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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蒋太子金门劳军

金门一役,胡琏捞足了好处。

当时的整个战局是,东南、中南除了几个小岛之外,蒋军已被逐出大陆,战事将告收场;西南战场胡宗南、宋希濂两集团数十万兵马败走川西,溃不成军;白崇禧兵败湘西,退逃桂西;新疆和平解放,西北战事平息……尽管蒋氏父子,风尘仆仆自台北飞重庆,又飞成都,企图实现“偏安西南,再图中原”的苟且之计,但人民解放军的胜利步伐踏碎了这种痴人说梦,蒋氏父子只得垂头丧气地匆匆逃回台湾……在这样一个完全一面倒的战场形势下,解放军攻金失利,无疑给蒋介石和国民党台湾当局注射了一针强心剂和兴奋剂,蒋介石和陈诚亲自发表广播讲话,台北、高雄、基隆、台中等地都大搞“祝捷活动”,庆祝国军取得的“辉煌战绩”。胡琏身着戎装的战地照片,也登在了《台北日报》的显要位置上,成了轰动一时的新闻人物。

这种庆祝大捷的活动,也被由蒋介石亲自指派,陈诚、蒋经国亲自领队的劳军团带到了金门岛。这支庞大的劳军团,在给金门蒋军送来美国火鸡罐头、台北怡春园妓女、高雄歌仔戏剧团的同时,也给胡琏及其手下一干人马带来了升官任命和蒋介石签发的嘉奖令。

胡琏因“指挥多算,垒坚苦砺,行阵协同”而由中将提升至陆军二级上将,授予青天白日勋章一枚、中正剑一柄;接任金门防区总指挥兼福建游击军区司令官。

韩诚烈因“督导若定,晋建殊勋”由中将升至上将,获青天白日勋章一枚。

高魁元由少将提升为国民党陆军中将。获一等宝鼎勋章一枚。

连李良荣也因“尽心职守,服从调度”获四等宝鼎勋章一枚。

只有汤恩伯被冷落在一旁,昔日蒋家王朝的宠将,如今象只破烂的鞋子被遗弃在人所不齿的垃圾堆里。在喧嚣骚乱、异常隆重的颁奖仪式和弥漫空间充斥鼻腔令人作呕的尸臭中,汤恩伯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人生尽头,看到了日薄西山的黄昏时代。

陈诚带给他的,是蒋介石亲自签发的免职书,他将随劳军团飞往台北述职。他明白自己的军事生涯已经结束了,下场不会比李延年、朱绍良好多少……哦,人生如梦,赤条条地来,终将赤条条地去,“得到”与“失去”在某种意义上其实是同义词。

胡琏身穿上将大礼服,挂着勋章,手执中正剑,一边得意非凡地让记者拍照,一边咧着大嘴斜眼瞟视着簇拥在身边的妓女,每个汗毛孔里都充斥着得意、狂妄和永远脱不去的匪气。汤恩伯忽然想到,自己也曾有过这样的得意,那时也一定象胡琏一样可笑……如此粗野蛮横的流氓居然屡屡得志,这个王朝离覆灭就不远了,诸如胡琏这等混账也必然好景不长……想到这里,他不由地超然一笑,感到内心的那种失落和凄苦减轻了不少。

授勋颁奖之后是太子训话,这位曾经在共产党苏联受训十二年的小蒋显然比老蒋的口才更出色,更懂得宣传鼓动的重要,他站在台上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讲了足足四十多分钟,虽然也与陈诚一样,满口“金门大捷,是反共复国的转折点”、“金门胜利,对于振奋士气人心,改变国防观念与确保台湾安全,确有重大的贡献”之类听得让人发腻的话,但从小蒋的口中说出来,经过他的旁证博引,不断插入一些国际实事和共产党上层首脑的秘闻趣事,直把那些刚从恶战中过来,还未完全摆脱惊悸的国民党士兵们哄得心花怒放、掌声阵阵,不断激起一阵阵狂妄的喧嚣。

授勋颁奖大会一完,金门县城便开始狂欢,强烈的酒精麻醉了每一个人的神经,满岛的尸臭味与浓重的酒精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极特殊的恶臭。

蒋经国和陈诚却是很清醒的,他俩带着几个参谋沿城转了一圈,回来便立刻命令李良荣派人清除岛上所有的死尸。李良荣急忙令警卫营驱赶金门城内的老百姓四出清理埋葬。

胡琏喝得酩酊大醉,直到第二天上午召开战役检讨会和重新布防会议时,胡琏还未从醉酒中清醒过来。

韩诚烈趁机在蒋经国耳边大肆吹冷风,加上高魁元对胡琏的不满,执意要太子将他调回台湾等事,蒋经国开始对胡琏心存恶感了。从而为胡琏日后的倒霉埋下了种子。

陈诚、蒋经国的劳军团在金门呆了三天,吹嘘够了,玩乐够了,金门老百姓也被折腾够了……在这三天里,陈诚以美军顾问团的卡特·怀特上校提出的陆、海、空立体环岛防御方案为主,从澎湖增调两个炮兵师、一个坦克旅和三个步兵师助防金门,归胡琏指挥,将美军刚刚为蒋介石装备训练完毕的一个摩托化快速纵队,拨归十八军建制,加强了高魁元的实力,金门岛防守兵力达到近七万人。

岛小人多,补给成了大问题,陈诚与蒋经国亲自环岛考察,最后命令胡琏扩建金门机场,以扩大空运量,并令海军司令桂永清组织运输舰队,由台湾澎湖列岛为基地,朝金门料罗码头施行大规模的海运。这番部署,对陈诚来说真可谓是殚心竭虑。离开台北之前,蒋介石再三叮嘱,无论如何都要保住金门,这个小岛不仅是日后反攻大陆的最后跳板,更重要的是拖美国大鼻子下水的诱饵。登岛考察之后,他立即发现了胡琏上报的国军伤亡9000余人数字不确,实际伤亡达到一万六千多人,这是一个惊人的损失,它表明共军的战斗力远在国军之上,此役的胜利带有明显的侥幸,胡琏占了共军没有渡海登陆作战经验、指挥失误的便宜。所以,他调兵遣将之后,仍把美军顾问团的卡特·怀特上校留下,督导胡琏修筑防御工事。临行前,陈诚再一次警告胡琏潜心防务,严格按照怀特上校的方案布防。

蒋经国在临上飞机前,沉着脸训斥了胡琏一顿:不恤下情,将士离心,长此下去,你会倒霉的。处理问题要多用脑袋想,还让他有时间多读读书,并说这是总裁让他转告的意思。

胡琏诺诺连声,平时的骄横粗蛮竟换上了一付诚惶诚恐的神情。

汤恩伯神情凄然地最后一个登上飞机,站在舷梯上,他忍不住又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令他心碎的小岛。这个不起眼的小岛将是他军事生涯的终点,作为职业军人,这个小岛就成为他人生的句号,一个极不光彩、背时不走运的将军的结局。当然,也是他最后一次败仗的终结。他感到无比的悲哀。

哦,别了,金门岛;哦,别了,大陆故乡……人生如梦,一切成功,一切失败,辉煌也罢,黯淡也罢,到头来不过都是一场梦,一抹流云般的回忆。

但朱、胡二位军长却念念不忘攻击金门,一次又一次地向叶飞司令员请战,叶飞又何尝不想早日收复金门,给趾高气扬的胡琏一个致命打击。但作为一名兵团司令员,他更清楚全局的形势,金门战役已经不再是一个孤立的局部战役,而是带有国际性的敏感战场。中央已经根据毛主席的“绞索政策”对金门作了专门部署:围而不取,把金门岛变成套在蒋介石和杜鲁门颈上的绞索,拖得时间越长,绞索就越紧。

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说服两位军长,常备不懈,只要中央一声令下,立即进军金门。他相信总有一天会实现这个夙愿。

但将军毕竟抓住机会,给了胡琏致命的一击,使这位“金门英雄”损兵折将,大倒其霉,并丢官降级,从此一蹶不振……这便是发生在1953年的著名战役——东山岛保卫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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