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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爱在西元前

母亲心上最痛的一刀

叶倾城

大一圣诞节前的那个周末,我回了家,喝着妈特地给我煨的排骨汤,我心里一直在犹豫:该不该向妈要这笔钱呢?

爸去得早,和妈相依为命的日子,仿佛失窠的燕子,风雨总来得格外急骤。自小我便看熟了妈的操劳,从不曾向她要过额外的花费。可是,这次是不同的,因为朱樱。

常常地,与朱樱徘徊在小径上,不知不觉,走遍了校园的每一个角落。室友们为我出谋划策,建议我趁热打铁,给朱樱一个浪漫的圣诞夜。中式餐厅嘈杂,气氛差,情调好的地方我又消费不起,最后选定了麦当劳。再见朱樱,一句简单的话在我心头翻云的浪,终于按捺不住,喷薄而出,她低垂了头,半晌迅速看我一眼,轻轻点一点头,瞬间仿佛石破天惊,冰的冬日天空乍然开放大朵的红花。

可是该怎么向妈开口呢?最近这几年妈厂子效益一直不好,我还记得拿到大学录取书的那几天,为了筹措学费,妈的鬓边急速地漫上了星星白花。

滚烫的汤在我喉哽间,我反复思量着,室内满满地,全是我喝汤的声音。妈坐在对面,静静看我,忽然说:“前两天,厂里开了会,说要下岗一批人。”

我猛抬头,嘴里的排骨“当”一声直坠进碗里,油汤四溅,我恍若未觉,失声道:“妈,你下岗了?”我霍然站起,惊恐地盯着妈的脸。

妈一愣,然后就笑了,笑容里是无限的疼惜与爱怜:“看你吓的。我说要下岗一批人,又不是说我,妈干得好好的呢。”

她端过我的碗。“我再给你盛一碗汤来。”她瘦削的手背上青筋略略暴起。

我至此才松了一口气,咬咬嘴唇一口气说出来:“妈,下学期要实习,学校要交二百元钱材料费。”

妈“啊——”了一声,有明显的失望意味:“又要交钱……”我不敢看妈的眼睛:“要不然,我跟老师说……”妈已经转过身,拉开了抽屉:“我给你两张一百的,路上拿好。”

妈找了半天,也只找出一张一百的,一张五十的,其余的都是十元钱的。她把每一张钱的纸角都压平,仔细地数了好几遍,才关上抽屉,把钱理好,折了四折,叠成一个小方块,递给我。

我心中狂喜,却装着若无其事,接过来漫不经心地往裤袋里一塞。妈妈瞪我一眼:“你这孩子,钱怎么能这么放。”又给我拿出来,小心塞进我书包的夹层里,把双层拉链锁好,送我出门的时候还反复地叮咛:“车上小心,现在小偷多。”

圣诞节的黄昏,下了雪。麦当劳里人山人海,我们等了好久,才有一桌人起身,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抢到座位。朱樱伸手招呼:“小姐,清一下台子。”

一位女服务员疾步走过来,远远的,只见她略显单薄的身影,走路时上身稍稍地前倾,竟是十分熟悉。她走到我们面前,我在顷刻间呆住了!是妈!

然而妈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下头去,利索地开始清理桌上的残杯剩盘。我想喊她“妈”,可是也许是因为震惊,也许是因为周围喧嚣的人流,也许只是因为朱樱——我竟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是愣愣地看着她。

她再没看我一眼,径直到邻台清理。她双手各擎着一叠托盘,穿行在人群里,不时给一些衣着鲜丽、喜气洋洋的人们让路。把废物倒入垃圾桶时,她停一停,伸手擦一擦额头,当她再一次从我身边走过时,在她的手臂上,那烙痕一样清晰的,分明是一道长长泪痕。妈消失在人群里,我的眼前渐渐模糊,无论我怎样地寻觅,都无法从那么多相似的红条衬衣里辨识出她的身影。

我会永远记得,有一个晚上,一个母亲和一个儿子相互欺骗。母亲是为了给儿子一片无忧的天空,让儿子可以自如地成长;而儿子只是为了得到一夕狂欢,是母亲心上最痛的一刀。

母爱,有时候体现在谎言上。为了不让儿女担心,为了不影响儿女的正常工作与生活,母亲往往用善意的欺骗来掩盖真相,从而给予儿女一片无忧的天空,让儿女可以自如地成长。

儿女们对父母的最大的伤害,也莫过于对父母的欺骗。为了得到一夕之欢而欺骗母亲,这对母亲是多大的伤害啊!

同样的欺骗,一个是爱,一个是痛,读来发人深思。

懂你

焉支山人

一场小病,给了我陪伴母亲的机会。

父亲去世后,母亲和上中学的侄儿在一起。侄子去年考大学走了,母亲就一人生活。弟弟在乡下,妹妹又远在玉门。只有我离母亲最近,我住城南,母亲住城北。尽管我每天给母亲打电话,三天两头就去看母亲,常常一家三口还在母亲那儿吃一顿,但总是晚上便回来,从来没和母亲住过。细细算来,离开母亲的小火炕已20多年了。

这次偶患小疾,需在床上躺两个多星期。而妻子上班,女儿上学,母亲便来照顾我。早上走1千米的路来,下午又走1千米的路回去,对于一位70多岁患有严重关节痛且又是小脚的老人,其艰辛是可想而知的。但她,来回奔走无怨无悔,又拒坐三轮车,她不舍得一趟花两元钱。我不忍心70多岁的老母亲每天早出晚归。劝她住下来,她又离不开她的小火炕。劝她不要每天都来,可她放心不下她的儿子。于是,我决定去母亲那儿。

母亲听了高兴得不能自己。于是我在母亲的小火炕上住了10天。母亲比照顾病中的父亲还要周到地照顾我。她所有的心思全都在儿子的身上。一天变着法儿给我做有利病愈的饮食,分秒不差地让我吃药。其余时间就是坐在我的旁边和我说永远也说不完的话。

为了让母亲高兴,对她已经重复了不知多少遍的话题,我都像第一次听说,显出专注的样子;母亲做的所有饭食,我都吃得津津有味。我像一个极听话的孩子,顺从地接受母亲给我弄的治病的小土方儿,不论有效还是无效,母亲都格外开心。

几天之后,我终于能坐起来了。晚上,我给母亲修脚。

母亲把脚洗了一遍又一遍之后,才伸给我。这是一双怎样的脚啊!一双裹成畸形的小脚,触目惊心!已经没有了脚趾的样子,除了拇趾,所有的脚趾都折断了,踏在脚底下,像几片扁平的肉条,每个趾骨上面都有几处硬硬的僵疤,走路时钻心地痛。我用双面刀刃轻轻地把这些硬痂削平,再用剪刀修剪了母亲的趾甲。我第一次仔细审读母亲的双脚,我泪眼迷蒙,心在泣血!母亲,您就用这样的一双脚走过了苦难、艰幸而漫长的生命历程,养育了我们,支撑着这个家,支撑着您的平凡而曲折的人生。仅此,就足够令人惊叹了,更何况您的一生又是如此的多灾多难,坎坷不平。这双脚,是一部精深博爱的大书,足以让我解读终生。

母亲感慨地说:“我看着你们的脚,平平展展地踏在地上,该有多舒坦,难怪我的腿疼呢,就是这脚把腿使坏了。”

原来我们平平展展地走路竟然也是幸福的,而这对母亲来说却是一种奢望!我苦命的妈妈!

母亲睡着了,带着满足的微笑。灯光下,我泪流满面地凝视母亲,母亲瘦小伶仃。我试图描述此时我眼前的母亲,但搜尽枯肠,所有的词汇都显得苍白无力。不写也罢,就让心灵的琼浆无尽地流淌,以此,回报我亲爱的母亲!

10天以后,我要回去。母亲像送我出远门似的跟前跟后,絮叨不休地嘱咐叮咛……在母亲眼里,我简直是个幼嫩无知的孩子!

我愧悔自己的疏忽,没有认真地解读母亲,体察一个老人对子女无私博大的爱。

作为子女,不要冷落了自己的父母。爱,其实很简单。像我,在母亲的小炕上让母亲侍候了10天,陪伴了母亲10天,倾听了母亲10天,母亲就激动不已!对于老人,子女时常陪陪他们就是最好的孝敬。

解读母亲,就是在解读一部爱的巨著。这部“巨著”中有些句子可能生硬难懂,有些章节也许已模糊不清,但总会在我们心底留下一些痕迹。在解读她的过程中,你会惊奇地发现,她变得越来越厚。

然而你是否完全读懂她了呢?有时候,母亲需要的不光是你的了解,还需要你给她一个可以表达爱、释放爱的空间。当母亲有机会给予儿女爱,为儿女们操心的时候,她从中得到了最大的满足。真正能读懂母亲的,往往是经常陪伴在她身边的人。

母亲的荣誉

佚名

在我3岁的时候,母亲去世了。接下来的几个月里,爸爸在工作中遇到了多特,并且开始频频约会,一年以后他们结了婚。

突然之间,我的童年消失了。这么突然,这么快,另一个女人闯进了我的家。虽然母亲的形象仍然栩栩如生,多特却让人难以理解地做了我们3个孩子的继母,我们分别是5岁、8岁和11岁。

在我孤独的时候,我爱听那首古老的歌曲《你永远不会独行》。

我确信那是母亲在另一个世界里唱给我听的。在这悲伤的时刻,我多么希望她能走到我的面前,我幼小的心灵多么希望得到母亲的爱抚。

“你想要孩子们叫你妈妈吗?”有一天爸爸问多特。我出于某种愿望,希望她说“是”。多特犹豫了很长一段时间后,说:“不,这样不好。”

血毕竟浓于水。这是祖母一贯的信条,我以前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但从这一刻起,我明白了。我继母的回答似乎也证明了这一点,虽然她介绍说我是她的女儿,但从血缘上来说我不是。

我是水,我做的事情就开始和我的身份不一样起来。

我把自己藏得很深很深,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但无论我多么无理,多特从不用刻薄的话伤害我。

每当有机会我就去墓地看母亲,去向她倾诉。我从不带花去,因为我母亲的墓地里总是鲜花盛开,不用怀疑,那是我父亲送的。

到我14岁的那年,我放学回到家里,看见我新出生的小弟弟,我在摇篮边轻轻地抚摸着他软软的肌肤,他的小手抓住我的手放到他嘴里。那一刻,我的眼睛充满渴望:“我可以抱他吗?”

她抱起孩子,把他放到我的手臂里。

然而,把我们真正连在一起的还是那个小小的礼包。

圣诞节那天,当我打开漂亮的礼物盒时,我看到了那件新羊毛衫和裙子。多特说:“你喜欢吗?”我点了点头。很快,多特成了我最好的朋友。

一个星期天,我无意中听到她告诉我的姑妈:“我不想强迫孩子们叫我妈妈,伊乌林(我母亲的名字)永远是他们的妈妈。”

哦,是这样吗?血浓于水这句话对吗?祖母的话对吗?

很多年以后,我有了自己的家。多特把我的丈夫当成自己的儿子,在我3个孩子降生的时候,每次都是她为我想办法减轻伤痛,照顾我。在这期间,她自己也断断续续地生了3个孩子,给我们带来了两个小弟弟和一个小妹妹:多么特殊的家庭啊,孩子们一起长大,情同手足。

那一年,我和丈夫搬到了100千米外的地方。悲剧发生了,我们的儿子安吉死于非命。黄昏的时候多特赶到了,她拥抱着我,她的心都要碎了。

我凄凉地度过了葬礼后的几个月。我只想偷偷去死。每个星期五,我木然地看着多特的大众牌汽车驶进我的车道。

“你父亲不能来,他得去工作。”她说。她陪我去墓地,牵着我的手,陪我一起落泪。在我不想说话的时候,她就静静地陪着我;在我说话的时候,她静静地听着;在我绝望的时候她总是用她那柔弱的肩挑起我的痛苦。就这样,每个周末她都要开4个小时的车赶来,来来回回地持续了3个多月。

很快,我就习惯了在星期五的时候在门口等她。慢慢地,生活又恢复过来了。

不久后,父亲弃世而去,把我留在这个世界上。我被噩耗击蒙了,悲痛欲绝,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我需要多特——我的家。

自打母亲去世后,冰冷的、巨大的恐惧就像要爆炸的炸药,藏在我心里。如今,父亲,我最亲最近的人,有血缘的父亲,走了。多少年来,我在父亲和多特营造的家里过着安稳的生活,我已经习惯了这种和睦的家庭,现在父亲突然离去,留给我们一道黑色的恐怖的裂痕。

父亲,我想知道,你像黏胶一样有凝聚力吗?黏胶和遗传因子能相提并论吗?

丈夫带着我回家的时候,我的心里充满恐惧。

我失去了家庭吗?恐惧,占据了我的整个心房。

血浓于水,我祖母是这样认为的,多特难道不是这样认为的吗?多特的家,不再是父亲和多特共同的家,难道父亲的离去改变了她吗?她爱我,是的,但是我突然敏锐地感到我们毫无遗传关系,我只是人们常说的那种继子。很多熟悉的面孔来填补这种裂缝,但是站在他们中间,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苏茜。”多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朦胧中我看见她像海豚一样游到我身边,并把我揽在怀里。我就像是一个被遗弃的小孩,在母亲的怀中号啕大哭。

“亲爱的,他现在和你母亲在一起。”

我啜泣着,凝视着她善良的面孔:“他总是把花放在妈妈的墓地。”

多特花了很长时间,才帮我从痛苦中解脱出来。我带了鲜花去墓地看母亲,我想告诉她,我的伤痊愈了。令人惊讶的是,墓前摆放着鲜花,和从前一样。

“那么,是谁……”我全理解了:水是血的一部分,祖母没有理解这一点。

有爱在里面,你怎么能把水从血中分开啊!

最近,我问多特:“是叫你妈妈的时候了吗?”她微笑着,脸红红的,我分明看到她的眼里噙满泪水。

我犹豫地说:“可以吗?”

她哽咽着道:“我将视它为一种荣誉。”

作为继母,多特从不强求丈夫的前妻留下来的孩子叫她“妈妈”,她只管做好一个妈妈应该做的事情,甚至做得更好。

虽然祖母总是说“血浓于水”,可是多特用自己浓厚深情的母爱,将血与水紧密地融合在一起,将心与心的距离缩至最短。

拉近彼此间心的距离,开启一扇尘封的心扉,靠的不是美丽的诺言,而是朝朝夕夕爱的呵护。

合欢树

史铁生

10岁那年,我在一次作文比赛中得了第一。母亲那时候还年轻,急着跟我说她自己,说她小时候的作文做得比我的还要好,老师甚至不相信那么好的文章会是她写的。“老师找到家来问,是不是家里的大人帮了忙。我那时可能还不到10岁呢!”

我听得扫兴,故意笑:“可能?什么‘可能还不到’?”她就解释。我装作根本不在意她的话,对着墙打乒乓球,把她气得够戗。不过我承认她聪明,承认她是世界上长得最好看的女人。她正给自己做一条蓝底白花的裙子。

我20岁时,我的两条腿残废了。除了给人家画彩蛋,我想我还应该再干点别的事,先后改变了几次主意,最后想学写作。母亲那时已不年轻,为了我的腿,她头上开始有了白发。医院已明确表示,我的病目前没法治。母亲的全部心思却还放在我治病上,到处找大夫,打听偏方,花了很多钱。她倒总能找来些稀奇古怪的药,让我吃,让我喝,或是洗、敷、熏、灸。

“别浪费时间啦,根本没用!”我说。我一心只想着写小说,仿佛那东西能把残疾人救出困境。

“再试一回,不试你怎么知道会没用?”她每说一回都虔诚地抱着希望。然而我的腿,她有多少回希望我就有多少回失望。最后一回,我的胯上被熏成烫伤。医院的大夫说,这实在太悬了,对于瘫痪病人,这差不多是要命的事。我倒没太害怕,心想死了也好,死了倒痛快。母亲惊惶了几个月,昼夜守着我,一换药就说:“怎么会烫了呢?我还总是在留神呀!”幸亏伤口好起来,不然她非疯了不可。

后来她发现我在写小说。她跟我说:“那就好好写吧。”我听出来,她对治好我的腿也终于绝望。“我年轻的时候也喜欢文学,跟你现在差不多大的时候,我也想过搞写作。你小学的作文不是得过第一吗?那就写着试试看。”她提醒我说。我们俩都尽力把我的腿忘掉。她到处去给我借书,顶着雨或冒着雪推我去看电影,像过去给我找大夫、打听偏方那样,抱了希望。

30岁时,我的第一篇小说发表了,母亲却已不在人世。过了几年,我的另一篇小说也获了奖,母亲已离开我整整7年了。

获奖之后,登门采访的记者就多。大家都好心好意,认为我不容易。但是我只准备了一套话,说来说去就觉得心烦。我摇着车躲了出去。坐在小公园安静的树林里,想:上帝为什么早早地召母亲回去呢?迷迷糊糊的,我听风回答:“她心里太苦了。上帝看她受不住,就召她回去。”我的心得到一点安慰,睁开眼睛,看见风正在树林里吹过。

我摇车离开那儿,在街上瞎逛,不想回家。

母亲去世后,我们搬了家。我很少再到母亲住过的那个小院子去。小院在一个大院的尽里头,我偶尔摇车到大院儿去坐坐,但不愿意去那个小院子,推脱说手摇车进去不方便。院子里的老太太们还都把我当儿孙看,尤其想到我又没了母亲,但都不说,光扯些闲话,怪我不常去。我坐在院子当中,喝东家的茶,吃西家的瓜。

有一年,人们终于又提到母亲:“到小院子去看看吧,你妈种的那棵合欢树今年开花了!”我心里一阵抖,还是推脱手摇车进出太不易。

大伙儿就不再说,忙扯到别的,说起我们原来住的房子里现在住了小两口,女的刚生了个儿子,孩子不哭不闹,光是瞪着眼睛看窗户上的树影儿。

我没料到那棵树还活着。那年,母亲到劳动局去给我找工作,回来时在路边挖了一棵刚出土的绿茵,以为是含羞草,种在花盆里,竟是一棵合欢树。母亲向来喜欢那些东西,但当时心思全在别处。

第二年合欢树没有发芽,母亲叹息了一回,还舍不得扔掉,依然让它留在瓦盆里。第三年,合欢树不但长出了叶子,而且还比较茂盛。母亲高兴了好多天,以为那是个好兆头,常去侍弄它,不敢太大意。又过了一年,她把合欢树移出盆,栽在窗前的地上,有时念叨,不知道这种树几年才开花。再过一年,我们搬了家,悲痛弄得我们都把那棵小树忘记了。

与其在街上瞎逛,我想,不如去看看那棵树吧。我也想再看看母亲住过的那间房。我老记着,那儿还有个刚来世上的孩子,不哭不闹,瞪着眼睛看树影儿。是那棵合欢树的影子吗?

院子里的老太太们还是那么喜欢我,东屋倒茶,西屋点烟,送到我跟前。大伙都不知道我获奖的事,也许知道,但不觉得那很重要;还是都问我的腿,问我是否有了正式工作。这回,想摇车进小院儿真是不能了。家家门前的小厨房都扩大了,过道窄得一个人推自行车进出也要侧身。我问起那棵合欢树,大伙儿说,年年都开花,长得跟房子一样高了。这么说,我再看不见它了。我要是求人背我去看,倒也不是不行。我挺后悔前两年没有自己摇车进去看看。

我摇车在街上慢慢走,不想急着回家。人有时候只想独自静静地待一会。悲伤也成享受。

有一天那个孩子长大了,会想到童年的事,会想到那些晃动的树影儿,会想起他自己的妈妈,他会跑去看看那棵树。但他不会知道那棵树是谁种的,是怎么种的。

在儿女面前,母亲如同大海,能容纳太多太多的东西,虽然这其中大多数是苦难。儿女要是遭受了什么磨难,最苦的不是儿女本人,而是母亲。她早已把儿女的那份担在身上,再加上自己的那份,独自承受着双重的伤痛与悲伤。她佯装坚强,给儿女信念与鼓励,支撑着儿女更好地活下去。

母亲的伟大之处就在于她把自己的爱看得太轻、太淡,独自承受了太多、付出了太多,却不想被儿女知道。

妈妈的银行存款

凯瑟琳·福伯斯

每个星期六的晚上,妈妈照例坐在擦干净的饭桌前,皱着眉头整理爸爸小小工资袋里的那点钱。

钱分成好几摞。“这是付给房东的。”妈妈嘴里念叨着,把大的银币摞成一堆。

“这是付给副食商店的。”又是一摞银币。

“凯瑞恩的鞋要打个掌。”妈妈又取出一个小银币。

“老师说这星期我得买个本子。”孩子们当中有人提出。

妈妈脸色严肃地又拿出一个5分的镍币和一个1角的银币放在一边。

我们眼看着那钱堆变得越来越小。最后,爸爸总是要说:“就这些了吧?”妈妈点点头,大家才可以靠在椅子背上松口气。妈妈会抬起头笑一笑,轻轻地说:“好,这就用不着上银行取钱了。”

妈妈在银行里有存款,真是件了不起的事。我们都引以为荣。它给人一种暖乎乎的、安全的感觉。我们认识的人中还没有一个在城里的银行有存款的。

我忘不了住在街那头的简森一家因交不起房租被扫地出门的情景。我们看见几个不认识的大人把家具搬走了,可怜的简森太太眼泪汪汪的,当时我感到非常害怕。这一切会不会、可不可能也落到我们的头上?

这时戴格玛滚烫的小手伸过来抓住我的手,轻轻地对我说:“我们银行里有存款。”马上我觉得又能喘气了。

莱尔斯中学毕业后想上商学院。妈妈说:“好吧。”爸爸也点头表示同意。

大家又急切地拉过椅子聚到桌子面前。我把那只漆着鲜艳颜色的盒子拿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妈妈面前。那盒子是西格里姨妈在一年圣诞节时从挪威寄给我们的。

这就是我们的“小银行”。它和城里大银行的不同之处在于有急需时就用这里面的钱。昆斯廷摔断胳膊请大夫时动用过,戴格玛得了重感冒,爸爸买药的时候用过。

莱尔斯把上大学的各类花销——学费多少,书费多少,列了一张清单。妈妈对着那些写得清清楚楚的数字看了好大一会儿,然后把“小银行”里的钱数出来,可是不够。

妈妈闭紧了嘴唇,轻声说:“最好不要动用大银行里的钱。”

我们一致同意。

莱尔斯提出:“夏天我到德伦的副食商店去干活。”

妈妈对他赞赏地笑了一笑。她慢慢地写下了一个数字,加减了一番;爸爸很快地心算了一遍。“还不够,”他把烟斗从嘴里拿下来端详了好一会之后,说道,“我戒烟。”

妈妈从桌子这边伸出手,无言地抚摸着爸爸的袖子,又写下了一个数字。

我说:“每星期五晚上到桑德曼家去看孩子。”当我看到几个小妹妹眼睛里的神情时,又加了一句:“昆斯廷、戴格玛和凯瑞恩帮我一起看。”

“好!”妈妈说。

又一次避免了动用妈妈的银行存款,我们心里感到很踏实。

即使在罢工期间,妈妈也不多让我们操心。大家一起出力干活,使得去大银行取钱的事一再拖延,这简直像游戏一样有趣。

把沙发搬进厨房我们都没有意见,因为这样才可以把前面一间房子租出去。

在那段时间,妈妈到克茹帕的面包房去帮忙,得的报酬是一大袋发霉的面包和咖啡蛋糕。妈妈说,新鲜面包对人并不太好,咖啡蛋糕在烤箱里再烤一下吃起来和新出炉的差不多。

爸爸每天晚上到奶制品公司刷瓶子,老板给他3夸脱鲜牛奶,发酸的牛奶则随便拿,妈妈把酸了的牛奶做成奶酪。

后来,罢工结束了,爸爸又去上班,那天妈妈的背似乎也比平时直了一点。

她自豪地环顾着我们大家,说:“太好了,怎么样?我们又顶住了,没上大银行取钱。”

后来,好像忽然之间孩子们都长大工作了。我们一个个结了婚,离开家了。爸爸好像变矮了,妈妈的黄头发里也闪烁着根根白发。

在那个时候,我们买下了那所小房子,爸爸开始领养老金。

也在那个时候,我的第一篇小说被一家杂志接受了。

收到支票的时候,我急忙跑到妈妈家里,把那张长长的绿色的纸条放在她的膝盖上。我对她说:“这是给你的,放在你的存折上。”她把支票在手里捏了一会,说:“好!”眼睛里透着骄傲的神色。

我说:“明天,你一定得拿到银行里去。”

“你和我一起去好吗,凯瑟琳?”

“我用不着去,妈妈。你瞧,我已经签上字把它落到了你的户头上。只要交给银行营业员,他就存到你的账上了。”

妈妈抬头看着我的时候,嘴上挂着一丝微笑。“哪里有什么存款,”她说,“我活了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进过银行的大门。”

妈妈有两个银行,一个大的,一个小的。一个储存着生活的点点滴滴,一个储存着生活中的乐观与希望。妈妈依靠“小银行”里储存的钱和孩子们的帮助,加上“大银行”里储存的乐观与希望,度过了生活中的一个个难关,最终抚养孩子长大成人。

妈妈的“银行存款”,给了孩子们足够的安全感;而妈妈充满智慧的谎言,在苦难岁月里给孩子们营造了一段快乐的童年时光。

感谢妈妈,感谢妈妈储存在大小“银行”中的财富。

小巷深处

林莉

早就知道,我是从村头坡顶上捡来的。据说,那个季节,还不太冷,依稀有几片早落的黄叶,在风中或上或下或左或右低低地打着旋。

当时的我被一件破蓝布袄裹着。很多人围在那个坡顶上,好像没有谁打算把我抱回去。有个好心人跑到巷口对瞎眼的英姨说:“天赐给你的呢!总比不知冷热的竹棒强。”又有人附和:“收下吧,老来也有个靠。”于是,英姨麻利地收了小摊,颇有节奏地用竹棒叩击着青石板铺成的路面来到我身边,随即央求热心人把幼小的我放进了她瘦瘪却温暖的怀里。

第二天,巷里的人都看到她拆掉自己住了十几年的小木棚,搬进了小巷最深处那间门口有两个滑溜溜石凳的小房子。为此,她从一双破棉鞋里拿出了她所有的积蓄——150元。于是,我在降临到人世间一个月后,真正拥有了一个家。我从此也就成了“巷口卖冰棍的瞎眼姨娘的女儿”。

据说,我那盲母亲当初是极泼辣的。在我被捡回后,她抱着我处处炫耀:“我丫头多可爱呀,多漂亮,肉滚滚的,嫩生生的。”有人很不服气地反驳:“我说大姨呀,你捡她的那天我就想说了,收养姑娘嘛,也该挑个漂亮点的。这丫头,黑不溜秋,眉不是眉,眼不是眼,您眼睛看不见,才吃了这个亏!”我母亲听着便翻了脸,待在那人家,足足骂了半天。这些都是别人后来对我说的。在我印象中,母亲从未这样泼过。有人说:“为了这个丫头,英姨改好了!”

自我有记忆开始,家就是一张笨重的积满油腻的木桌,一碗拌着焦黄猪油渣的酱油饭,一杯用过期折价的奶粉冲调成的牛奶和一只好大好长的冰棍箱。让很多人费解的是,在这四壁空空的家里,我居然也能顺顺利利地长大,顺顺利利地代替了母亲常年用的那根光润的竹棒。小巷里的人们不再听见那日日重复的青石板上有节奏的叩击声了。人们常见到的就是我——一个丑女孩,每天搀着一个盲姨娘从小巷深处缓缓地走到巷口。

巷口摆着的小摊就是维持我们这个贫穷家庭的唯一希望。夏天,母亲就如同一尊雕像,执著地守候在一个大大的冰棍箱旁,毒辣的阳光把母亲原已黝黑的皮肤晒得黑里透红,日复一日,竟成古铜似的颜色;因盲眼而被忽略了的手,总是留着黑而长的指甲;身上的衣服早已辨不出色彩来。但令人不解的是,我一直觉得她的生意总比别人的好,有时一天下来,竟收入10多块。这对于我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很让人满意的数目。我曾问她做生意的秘诀,她总微笑着说:“坐在太阳最毒的地方守着卖,是绝对不会错的。”那一刻,我才知道,这比别人多赚的每一分钱都凝聚着母亲加倍的血汗啊!到了冬天——冰棍无处可卖的季节,母亲就会操起针线缝制出20多条棉被,租给赶集的或帮工的乡民,每晚租金4毛到6毛不等。于是,整整一个冬天,母亲又忙于拆拆洗洗缝缝补补。

由于她的辛勤劳作及苦心经营,我们这个家居然也过得有声有色——饭桌上经常能见到荤菜,我衣服上的补丁也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少,直至没有。有很多次,看着母亲太劳累,我极想帮帮她,可她总是生气地说:“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好生读你的书去。”所以,在这个家里,虽然苦点,我却被调养得像个千金小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只知道读一些母亲不懂的书。

而母亲却总以我为骄傲。小学二年级那会儿,老师布置了篇作文,大概我写得比较通顺,而且用拼音代替了不会写的生字,老师大大表扬了一番,说了一些诸如“小小年纪,大有作为”之类的话。回去,我便把作文交给啥也看不见的母亲,还得意地向她转述了老师的话。母亲竟高兴得落了泪。她一直把那篇作文珍藏着,逢人便拿出来给人看,说:“我家莉儿可了不得,老师赞她有出息。”开始讲的时候,那些识字的也还有模有样地翻几下作文本,应和几句。后来说得多了,有人揶揄她:“可不是,都说阿莉是你的冰棍调养出来的呢!”母亲是看不见人家表情的,听了这话便高兴起来,甚至卖冰棍时,我都成了她的广告宣传:“吃我的冰棒吧,吃了就聪明,跟我阿莉一样。”弄得我很难堪。从此,即便得了表扬,我也不敢说给母亲听了。

开始的时候,我很满足于自己那由肮脏的板壁、熏黑的炭炉、简单的饭菜构成的生活,我总是自豪地倚在极为疼爱我的母亲身边,总是极自由地吃那令小朋友眼馋的永远吃不完的冰棍……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渐渐感到了自己的不同一般。同学异样的目光,老师分外的关切,时刻提醒着我:我,是一个瞎子捡来的女儿;我,拥有的是一个特别贫穷的家。

我开始沉默,开始回避所有的同学,甚至开始厌恶我的家。我不再与母亲相伴而走,也不再从母亲卖冰棍的那条路经过。那段时间,除了几顿饭之外,我几乎整天泡在教室里,只是为了在那个卑微的家里少待些时间。有人向她问起我,她依旧满面春风:“莉学习忙呢!老师赞她有出息呢!哪会在家耗时间!”除了我,谁也不可能看出她心中深深的落寞。

时间飞逝,终于,在中考过后的一个月,我接到了县城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我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摆脱自己家庭的阴影,住进那隔了一座又一座大山的县城一中了。

临行前,我穿上了母亲用从微薄的生活费中硬抠下的钱购置的连衣裙。当我看见穿衣镜中颇具城市少女风采的“我”时,我终于下了决心,转向母亲,吞吞吐吐却又异常清晰地说:“妈……您……以后别……如果没急事的话……不用去找我……”“为什么?”好长好长时间的沉默,终于,她点了点头,顺手取过她那根不知啥时已从角落里拿出来并已磨得又光又亮的竹棒,叩击着地面向厨房走去。“您……”我上前扶住她,可她轻轻推开我:“我去帮你弄点好吃的,食堂少油。”我有些哽咽,但我什么也没有说。

住读生活很快让我忘掉了以往的自己,忘掉了烈日、冰棍、瞎眼母亲带来的烦恼与卑微,也忘掉了临行前的那一点点不安。谁都不知道我是谁,谁都以为我也同她们一样拥有一个幸福的家。

母亲果然遵守诺言。每月由一位早年已住进城里却经常回乡的老婆婆帮我捎来一些营养品及生活费。坐落在小巷深处的那个家似乎与我完全隔绝了。我开始淡忘了家门前圆润光洁的石凳,那门上锈迹斑驳的门锁,甚至淡忘了黄昏后母亲倚在门旁殷殷的招呼声。这样的日子平和而又迅速地溜过去,一直到我临近毕业的那个学期。

那个学期的最后一个星期。

当老婆婆将一包鸡蛋和50元钱塞给我时,我床对面的一位室友发话了:“莉,你妈对你多好,毕业聚会把她请来,你优异的成绩定会让她感到光彩!”“哦……这?”我迟疑了瞬间,“我妈太忙了,她……抽不出空,你瞧,连带东西都一直请别人帮忙,哪有时间呢?”那刻,我惊异于自己说假话如同说真话一样。

送老婆婆出门时,我感激地对她说:“您这三年来为我操了心,让您受累了。”

“你……”她看来有些激动,停了一会儿,又说,“你考得真的很好?”

我点了点头。

“造孽!”她竟长叹一口气,“你……你妈怎么那么死心眼!”

“怎么回事?”我突然有点紧张。

她不再说话,拉起我的手直冲出校门,然后拐到一个偏僻的巷子里。

老远,我便看见了,看见了她——我的母亲。在风中,她无助地倚在墙边,凌乱而花白的头发在苍老的脸颊旁飘扬着。我看到了她深凹的眼,布满青筋和黑斑的枯竹似的手,还有那根又光又亮的竹棒。

“莉呀,你有出息啦,可不能没良心啊。这三年,我哪能每个月回乡?都是她央人把自己送上汽车,下车后又摸到我住的地方,把东西交给我,让我带给你,然后又孤零零地摸上汽车……”

我的视线顷刻间模糊了。朦胧的泪眼中,我依稀看到了村旁那长长的路,路旁那长长的小巷,巷里那根长长的竹棒,竹棒后蹒跚着一个长长的、长长的人影。

“妈妈!”我奔过去,为自己的虚荣,为自己的无知,流着泪。在风中,她的脸是那么黝黑,她的手是那么粗糙,她的眼睛是那么黯淡,然而她立在那儿却是那么挺拔,那么坚定,仿佛在憧憬,又仿佛在等候。

妈妈,我回来了,我已经回来了。我其实还记得,还记得来时泥泞的山路,还记得赤足跑过石板的清凉,还记得家里厚重的木门闩,还有,还有我们曾共同相偎走过的那条小巷,那条深深的小巷。

为了“我”,养母改变了以往泼辣的性格;为了“我”,她拿出毕生的积蓄换了住处;为了“我”,她用加倍的血汗赚取每一分钱。她不但把“我”当做真正的“千金小姐”来抚养,而且还为“我”的哪怕一丁点儿成绩而骄傲。当“我”为这个家的贫穷、为这个母亲的卑微而沉默,甚至厌恶这个家、想离开这个家时,她却选择了平静地接受。在我的视线之外,她无声地守候着,期待着“我”的回心转意,期待着“我”对爱作出回应。

深沉的母爱,虽来自那深深的小巷,却比小巷更悠长。

我给你的爱写在西元前

佚名

“我给你的爱写在西元前,深埋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几十个世纪出土后发现,泥板上的字迹,依然清晰可见……”

这是我最爱听的周杰伦的《爱在西元前》。当初三繁重的功课和压力使我感到烦躁和疲惫的时候,听歌是我放松自己的最佳方法,音乐如同新鲜的氧气一样,能够化解疲劳,振作精神。这首歌节奏明快,词也写得十分优美,再加上周杰伦独特的唱功,自然成了我每天必听的保留曲目。

一天,当我又沉醉在美妙的歌声和轻柔的旋律中时,妈妈走进了我的房间:“又听那个周杰伦的歌!那个人的歌,唱起来前不着调后跑音,一首歌不知在‘叽里咕噜’些什么,有什么好听的?”瞧,这就是我妈对大红大紫的小天王周杰伦的评价!面对这样的“歪曲”,我也毫不示弱,用“艺术”、“R&b”、“流行”对她进行了强有力的反驳。见我反应如此强烈,妈妈理屈词穷,只好生气地走出了我的房间。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依然让周杰伦的歌声每天在耳边响起,让疲惫的自己充分享受音乐带来的轻松自在。

不幸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期中考试前的一天,我放学回家后,习惯性地拿出CD单放机,可打开抽屉取歌盘时,却意外地发现,以前装满软盘的抽屉不知被谁“席卷一空”。望着空空如也的抽屉,我突然觉得自己像是没了头的苍蝇、断了翅膀的鸟,没了这些精神食粮,我的日子可怎么过呀!“是谁拿走了我的歌盘?!”气急败坏的我大声地嚷着。这时,妈妈却像没事人似的,笑着走过来说是她拿走的。我拼命解释、央求,表明自己听歌只是为了放松,不会沉迷其中,希望她把软盘还给我。本以为妈妈会以影响学习为理由把我猛批一顿,可谁知她却解释说:“你快期中考试了,应该全力以赴地学习,妈妈暂时替你保管一下,顺便也欣赏欣赏你所说的‘艺术’。”我当时就愣住了,真不敢相信,一向喜爱民族音乐的妈妈,竟也听起流行歌曲来了!不可能吧?我的思绪未落,妈妈的话音又起:“儿子,只允许那巴比伦王把他的爱‘深埋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就不允许妈妈我把对儿子的爱深埋起来吗?”这出乎意料的几句话深深地震撼了我,一瞬间,我似乎完全理解了妈妈的良苦用心。

开明的妈妈一向尊重我的爱好,在那次小小的争执中,她也没有极力坚持自己的看法;现在没收软盘,其实是在关键时刻给我敲一下警钟,提醒我认真地面对考试。我难以想象妈妈欣赏《爱在西元前》时的样子,但是,我明白,她是要告诉我她对我的理解和爱。妈妈,谢谢你用你的理解和智慧,为我营造了一个宽松有度的生活空间。

一放寒假,没等我要求,妈妈就在第一时间把歌盘还给了我。望着软盘,我的耳畔又响起了那首歌——

“我给你的爱写在西元前,深埋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几十个世纪出土后发现,泥板上的字迹,依然清晰可见……”

是啊,妈妈对儿子的爱,早已写在了西元前……

对孩子有多种方式的爱,有专制的爱,也有开明的爱。

“我”的妈妈就是一位开明的妈妈。她尊重孩子的爱好,当自己不能理解孩子所喜欢的东西时,她不是利用父母的权威去制止,而是尝试用孩子的心去理解、接受。她了解孩子的弱点,懂得在关键时刻为孩子敲响警钟。她用理解与智慧帮助孩子成长,在付出爱的同时赢得了孩子的尊重。

因为您,我无法沉沦

佚名

1999年,我考上了县里最好的高中。

开学那天,是一个酷暑尚未离去的秋日,天气更有一种莫名的浮躁,是一个在随便走动走动都会感觉要窒息的天气,没有谁喜欢在这样的天气里出行。但是,为了省下那来回6元钱的路费,父亲执意要用单车驮着我去那所知名的重点高中。

一路无言,在后座上看着父亲单薄瘦弱的身体在烈日底下费力地蹬着单车,原有的兴奋在不知不觉间遁于无形,心中只有一种莫名的凄落。

等到学校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以后,已是正午。我要父亲喝点水休息一会儿再走,父亲执意不肯,说下午我还有课要我好好休息,不要耽误了下午的课程。父亲临走以前掏遍了身上的每一个口袋,也只找出了4块4毛钱要我先用着。望着从早上就滴水未进的父亲,想到他还要在烈日之下骑那么长时间的单车,我执意不肯收,然而终于还是没有拗过父亲,只好收下。之后,父亲千叮万嘱,一再说要我好好学习要用功要勤奋以后要有出息……

望着父亲烈日底下渐行渐远的身影,再低头看看父亲塞给我的钱,脑海中便不由得浮现出父亲为我交付那笔昂贵的凌乱的费用时,收款人那不屑一顾的轻蔑神态……

我把已悬在眼眶中的泪水狠狠地逼了回去,为了父亲,我不哭,因为,父亲希望我坚强,所以,我必须拒绝眼泪。

高中三年,我经历了兴奋、欣喜、迷惘、无奈,终至失望绝望……

每天,我都在数理化中苦苦挣扎,在一次又一次的付出未果之后,我对自己已经彻底绝望,对学习已经没有了上进的信心和欲望。

终于,在高三那一年,我决定放纵自己,因为选择堕落要比选择勤奋来得容易得多……

我背弃了父亲的期望和我最初的信念,开始在心烦的时候选择逃课。在那一年,我甚至学会了喝酒。

我沉沦着我的沉沦,无视老师和同学们形形色色的目光。

可每一次回家,当我面对父亲时,我依然会是一个积极上进的好女儿,我会和父亲谈论各种各样的事情,只是每一次谈及学习谈及考试,我都会有大堆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掩饰。因为,我实在不想也不敢去伤害一颗慈父的心,所以在父亲看来,我依然是值得他骄傲的极有前途的好孩子……

2002年7月7日,我怀着一定会落榜的自信走进了高考考场……7月9日,当我递交上最后一张考卷时,我已经彻底平静,麻木的平静,无知无觉地走出考场,天地之间便只剩下了绝望。

那天,父亲忙完农活以后来接我时已是深夜,看见父亲疲惫而满足的面孔,麻木已久的心又一次被深深刺痛,也有了一种不可抑制的恐惧。

那段日子,我强忍住伤痛和父亲一起违心地讨论着大学,心在隐隐作痛,因为我知道,父亲最终将会失望,因为他对我期望太高。在父亲面前,我向来很乖;在父亲面前,我从不任性;在父亲面前,我一直是一个听话上进的好孩子……

成绩的公布并没有因为我的不安而延缓半点……

那一年,我的分数只有532分,而本科线为556分。

当我平静地告诉父亲时,我不知道接下来的将会是什么,就算是从来都没有厉声斥责过我的父亲此时打我几巴掌,我也认了。在很长一段时间的令人窒息的静默之后,我惴惴地抬头,正与父亲的目光相对,很分明的,我看见父亲眼里有一些没有隐藏住的什么在一闪一闪地灼伤着我的眼睛。

那一天,从母亲口中得知,在我高考之前两个月的一段时间里,父亲因为已经很严重的骨质增生去医院开了几服中药。然而不知是因为医生交代不明,还是因为父亲在用药过程中忽视了什么至关重要的注意事项,父亲在喝下其中一服药之后,忽然就晕厥过去,神志不清。惊慌无助的母亲在邻居的帮助下将昏迷不醒的父亲匆匆送往医院才得以脱险,父亲醒来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让母亲不要告诉我,以免打扰我,影响我高考……

然而,当时我又在干什么?

父亲一言不发,只是那么失望地注视着我,让我除了深深的内疚和心痛之外别无感觉……

在一种莫名的突然袭来的冲动下,我撕碎了自求学以来所有的奖状和荣誉证书,在那些一直都被父亲视若珍宝、象征我曾经的荣誉、而今却换来耻辱的证明化作碎片漫无边际地飘落之时,我在父亲面前跪下了。

父亲在一声长长的叹息之后,推门离去,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三年之前,对着父亲的背影我没有哭;三年之间,因为麻木我没有哭……

今夜,眼泪却已决堤。在我虚度了一千零一夜的幻想之后,卸下伪装,今夜理智终于面对现实,父亲啊,您可知道眼泪决堤时是何等的一种畅快!

我最终决定复读,父亲依然是无言的支持。在父亲再一次将我送回那熟悉的陌生地时,我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此时的平静已经不再有任何麻木的成分,因为我已经痛下决心决不虚度此行,不成功则成仁!

高四那一年,有过泪,有过痛,也不可避免地有过失望和无助,却从未想过要再次选择放弃,因为每一次念及颓废,三年前父亲的背影和那夜父亲的泪光,便会将那些累积的、不敢碰触的情绪变成恩泽浩荡的海洋,让我沉浸其中愧疚难当……

那年,我每次打电话回家,父亲只是嘱咐我要记得休息,别舍不得吃饭,别累坏了身体……对于学习,父亲却绝口不提。我知道父亲是不想让我再次忆起那些伤痛的往昔,只是父亲不知道往日的伤痛如今已经成了激励我的动力……

每次握着话筒便想哭,却从来就不曾有过泪,因为,从记忆冻结的那一天起,我便学会了父亲一直以来期望的坚强,我必须坚强!

2003年6月23日23时,在接到同学打来的电话之后,知道了高考成绩已经公布。我按了电话的免提键和父母一起查询我的高考成绩:本科线480分,我500分。跳动的心渐渐平息之后,回头看见父亲,他笑得很释然。

我也想笑,却更想哭。父亲已经明显地老了,长期从事沉重的农事,父亲原本魁梧的身材也已经变得瘦小,原本有神的双眼也已经渐渐浑浊,可是这次笑起来,却依然是那么的年轻。

来聊城前一夜,父亲宴请邻里来为我送行,因为按照村里的习俗,每一个大学生临走之前一定要请平日里相互照应的邻里吃顿饭。

我知道,父亲盼这一天已经好久了,而我,让父亲又多等了不轻松的一年。我并不喜欢这种喧哗的场面,却在那天陪着那些和父亲一样淳朴而善良的人们坐了好久,听他们淳朴真诚的祝福,听他们天南地北的谈论。

他们都散尽之后,我发现父亲醉了。

父亲醉了,说了好多话,然后父亲就对我发火了,因为我在高三那一年的堕落和我许久以来对他的欺骗。自我记事以来,就没有见过父亲发火,更不知道原来父亲也会对我这么声色俱厉地呵斥,更没有想到父亲会在这么一个日子里对我进行斥责。在我令父亲最伤心最失望的时候,父亲没有骂我甚至没有一句大声的话,而今天我终于将他的企盼实现以后,父亲终于还是对我宣泄了压抑已久的情绪。

我静静地听着父亲对我的不满,默默记着父亲对我的企盼,没有感到丝毫的委屈或是不甘,因为我能理解父亲的那一颗拳拳之心。

而今,父亲依然会小心收藏我每一份大大小小的获奖证书,还会不时地拿出来看看,偶尔会在乡邻面前小小地炫耀一下,我想我是不会再有将它们撕碎的机会了。

父亲只是一个地道的农民,从来都不懂得什么人生的哲学,或是高深的文化,但是父亲却凭借着他独有的质朴和忍耐让我走过了那段迷惘无知的岁月,这份情,我又怎能不在乎?

父亲并不伟大,他也不会用生动华丽的语言去为自己对女儿的爱作什么诠释,甚至我现在正在写着的东西父亲也不一定能够完完全全地看明白,但是那份深深浓浓的亲情却是任何人都无法置疑的!

烈日下,父亲骑单车送“我”去学校;临行前,父亲掏遍全身的口袋留下所有的钱;生病时,父亲为了“我”能安心学习而将病情向“我”隐瞒。父亲把沉重的爱与一份并不沉重的期望一起放在“我”的身上。可“我”还是让他失望了!“我”因挫折而失望,因失望而绝望,因绝望而沉沦。

父亲很失望,但他没有绝望。父亲一如既往地支持“我”,让“我”学会了在失望中坚持,在软弱时坚强,也让“我”懂得了如何接受爱、回报爱。

不论成功还是失败,父亲总是在背后注视着“我”,用深沉的爱为“我”筑就永不倒塌的精神支柱。

我的瞎子父亲

佚名

父亲是先天瞎,13岁跟一个老瞎子学艺,学了10年,后来独自闯江湖,坐在墙根底下给人算“八字”。碰上红白喜事,就抱着一把月琴过去,唱一些好词儿夸人。因为父亲能即兴编词儿,每次拿的“红包”都比别的瞎子多。

父亲23岁那年,跟母亲结了婚。母亲是个哑巴。据老人们讲,母亲长得不俗,樱桃嘴,柳叶眉,拖着一根过胸的大辫子。

第二年,我出生了。

1975年4月的一天,父亲去赶一趟结婚酒,拉着月琴正唱得欢时,忽然一根琴弦“嘣”的一声断了。他沉默了一阵,“哇”的一声哭了。这一天,母亲上山砍柴,被毒蛇咬了,硬撑着回来,急着从祖母手里接过我喂奶,喂完奶,便一头栽倒在地上再没有起来。

母亲入葬后,父亲在坟前守了两天两夜。第二夜下半夜,村里人忽然听到疾风骤雨般的月琴声和撕心裂肺的哼唱声,原来是父亲在唱《悼菊儿》。“菊儿”是母亲的名字。

从我记事起,父亲就不时坐在老屋前的槐树下弹唱《悼菊儿》,直到现在我还记得里面的一些句子:“菊儿呀你好狠心,为何留下我一人?瞎子我呀恨不能,陪着你进土坑……”

父亲仍干着以前的营生。他的拿手节目是《悼菊儿》,但并不常常表演,碰上丧事的时候,才唱上一段两段,唱的人和听的人都哭成泪人儿。大约5岁的时候,我开始跟着父亲早出晚归地“赶酒”,我成了他的“眼睛”。办喜事的人家特别照顾我们爷儿俩,常常打来最好吃的菜给我们,挂的“红”也特别多。父亲一直待我如心头肉,但我7岁那年,他却狠狠地打了我一顿。那一年,我到上学的年龄了,但我死活不肯去读书。他刚开始还和颜悦色的,谁知我油盐不进,他火了,厉声叫我跪在地上,然后举着竹棍子没头没脑地朝我打,打累了,他将我搂在怀里,边哭边说:“你也要像我讨一辈子饭呀?你身上一点也不缺,要做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

因为那场打,后来,我读书很认真,成绩也不错,但这并未改变一些同学把我视为“另类”,他们编顺口溜挖苦我:“爹瞎子,娘哑巴,生个儿子是叫花子。”

我实在忍不住了,一天放学的路上,我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捡了一根小棍冲进了一群同学之中,狠狠地抽在一个孩子的脸上。

当晚,那家人冲到我家兴师问罪,平时胆小怕事的父亲变成了野兽,扬言要跟人家拼命。看到这个架势,对方悻悻地走了。我以为父亲会找我算账,可没有,他拉着我的手说:“你做得没错!恶狗,你不给它一点颜色看,它就会咬你……但是,有时候你可以绕道走的!”

我记住了父亲的话,从此之后,见到那几个同学,我远远地避开。就这样,我在一个孤独的环境中读完了小学、初中,考上了县城的高中。班上同学的父母,要么是县城里的干部,要么是老板之类的人物,唯有我的父亲,却是个整天抱着把月琴跑江湖的瞎子,父亲一下子成了我心中的耻辱!

高一第一学期的一天,我正在上课,忽然看见父亲就在窗外,拄着那根讨厌的棍子,背着一个又黑又大的蛇皮袋,正静静地倚在栏杆上出神地“看”着教室的方向。我好几次想起身出去,但每次都止住了。

教室里掠过一阵交头接耳的声音,显然不少人看到了父亲,我真希望地上突然裂开一个大洞,让我掉下去。我索性闭上了眼睛。突然听到老师叫我的名字,我抬起头,他刚从门外进来,很客气地对我说:“你父亲找你!”

我抓着父亲的竹棍子快步逃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我几乎吼着对他说:“你来干什么?”他一边卸那只蛇皮袋子,一边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来看看你……”说完像以前那样伸手在我脸上摸,两个深陷的眼洞里热泪直流。我粗暴地推开他的手:“摸什么摸?这是什么地方!”父亲笑着说:“孩子都长大了,怕羞了!”他蹲下身子翻蛇皮袋子,翻出油炸红薯片、盐煮花生。

我无心听父亲的絮絮叨叨,几乎将他“推”出了校园。他叫我去吃碗面,我谎称下节课要考试,他连忙说:“那你赶紧回去,耽误了考试可不行。”我正准备抽身跑,他又喊住了我,哆哆嗦嗦地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了一个黑布包,拿出叠得整整齐齐的一块两块的零钱,塞到我手里。

我接过钱转身跑开了,走到校门口时,忍不住回头看了父亲一眼,只见他拄着竹棍在马路上艰难地走着。他是第一次上县城,我真不知道他是如何摸到学校里来的,又将如何摸回去,但我还是残忍地一扭头走了。

1992年6月,再有一个月我就要参加高考了,父亲却去世了。

父亲那天去赶一场酒,回来时天气突变,雨下得很大,引发了山洪,将距我家不远的一条山溪上的桥冲塌了,父亲一脚踩空……尸首是第二天在10公里之外的河里发现的,他手里还紧抓着那把月琴。

因为父亲猝死,我理所当然地辍了学,1993年春节跟着一帮老乡去了深圳。临走的前夜,我到父亲的坟前,将那把月琴烧给了他。我不在家的日子,他只好一个人自弹自唱了。

来深圳后我很少回家,祖母死时我回去过一趟,父亲的坟快塌了,我重新填了一下土,立了一块碑。今年春节,我带着老婆孩子又回去了一趟,因为孩子可以开口喊“爷爷”了。

父亲是一个拉得一手好月琴的“先天瞎”。为了自己的孩子将来有出息,即使生活无比艰难他也要送孩子去上学;当孩子因被欺负而和同学打架时,他无畏地保护孩子,然后让孩子懂得做人的道理;虽然路途遥远,他仍摸索着去为孩子过生日。他原谅了孩子的虚荣、冷漠;他肩负着作为父亲的责任,以顽强的毅力走在坎坷、凄凉的人生路上。

虽然没有健全的身体,但父亲以健全的灵魂抒写了父爱的宽厚与博大。

母亲

肖复兴

世上有一部永远写不完的书,那便是母亲……

那一年,我的生母突然去世,我不到8岁,弟弟才3岁多一点儿,我俩朝爸爸哭着闹着要妈妈。爸爸办完丧事,自己回了一趟老家。他回来的时候,给我们带回来了她,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姑娘。爸爸指着她,对我和弟弟说:“快,叫妈妈!”弟弟吓得躲在我身后,我撅着小嘴,任爸爸怎么说就是不吭声。“不叫就不叫吧!”她说着,伸出手要摸摸我的头,我扭着脖子闪开,就是不让她摸。

望着这个陌生的娘儿俩,我首先想起了那无数人唱过的凄凉小调:“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两三岁呀,没有娘呀……”我不知道那时是一种什么心绪,总是忐忑不安地偷偷看她和她的女儿。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从来不喊她妈妈,学校开家长会,我硬是把她堵在门口,对同学说:“这不是我妈。”有一天,我把妈妈生前的照片翻出来挂在家里最醒目的地方,以此向后娘示威,怪了,她不但不生气,反而常常踩着凳子上去擦照片上的灰尘。有一次,她正擦着,我突然向她大声喊着:“你别碰我的妈妈。”好几次夜里,我听见爸爸在和她商量:“把照片取下来吧!”而她总是说:“不碍事儿,挂着吧!”头一次我对她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好感,但我还是不愿叫她妈妈。

孩子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大人有操不完的心。我们大院有块平坦、宽敞的水泥空场。那是我们孩子的乐园,我们没事便到那儿踢球、跳皮筋,或者漫无目的地疯跑。一天上午,我被一辆突如其来的自行车撞倒,重重地摔在水泥地上,立刻晕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里了,大夫告诉我:“多亏了你妈呀!她一直背着你跑来的,生怕你留下后遗症,长大了可得好好孝顺她呀……”她站在一边不说话,看我醒过来便伏下身摸摸我的后脑勺,又摸摸我的肚子。我不知怎么搞的,第一次在她面前流泪了。

“还疼?”她立刻紧张地问我。

我摇摇头,眼泪却止不住。

“不疼就好,没事就好!”

回家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从医院到家的路很长,还要穿过一条漆黑的小胡同,我一直伏在她的背上。我知道刚才她就是这样背着我,跑了这么长的路往医院赶的。以后的许多天里,她不管见爸爸还是见邻居,总是一个劲埋怨自己:“都赖我,没看好孩子!千万别落下病根呀……”好像一切过错不在那硬邦邦的水泥地,不在我那样调皮,而全在于她。一直到我活蹦乱跳一点儿没事了,她才舒了一口气。

没过几年,三年自然灾害就来了,只是为了省出家里一口人吃饭,她把自己的亲生闺女,那个老实、听话,像她一样善良的小姐姐嫁到了内蒙古。那年小姐姐才18岁,我记得特别清楚,那一天,天气很冷,爸爸看小姐姐穿得太单薄了,就把家里唯一一件粗线毛大衣给小姐姐穿上,她看见了,一把给扯了下来:“别,还是留给她弟弟吧,啊!”

车站上,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在火车开动的时候,向女儿挥了挥手。寒风中,我看见她那像枯枝一样的手臂在抖动,回来的路上她一边走一边唠叨:“好啊,好啊,闺女大了,早点寻个人家好啊,好!”

我实在是不知道人生的滋味儿,不知道她一路上唠叨的这几句话是在安抚她自己那流血的心。她也是母亲,她送走自己的亲生闺女,为的是两个并非亲生的孩子,世上竟有这样的后母?

望着她那日趋隆起的背影,我的眼泪一个劲地往外涌。“妈妈!”我第一次这样称呼了她,她站住了,回过头来,愣愣地看着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又叫了一声“妈妈”,她竟“呜”的一声哭了,哭得像个孩子。多少年的酸甜苦辣,多少年的委屈,全都在这一声“妈妈”中融解了。

母亲啊,您对孩子的要求就是这么少……

这一年,爸爸因病去世了,妈妈先是帮人家看孩子,以后又在家里弹棉花,攫线头,她就是用弹棉花攫线头挣来的钱供我和弟弟上学。望着妈妈每天满身、满脸、满头的棉花毛毛,我常想亲娘又怎么样?!从那以后的许多年里,我们家的日子虽然过得很清苦,但是,有妈妈在,我们仍然觉得很甜美,无论多晚回家,那小屋里的灯总是亮的,橘黄色的灯光里是妈妈跳动的心脏。只要妈妈在,那小屋便充满温暖,充满了爱。

我总觉得妈妈的心脏会永远地跳动着,却从来没想到,我们刚大学毕业的时候,妈妈却突然地倒下了,而且再也没有起来。妈妈,请您在天之灵能原谅我们,原谅我们儿时的不懂事,而我却永远也不能原谅自己。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我什么都可以忘记,却永远不能忘记您给予我们的一切……世上有一部永远写不完的书,那便是母亲。

母亲是生活中真正的强者。面对养子的固执与冷漠,她用一种由神圣的母爱支撑起来的耐心,不动声色地把关心与体贴释放出来,让这份爱浸润孩子的身心,使孩子在蓦然回首时感到无地自容。

母亲默默地付出,没有怨言,没有企望,兢兢业业地尽着为人母的责任。她虽然已经离开了人世,但却把自己的那份爱留在了孩子们的心里。

母爱

石英

人说,母亲和故乡是联系在一起的。母亲的爱和故乡的大地一样淳厚。我自信是一个挚爱故乡和母亲的儿子,然而由于种种原因,在离家8年之后我才回乡探望。

那是1955年的初秋,我在县城下了汽车后,天色已晚,只好踏着30里月光路往村子走去。我的心情是急切的。可是当我登上一道山坎,多少往事在我脑海云集:忘不了1947年的深秋,蒋军为做垂死挣扎,窜进了我们一直是老解放区的家园。在那些血腥的日子里,唯一的出路就是一条:干!用刺刀和子弹去讨还这笔永远也算不清的血债。

在一个初雪乍停的黄昏,母亲给我打好了背包(就是我肩上背的这条印花被),匆匆地烙了几个烧饼,给我塞在夹袄的衣袋里,叮咛道:“到深山那边去找咱们的人吧。”我当时也没有顾上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点点头,就背起背包,踏上南山大路。那天夜里并没有皎洁的月光,但当我回过头来示意母亲回去的一刹那,我发现她那热切期待的双眸是闪着光亮的。借着地上雪光的反照,我仿佛觉得她鬓边散乱的银丝在晚风中在战栗着,两只站得不稳实的脚欲进又退……我不忍再看,强制着自己扭头往前,但又似觉眼眶一阵潮热,我不知自己是不是流泪了。迎面凉风扑来,使我头脑清醒,便加快了脚步。

8年后,我又沿路返回我的村庄,山村的夜已变得通体透明了。我禁不住深深吸了一口田野的风。这一口呵,仿佛把我对山乡全部的爱都吸进了肺腑。

我走近了家门,轻轻一推,院门没有关,是虚掩着的。我径直奔到窗前,透过薄薄的窗纸,听到了母亲的鼾声,我轻轻弹着窗棂。

她警醒过来,安详地问了声:“谁?”

“妈,是我。”

她一面喜不自禁地答应着:“哎!哎!等等!等等!”一面起床。

我耳边听到嘈杂的声音,显然她在黑暗里摸索着什么。她“噌噌”地擦着火柴,但没擦亮,火柴梗断了,又擦了一根……一连擦了三根火柴,才燃亮了油灯。她挑了挑灯芯,整个窗户都染成了金色。透过窗户角上的一小片玻璃,我看见了母亲的满头银丝在闪光,我猛然想起当年她送我出门时那个阴冷的黄昏……

我正想着,母亲已迎了出来,两只手忽而要端水给我喝,忽而又给我拍打着身上的灰,然后又问长问短:“这趟回来,你带回什么好东西给我?”

说实在的,我听了母亲的话心里是怔了一下,因为在我的记忆中,她从来不会向任何人主动要这要那的,我也没想到要带什么回来……对了!我忽然灵机一动,便从提兜的底层,掏出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几个小纸包,这是我从远方弄来的蔬菜良种,有“香筒”白菜,有“翡翠绿”萝卜,有“一串铃”南瓜,还有……于是我像献宝似的向母亲述说这些良种的优越性,虽然也还没有十分把握断定老人是不是就会满意。

“不错。”母亲点了点头,嘴边也微露笑意,说道:“明儿你把它交给东邻你老梁叔,现在他在咱村里管生产,种晚萝卜菜什么的,赶巧还来得及呢。”

我略觉心安,心想这时可该休息了。谁知母亲又问我一句:“你8年才回来这一趟,就带这么点东西?”

我乍一听,确实有点感到诧异了。我端详她,老人满头银丝,脸上网状的皱纹都能唤起庄严的回忆。过去的岁月中,曾有过多少惊风暴雨、夜雾沉沉的日子,难道在今天,正需要她向晚辈历述斗争道路的艰辛并付重托的时候,她的目光会变得狭小起来?

在这一刹那间,她见我默然不语,便提醒我:“我是说,那年你离家的时候,可从家里带过什么东西没有?”

“带过什么东西?”……哦,当然带过!我禁不住用拳头捶着自己的头:我简直是昏了脑袋,竟以为母亲是要我从大城市买来什么好吃好穿的东西!而经她一点,我恍然明白她的所指,于是我抢到炕边,打开背包外面裹着的油布,露出那条蓝边白花的印花被:“妈,我带回来了,您看……”

母亲的脸上堆满了笑意,她用手铺展着、抚摸着,一面嗫嚅着说:“是它,不错,是它……”正是它!8年前的那个傍晚,母亲从炕上拉下这条被子,亲手打成背包,我背着这个背包走进了革命队伍。那时因为敌人封锁,环境极其艰苦,没有发新被子,我就盖着这条“老百姓被子”转战南北。在它身上,渗透着全部母爱和阶级的希望。它可以说是一个不应磨灭的见证。

母亲细细地察看着这条被子,被角上有几个穿透的小窟窿,被里上补了块黄补丁。虽然每个针脚儿都很粗,却很结实。这一切都在向母亲叙述着它们的经历,用不着我解释什么了。母亲一边铺着被一边十分舒心地说:“你呀,你还真没扔掉它呢。其实,这样的被子挺抗冷呢。”

我离家前,母亲问我:“印花被你还带走吗?”

我不假思索地说:“带走,只把棉花留给您。我看您的被子太薄,把我这棉花也加上吧。要不,这么大岁数冬天哪儿抗得住。”

母亲用衣服的襟角擦着激动的泪水,说:“我知道,你是想留个纪念。等下一趟你再来,我预备一件好物件叫你带着,有两样,更忘不了呢。”

然而,当我二次回乡探亲时,正是三年经济困难时期,母亲把家里稍许值钱的东西都变卖换大萝卜吃,哪里还有余力给我买什么稀罕物件。但就是这样,她也拖着浮肿的身子为我拆洗了一次印花被。再过了几年就是“十年浩劫”开始,我在“逃难”中曾两次往返大城市和故乡,虽尽量轻装,也不忘带着这条印花被。这时,母亲头顶上只剩寥寥数根银丝,但还是那么倔强地挣扎着为我拆洗。当她两手在搓板上搓洗时,我见她头上的银丝随着手臂的晃动而飘飞……

母亲如今已是86岁高龄,虽说不上“健”,但还“在”。她过不惯大城市生活,只要能动弹,更愿守土守家。我因工作繁忙,也难以经常回乡。因此,眼前这条洗得灰白的印花被在我心目中就占据了更重要的地位。它是我心中连接母亲和故乡的纽带。我想,母亲已是风烛残年,不需讳言,很可能殁于旦夕之间,到那以后,我更不可能常回故乡。

那么,还有什么能唤起我对故乡和母亲深切的记忆?只有这极为朴素的印花被作为永恒的纪念。事实上,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代替它。因为别的东西没有它这样独特的、令人难忘的经历。

人的心灵中不能没有美好的崇高的感情,对母亲对故乡乃至对祖国的爱也当属于这种感情吧。何况这当中还有着值得自豪的因素。正如信仰,它也应是许多具体美好的东西的总和。心目中有了这种美好的东西,精神上才是富有的,生活起来也才具有真正自觉的意义和力量!

儿行千里母担忧,更何况是在一个战乱年代。

伟大的母亲将无边的母爱凝结在一条印花被上,将自己的儿子送上革命的道路,然后站在历史的长河中凝望,将自己站成一座雕像。

8年过后,儿子带着那印花被回来,这让母亲倍感欣慰。于是,再一次远足的儿子背上了母爱的同时,又背上了母亲那深深的思念。

买张火车票去看母亲

高建群

买一张火车票,我到小城去看母亲。我曾经在一篇文章中说,等我什么时间有了空闲了,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陪母亲住一段时间,吃她做的饭,跟她拉家常,捧起一本书读给她听。这文章写了几年了,可是我始终是一个忙人,无暇脱身。前几天,站在家里的阳台上,怅然地望着北方,我突然明白了,忙碌的人生是永远不会有空闲的。

你要去看母亲,你就把手头的所有事撂下,硬着心肠走,你走的这一段时间就叫“空闲”。这样,我买了一张火车票,去小城。

卧铺票没有了,我于是买了张硬座票。我对自己说,等上了火车再补。可是等上了火车以后,我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了列车员两句,并没有认真地去补。这时候我明白了,买票的时候,我是在欺骗自己:我是生怕自己突然改变主意,于是先把票买上,叫自己再不能回头,至于到时候补不补票,我并没有认真地去想。

火车轰隆轰隆地开着,开往山里。这条单行线的终点站就是小城。母亲就在小城居住。火车要运行一个夜晚,从晚上到早晨。火车要穿过108个山洞,这是这条支线当年修通时,我第一次经过时,一个个数的。我坐在火车上,毫无倦意,脸上挂着一种善良的微笑。因为这是看母亲,因为在铁路线的另一头,有一个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在等着我。

陶渊明是在41岁头上,写出那篇著名的《桃花源记》的。神州大地,何处是这桃花源?历朝历代,都有人在作琐碎考证。然而,一个美国心理学家在将这篇奇文输入电脑程序,进行了一番研究之后,却得出一个石破天惊的结论。这结论说,这桃花说的是母体,这《桃花源记》表现了一种人类渴望回归母体的愿望。当人类在这个为饥饿而忧,为寒冷而忧,为无尽的烦恼而忧的世界上进行着生存斗争时,他有一天会问自己,在自己的一生中,曾经有过那无忧无虑阳光明媚的时光吗?后来他说,有的,那是在娘肚子里母亲十月怀胎的日子。

坐在火车上,在我善良的微笑中,我突然想起陶渊明的《桃花源记》这些事。我的微笑很像母亲,记得有一年我陪着母亲在小城的街道上行走时,一位同事立即认出我们是母子,“你们有一样的微笑”,他说。此刻我想,在母亲那十月怀胎的日子里,她的脸上也一定时时挂着我此刻的这种微笑。我曾经写过一篇文章,剖析过那雨中的洋芋花微笑的原因,按照老百姓的说法,这是一种母意行为。洋芋花在微笑的同时,它的根部开始生出果实。

我今年46岁,比陶渊明写《桃花源记》时大5岁。我也是从40岁头上,突然开始恋家的。是不是人步入这个年龄段以后,都会突然产生这种想法,我不知道。我这里说的“这种想法”,直白一点说,就是渴望回归母体,渴望在那里获得片刻的安宁,渴望在那里歇一歇自己旅程疲惫的身子,是这样吗?我不知道!不光我不知道,我想当年陶渊明写他的《桃花源记》时,大约也不知道,自己的潜意识中,会有那么古怪的想法。

在经过10小时的乏味旅程,在穿过108个洞之后,火车终于一声长鸣,到达了小城。出站后,我迅速地搭乘一辆出租车,向母亲居住的地方飞驰而去。后来,我来到家门口,白发苍苍的母亲,还有几位邻居的老太婆,站在家门口等我。邻居的老太婆对我说,母亲知道我要回来,天不明,她就在门口等我了。

母亲是河南扶沟人,黄河花园口决口的遭灾者。遭灾后,他们全家随难民逃到陕西的黄龙山。后来,他们全家死于克山病,只母亲一人侥幸逃脱,逃脱后,7岁的她给父亲做了童养媳。我母亲14岁时完婚,16岁时生下我的姐姐,18岁时生下我,20岁时生下我的弟弟。我的父亲于7年前去世,如今这家中,只母亲一个人居住。

我已经有一年多没见母亲了,在母亲的家中,我幸福地生活了一个礼拜。我说我有胆结石,一位江湖医生说,多吃猪蹄,可以稀释胆汁,排泄积石,我这话是随意说的。谁知母亲听了,悄悄地跑到市场,买了五个猪蹄,每天早晨我还睡觉时,母亲就热好一个,我一睁开眼睛,她就将猪蹄端到我跟前。

母亲养了许多的花,花盆摆了半个院,这花盆里还长着些朝天椒。我说,这朝天椒如果和青西红柿切在一起,又辣又酸肯定好吃。这句话刚一说完母亲又不知从哪里弄来几个青西红柿,从此我每顿饭的桌上,都有这么一小碟生菜。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在这一个礼拜中,我收敛自己的种种人生欲望,坐在家里陪着母亲。小城的朋友们听说我回来了,纷纷请我吃饭,我说饶了我吧,我这次回来只有一件事,就是陪母亲。

母亲不识字。记得我曾经在一篇文章中说,等有一天,我有了余暇,我要坐在母亲跟前,将那些世界上最好的书读给她听,我说,那时我读的第一篇小说,也许是普希金的《驿站长》,而此刻,我就这样做了。《驿站长》中那个200年前的俄国人物悲惨的命运,此刻成为这对小城母与子之间的话题。

一个礼拜到了,我得走,世界上还有那么多的人生俗务在等着我。听说我去买票,母亲的眼神立即暗淡了下来。她下意识地拽住我的衣角。这一拽,令我想起《西游记》中白龙马眼里含着哀求,用嘴噙住猪八戒衣襟时的情景。我对母亲说,等我的大房子分下以后,接她去我那里住。母亲含糊地应了一句。

“热爱自己的母亲吧,朋友!这是一个失去母亲30年的人在对你说话!”这段话,是一个叫卡里姆的苏联作家在他的《漫长漫长的童年》中说过的话。此刻,在我就要结束这篇短文,在我就要离开小城的时候,这段话像风一样突然飘入我的记忆中。

由这句话延伸下去,最后我想说的是,亲爱的读者,如果你也有母亲,那么你不妨抽暇去看一看,世界并不因你离开位置的这段日子而乱了秩序,而你会发现,这段日子你做了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人生在世,我们能回报父母的与父母给予我们的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父母往往对我们无所企求,他们最大的心愿就是我们能好好活着,活得更好。他们很希望儿女能在身边多陪伴一会儿,但害怕耽误了儿女的工作而张不开口。其实,每天不停忙碌的我们却忽略了这么一个道理:世界并不会因为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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