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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华托 ”PK“毕加索 ”

自从克里斯汀 ·迪奥的时装屋成为时装界中一块被人敬仰的圣地之后,越来越多的人把目光汇聚到这个蕴含着无数名媛贵妇美丽梦想的希冀之地。

在法国当时的上流社会中,女人们一天中至少会换四套衣服。当时的媒体评论家曾经在描述了名媛贵妇在一天中的日程安排后,总结说她们一天的时间都耗费在不停地更换衣服,选择首饰珠宝,选择发式等方面了。当然这在上流社会中被视为理所当然,如果你在午餐和下午茶的时间穿的是同一件衣服,那么你会被很多人耻笑。

优雅的女人绝对不会在看戏或者听音乐会的时候,还穿着她们在画廊交易会上穿过的那套衣服,当然配件都会被换掉。当时法国上流社会中有一位叫做托马斯 ·毕德尔的有钱寡妇,曾经要求法国最著名的帽商圣 ·西尔为她在迪奥时装屋所购买的服饰配19顶同样款式的帽子。圣 ·西尔后来惊叹地回忆说:“她(托马斯 ·毕德尔夫人)选择了羚羊的、天鹅绒的、缎的和毛毡的,甚至是黑色的,用来搭配她的每一套衣服。她常常在早上7点给我打电话说,‘圣 ·西尔女士,我今晚要去看歌剧,但我不知道怎么穿戴’。当我到达她家之后,她的女仆就会拿出她的每一件令人叹为观止的晚礼服,让她试穿,在这期间她会问 ‘你建议我戴什么,这个或那个?’”

在这样的背景下,服饰自然而然地成为她们的第一选择。于是,时装屋成为上流社会的女士们最喜欢光顾的地方。位于蒙田大道30号的迪奥时装屋,此时更是人流拥挤,雅克 ·鲁埃甚至不得不限定每日的顾客人数,并且劝告那些女士们最好能够事先预约,以便时装屋能够为她们提供更好的、更优质的服务。

枟时尚枠杂志的编辑埃德蒙 ·夏尔 —鲁克斯在见识过迪奥时装屋的繁荣之后,曾经如此惊叹地描述道:“所有的姑娘都梦想穿上迪奥的时装,而莫里诺埃和巴伦西亚加的时装就不那么受欢迎,因为这两位设计师太过盛气凌人。与他们不同的是,克里斯汀 ·迪奥总是面带温和笑容地将年轻美丽的姑娘装扮成高贵典雅的公主,并乐此不疲。”

巴黎的时装产业可以说是整个法国乃至整个世界上以最少的资源创造最多的利润的产业之一,1950年,一件高级时装能卖到几百万法郎,而它的成本最多只有几千法郎。这也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当时的傀儡政府为何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全力保护巴黎时装业的原因所在。

这样一个利润极高的产业自然是众多投资者趋之若鹜的,但成立一个时装屋可不仅仅是资金的问题,才华卓越的时装设计师才是核心。例如,马塞尔 ·博萨克也曾经想要复兴 “菲利普与加斯东 ”时装屋,虽然以他雄厚的财力支撑起一个时装屋轻而易举,但是苦于没有一个才华横溢的设计师,所以一直到后来,这个时装屋都没能走出破产的命运。反观那些名声显赫的时装屋,无论是迪奥还是巴伦西亚加,或者是吕西安 ·勒隆,没有一个不是靠出色的服装设计师来支撑的。

整个巴黎的时装屋数不胜数,但最出名的也不过那么几家。在这种情况下竞争不可避免。都说同行是冤家,这普遍适用于各个领域,即便是以优雅和绅士著称的巴黎人也在所难免。所以,在巴黎的时装界,两个知名的时装设计师通常很难成为朋友,如克里斯汀 ·迪奥和巴伦西亚加。

巴伦西亚加对于克里斯汀 ·迪奥在服装设计上所采用的方式嗤之以鼻,作为一个纯粹主义者,他无法容忍克里斯汀 ·迪奥用帆布作垫底、缝制好几道线或者用绢网使布料变得硬挺的纤维织品处理方式。他认为,身为服装设计师就要让每一块布料都最大限度地凸显出它们的美丽面貌。在他的眼中,如果不能让一块布料的特点发挥出来,那么服装设计师简直是在犯罪。这种执著的追求让这位西班牙人在巴黎的时装界中格外地与众不同。毋庸置疑的是,巴伦西亚加在服装设计上的才华无人能比,即便是克里斯汀 ·迪奥也一直很嫉妒他的才华。而且出自巴伦西亚加之手的作品无不体现出一种别具一格的美感,所以在巴黎的上流社会中,他被称为 “时装界的毕加索”。而克里斯汀 ·迪奥却因为他所倡导的古典主义风格被称为 “时装界的华托”。

巴伦西亚加较之克里斯汀 ·迪奥,出名要早得多,所以克里斯汀 ·迪奥称他为 “我们的大师”。但是在私底下,克里斯汀 ·迪奥曾经不止一次地称他为 “那个高傲的家伙”。而巴伦西亚加也同样对克里斯汀 ·迪奥不假辞色。枟时尚芭莎枠的总编辑贝蒂娜 ·巴拉德清楚地记得,有一次,她请巴伦西亚加到家里做客,并请求后者帮她穿一件刚刚在迪奥时装屋购买的时装,那件衣服的后背上有大约30粒细小的扣子,巴伦西亚加在他系到一半的时候终于大怒道:“克里斯汀这个疯子,他简直疯了,疯了。”

很明显,克里斯汀 ·迪奥的竞争对手远远不止巴伦西亚加一个,因为 “新风貌 ”的异军突起,严重地影响到了巴黎大多数高级时装屋的生意,包括巴伦西亚加和吕西安 ·勒隆所在的时装公司在内都出现了这种状况:那些忠心耿耿的客户虽然在口头上表示忠心,但一出门口就立刻头也不回地奔向了蒙田大道30号。就是因为这种近乎于背叛的逃离,使得巴伦西亚加这个倔强的西班牙人伤透了心,为了表达他对这些女人反复无常的不满,他在每次服装展结束之后都拒绝出来向他的观众致意。

虽然克里斯汀 ·迪奥不喜欢巴伦西亚加,但他并不将其视为敌人,他甚至为了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真诚地向后者提供帮助。

那还是在1949年7月,当时巴黎的妇女时装联合会下辖的一些制衣车间由于劳资纠纷问题出现了一次大规模的罢工。而巴伦西亚加当时正在准备一场时装发布会,但是他的工人却都跑到大街上游行去了。在这场罢工中,克里斯汀 ·迪奥由于不是妇女时装联合会的会员而免受其扰,当他得知巴伦西亚加损失惨重的时候,就想起1947年2月那场差点让自己发疯的罢工来,于是在他的倡议下,雅克 ·鲁埃和他一起找到巴伦西亚加并表示愿意提供帮助。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后者虽然很感动,但还是礼貌地拒绝了克里斯汀 ·迪奥的帮助。也许,对巴伦西亚加而言,他那颗太过于高傲的心让他不能忍受别人对他的怜惜。

当克里斯汀 ·迪奥声名鹊起的时候,时装界有人预言他将是巴伦西亚加的最大竞争者。虽然当时很多人都认为克里斯汀 ·迪奥远远不是巴伦西亚加的对手,但是后来出现的 “新风貌 ”风潮狠狠地抽了这些看不起克里斯汀 ·迪奥的人的耳光。

克里斯汀 ·迪奥 PK巴伦西亚加?这真是一个非常具有吸引力的话题,两个同时代最伟大的服装设计师,将如何唱对手戏?这是当时时装界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的有趣戏码,甚至有些不堪忍受巴伦西亚加恶劣态度的人们开始欢呼:“终于有一位服装设计师可以同巴伦西亚加抗衡了。”

而后来的事实证明,这场争论对他们两个人都有极大的好处。因为那些终日围绕着他们的媒体提高了公众的关注度,也同样对两人截然不同的服装设计理念进行了宣传。

后来的时装史学家曾经这样描述两个人在法国时装史上的地位:“他们两个就像两只德高望重的猫,都坐在客厅里面最舒服的两张沙发上,离得很近又很遥远,他们相互尊重,相互敬佩,但是由于一些理念上的不同,导致他们中间好像有一堵无法逾越的墙。”

事实上,在心底克里斯汀 ·迪奥对巴伦西亚加是抱有一些崇高的敬意的,当后者宣布关闭他的服装公司的时候,克里斯汀 ·迪奥非常悲伤地说:

这是巴黎妇女时装业的重大损失。

他和巴尔曼一起去乔治五世大街10号的时装屋看望巴伦西亚加,并带了一幅画作为礼物。巴伦西亚加非常高兴地接受了这件礼物,并感谢两人为他所做的一切。

无论是对手还是朋友,他们都承认克里斯汀 ·迪奥在当时的服装领域所具有的影响力。迪奥的时装展在1947年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引领着巴黎乃至全世界的时装潮流。当这些服装被世界各地的名媛贵妇们穿回时,自然也将克里斯汀 ·迪奥的影响力带到了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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