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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文化科技思想风云人物

向秀

向秀(约227年~272年),魏晋之际哲学家、文学家。字子期,河内怀(今河南武陟)

人,与嵇康、阮籍、山涛、王戎、阮咸、刘伶并称为“竹林七贤”。曾任黄门侍郎、散骑常侍。与郭象合注《庄子注》,作《思旧赋》。在《世说新语》里,直接记载向秀事迹的一共有四条记录,分布在《文学》、《品藻》、《任诞》三门里。相对于“竹林七贤”里的其他人,向秀似乎名气不够响亮。

作《庄子注》向秀是个哲人,玄学家。老、庄、周易是谓“三玄”,共同构成了玄学的主题。向秀在对庄子的研究方面,达到了非常精妙的境界,曾经为《庄子》逐篇作注解,都非常贴近庄子的本来奥妙。《晋书》记载:“庄周著内外数十篇,历世才士虽有观者,莫适论其旨统也,秀乃为之隐解,发明奇趣,振起玄风,读之者超然心悟,莫不自足一时也”。但是遗憾的是其中的两篇《秋水》、《至乐》还没有注解完,向秀就去世了。那时候向秀的儿子还小,没有将父亲的注释光扬天下,因此被郭象将文稿窃取,又加上自己的一点解释,就以自己的名义大行天下了。(见《世说新语》中《文学》之17、初,注庄子者数十家,莫能究其旨要。向秀于旧注外为解义,妙析奇致,大畅玄风,唯秋水、至乐二篇未竟而秀卒。秀子幼,义遂零落,然犹有别本。郭象者,为人薄行,有俊才,见秀义不传于世,遂窃为己注,乃自注秋水、至乐二篇,又易马蹄一篇,其余众篇,或定点文句而已。后秀义别本出,故今有向、郭二庄,其义一也。)

其后千百年来,世人一谈到《庄子》的注释就将郭象奉为大家,而忽视了向秀的显著功绩。

关于向秀注释《庄子》,还有一个有趣的插曲。开始向秀注释的时候,嵇康说《庄子》中的玄妙会被注释给弄得僵滞,以前也没有个好的注解,向秀不如不去注。后来向秀完成了,给嵇康看,才知道向秀的注解使《庄子》的玄理更加美妙了(见《晋书》记载:始,秀欲注,嵇康曰:“此书诓复须注,正是妨人作乐耳。”及成,示康曰“殊复胜不?”又与康论养生,辞难往复,盖欲发康高致也。),对向秀的才识大为叹服。后人在研究魏晋玄学乃至整个老庄思想的时候,都非常重视向秀的思想。他以“无”为“万物之总名”,认为万物都是“自生”、“自化”的,不存在“生生者”或“化化者”。但同时又认为:“明夫不生不化者,然后能为生化之本也”。对名教与自然的看法,他既肯定“口思五味,目思五色”是“自然之理”、“天地之情”,主张“开之自然,不得相外也”,又认为必须“节之以礼”,“求之以事,不苟非义”,由此推及人的社会心理和欲求,如名利富贵等,从而,明显地强调合“自然”与“名教”为一的宗旨,而其中更强调“自然”应更合于“名教”,合“自然”与“名教”为一。魏晋玄学通过向秀所体现出来的儒道两家经典的互解,“不仅使儒道两家的分歧,通过字句上的精心诠释而得以化解,而且更重要的是,使儒家经典所蕴涵的普遍性品格得以发掘,幷为经世致用奠定思想基础。”

作《思旧赋》向秀和稽康、吕安同是好友,来往密切。他们经常在嵇康宅前的柳树之下架炉打铁,嵇康掌钳,向秀鼓风,二人配合默契、旁若无人、自得其乐。向秀还经常去好朋友吕安家帮吕安侍弄菜园子,可谓情投意合。向秀还在给嵇康的打铁炉烧火的时候,亲眼见证了钟会被嵇康奚落。《世说新语》载:钟士季精有才理,先不识嵇康,钟要于时贤俊者之士,俱往寻康。

康方大树下锻,向子期为佐鼓排。康扬槌不辍,傍若无人,移时不交以言。钟起去,康曰:

“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钟曰: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

这是件重要的事情,它成了稽康被杀头的最初根源,向秀目睹了这一切以及后来发生的一切,这些也影响了他未来的人生道路。向秀后来为官,也是无奈。他早年淡于仕途,有隐居之志。嵇康被司马昭杀害后,为避祸计,不得已顺应朝廷威逼拉拢而出仕,先后任散骑侍郎、黄门侍郎、散骑常侍等职,但“在朝不任职,容迹而已”。《晋书》载:康既被诛,秀应本郡计入洛。文帝问曰:“闻有箕山之志,何以在此?”秀曰:“以为巢许猖介之士,未达尧心,岂足多慕。”帝甚悦。秀乃自此役。

向秀没有如稽康一样刚烈,他为了保全生命于乱世,只得选择了做官,并且官还越做越大。他曾经也主张无为政治,然而他所主张的无为政治,是“任自然而不加巧”,可是后来,他选择了只做官不做事,成了消极的无为了。但是做官不是他的本意,因此他的内心非常的痛苦。陈寅恪先生说向秀“在嵇康被杀后,完全改节自图,弃老庄之自然,遵周孔之名教”。

但是细读他的《思旧赋》,那种刻骨的痛却在昭示着他的不甘与愤懑。

《思旧赋》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写出来的:嵇康、吕安被杀之后司马政权加紧了对向秀的监视,并予以拉拢。向秀因此不得不抱着仕其位而不谋其事的态度赴洛阳应仕。途中路过那片与故友共同隐居的竹林,“日薄虞渊”之际,忽闻“邻人有吹笛者”。笛声萦回山间,如泣如诉,如怨如慕。笛声依稀,翠竹依旧,想起和曾经嵇康他们一起纵情竹林的美好回忆,那是多么的美好!如今斯人却已然远去,再不会有那样的雅集。物是人非,向秀悲从心来,写下了著名的《思旧赋》(并序):“余与稽康、吕安居止接近,其人并有不羁之才。嵇意远而疏,吕心旷而放。其后并以事见法。嵇康综伎艺,于丝竹特妙,临当就命,顾视日影,索琴而弹之。逝将西迈,经其旧庐。于时日薄虞泉,寒冰凄然。邻人有吹笛者,发声寥亮。追想囊昔游宴之好,感音而叹,故作赋曰:将命适于远京兮,遂旋反以北祖。济黄河以泛舟兮,经山阳之日居。瞻旷野之萧条兮,息余驾乎城隅。践二子之遗迹兮,历穷巷之空庐。叹《黍离》之憨周兮,悲《麦秀》于殷墟。惟追昔以怀今兮,心徘徊以踌躇,栋字在而弗毁兮,形神逝其焉如。昔李斯之受罪兮,叹黄大而长吟。悼稀生之永辞兮,顾日影而弹琴。托运遇于领会兮,寄余命于寸阴。听鸣笛之慷慨兮,妙声绝而复寻。停驾言其将迈兮,故援翰以写心。”

向秀把人世沧桑的和怀古伤今的情怀都寄予于笔端,字里行间流淌出对朋友不尽的思念,赞美了亡友嵇康视死如归的高尚气节,同时隐晦地表达着对司马氏屠杀俊贤的愤慨。他又由耳畔的“鸣笛之慷慨”,想到了嵇康临刑,“目送归鸿,手军五弦”。由笛声到琴韵,勾勒出了亡友彻悟命运之后的豁达与从容。短短的《思旧赋》,其中的情怀却是婉转哀怨;

情辞深痛的语句里,是一份久远深切的怀念。这篇蕴藉含蓄的短赋,读来令人深感余味不尽,成为了哀悼逝者的千古名作。

名流千载

向秀主要著作有《庄子注》,时人称此注“于旧注外为解义,妙析奇致,大畅玄风”,“读之者超然心悟,莫不自足一时”,其好友吕安见此注后叹为“庄周不死矣”。但全作已佚,少量佚文保存在张湛《列子注》、陶弘景《养生延命录》、陆德明《经典释文》、李善《文选注》等著作中。向秀还著有《周易注》,传称“大义可观”,然“未若隐《庄》之绝伦”。该书亦佚,唐李鼎祚《周易集解》中有部分佚文,清马国翰《玉函山房辑佚书》中有辑本。又有《难养生论》一篇,存《嵇康集》中;《思旧赋》一篇存《文选》和《晋书》本传中。清严可均辑《全晋文》卷72,录有上述二文。

向秀所著一书、一论、一赋三种作品,均是问鼎之作:其《庄子注》开创玄学注《庄》新思路,后人难望其项背;《难养生论》匠心独运,与嵇康难分高下;《思旧赋》更是堪称绝唱,魏晋时期无《赋》与之比肩。

鲁迅在著名《为了忘却的记念》中说:“年青时读《思旧赋》;很怪他为什么只有寥寥的几行,刚开头却又煞了尾。”后来,“民国”的子弹使他读懂了。细读《思旧赋》,在那躲躲闪闪的文字后面,可以感到一种近乎心死的悲哀。它比哭泣更强烈,更震撼。鲁迅先生自己当时处于反动统治“禁锢得比罐头还严密”的环境下,正直的人们没有言论自由,自己也只能以隐晦曲折的笔法对烈士寄以深情厚意,并以此控诉当局杀戮无辜的罪恶。他是真正“懂得了”向秀悼念无辜而被杀害的友人的心中的悲愤。当一个国度中最优秀、最高洁的一帮知识分子都忙于“避祸”、“自保”时,这个时代真的是没有英雄啊——但这不能怪他们,那时候,中国文人受压抑了数百年的心志才刚刚解放出来,它还要再酝酿好几个世代才能“一飞冲天”;那时是魏晋正始、景元年间,距唐朝还有约五百年,“安得倚天剑,跨海斩长鲸”的气象还在蕴积。

甘露五年,嵇康死;景元元年,阮籍死;太康四年,山涛死;永康元年,刘伶、向秀死。

刘伶

刘伶,生卒年不详。西晋文学家,竹林七贤之一。字伯伦。沛国(今安徽淮北西)人。刘伶形貌丑陋,淡默少言,放情肆志而不措意于文翰。不妄交游,与阮籍、嵇康相遇,欣然神会,携手入林。刘伶常乘鹿车,携一壶酒,使人荷锸随之,日:“死便埋我。”心有不平,辄寄情于酒,以泄愤懑,遂以嗜饮名世。后以寿终。今存《酒德颂》一篇,《北芒客舍诗》五言一首。

年轻时刘伶也曾出仕,做到建威参军。据记载,西晋泰始初年,晋武帝司马炎问政建威参军刘伶,刘力陈己见,极力宣扬无为而治。言意是让民众自我约束,君王放弃些权力,不可管理太多。武帝心中不喜。自古以来,历代英豪你争我夺,无不为权,你让君王及各级官吏“无为”,这无异于与虎谋皮。刘伶理所当然地遭当权者及同僚排斥,被罢官回家,从此以酒释怀,隐于山野,四方交游。结识嵇康、阮籍、山濤、向秀、阮咸、王戎,他“欣然神解,携手入林”,史称“竹林七贤”,常集于山陽(今河南修武)竹林之下畅饮。

刘伶身高仅一公尺四十,不仅人矮小,而且容貌极其丑陋。但是他的性情豪迈,胸襟开阔,不拘小节。平常不滥与人交往,沉默寡言,对人情世事一点都不关心,只有和阮籍、嵇康很投机,遇上了便有说有笑。

他的家庭是很穷困的,但他并不以为意,反而嗜酒如命。《晋书》本传记载说,他经常乘鹿车,手里抱着一壶酒,命仆人提着锄头跟在车子的后面跑,并说道:“如果我醉死了,便就地把我埋葬了。”他嗜酒如命,放浪形骸由此可见。

有一次,他喝醉了酒跟镇上的人吵架,对方生气地卷起袖子,挥拳就要打他,刘伶却很镇定从容地说:“我这像鸡肋般细瘦的身体,那有地方可以安放老兄的拳头。”对方听了,笑了起来,终于把拳头放了下来。

又有一次,他的酒病又发作得很厉害,要求妻子拿酒,他的妻子哭着把剩余的酒洒在地上,又摔破了酒瓶子,涕泗纵横地劝他说:“你酒喝得太多了,这不是养生之道,请你一定要戒了吧!”刘伶回答说:“好呀!可是靠我自己的力量是没法戒酒的,必须在神明前发誓,才能戒得掉。就烦你准备酒肉祭神吧。”他的妻子信以为真,听从了他的吩咐。于是刘伶把酒肉供在神桌前,跪下来祝告说:“天生刘伶,以酒为名;一饮一斛,五斗解酲。妇人之言,慎不可听。”说完,取过酒肉,结果又喝得大醉了。

关于喝酒,竹林七贤裏的每一个人都喜欢喝酒,但刘伶却独以酒而闻名,可见他的酒量之大。他的喝酒,或许同阮籍一样,是因为受逼于黑暗的政治,污浊的社会,但他确能沉醉在酒乡的混沌世界中,不像阮籍、嵇康是充满著愤懑之心的,阮籍甚至还在酒后吐了血。他喝酒的方式也是极其豪迈的。伴随着狂饮而来的,自然是行为上的放荡。

刘伶是个醉鬼,他的思想接近庄子。刘伶经常沉湎於酒中,无视礼仪,任性胡为。从嵇康、阮籍那里学到一些皮毛,放荡荒唐、玩世不恭者有之,学识胆量皆无,终日醉醺醺。他好赤裸身体,时常在家裏脱光了衣服饮酒。

客人进屋找他,假如有人来讥讽他,刘伶大言不惭,他就傲然地说道:“天地是我的房屋,室内是我的衣裤,你们为什麼要钻进我的裤裆裏来?”此外他更将这种境地,表现在他那篇著名的文章——《酒德颂》中。

《酒德颂》曰:有大人先生,以天地为一朝,万期为须臾,日月为扃牖,八荒为庭衢,行无辙迹,幕天席地,纵意所如。止则操卮执觚,动则挈榼提壶,唯酒是务,焉酒是务,焉知其馀。

有贵介公子,搢绅处士,闻吾风声,议其所以,乃奋袂攘襟,怒目切齿,陈说礼法,是非锋起。先生於是方捧甖承槽,衔杯漱醪,奋髯箕踞,枕麴藉糟,无思无虑,其乐陶陶。

兀然而醉,豁尔而醒。静听不闻电霆之声,熟视不睹泰山之形,不觉寒暑之切肌,利欲之感情,俯观万物,扰攘焉如江汉之载浮萍,二豪待侧焉,如踝赢之与螟蛉。

其大意是:自己行无踪,居无室,幕天席地,纵意所如,不管是停下来还是行走,随时都提着酒杯饮酒,惟酒是务,焉知其余。其它人怎么说,自己一点都不在意。别人越要评说,自己反而更加要饮酒,喝醇了就睡,酲过来也是恍恍惚惚的,于无声处,就是一个惊雷打下来,也听不见,面对泰山视而不见,不知天气冷热,也不知世间利欲感情。

有所谓大人先生者,他将宇宙看做是自己的家,以为一万年不过是转瞬之间而已,他随著自己的意思到任何他想去的地方,行也好止也好,只有酒是他的乐趣,其他的乐趣他瞧都不瞧。贵公子、搢绅处士们,听到他的风评,没有一个人怒目相向的,拿礼法来非难他。但先生手中却不停地拿起酒杯,拂去落在髯上的浊酒,陶然醉倒。他不觉寒暑,也没有利欲之情,将这个世上的杂然万物,完全看做是漂流在大河上的浮萍。

刘伶的这首诗,充分反映了晋代时期文人的心态,即由于社会动荡不安,长期处于分裂状态,统治者对一些文人的政治迫害,使文人不得不借酒浇愁,或以酒避祸,以酒后狂言发泄对时政的不满。

但幸运的是,他是“竹林七贤”唯一一个自然死亡的。他这一死,就长眠在了千年史书里,世人称其为“醉仙”。因饮酒而享大名者,他可算千古第一人。连五百年后的李白也半是牢骚半是羡慕地说:“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了。

在《峄县志》中记述,“(峄县)又北十八里曰寨山,南与大山接。其麓有土台,土人以为刘伶台。其河为莱子河(即倒引河),父老相传为参军(刘伶)酾酒处也。该河亦称刘伶河,水混白类酒,传是刘伶醉倒后酒壶混入河水所至。”

阮咸

阮咸,西晋名士。字仲容,陈留尉氏(今河南开封)人。阮籍侄,与籍并称“大小阮”。

精通音律,善弹琵琶。官至散骑侍郎,补始平太守。旷放不拘礼法,为竹林七贤之一。

阮咸是魏武都太守阮熙之子,步兵校尉阮籍从子。阮咸年龄比王戎稍长,在竹林七贤中是第二小的。阮咸少有夙惠,曾与叔父阮籍一同饮酒宴游。历仕散骑侍郎。山涛曾举荐阮咸为吏部郎,评之曰:“(咸)清真寡欲,深识清浊,万物不能移。若在官人之职必绝于时。”(见《晋书》本传)武帝以其崇尚虚浮之谈、嗜酒如命为由不用。

阮咸为人放诞不拘礼法,为当世所讥。阮咸私幸其姑母家的鲜卑婢女。后来阮咸的母亲去世,阮咸服丧,姑母也要回夫家去。起初姑母答应将此婢女留下,但离开时又私自把她带走了。当时阮咸正在会客,闻之借客人的驴子去追。追上后还穿着丧服与婢女共骑一头驴子回来,说:“人种不可失”。阮孚即阮咸与此婢之子。

阮氏大家族人口众多,分居在南道和北道两边。阮咸和他的叔父阮籍都居南道,南道居住的人家贫寒,而北道居住的人家富有。陈留风俗,每逢七月七日各家各户都在外边晾晒衣服,以防虫蛀,这时北阮诸家晾出来的都是纱罗锦绮,在阳光下灿烂夺目,而阮咸家没有这种华贵东西,就在院子里用一根长竹午挑出破裤子旧围裙晾晒。外人看到,都感到好笑,阮咸却自嘲地说:“我也做不到免俗,姑且就这么着吧!”后以“未能免俗”喻迁就世情,并且成了个成语,后世元好问之《被撤夜赴邓州幕府》诗就用了这个典故:“未能免俗私自笑,岂不怀归官有程。”

阮咸和阮籍一样,生平也很鄙视礼法。一方面固然是由于他们崇尚老庄之说,鄙视种种所谓的繁文缛节;而另一方面,这也是对当代权贵们的一种实际抗议。由于此时的政治主流乃是以礼法为主,主张“以孝治天下”,不同于曹操当时的“或不仁不孝,而有治国用兵之术”,把原本抛弃了的礼法,拿来当成为巩固权位的借口。阮籍曾愤懑地说:“礼教岂为我辈而设。”虽然叔侄间有辈分差距,但却不拘形迹,经常像朋友一样共同游息,那种放浪不羁的生活作风,也的确各有千秋。

阮咸不喜与人结交,只喜与亲族一起饮酒弦歌取乐,尤其与从子阮脩意气相投。阮氏族人酒量都很大,某天阮咸叔侄等一起饮酒,喝着喝着不用酒杯了,改用大盆大瓮了。后来一群猪也凑过来把嘴拱进酒瓮菜盆,但是阮咸并不去驱赶,就那么和猪一起继续喝下去,一直喝到酩酊大醉。《资治通鉴》第82卷还有这样的记载:“王澄及阮咸、咸从子修、泰山胡毋辅之、陈国谢鲲、城阳王夷、新蔡毕卓,皆以任放为达,至于醉狂裸体,不以为非。”

如此的纵情放达,在世人看来真是不可思议。这样的惊世骇俗,受到世俗君子的谴责与攻击也不为奇怪。在当时礼法甚严,阮咸纵情越礼,放浪自适、饮酒享乐的行为,或多或少阻碍了他的仕途。

阮咸善弹琵琶,精通音律。据说阮咸改造了从龟玆传入的琵琶,后世亦称为阮咸。荀勖是当时主管乐礼的官员,位高权重,对音乐也很精通,但是他的才能不及阮咸。荀勖自造新律,请阮咸来欣赏,阮咸认为新律不合于古韵雅乐,不能表现音乐“中和”的境界。荀勖极其自负,听阮咸这样说,便对阮咸产生嫉恨,阮咸因此被贬为始平太守。

后来,有人在掘地时发现一把周代玉尺,荀勖用这把“天下正尺”校以新律,发现新律都要比正尺稍微短一点,才真心佩服阮咸的“神识”。即便稍微有一点声音上的差异,阮咸也能听出来。由此可知,“酒与音乐”正是阮咸生命中的两大精神支柱。

1950年南京西善桥南朝墓出土持阮弹奏的阮咸画像,为后人提供了丰富的研究资料。

阮咸也擅长作曲,据史料记载,阮的乐谱十分丰富,有(阮咸谱)20卷,(擘阮指法)1卷,(琴阮二弄谱)l卷等,可惜如今均已散失。

阮咸寿终于始平太守任所。有二子阮瞻、阮孚。

陈寿

陈寿(233年~297年),字承祚,西晋巴西安汉(今四川南充北)人。他少好学,师事同郡学者谯周,在蜀汉时曾任卫将军主簿、东观秘书郎、观阁令史、散骑黄门侍郎等职。

当时,宦官黄皓专权,大臣都曲意附从。陈寿因为不肯屈从黄皓,所以屡遭遣黜。入晋以后,历任著作郎、长平太守、治书待御史等职。280年,晋灭东吴,结束了分裂局面。陈寿当时48岁,开始撰写《三国志》。

《三国志》是一部记载魏、蜀、吴三国鼎立时期的纪传体国别史。其中,《魏书》三十卷,《蜀书》十五卷,《吴书》二十卷,共六十五卷。记载了从魏文帝黄初元年(220年),到晋武帝太康元年(280年)六十年的历史。

陈寿是晋臣,晋是承魏而有天下的。所以,《三国志》便尊魏为正统。在《魏书》中为曹操写了本纪,而《蜀书》和《吴书》则只有传,没有纪。记刘备则为《先主传》,记孙权则称《吴主传》。这是编史书为政治服务的一个例子,也是《三国志》的一个特点。

陈寿虽然名义上尊魏为正统,实际上却是以魏、蜀、吴三国各自成书,如实地记录了三国鼎立的局势,表明了它们各自为政,互不统属,地位是相同的。就记事的方法来说,《先主传》和《吴主传》,也都是年经事纬,与本纪完全相同,只是不称纪而已。陈寿这样处理,是附合当时实际情况的,这足见他的卓识和创见。《三国志》总起来说记事比较简略,这可能与史料的多少有关。陈寿是三国时人,蜀国灭亡时31岁。他所修的《三国志》在当时属于现代史,很多事是他亲身经历、耳闻目见的,比较真切,按说是有条件搜集史料的。但因为时代近,有许多史料还没有披露出来;同时,因为恩怨还没有消除,褒贬很难公允,也给材料的选用和修史带来了一定的困难。

从魏、蜀、吴三书比较来看,《蜀书》仅得十五卷,较魏、吴两书更简。这大概是魏、吴两国的史料多于蜀的原故。陈寿写《三国志》时,魏国已有王沈的《魏书》、鱼豢的《魏略》,吴国也有韦昭的《吴书》可作参考,这给陈寿搜集史料提供了极大方便。而蜀汉既没有史官,也没有现成的史书可借鉴,搜集史料就非常困难。陈寿费了很大气力,连一些零篇残文也注意搜寻,《蜀书》才仅得十五卷之数。《蜀书》中的许多重要人物的事迹,记载都十分简略,可见蜀汉的史料是相当缺乏的。另外,因为政治上的原因,陈寿也可能舍弃了一些材料,如牵涉到司马懿的一些不光彩的事,不便写,只好舍弃了。

陈寿所著的《三国志》,与前三史一样,也是私人修史。他死后,尚书郎范頵上表说:

“陈寿作《三国志》,辞多劝诫,朋乎得失,有益风化,虽文艳不若相如,而质直过之,愿垂采录。”由此可见,《三国志》书成之后,就受到了当时人们的好评。陈寿叙事简略,三书很少重复,记事翔实。在材料的取舍上也十分严慎,为历代史学家所重视。史学界把《史记》、《汉书》、《后汉书》和《三国志》合称前四史,视为纪传体史学名著。

但是,唐朝房玄龄等奉诏撰写的《晋书·陈寿传》,在承认陈寿“善叙事,有良史之才”的同时,又认为陈寿因为私仇而在书中有所表现。说“丁仪、丁廙有盛名于魏,寿谓其子曰:

可觅千斛米见与,当为尊公作佳传。丁不与之,竟不为立传。寿父为马谡参军,谡为诸葛亮所诛,寿父亦坐被髡,诸葛瞻又轻寿。寿为亮立传,谓亮将略非长,无应敌之才;言瞻惟工书,名过其实。议者以此少之。”

《晋书·陈寿传》关于陈寿索米的这条史料,只有少数几位史学家如北周的柳虬、唐朝的刘知几等相信,而多数的史学家则认为这条史料不合事实,是假的。清朝的潘眉在《三国志考证》中指出:“丁仪、丁廙,官不过右刺奸掾及黄门侍郎,外无摧锋接刃之功,内无升堂庙胜之效,党于陈思王,冀摇冢嗣,启衅骨肉,事既不成,刑戮随之,斯实魏朝罪人,不得立传明矣。《晋书》谓索米不得不为立传,此最无识之言。”赵翼在《廿二史札记》中也指出:《晋书》谓“寿父为马谡参军,谡为诸葛亮所诛,寿父被髡,故寿为《亮传》,谓将略非所长。此真无识之论也。亮之不可及处,原不必以用兵见长。观寿校定《诸葛集》,表言亮科教严明,赏罚必信,无恶不惩,无善不显,至于吏不容奸,人怀自励。至今梁、益之民,虽《甘棠》之咏召公,郑人之歌子产,无以过也。又《亮传》后评曰:亮之为治也,开诚心,布公道,善无微而不赏,恶无纤而不贬。终于邦域之内,咸畏而爱之,刑政虽峻而无恶怨者,以其用心平而劝戒明也。其颂孔明可谓独见其大矣。”由此可见,《晋书》贬陈寿之说,实为不实之词,不可尽信。

然而,《三国志》也有其不足之处,不可不注意。在叙事时,除了在某些人的纪和传中有矛盾之处外,其最大的缺点,就是对曹魏和司马氏多有回护、溢美之词,受到了历代史学家的批评。另外,全书只有纪和传,而无志和表,这是一大缺欠。

《三国志》成书之后,由于叙事过于简要,到了南朝宋文帝时,著名史学家裴松之便为其作注,又增补了大量材料。

魏、蜀、吴三书,原是各自为书,一直到北宋才合而为一,改称《三国志》。

陈寿还著有《益部耆旧传》、《古国志》等书,整理编辑过《诸葛亮集》,可惜这些书后来都亡佚了。

陆机

陆机(261年~303年),西晋文学家。字士衡,吴郡吴县华亭(属今上海市松江)人。祖逊,父抗,皆三国吴名将。太康末,与弟云同至洛阳,文才倾动一时,人称“二陆”。所作《文赋》为古代重要的文学论文。然其参与二十四友之列,附事权贲,后死于八王之乱。

陆机是吴大司马陆抗之子,因其曾为平原内史,世称陆平原。他“少有奇才,文章冠世”(《晋书·陆机传》),与弟陆云俱为我国西晋时期著名文学家,在文学上与其弟陆云齐名,世称“二陆”。太康末与陆云入洛阳拜谒太常张华,遂誉满京师,时有“二陆入洛,三张减价”之说。太安二年(303)成都王(司马颖)代长沙王(司马乂),陆机为前锋都督,兵败遭谗被杀。

陆机是西晋太康、元康年间最富有声誉的文学家。他的诗歌今存107首,多为乐府诗、拟古诗。往往因袭旧题,敷衍成篇,创造性不高,被后人讥为“束身奉古,亦步亦趋”,“踵前人步伐,不能流露性情”。如他的《苦寒行》模仿曹操,却远不及曹诗形象生动;他的《拟古诗》12首,模仿《古诗十九首》,虽名重一时,却也不过是原诗的翻版。他的诗歌重辞藻,重排偶,追求华美整饬,雍容典雅,如《招隐诗》、《苦寒行》等,由于雕琢太过而不免流于呆滞,失其自然;由于内容贫乏,而不免境界空虚,舍本逐末。这种形式美的追求,严重地影响到太康诗坛。不过陆机的诗歌也有一些可取之作,如《赴洛道中作》形象地抒写了自己去国离乡的亲身感受。他的诗中,也不乏情景交融的佳句。陆机的赋今存27篇。有的以抒情为主,如《叹逝赋》悲故旧之凋零;有的以咏物为主,如《瓜赋》托物寄怀表现了作者的道德观;有的以讽谏为主,如《豪士赋》讽刺了齐王司马同的骄横;有的以写景为主,如《漏刻赋》形象地描绘了时间的概念。而其作品中价值最高的一篇是《文赋》。《文赋》是文学批评史上最早采用“赋”的体裁写成的文学理论专著。它系统地论述了文学作品的创作过程,对于构思中的想象和灵感等方面的问题,有许多精辟的见解。它对刘勰(见《文心雕龙》)

有重要的影响。陆机还是骈文的奠基者。他的《辩亡论》论吴国所以兴亡的原因;《吊魏武帝文》评价了曹操的事功。文笔豪放,气势流畅,典故繁密,形式整饬,是西晋骈文中的佼佼者。有《四部丛刊》、《四部备要》本《陆士衡集》10卷。明代张溥辑有《陆平原集》,收入《汉魏六朝百三家集》。

陆机还是一位杰出的书法家,他的《平复帖》是我国古代存世最早的名人法书真迹。

宋陈绎曾云:“士衡《平复帖》,章草奇古”。《大观录》里说:《平复帖》为“草书、若篆若隶,笔法奇崛”。《平复帖》对后世也产生过较大影响。清人顾复称“古意斑驳而字奇幻不可读,乃知怀素《千字文》、《苦笋帖》,杨凝式《神仙起居法》,诸草圣咸从此得笔。”这些评论或许有牵强附会之感,但若是怀素、杨凝式当真见到,也确会为之动情。董其昌赞云“右军以前,元常之后,唯存数行,为希代宝”。

附陆机作品选:

《拟古七首》

《拟西北有高楼》

高楼一何峻。苕苕峻而安。绮窗出尘冥。飞阶蹑云端。

佳人抚琴瑟。纤手清且闲。芳草随风结。哀响馥若兰。

玉容谁能顾。倾城在一弹。伫立望日昃。踯躅再三叹。

不怨伫立久。但愿歌者欢。思驾归鸿羽。比翼双飞翰。

《拟东城一何高》

西山何其峻。层曲郁崔嵬。零露弥天坠。蕙叶凭林衰。

寒暑相因袭。时逝忽如遗。三闾结飞辔。大耋悲落晖。

曷为牵世务。中心怅有违。京洛多妖丽。玉颜侔琼蕤。

闲夜抚鸣琴。惠音清且悲。长歌赴促节。哀响逐高徽。

一唱万夫欢。再唱梁尘飞。思为河曲鸟。双游丰水湄。

《拟兰若生春阳》

嘉树生朝阳。凝霜封其条。执心守时信。岁寒不敢雕。

美人何其旷。灼灼在云霄。隆想弥年时。长啸入风飘。

引领望天末。譬彼向阳翘。

《拟苕苕牵牛星》

昭昭天汉晖。粲粲光天步。牵牛西北向。织女东南顾。

华容一河冶。挥手如振素。怨彼河无梁。悲此年岁暮。

跂彼无良缘。睆焉不得度。引领望大川。双涕如沾露。

《拟青青河畔草》

靡靡江蓠草。熠熠生河侧。皎皎彼姝女。阿那当轩织。

粲粲妖容姿。灼灼华美色。良人游不归。偏栖独只翼。

空房来悲风。中夜起叹息。

《拟庭中有奇树》

欢友兰时往。迢迢匿音徽。虞渊引绝景。四节游若飞。

芳草久已茂。佳人竟不归。踯躅遵林渚。惠风入我怀。

感物恋所欢。采此欲贻谁。

《拟涉江采芙蓉》

上山采琼蘂。穹谷饶芳兰。采采不盈掬。悠悠怀所欢。

故乡一何旷。山川阻且难。沉思钟万里。踯躅独吟叹。

《为顾彦先赠妇二首》

辞家远行游。悠悠三千里。京洛多风尘。素衣化为缁。

修身悼忧苦。感念同怀子。隆思乱心曲。沉欢滞不起。

欢沉难克兴。心乱谁为理。愿假归鸿翼。翻飞浙江汜。

东南有思妇。长叹充幽闼。借问叹何为。佳人眇天末。

游宦久不归。山川修且阔。形影参商乖。音息旷不达。

离合非有常。譬彼弦与筈。愿保金石志。慰妾长饥渴。

陆云

陆云(262年~305年),西晋文学家。字士龙,吴郡吴县华亭(属今上海市松江)人。曾任清河内史等职。后兄机为成都王(司马颖)所杀,云同时遇害。文才与机齐名,时称“二陆”。

其诗颇重藻饰。有《陆士龙集》。

陆云是陆机的胞弟,从小好学,有才思,5岁能读《论语》、《诗经》,6岁能文章,与兄陆机齐名。年16,举贤良。晋太康十年(289年),与兄机离家入洛,在张华家遇名士荀隐(字鸣鹤)。张华要求他俩交谈“勿作常语”。

陆云自我介绍:“云间陆士龙”。荀隐回答:“日下荀鹤鸣”。他俩的对话成为当时的文坛佳话,“云间”从此成为松江的别名。

刺史周浚召为从事,对人说:“士龙,今之颜子也!”后出补浚仪令,县称难治。到任后,下不能欺,市无二价,又能断疑案,一县称神明。郡守嫉妒他的才能,屡派使者训责,乃辞官去。百姓追思他,画像为祀。吴王司马晏任为郎中令。后由成都王司马颖任为清河内史。

司马颖讨齐王司马冏时,以云为前锋都督。司马冏伏诛,升云为大将军右司马。司马颖志骄政衰,陆云屡以正言逆旨。及陆机兵败被冤杀,陆云也一起遇害。死后,门生故吏迎葬于清河。

所作诗颇重藻饰,以短篇见长。为文,清省自然,旨意深雅,语言清新,感情真挚。主张“文章当贵经绮”,实开六朝文学的先声。

陆云的诗大多文辞清新明净而立意典正、结构严谨,与陆机的巧思繁富有所不同。所以《《文心雕龙》·才略》称“士龙朗练,以识检乱,故能布采鲜净,敏于短篇”。其中《为顾彦先赠妇》二首及《答张士然》是比较好的作品。陆云的赋今存8篇,其中《愁霖赋》写大雨成灾的情景,颇为真切。

陆云今存《与兄平原书》35篇,记载了他们在文学创作中互相切磋的情况,反映了陆云严肃认真的态度和对于文学创作的有益见解。陆云主张“文章当贵经绮(纬)”,又说“云今意视文,乃好清省,欲无以尚,意之至此,乃出自然”,对陆机的繁富矫饰的风格作了委婉的批评。陆云还对陆机的一些作品提出具体意见,如批评《答少明诗》“亦未为妙,省之如不悲苦,无恻然伤心言”。陆机很重视他的意见并作了修改。所以《晋书·陆云传》称他“虽文章不及机,而持论过之”。陆云还对《楚辞》、王粲、蔡邕作了评论,颇有独到的看法。

所书《春节帖》,被选入《淳化阁法帖》。所著诗文349篇,《新书》10篇。后人汇辑为《陆士龙集》行世。

陆云还有给友人的书信若干篇。其中《与杨彦明书》写时光流逝、老之将至的心境;《与陆典书书》追悼亡人,皆语言清新、行文流畅、感情真挚,与曹丕的一些书笺风格相似。

《隋书·经籍志》录有《陆云集》12卷,已佚。明人张溥《汉魏六朝百三家集》辑有《陆清河集》。

张翰

张翰,字季鹰,吴郡(今江苏苏州)人,西晋文学家、书法家。有文才而纵不拘,时人比之阮籍,号为“江东步兵”。齐王司马冏辟为大司马东曹掾。他见祸乱方兴,以秋风起,思吴中为由,归吴。卒年五十有七。

张翰出身江左望族,父亲是三国时吴国大鸿胪张俨。宋时,吴江城北有座垂虹桥,桥不远处有一“三高祠”,这三位高士分别是范蠡、张翰、陆龟蒙。张翰能位列其中,是后人追慕叹赏他那潇洒的风神、充满灵气的艺术个性和由此演绎的弥漫着魏晋风度的千古佳话。

吴国灭亡后,作为战败方的吴国贵族受到沉重打击。西晋统治者为了笼络人心,将江左著姓子弟召至京师,给予官职。随着华亭“二陆”的成功,一时间,江左望族子弟纷纷赴京洛阳。

晋惠帝元康九年(299年),阳春三月,微风习习,杨柳依依,鸟雀啁啁,姑苏城内一片春意浓浓。这一天,张翰与众多好友夹杂在踏青游春的人流中,信步慢行在阊门外。一路之上,他们吟诗诵文,饮酒畅谈,修然得意,胜似闲庭信步。一行人,个个俊逸潇洒,尽显风流体态,引得行人频频回首。

突然,飘来一阵悠扬的琴声,众人驻足倾听,那琴声如泣如诉,令人荡气回肠。“广陵散!”张翰禁不住叫出了声,嵇中散已逝,还有何人能弹得如此绝妙的《广陵散》!循声望去,琴声发自一艘停泊在护城河的官船。张翰自幼学琴,曾遍访姑苏名家。他独自快步走向官船,只见一人正独坐船头操琴,那人相貌清奇,高冠峨带,衣袖飘飘,儒雅风流,见有人伫立船前,停琴抬头,四目相对,似神交已久,一见如故。忙请张翰上船,入舱分宾主坐下。彼此互通名姓。原来此人是会稽名士贺循,是东吴大将贺齐之曾孙,父亲贺邵曾因上书东吴末主孙皓而被用烧红的锯锯断头颅,他与张翰一样都是江左望族。这次是应陆机的推荐,赴京任职。两人谈琴论道,相见恨晚。

不知不觉中,天色已晚,船要启航。贺循要与张翰告辞,张翰说:“我朋友顾荣在京为官,早想去洛阳会他。贺兄正好此去洛阳,能否搭船同去?”贺循大喜,正愁一路无知音,于是张翰不辞家人同船赴京。

到了洛阳,莫逆之友顾荣将其举荐于齐王冏,齐王冏久慕张翰,辟其大司马东曹掾。

晋惠帝永宁一年(301年)赵王伦篡位,“八王之乱”由此始,“城头变幻大王旗”。太安元年(302年),齐王司马冏权势高涨,独揽朝政。但长沙王乂、成都王颖、河间王颙等虎视眈眈。

张翰感到祸福难料,这年的秋天,他向好友顾荣透露了自己欲归隐的想法。顾荣是前吴国宰相顾雍之孙,机神朗悟,与陆机兄弟被人称为“洛中三俊”,他是张翰最信任的朋友,本在赵王伦幕府,在春夏之交的那场争斗中,险些丧命,也早已有退隐之意。荣拉着他的手,怆然曰:“吾亦与子采南山蕨,饮三江水耳。”翰因见秋风起,乃思吴中菰菜、莼羹、鲈鱼脍,说:“人生贵得适志,何能羁宦数千里以要名爵乎!”遂命驾而归。其实根本处在于张翰对人生的深刻理解,家乡、友谊、亲情、自然,这种快意人生才是张翰最看重的。

张翰最让人惊心处,是他一反儒家价值观,否定了人的身后泰山、不朽盛事。他让人更重视今世、今时,更重视现实生命,更珍视现实生活。人不是为死后活,人是为现世活;人不是为后人活,人是为自己活。珍爱生命,珍爱生活。这是很现代的观念,很有积极意义的观念。张翰本传载,“翰任心自适,不求当世。或谓之曰:‘卿乃可纵适一时,独不为身后名邪?’答曰:‘使我有身后名,不如即时一杯酒。’时人贵其旷达。”

本传还记,“性至孝,遭母忧,哀毁过礼。年五十七卒。其文笔数十篇行于世。”很多人的礼数都是给别人看的,只有像阮籍、张翰这样的人才能深刻理解和体味“母亲之与我的生命”、“遭母忧”的“人的意义”,才可能“哀毁过礼”。

张翰有《杖赋》、《豆羹赋》、《诗序》,皆系残篇。诗作中《赠张弋阳》四言7首,为送别友人之作,情词婉洽;《无题》2首,当为西晋末忧时伤己之作。《文选》录其《杂诗》1首,写归隐的感叹,其中“黄华如散金”一句,尤为后人所称赏。梁代钟嵘《诗品》把“黄华之唱”与“绿蘩之章”并列,誉为“虬龙片甲,凤皇一毛”;李白有“张翰黄花句,风流五百年”之语;唐代曾以此五字命题试士。其诗文辑入《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和《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

逯钦立《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收录了张翰的诗,谨录以一下几首:

《周小史诗》:“翩翩周生。婉娈幼童。年十有五。如日在东。香肤柔泽。素质参红。团辅圆颐。菡萏芙蓉。尔形既淑。尔服亦鲜。轻车随风。飞雾流烟。转侧猗靡。顾眄便妍。和颜善笑。美口善言。”

《杂诗三首》:“暮春和气应。白日照园林。青条若总翠。黄花如散金。嘉卉亮有观。

顾此难久耽。延颈无良涂。顿足托幽深。荣与壮俱去。贱与老相寻。观乐不照颜。惨怆发讴吟。讴吟何嗟及。古人可慰心。

东邻有一树。三纪裁可拱。无花复无实。亭亭云中竦。巢禽不为巢。短翮莫肯任。

忽有一飞鸟。五杂英华华。一鸣众鸟至。再鸣众鸟罗。长鸣摇羽翼。百鸟互相和。”

《思吴江歌 一曰秋风歌》:“秋风起兮木叶飞。吴江水兮鲈鱼肥。三千里兮安未归。恨难禁兮仰天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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