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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命运的指引

1942年到1946年的4年中,克里斯汀 ·迪奥成功地成为吕西安 ·勒隆的服装设计师团队中的核心人物,他和皮埃尔 ·巴尔曼一起将勒隆的名声打造得如日中天。可以说,他们两个已经是吕西安 ·勒隆服装设计公司的中流砥柱。

1945年的秋天,皮埃尔 ·巴尔曼终于决定离开吕西安 ·勒隆公司。因为这个他为之打拼了6年的时装业翘楚似乎已经随着掌舵人的老去而日薄西山,这让他对自己的前景忧心忡忡。事实上,皮埃尔 ·巴尔曼在10多年的职业生涯中,虽然屡经挫折,却扎扎实实地练就了一身过硬的本领。如今,在时装界另立门户对于他来说,已经是理所当然的了。

在吕西安 ·勒隆为皮埃尔 ·巴尔曼举行的欢送会上,克里斯汀 ·迪奥无法抑制自己的泪水。在这4年的时间中,他和皮埃尔 ·巴尔曼成为非常要好的朋友,如今,老友的离开不可避免地让他觉得悲伤。有人曾经预测说,皮埃尔 ·巴尔曼的离去将会促使克里斯汀 ·迪奥的随后离开,如果真的如此,吕西安 ·勒隆在失去了这两个灵魂人物之后,其在巴黎顶级时装界的地位将不可避免地一落千丈。

事实上,在克里斯汀 ·迪奥的性格中,犹豫不决和随波逐流占据了大半部分,这从他20岁时屈从于父母的意志就能看出来,如今他已经40岁了,可是这种性格因素还是一如既往地影响着他。

1945年10月12日,在巴黎弗朗索瓦大街45号,他的好友皮埃尔 ·巴尔曼举行了首批以巴尔曼命名的系列服装展,并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在这场标志着巴黎时装界又一个崭新品牌崛起的时装展上,名流汇聚,各大媒体争相进行了报道。彼时,克里斯汀 ·迪奥正在设计室中对最新的一款服饰进行最后的完善。听到这个消息后,他先是一怔,然后高兴地笑起来,他是从心底里为好友的成功而喜悦。

克里斯汀 ·迪奥从不锋芒毕露,或表现出咄咄逼人的气势,很难会让你产生压迫感。他就像在山间回转的那股温润的泉水,而不是那些带着锋利棱角的岩石。他还善于倾听,相对于自己单独做,他更加倾向于在一旁默默地观看,就像那些在 “屋顶之牛 ”中的岁月,他可以在朋友们的光环下默默地为他们喝彩,甚至在背后默默无闻地做出很多事来给予他们最大的支持。于是,在若干年之后,那些曾经的朋友都已经成功,他依然踌躇在 “是”或“否”的困境之中。

朋友的成功,并没有激发出克里斯汀 ·迪奥的豪情壮志,他也并没有对自己进行一番抚慰。似乎对他而言,那些所谓的名利都是过眼的云烟,他只关注他今天是否过得快乐。正如他所希望的那样,他在服装设计工作中游刃有余,所以他有更多的时间去关注那些他所喜欢的事物。他甚至在一段时间中重新回归到年轻时业余艺术爱好者的生活状态,他只认可自己喜欢的,而不去争取那些在他看来不可能得到的东西。

如果克里斯汀 ·迪奥就此发展下去,那么他也只会成为一个在法国巴黎有些名声的时装设计师,而不会被评为20世纪最出色的艺术家和服装设计师。冥冥之中似乎真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指引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向那座被后世所仰望的宝座。

这是命运的指引。

克里斯汀 ·迪奥在他的回忆录中如是说。

克里斯汀 ·迪奥一直笃信命运,从小时候开始他就对占星术之类的东西非常感兴趣,特别是在外祖母马汀夫人的影响之下,更是对命运之说坚信不疑。克里斯汀 ·迪奥曾在他的回忆录中记述了一位算命师对他的预测。那还是在1919年的时候,在一场为战争救济募集资金的慈善义卖会上,14岁的克里斯汀 ·迪奥被一个穿着吉卜赛服装的女人拉住。那个女人笑着看了看他的手,然后说:“你将非常贫穷,但女人将带给你幸运,为你带来成功。你将从她们那里赚取大笔的钱。为此,你不得不远行万里。”

克里斯汀 ·迪奥曾经把这句话告诉家人,却引来他们的哄堂大笑,因为那个算命师预测说克里斯汀 ·迪奥将会从女人那里赚来大笔的钱,这个充满歧义的说法,自然会让他们觉得好笑。虽然,当时的克里斯汀 ·迪奥还没有对这些超自然东西深信不疑,但他还是把那个女人的话深深地藏在心中。

在皮埃尔 ·巴尔曼离开几个月之后,克里斯汀 ·迪奥决定离开,这并不是基于看到朋友离开之后获得成功而产生的野心,而是完全从事业的角度上来考虑的,虽然在吕西安 ·勒隆的工作很轻松,但同样也让他觉得很枯燥。因为,吕西安 ·勒隆总是让他按照自己的理念去设计,而不是放手让克里斯汀 ·迪奥自己来设计。所以说,自己的灵感和创意被束缚才是克里斯汀 ·迪奥离开的最主要原因。

虽然,克里斯汀 ·迪奥并未明确地表示何时离开,但他要离开的流言却已经在时装界传得人尽皆知。而此时的吕西安 ·勒隆也意识到如果克里斯汀 ·迪奥也离开,那么自己这个团队的设计水平将不可避免地从顶级跌落为二流。于是,他开始用一些方法向克里斯汀 ·迪奥示好,并且委婉地挽留他。

克里斯汀 ·迪奥并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而且对于这个相处了4年的东家来说,虽然他们之间没有什么深厚的情意,但是他依然无法冷酷地拒绝。他只能含糊其辞地向对方表示,自己会尽可能地维持工作室的工作。直到这个时候,吕西安 ·勒隆才知道事情真的已经走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从格朗维尔到巴黎,克里斯汀 ·迪奥的朋友们都在为他的下一步而准备着。在他的朋友中有一个叫做苏珊娜 ·勒莫瓦纳(Suzanne Lemoine)的女人,她在1946年的时候协助巴黎的著名女帽制造商及售卖商莫德 ·罗瑟(Maud Roser)的工作。巧合的是,这个叫做莫德 ·罗瑟的制帽商一直都在同吕西安 ·勒隆合作,这样她所设计的那些帽子就要和克里斯汀 ·迪奥设计的礼服搭配在一起了。

在得知克里斯汀 ·迪奥想要离开后,苏珊娜 ·勒莫瓦纳就很关注时装界的一些动向。有一天,她和合伙人莫德 ·罗瑟从莫德的童年伙伴乔治 ·维古鲁(Georges Vigourous)那里得知有一家叫做 “菲利普与加斯东 ”的时装屋正在寻找一位能够使时装屋振兴的出色设计师,而且后者正是寻找设计师的主要负责人。

苏珊娜 ·勒莫瓦纳得知后立刻对此进行了详细的了解。原来那家叫做 “菲利普与加斯东 ”的时装屋由于没有出色的设计师接手已经快要走到尽头,为了复兴这家时装屋,当时的法国富豪马塞尔 ·博萨克决定出资重新在巴黎招聘一位出色的设计师。

“你们已经有了资金作支持,而且你们的革新计划也非常完美,但是你们找到设计师了吗?”苏珊娜听完之后迫不及待地问道。

“事实上,我们正在寻找一位合适的人选。”乔治摇了摇头说,随即反问道,“你有合适的人选吗?”

“哦,是这样的,克里斯汀 ·迪奥再合适不过了,他现在正在吕西安 ·勒隆那里。他早已经想走了,勒隆也知道。”

事实上,这就是克里斯汀 ·迪奥同马塞尔 ·博萨克得以合作的契机。在此之前,克里斯汀 ·迪奥已经有好几次同这个机遇擦肩而过了。

第一次是在1946年4月,当时克里斯汀 ·迪奥在街上遇到了一位童年时期的好朋友,那位朋友告诉他,自己正在为 “菲利普与加斯东 ”的时装屋寻找一位时装设计师。克里斯汀 ·迪奥根本就没意识到这是一个难得的机遇。于是就这样错过了第一次机会。

第二次两个人依然是在克里斯汀 ·迪奥家附近的一条街上相遇,后来到一家餐馆吃晚饭,在用餐的过程中,那位朋友再一次表示他们所需要的服装设计师还没有找到,甚至向克里斯汀 ·迪奥询问是否有合适的人选可以推荐。克里斯汀 ·迪奥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可以推荐的人选,虽然下意识地想到了自己,却立刻否定了,他甚至对自己说,别那么想,他们只是还没有找到适合的人选。

第二次之后,苏珊娜 ·勒莫瓦纳带来这个消息,并告诉克里斯汀 ·迪奥自己已经把他推荐给对方了,直到这个时候,克里斯汀 ·迪奥依然没有决定自己是否要去应聘这个职位。

此时的克里斯汀 ·迪奥仿佛站在一个十字路口,不知道该向哪个方向前进,还是站在原地。事情出现转机是在这一天的傍晚。克里斯汀 ·迪奥吃过晚饭之后在附近的街边,一边散步一边在琢磨着这个事情,虽然已经有很多朋友劝告他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一定要牢牢地把握住,但是他依然无法确定。其实,克里斯汀 ·迪奥一直都希望能开一家属于自己的时装屋,虽然成为 “菲利普与加斯东 ”时装屋的首席设计师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依然会有受制于人的困扰。

他出神地想着,突然觉得脚下踩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停下脚步低头看,那是一个金黄色的五角星,好像是从某辆车的轮毂上掉下来的。克里斯汀 ·迪奥俯身把它捡起,放在手心中仔细地观看。这颗星星是镀金的,有些地方的漆皮已经剥落了,露出里面褐色的金属色泽。

对于克里斯汀 ·迪奥来说,这无疑是一个非常好的兆头,他把这颗从路边捡到的幸运星小心翼翼地揣进内衣口袋里,看着夕阳的方向,默默地对自己说:

为什么不是我呢?

谁也不会想到,促使20世纪最伟大的设计师走向成功的关键因素竟然是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东西,但历史就是这样,一些微小的因素可以成为改变历史的重要砝码。克里斯汀 ·迪奥不会想到,他在对自己说 “为什么不是我 ”的时候,命运之神已经为他准备好了一场盛大的演出。

在此之前,我根本不知道我的这些设计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我只是把我一直想要表达的东西展现出来。如此而已。

———克里斯汀 ·迪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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