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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一次时装展的预演

1946年12月1日,克里斯汀 ·迪奥离开了吕西安 ·勒隆的服装设计公司。从1942年初加入勒隆公司到离开,已经整整5个年头了。克里斯汀 ·迪奥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昂首挺胸地离开,因为在过去的岁月中,他的才华为勒隆带来了数不尽的财富和名誉。正如好友皮埃尔 ·巴尔曼当初离开的时候曾经对他说过的一样,“我们做的已经足够多了,无论是对于这个职位还是从道义上来讲”。吕西安 ·勒隆虽然对克里斯汀 ·迪奥的离开非常不情愿,但是他深深地知道,这个40多岁的才华横溢的设计师,已经在过去的岁月中展露出太多的才华,他的能力已经足够独自开创出一片属于自己的新的天地。

离开勒隆之后的克里斯汀 ·迪奥开始构建自己的时装屋,事实上,巴黎的时装业规律是:一个时装屋只要拥有一位出色的设计师,那么其他的组成部分就会在最短的时间内配置好。很明显,克里斯汀 ·迪奥的团队很快就组成了,其中雷蒙德 ·泽纳克夫人就是从吕西安 ·勒隆的工作室过来的。因为在勒隆的时候,她就曾经同克里斯汀 ·迪奥说过:“你去哪儿,我就跟你去哪儿。”克里斯汀 ·迪奥交给她的任务是负责工作室,就像她以前在勒隆公司所做的那样。

除了泽纳克夫人,这个团队的另外三个人分别是负责车间工作的一流技术指导玛格丽特 ·卡勒(Marguerite Carre),她曾经在帕图的公司工作过多年;颇具才华的年轻设计师皮尔 ·卡丹(Pierre Cardin),这位男士刚刚年满20岁,但是在服装设计方面很有才华;第三个是叫做雅克 ·鲁埃的业务经理,是马塞尔 ·博萨克专门推荐给克里斯汀 ·迪奥做行政工作的。算上克里斯汀 ·迪奥,这个团队只有5个人,却是迪奥团队的核心。

人员配齐之后,剩下的就是一间符合克里斯汀 ·迪奥心意的房子了。这看似简单,却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因为,巴黎市区的房子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不久的一段时间中涨到了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价格,即便是这样,也没有太多的房子可供出租,这就造成了不少人到处求人花高价找房子的局面。

这样的情况对于克里斯汀 ·迪奥来说,自然不是问题,首先他有那么多有权有势的朋友,其次他的背后站着当时的法国首富马塞尔 ·博萨克。对于时装屋的位置,大多数人都认为最好是在一家大饭店的附近,因为那里面经常有众多外国人出入,吸引这些富有的顾客无疑是任何商店都求之不得的。

大家很快就圈定了一些在巴黎市区中很有名气的饭店,但是又一个个将它们都排除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理,比如旺多姆广场饭店太过时;丽姿饭店辉煌已逝;戴高乐王子饭店和乔治五世饭店附近居住的人不适合克里斯汀 ·迪奥时装屋的客户群体定位,而且乔治五世饭店的交通情况很差;布里斯托饭店虽然很好,但是地处郊区,客源少;兰卡斯特饭店刚好适合,但是附近大街上总是堵车 就这样,每一个提议都有人说出其中的弊端而予以排除,于是,时装屋的位置就一直无法确定下来。

克里斯汀 ·迪奥看着好友们为了时装屋的位置争得面红耳赤,自己这个重要的决策人却一直处于沉默的状态,事实上,他虽然也看重时装屋所处的区域位置,但他更为看重的是自己对它的感觉。其实他自己已经有了一个最好的选择,甚至在此之前他曾向马塞尔 ·博萨克描绘过,心目中理想的时装屋的模样就是参考他魂牵梦绕的那处居所 ———蒙田大道30号的一处小楼。

克里斯汀 ·迪奥为什么对这间房子如此情有独钟呢?这可能要上溯到很久之前,那个时候第二次世界大战还没有爆发,有一次他同好友皮埃尔 ·科勒在巴黎的街道上闲逛,当他们走到蒙田大道28号和30号那两座毗邻的小房子时,他们两个人同时停下了脚步。驻足良久之后,两人分别说出了自己对这两栋房子的喜爱。

克里斯汀 ·迪奥认为,这两栋房子小巧紧凑、干净漂亮,而皮埃尔 ·科勒则认为附近的环境非常宜人,无论是居住还是经营一家小店都是很好的选择。后来,皮埃尔 ·科勒因病英年早逝,克里斯汀 ·迪奥对此非常伤心。他曾经在回忆录中写道:

皮埃尔 ·科勒是第一个建议我投资创办女性时装公司的人。那天,我们站在那两座房子的面前,我玩笑般地对他说:“皮埃尔,如果你的想法有一天能够实现,我一定就在这儿扎根,而不到其他任何地方去!”

于是,克里斯汀 ·迪奥将时装屋的位置定在蒙田大道30号。但是不巧的是,蒙田大道的房子已经被租出去了,而且当时的主人也是熟人,正是曾经为 “菲利普与加斯东 ”时装屋寻找时装设计师的那位乔治 ·维古鲁。此时,乔治 ·维古鲁依然供职于 “菲利普与加斯东 ”时装屋。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朋友们都劝告克里斯汀 ·迪奥换一处位置,但是说什么都无法打消克里斯汀 ·迪奥对蒙田大道30号的执著。

了解克里斯汀 ·迪奥的人都知道,虽然平时看来他一直都是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但是一旦决定做某件事,那就绝对没有转圜的余地。没有办法,现在只能期盼乔治 ·维古鲁那边能够有通融的余地,但是不幸的是,乔治 ·维古鲁同样不愿意转让这个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才寻觅到的地方。

眼看着自己中意的地方将不属于自己,克里斯汀 ·迪奥终于表现出了自己强势的一面,他迅速将自己的要求转达给马塞尔 ·博萨克,于是,在那之后不到一天的时间,乔治 ·维古鲁就同意将那间房子转让给克里斯汀 ·迪奥。

1946年12月16日,巴黎蒙田大道30号的那座小房子正式属于克里斯汀 ·迪奥公司。克里斯汀 ·迪奥于当日率领他的团队入驻其中,虽然这间房子还处于装修之中。

房子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接下来的时间,克里斯汀 ·迪奥开始构思设计他的第一次展览。对于一个初立门户的时装设计师而言,这将是至关重要的,因为时装屋的成败与否虽不能说完全取决于第一次服装展览,但是如果第一次都不能得到业界认可的话,那就意味着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它同样不会受到太多的关注。

在克里斯汀 ·迪奥进入蒙田大道30号之前的几天,父亲莫里斯 ·迪奥去世了。那天巴黎刚刚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克里斯汀 ·迪奥正在他的绘图纸上勾勒 “新风貌 ”系列的设计图的最初几笔。转头看到窗外正飘起纷纷扬扬的雪花,克里斯汀 ·迪奥走到床边,远处的街道已经变成白茫茫的一片,这些从天而降的洁白精灵正将整个巴黎都笼罩在其中。

当父亲去世的噩耗传到克里斯汀 ·迪奥的耳中时,他只是怔了一下,然后默默地坐在沙发上,泪水开始不可抑制地流下来。就在不久之前,父子两人还因为时装屋的事情产生过争执。起因是父亲莫里斯 ·迪奥不同意克里斯汀 ·迪奥经营时装屋。经历过商界大起大落的莫里斯 ·迪奥对商界早已充满了恐惧,他只想儿子能够在别人的手底下安安稳稳地工作,不想克里斯汀 ·迪奥进入到风险莫测的商界之中,可能是父亲太清楚儿子的性格了,但他却从来都不曾了解自己儿子的出色才华。

莫里斯 ·迪奥的葬礼在卡利安附近的蒙托鲁小镇的教堂中举行。迪奥家的长子雷蒙德 ·迪奥,以及两个女儿杰奎琳和凯瑟琳都来到这里,唯一缺席的就是那个还在精神病院中的伯纳德。葬礼很朴素,除了四个儿女以及主持葬礼的牧师之外,就只有玛莎小姐了。

克里斯汀 ·迪奥从卡利安回来之后的几天心情很不好,虽然父母的相继去世等于从此割断了他与过去的联系,但他还清楚地记得母亲声色俱厉地禁止他将家族的名字铭刻在店牌上的情景,也不曾忘记父亲言辞激烈地拒绝他退学的请求。现在,不会再有人来警告他不准做什么,克里斯汀 ·迪奥却觉得倍加孤单。

很快,1946年就要过去了,新的一年即将来到。在这一个多月中,克里斯汀 ·迪奥的团队一直在蒙田大道30号的房子里面忙碌,夜以继日的设计和讨论让他们筋疲力尽,加上房子的装修还没有结束,空气中充斥着灰尘和油漆的味道。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克里斯汀 ·迪奥的工作激情,绘制好的图纸一件件地变成缝制好的衣服,然后又接着修改,直到克里斯汀 ·迪奥点头为止。

当第一批时装设计完成之后,克里斯汀 ·迪奥突然意识到他需要一群能够凸显出这些衣服特点的模特,衣服只有穿在人身上才能够显示出它的魅力来。于是,迪奥公司又开始大张旗鼓地招聘模特。招聘的信息公布出去不久,就有大批的女模特前来应聘。此时,克里斯汀 ·迪奥坐在一间只有一个小窗户的屋子里面观察外面应征者的表现,并最终确定了一批比较满意的模特。这些模特中有一个叫做玛丽 ·特莱斯的就是由克里斯汀 ·迪奥亲自挑出来的,后来成为迪奥公司的明星模特之一。

时间走到1947年1月,模特们在克里斯汀 ·迪奥的时装屋里开始了紧张的排练,经过装修之后的屋子显得明亮典雅,十分华美。特别是展厅中的那些明亮的墙壁镜,花纹繁复的壁纸,还有高雅的米色地毯,以及枝型的水晶吊灯,无不显示出时装屋的时尚和优雅。

克里斯汀 ·迪奥忙碌得就像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由于设计室相对较小,他们只能把试衣工作搬到楼梯的平台上。虽然问题不断出现,但都被迅速地解决了。

克里斯汀 ·迪奥把全副身心都投入到了设计和完善的工作中,他一丝不苟地检查每一件成衣,甚至到了忘我的程度。例如,他在看到一件衣服在一个木质的模型身上显得无比呆板后,稍稍凝视几秒,就顺手拿着一柄锤子走过去,指着那模型的腰部说:“这里应该瘦一些。”随后,抡起锤子不停地击打模型的腰部,片刻之后,他突然惊恐地扔下锤子,大声道歉。旁边的人都莫名其妙,后来才知道,原来克里斯汀 ·迪奥以为那是一个真人模特。

另外一件趣事是,曾经有一个漂亮的英国女模特昏倒在克里斯汀 ·迪奥的怀里。克里斯汀 ·迪奥后来啼笑皆非地回忆说:

我想我是紧紧地抓住她的,但她还是不断地向地板滑去,后来我发现自己抓在手里的竟然是她的胸部!我忘记了我一直关注的是女性身体的那一特殊部位,所以我曾命令所有发育不够好的姑娘要自己想办法装上被不文雅地称为“假胸脯 ”的东西。

随着展览日期的不断临近,克里斯汀 ·迪奥的朋友们也越来越关注这场关系着克里斯汀 ·迪奥命运的盛会。随着他们愈加频繁地来到迪奥时装屋,愈加惊艳地看到克里斯汀 ·迪奥设计的那些或华美或高贵或典雅的成衣,他们都觉得,成功对于克里斯汀 ·迪奥而言将是轻而易举的。

最开始只有克里斯汀 ·迪奥的朋友看到过一系列衣服中的几件,因为克里斯汀 ·迪奥在展览之前是封锁消息的。但是,随着这几位朋友的传播,慢慢地,不少朋友都听说了,于是他们迫切地想要先睹为快。另外,很多新闻界的老朋友也都期望能够让他们先看一下,以便为之后的正式报道做好准备。

克里斯汀 ·迪奥面对着众多好友的请求,终于还是无法谢绝,只好答应为这些所谓的 “内部人士 ”举行一场预演,也算是最后一次彩排。

预演如期进行,克里斯汀 ·迪奥站在旁边,看着那些手中拿着号码牌的模特身穿着自己设计的服装婀娜地走过,紧张得好像一根绷紧了的弓弦。他找了一块小小的木头紧紧地攥在手心里,以缓解心中的紧张感。

很快,预演结束了,所有模特站成一排,克里斯汀 ·迪奥的朋友们在片刻的沉默之后开始喧闹起来。艾迪安 ·伯蒙特拼命地鼓掌,玛丽 ·路易斯 ·布斯克更是用手拍着胸脯舒缓激动的心情,克里斯汀 ·布拉德则尽情地歌颂这些服装的美好。这场预演,新闻媒体的朋友并没有被允许观看,他们依然要等到正式开演的那天才能领略到由克里斯汀 ·迪奥缔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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