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黑暗的夜晚,也会遇到黎明。天亮了,痛苦是否就会减轻,谎言是否就会揭穿?
没有人知道,但人只要活着,生活就要继续。
天已大亮,太阳也由美丽的橙黄变成了耀眼的光球。我已经穿戴整齐,洗漱完毕。我端坐在床角,两腿并拢,双手交叠放在双腿上,双腿微斜,只用脚尖微微着地,后背挺的很直。我知道,长久保持这个姿势很累,但是淑女,就该是这个样子。
如果男人们都喜欢女人这样子,那即使再累,又算什么?既然宇清远抛弃了我,从今以后,我要努力去做一个出色的女人,去勾引比他更优秀的男子,让他看到,让他后悔……
昨天的我,已经随着黑夜逝去,今天的我,将随着朝阳而新生。
等待我的,不管是什么,我都已经有足够的信心去面对。
一个女人,若是没有了心,那就会无坚不摧,还有什么事做不到?
“兰心姑娘起床了么?”花蕊大步迈入,将食盒放到了桌子上。
木门依然敞开着,昨夜已经被宇清远一脚踹坏了。
“谢谢。”声音淡淡的,礼貌而冰冷,不带一丝的感情。
花蕊惊讶的看着床上如木头般僵硬的我,迟疑道:“你……”
我露出僵尸般的笑容:“花姐姐要一同吃么?”
花蕊仿佛见鬼般的看着我的笑容:“你昨夜……没发生什么事吧?”
“我很好,这里很安全,昨夜我一个人睡的,没有人侵犯我!”我说的是实话,笑容却有些苦涩。
确实是没有人侵犯我,问题是我想侵犯别人,在他眼里,却连侵犯的资格都已不够。
女人之间说这样的话,本来有点调侃开玩笑的意味,花蕊虽然也想同笑,但笑得怎么看怎么古怪。
“姑娘可……可真会开玩笑!”花蕊双眼低垂,呐呐道。
我走下床,优雅的将食盒中的饭菜一样样端出,摆好。又拉过来一张椅子放到花蕊身旁:“花姐姐一起吃吧,一个人吃总是吃不出饭菜的味道。”
花蕊默默的坐下,看着我若有所思。
我视若无睹的端起自己面前的饭碗,一小口一小口优雅的往嘴里送着饭,吃的不快但也绝不慢。
“花姐姐为何不吃?难道看着我秀色可餐,已经饱了么?”我浅笑。
我总觉得现在我和花蕊是同病相怜,她苦恋着玉潇风而不得,而我却被宇清远抛弃。
然而造化弄人,她将要成为宇清远的妻,而我,却要成为玉潇风的妻。
想起一个曾经看过的电视剧《上错花轿嫁对郎》,这样的结局对我们,是不是就是好的呢?
花蕊依然直勾勾的看着我,仿佛我有什么破绽可泄漏,突然幽幽的来了句:“你若是伤心难过,可以哭出来,你这样强颜欢笑,我看了心里却是更是难过。”
我“强颜欢笑”?我的样子写着可怜二字么?仿佛触碰到了心底最脆弱敏感的部分,我的面色顿时冷了下来。
花蕊知趣,收拾好了食盒,默默的走了出去。
屋子里又空无一人了,木门随着风儿来回摇摆,像一个垂死人的呻吟,声声撕扯着我的心,空气中飘荡着一种叫空虚寂寞的味道。
我可怜么?连我最为同情的花蕊,竟也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已经故作高雅,竭力清高,可在她眼里,我依然是可怜人?
我的心瞬间变得苦涩,没有女人会愿意被人这样看待的,尤其——被另一个女人可怜。
女人之间,即使互相之间没有任何交集,也愿意互相比较,这种比较常常在不经意中,每一时,每一刻中体现。这本是女人潜藏的天性之一:比较谁更美丽,比较谁的衣饰更得体,更华美,比较谁的情人更温情,更出众,比较谁的家世更显赫,比较谁更幸福些,比较谁更痛苦些,甚至比较谁更可怜些……
女人常常在这种比较中找到自己的平衡点,或者因此而开心起来,或者因此而失望沮丧。
而我,是否成了比较可怜的一个……
人是社会的动物,常常在别人的眼神中患得患失,要强的人,最忍受不了的,不是贫穷,不是伤痛,不是艰辛,他最忍受不了的,是——别人的怜悯。
片刻间,这个屋子已经让人感觉窒息,再也难以忍受,我不带一丝犹豫,迈开大步,走了出去。我需要静下心将整件事好好想一想。
门外方圆十米左右的树木已经被砍平,从地势的走势来看,这所房子正处于山脚下,前后左右均无房舍,那座简陋的小木屋,就如遗世孤立的美人,孤芳自赏,对影自怜。
空气很清新,远处是连绵不断的山谷,清新的松叶香味有种出尘的超脱感,这里是远离俗世的山谷无疑。
门外有一条羊肠小径,我理所当然的顺着路走了出去。穿过一片小树林,远处那幽静的深湖,泛着波浪的花海,以及那巍峨的建筑群就出现在了眼前。
这里的地形就如同一个大大的盆地,四周是连绵不绝的山脉,将一大片平地围在其中,我就处在这盆地之中。
我慢慢向湖边走去,偶尔穿插而过的白衣女子,见了我俱都彬彬有礼的行礼问安,显然是已经有人如此交代过了。
这里,必是凌霄宫无疑。
“姑娘早!”一白衣女子低头浅笑问好。
我点了点头,算作回答。
“姑娘早!”又一女子经过,声音中透着恭敬。
我习惯性的点了点头,忽然头脑中一道灵光闪现。
“这位姑娘,请等一等。”
白衣女子停了下来,低头聆听吩咐。
“我是谷中新来之人,为何大家却都好像认识我?”
“姑娘将是我们宫主的新夫人,大家自然都知道。”
“可你们又没见过我……”
“姑娘是这里唯一面生的女子,又怎么会认错?”白衣女子浅笑,好像在说,这么理所当然的问题,还用问。
“除非谷中之人带路,外人是绝对找不到秘道找到这里来的。”白衣女子很耐心的补充道。
“这里既然如此隐蔽,夜间巡逻岂非就没有必要了?”我仿佛自言自语。
“是的,通常只有几名例行的值勤人员……”
“好,我知道了,你忙吧。”
我坐在一块大石上,望着幽幽的湖水,陷入了沉思。
我本来在怀疑,这里既然是凌霄宫的地界,宇清远如何来去自由?何况他还身负重伤?现在看来,这里夜间既然警卫疏松,避过这些人的耳目,倒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他曾来过,那他,现在是已经逃出,还是隐匿在其间?
我苦笑,明明他已伤我至此,我心中早已冰冷,明明心中想的全都是日后如何报复他,折磨他,让他悔不当初,可是,为何,这个时候还是如此关心他的生死?
昨夜的痛苦和羞辱,怎可如此轻易忘却!?不,我没有关心他,我是恨他的,恨他的!
我闭上眼,攥紧了手掌,是的,我恨他,他怎可如此轻易的就死?即便死,也一定要死在我的手中,让他受尽千般折磨,受尽侮辱,让他眼睁睁看着我和其他男人……
我要让他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泪,又滚落了下来,宇清远,我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流泪,以后的我,见了你,我会笑,我只会笑,笑着看你倒在我的脚下……
幻想着那个大快人心的场景,我笑,笑得诡异,泪,却更多的又流了出来……
眼前突然一黑,一双大手蒙了过来,与此同时,那双大手迅速翻开,将我扳了过来:“心儿,怎么了,怎么哭了?”
眼前是一张焦急的脸,苍白而毫无血色的面庞上,眉头紧张的微微蹙着。
是玉潇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