不过,那些孩子的年纪,比唐逸还小了好几个年头。而且,这些孩子的伤势,远远不像唐逸这么严重,至少不会威胁生命。

时间一转,又半个月过去,唐逸如同行尸走肉般过着日子,希望早点迎来自己的死期。眼看这生命慢慢走到尽头,但突然,有一天晚上,在他睡着之后,他又开始做梦了。而这一次,无名男子也再一次亲自出现在了他的梦中。

一心求死的他,反倒不觉得无名男子没什么可怕了。这一刻,他倒真是希望无名男子的鬼魂,赶紧弄死自己,好一了百了!不过呢,让唐逸失望是,对方在梦中似乎完全没有要害死他的意思,反而是用一种好似看傻瓜的神情,盯着他好一会儿,搞得唐逸,有点不明所以。

紧接着,无名男子每天都会出现在他的梦中,并且,每一次出现,都会对着唐逸,在虚空写字。

唐逸出于好奇,便一个个字的都记了下来。等到近两月过去,无名男子这才将所有的字,全部写完。而唐逸立刻就在脑中,将这些文字组合起来。但是,对他来说,这字里的意思,完全就跟天书一样,根本看不懂。

于是,无名男子又在梦中,一句句地,用虚空写字的方法,告诉他这“字里行间”所表达的意思。残疾的他,反正也没别的事可做,于是除了睡觉,便时刻都在思索这些文字。如今这又是半个月过去,他脑中总算是似懂非懂的明白了什么。

这字中所写的意思,全是关于经脉气息,运行周天的方法,极像是一种修炼内功的心法。虽然唐逸从来不曾了解过这些东西,不过在读私塾的那几年,先生曾教过他探脉识穴,而且还告诉他,一些武学高手,就是靠着探索这些穴位中的秘密,才能修炼出内功的。

那个时候的唐逸,只是觉得先生肯定是故弄玄虚,好让学生们感兴趣去学习。如今看来,先生说的话,似乎并非全是虚假。最总要的,唐逸还曾听林峰说过,他修炼的内功,就是专门抵御寒冷的,这让唐逸看到一丝希望啊!心想:难道无名男子是想帮自己,传授了一套能治愈伤势的心法?

有了这一想法,唐逸这个武学白痴,自然而然的将无名男子传给他的那些东西,当成了一种武学内功。同时,他也抱着一种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立刻就照着心法上的修炼方式,暗中修行起来。

一天的乞讨终于结束了,许青喂喂了两声,把唐逸给叫醒过来。随即,将一个馒头,递到唐逸嘴边说道。

“小子,吃点东西吧,明天再给你弄点止痛的草药,你先忍忍!哼,要不是那些孙子把钱都拿走了,我说不定还能给你置办一口棺材什么的!…”提到那些地痞流氓,许青脸上愤愤之色显而易见,他一边骂着,一边把钱往口袋里放。不过呢,他还偷偷的克扣了一些,藏在自己的鞋底。

闻言,唐逸一声不吭,只是伸长了脖子,一口口的咬起了馒头。

“唉…呵呵…这就对了,反正你这伤势连大夫都说了活不长了,既然如此,倒不如想开点,做个饱死鬼。”见唐逸这几天吃东西倒是很主动,许青有些意外,但脸上却是笑呵呵说道。

自从无名男子传授了内功心法后,唐逸也不知道为什么,他隐隐间觉得,这或许将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于是,他没功夫和许青搭话,因为他知道,自己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此刻,他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修行那内功心法,看看它是不是真的能让自己生存下来。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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