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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唐家兄妹

小镇大街上,行人车马来来往往,小贩客商随处可见,这里是附近十里八村的唯一集市,名为“白河镇”。即将就要入冬,今天是秋收季节的最后一次赶集,耕民们都抓紧这最后的机会,将自家的劳动成果带到镇上来贩卖,或换取一些对自己有用的东西。这样的日子,自然吸引了不少特意从外地赶来采购的客商。故此,讨价还价的议论之声,此起彼伏,一副热闹非凡的景象。

一名身形消瘦的少年,灵活地穿过来往的路人,向着小镇外跑去,一路上偶尔会碰撞到些许行人,引来了一个个不悦的眼神。

这少年相貌平凡普通,满头松散有些发黄的头发,脸上脏也是兮兮的,身上穿着单薄的衣衫,破旧不堪满是补丁!他双手捧着一个用油纸包裹的东西,脸上略带一丝满足的笑意,左拐右拐之下,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出了镇子向着东边跑去。

“白河镇”顾名思义,自然与河有关,镇子的外围,盘踞围绕着一条宽敞的河,名为“白河”。这白河之名的由来,据说是因为在很久以前,曾经有人在河中挖出一块两丈大的白玉,因此轰动过一时,而在那个时候,这条河便被称为了“白玉河”。但随着时间流逝,朝代更替,到了这一代,就被叫成了白河。

少年出了镇子,沿着“白河”一路小跑,似乎对这一带已经颇为熟悉。片刻之后,他钻进了一条沿河的山间小路,进入了一片稀松的桃树林。这个时候,少年才略松了一口气,脸上笑意更浓地看向前方。

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座破旧的小院儿,院子的主人似乎已经将这里遗弃,或许是因为年久失修的原故,其内的客堂都已经坍塌,主梁压垮了旁边的几处房间。不过有一间客房,却是幸免于难,看起来倒还算结实。小院后面不远的地方,就是渐渐茂密的森林,再往里便是深山老林,也不知道当初小院的主人是怎么想的,为何会将小院建在此处。

生活在“白河镇”上的居民们,几乎没有人会到这里,至于原因,只有老一辈人知道,新一辈年轻人,只是从长辈那里听说过,这里经常有很多野兽出没。后来,以讹传讹之下,这里就被人说成了凶地,再加上此地又没什么用处,渐渐的便荒废如此模样了,而“白河镇”上居民,若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也不会到这种地方来。不过正因如此,眼前这名少年,才在这里找到一个勉强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

这少年名叫“唐逸”,今年十三岁,穷苦人家的孩子,如今父母双亡,世上唯一的亲人,就剩下一个比他还小两岁的妹妹!唐逸原本也有父母,也有家庭,不过其父嗜赌成性,整日不务正业,最终,在两年前败光了家中一切,因无力偿还巨额债务,吞毒自尽!而唐逸的母亲,一直以来都是体弱多病,在其父去世的一年后,也终究抑郁而终,留下了还未成年的一对儿女!

“柳儿,大哥回来了!…”唐逸走到小院大门口,轻轻地拍了两下,整个小院看起来还算完整厚实的木门,用略带稚嫩的声音喊道。不一会儿的时间,一名清瘦矮小,身穿麻衣的小女孩儿,走出了大门。

这小女孩儿十岁上下的样子,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头上扎着一根小辫,虽然清瘦娇小,不过一张小脸上,还是和同龄人一样肉嘟嘟的,看起来是极为可爱。

一见唐逸,小女孩儿顿时咧嘴一笑,乐呵呵的扑了过来,钻进哥哥的怀里,脸上露出依赖的神情!见此,唐逸心疼地摸了摸妹妹的小脑袋,目中闪过愧疚之色!这个小女孩正是唐逸的妹妹,名叫“唐柳儿”。

“哥哥,柳儿害怕,你不在的时候,屋子外面到处都是奇怪的叫声,你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好不好?”唐柳儿此刻似乎想起了什么,抬起小脑袋,可怜巴巴的望着唐逸说道。

“傻丫头,这里靠近深山,自然能听到一些小兽的叫声,锁紧大门不就没事了?再说,我若是不出去干点活,你我岂不是要饿死在这里?”闻言,唐逸呵呵一笑,拍了拍唐柳儿的小脑袋,安慰了几句!

听到这话,唐柳儿嘟着小嘴,似乎有些不高兴了,不过孩子就是孩子,那里会真的生气?下一刻,唐柳儿翘着鼻子嗅了嗅,紧接着,她面色一转,立刻露出一副天真可爱的笑容来。

“哥哥,是不是有好吃的?…”

“呵呵,你这丫头,鼻子都快赶上小狗了。今天你有口福,刘老爷喜添一男丁,摆酒设宴,连我们这些短工也分了一瓢羹,每人发放了一只烤鸭。”闻言,唐逸呵呵一笑,随即小心翼翼地打开捧在手里的油纸,里面露出一只香味扑鼻的烤鸭。

“哇,有肉吃太好了,我好久没吃肉了!…”看到烤鸭,唐柳儿顿时抛开了先前的情绪,脸上满是喜悦的神情说道。

看到唐柳儿兴高采烈的模样,唐逸不喜反忧,内心愧疚万分!他一直觉得自己没有尽到做大哥的责任,没有照顾好妹妹,让妹妹吃了不少苦,特别是看到对方现在的样子,唐逸就更是内心刺痛!不过,或许是因为照顾妹妹太久,他似乎都已经快忘记了,就连他自己,也只不过是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孩子而已。若要怪,或许只能怪这上天不公吧!…

下一刻,唐逸极力掩饰内心的情绪,带着兴高采烈的唐柳儿,走进了那个被遗弃的院子。这院子不大,只是一个普通的四合院,那一间唯一还算完好的客房,便是唐逸兄妹二人暂时居住的地方。虽然整个房屋已经破烂不堪,但外院护墙,还是颇为坚固,也正因如此,唐逸才敢选择暂时在此住下。只要有护墙在,就能抵御那些山里的野兽,而且马上冬天就要来临,若是没有这个挡风遮雨地方,兄妹二人难保不会冻死在外面。和这些比起来,此地就算有些荒凉,有点破烂,那也不算什么,总好过露宿街头吧?

其实,这兄妹二人原本并非白河镇的居民,在他们双亲去世以后,父亲的债主找上了门来,索要钱财。若是普通债主,兴许还会看在二人年幼可怜的份上,就此罢了。但其父生前欠下的都是赌债,那些债主无一不是些穷凶极恶的赌鬼,若是拿不出钱来,是绝不会轻易罢休的。无奈之下,唐逸在邻居的帮助下,只能卖掉房屋,偿还了部分债务!虽然有些好心的邻居,愿意收养兄妹二人,但唐逸知道,只要债务一天还未还清,那么他们便一天没有好日子过,甚至还会连累那些好心的邻居!

唐逸的父亲因嗜赌成性,早已被家门除名,因此,唐逸也不想带着妹妹回“唐家”受辱。而他母亲姓柳,出生在一个叫做“柳家村”的地方,其母在去世前曾嘱咐过他,若是无处可去,便投靠柳家!所以,在经过左思右想后,唐逸最终还是决定前往柳家,投靠舅父。虽然因为路途太过遥远,与柳家也早就断了联系,但唐逸依稀还记得,在很小的时候,他曾去过一次柳家村。在他模糊的记忆中,自己舅父“柳明忠”当时还颇为喜欢他,正因如此,唐逸才打算带着妹妹去投靠柳家!

不过,由于柳家路途遥远,兄妹二人又年幼体弱,特别是唐柳儿,根本无法长途跋涉。所以,二人这一走,便是整整一个月时间。如今二人盘缠已经用完,但是到柳家村的路,连一半都还没有走到,眼看冬季就要来临,以兄妹二人现在地赶路速度来看,至少还需要近两个月的时间,才能到达柳家村!如果只是时间长点,兄妹二人一路靠着他人施舍,倒也可以应付过去。但最重要的是,这期间还要走过一段山路,才能到达柳家。冬季一到,大雪定将封山,若是这个时候赶路进山,以兄妹二人的状况,十有八九会冻死在山里。因此,经过再三考虑后,唐逸决定就此在“白河镇”停留一段时间,一是为了避开冬季赶路,二是因为白河镇是个富庶的地方,他可以借此机会做点短工活儿,赚些盘缠方便开春后赶路所用。而这座被遗弃的小院,又恰好是一个过冬的好地方,于是唐逸便带着妹妹唐柳儿,在此住下了!虽然心中也不情愿就这么将妹妹丢在这里,自己出去做工,但为了生存,唐逸也是迫不得已!

天渐渐昏暗,深秋初冬交替的季节,寒风异常凶猛,狂啸中,卷动着满地的桃树叶子,四散飘落。那呼啸中的寒风,呜呜作响,就好似无数的野兽在嚎吠一般,不由得让人内心产生一丝莫名的恐惧。

唐逸不急不缓的将小院大门关上,然后卡上门栓,在他看来,只要这大门一关,就算此地靠近深山,那些什么豺狼虎豹也根本进不来,完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可以美美的睡个好觉。

夜里,兄妹二人收集了一些垮塌房屋的梁木,升起一处篝火,照得整个客房暖洋洋的。客房中一些不必要的杂乱物,早就被兄妹二人清扫一空,只剩下一张蹩脚的八仙桌,几个圆形高凳,还有一张松木床。蹩脚八仙桌被唐逸用几块砖头,垫在断脚处,刚好不会倾斜太多,可以勉强摆放物品。角落处的松木大床还算完整,垫上几层晒干的稻草,再铺上一块麻布,也能舒服的睡上一觉!二人的行李并不多,一个水袋,几件过冬的久衣服,两幅碗筷,还有篝火上正煮着香喷喷的白米饭的砂锅。而在八仙桌的上面,此刻正摆着一只烤鸭,两个木牌灵位。左边的灵位上写着“家父唐博”,右边的灵位署名“慈母柳秀云”!

唐柳儿看着蹩脚八仙桌上的烤鸭,两眼发直,馋得直流口水。一旁的唐逸见此,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

“好啦好啦,祭拜一下爹娘,就能吃了,你再忍忍!…”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唐逸目中闪过溺爱之色说道。

“啊?…可是我不喜欢爹,我们祭拜娘好吗?”闻言,唐柳儿小嘴一嘟,有些不乐意的说道。在她眼里,父亲并不疼她,而且还招惹了很多坏人,还害得自己要跟哥哥一起背井离乡,餐风饮露,吃尽了苦头!

“不许胡说,唐博纵然有万般过错,但也是你我生身父亲,因有的孝道一定要有!无论你将来到了哪里,都要铭记这句话!”听到这话,唐逸顿时神情一肃,略带一丝教导的口气说道。

唐逸以前读过几年私塾,什么孝道礼数,是私塾常有的课程,他对此印象颇深。所以他也常常教导唐柳儿,明孝道、知礼数…

“哦…”

唐柳儿有些委屈的应了一声,见此,唐逸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爹娘,孩儿无能,保不住家乡故土,如今只能背井离乡,去投靠舅父了。希望您二老在天之灵,保佑我与柳儿一路顺风!…”言罢,唐逸双手合十,作了三个揖,一旁的唐柳儿见此,也是有模有样的学着。

“嗯,柳儿,可以吃饭了。”唐逸一边小心翼翼的将二老灵位,收了起来,一边面带微笑的说道。

闻言,唐柳儿一喜,懂事的替哥哥和自己盛了一些米饭。嘴里吃着烤鸭,脸上露出了幸福之色。见此,唐逸心中暗许,无论如何,将来一定不能让自己的妹妹,过什么穷苦人的日子!但他不知道是,就是在这个破烂的小院中,即将发生一场会改变他一生命运的变故,这场变化,让他的人生,走向了一条从未接触过的通天仙道!…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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