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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王君琦的人来到广场正中,四面八方一片素白,拉弓上箭的人,便是要寻他报仇雪恨,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人群。所有的人都将仇恨凝聚在这一箭之上。所有的恩怨情仇将随着离弦的飞箭而化解。

叶双双将头埋入王玉杰怀中不忍去看,死死抓着他的衣襟一遍遍地道:“我恨你!我恨你!”

王君琦的箫声还是那样平静无波。他知道,在红云她们未找到凤儿之前,箫声绝对不能停止,否则凤儿不知会做出什么样的傻事来!

万箭带着仇恨的怒火归结一点,将其罩在箭雨下。箭雨离奇般地落在王君琦的脚下。居然一支未中!在王君琦身旁又多了一位雪衣蒙面女子,其身周飘浮飞舞着无数花瓣。

王君琦一惊,心中暗道:“仙子!”

雪衣仙子道:“你真的不要命了吗?你以为你的箫声能维持多久那傻丫头的性命?”事发突然,叶双双看到了一点点希望,以为儿子有救了,不想王玉杰出其不意地将她点倒。亲自拉弓引箭,指向王君琦。喝道:“你是我生的,那么就由我来结束你的性命吧!”

雪衣仙子道:“小心了!这一箭我来挡!”说着飘身形扑向王玉杰。王玉杰的“破风之矢”射出后,谢无珍感觉这一箭杀气异常,拔剑向飞箭挥去,一挥之下,箭势未弱,仅是一分为二继续向王君琦直射而去。正因他一劈之下的阻力,才将飞箭锁在雪衣仙子的飞花范围内,没有伤到王君琦。

梁宝山大怒,喝道:“谢无珍!你想造反吗?来呀!将他给我拿下!”

谢无珍被师父的话震住,一分神,王玉杰的第二支箭又已射出。雪衣仙子尽全力用无形真气阻挡飞箭,花瓣碰到箭后尽化无形,眼看抵挡不住,叫道:“君琦!小心!”说着闪身让开,飞箭直向王君琦射去。红素见势不妙,身形急跃,箭中左腿,人摔落在地。王君琦与父亲对视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心道:“看来他是真的要将我治于死地不可!”

王玉杰第三箭正待射出,金五娘挡在箭前阻止道:“主人!你放过小主人吧!我什么都不要,只求您这一件事。”说着将王玉杰所赠之物拿出。道:“主人还记得您说过的话吧?您说过的话还算数吧?”

七盗四杰等一干王家老家仆都挡在箭前。

吕平威道:“我们把东西都送还给你,什么都不要了。小主人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我们没有代你教好他。你非要射死小主人,那么这一箭就冲我们来吧!我们也有过错。”

王玉杰左右为难道:“你们……让开!”

金五娘道:“家主人!不能这么做呀!”

雪衣仙子道:“亏你还是他的父亲!虎独不食子,难道你与王君琦之间的感情还不如这些外人吗?”

王玉杰放下弓箭道:“好吧!若不是我有言在先,金五娘有求必应,今日决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七盗四杰大喜都道:“还是五娘会向主人讨东西。早知如此,当初我们应该一人向主人讨一件应允之事,岂不是好!”

王玉杰道:“这样的事到此为止,我决不在应允任何人任何事。”将弓抛给梁宝山道:“大哥,大义灭亲的事我做不来!交给你了。你不用顾及我,只管为天下除害便是!”

梁宝山向广场正中看去,箭雨未停,满天飞舞的冥纸在王君琦身周飞旋,替他挡劫。到目前为止,竟没有一人能够射中他!看样子这种功夫虽然厉害,但也颇耗真力,不能持久。只要那道真气所铸的墙壁一弱下来,王君琦仍免不了万箭穿身之厄。

钟鼓楼上突然飞下一黑色庞然大物,凌空将王君琦带起,从人群头顶流星般掠过。梁宝山与王玉杰同时脱口而出“陆海群!”众人一听陆海群三个字,不但没有人拦阻,反而一下散开,唯恐避之不及。一个小小王君琦就已经将天下闹到如此地步!更何况是叱咤风云的陆海群!

荆州三侠严三侠的公子严乐康暴喝一声:“把命留下!”踏竹生肩头借力向上急纵,飞身一剑,点向王君琦。竹生想要出声喝止,但为迟已晚。

陆海群道:“找死!”凌空出掌。

王君琦见状,手中箫一转,点向陆海群腕脉。二人相距最近,陆海群要杀他简直易如反掌,但他想都没有想很自然地出招阻止陆海群的杀戮。陆海群掌出途中斜劈,将箫斩断。尽管如此严乐康与王君琦同时受到掌锋波及,严乐康身形如风断了线的风筝急坠而下,被赵飞龙飞身接住。而王君琦则被震得虎口崩裂半臂酸麻。

采云山众弟子提剑欲追,梁宝山道:“不用追了,你们追不上的。”

马棚中野马嘶啸,夜蓝光如中魔咒般挣断缰绳,横冲直撞地冲下山去。王君琦的马和他的人一样野性难驯!

王君琦很快认出这位救他出龙坛虎穴的人。他就是在金刀门出现过的怪物。带着疑问开口道:“你是谁?陆海群吗?为什么要救我?”

黑衣人道:“能够在天下英雄面前,众目睽睽之下带走一个大活人,除了我陆海群之外,难道还会有第二个吗?”

王君琦“哦”了一声。道:“原来真的是你!”

王君琦除此一句话便没有了下文,面上并无特别神色,好像并不感激陆海群救了他的性命。这让陆海群大感不快。他的名号报出来足以令天下人闻风丧胆,心想:“我叱咤风云的时候你还没有出世,不知道我的厉害也难怪!”言道:“我可是将你从万劫不复之地救了出来。你不应该感谢我吗?”

王君琦好像听到了天下间最好笑的事情。“救了我?算了吧!你是救了我。但是,是谁将我置于万劫不复之地?在这种场合救了我就是等于杀了我,这样一来武林中连番灭门血案就要算到我的头上来了。我是没有死,但一只脚已经踏进棺材里了!你最好现在一刀杀了我,将来自有真相大白之日。我也算得上是一条好汉!”

陆海群道:“我很欣赏你,你就好好地为我办事吧。”

王君琦此时的表情别提有多奇怪,“你说欣赏我?欣赏我什么?欣赏我这一身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劣迹污点吗?在别人眼中我就是那花斑毒蛇。你不怕吗?”

陆海群道:“花斑是我精心涂上去的,我欣赏还来不及,怎么会怕?我只是不明白这些人这样对你,你为什么不反击?你这条命是怎样活到今天的?我真是有点儿怀疑!难道你就不怕死吗?”

王君琦道:“我对死亡的恐惧已经麻木了。用天下人的性命换我一条命,我的小命应该不值那么多。反过来用我的性命去换那些人的性命,这样好像才有些价值。”

陆海群仰天大笑。笑声突然停止,好像被人突然掐住了脖子。沉下脸来:“反正他们已经误认为你是我独尊教门下,你想清白都不成了!”

王君琦道:“我不是说过我是条花斑蛇了吗?反正再多一两点污点也无所谓!”他说得轻松,一副满不在呼的样子。接着道:“事实已经摆在我眼前,我已经走投无路了。只要离开你老人家的庇护,我马上就会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我现在要好好巴结你才对,你简直就是我的大救星!”心中却道:花斑毒蛇是没有错,可是说不定会咬谁呢!

他的回答让陆海群很满意。“原本我心中的人选是谢无珍。如果是他的话,他终日吵着要报父仇,连番武林血案,他都有在场的证据,这样才会更加顺理成章,不受人怀疑。不过你好像比他更有发展潜力。”

王君琦心中暗道:“还好他选中的人是我,而不是大哥。否则大哥一见到陆贼就会红眼,非与他拼命不可!唉!兄弟有福同享,有难我当。理应如此!”

急骤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向这个方向驰来。陆海群看向王君琦道:“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胆敢单枪匹马追来?”

王君琦也正在念佛:“千万不要是大哥沉不住气!”转眼马儿驰到近前王君琦喜道:“是我的坐骑!”跑上前去牵了马缰来到陆海群面前道:“是不是从现在开始我就失去了自由?形影不离地跟在你的左右?”

陆海群道:“我救你是为了要你为我所用。等到我向天下宣布你是我的义子,你就可以自由了。”

王君琦低声道:“那不是比死还难过?无原无故收人家做什么干儿子?我有一个爹就够头痛的了。又来一个!这些爹个个要至我于死地!活着还真是不容易!”

二人说着话,来到路边茶棚。陆海群道:“让这些人走远些。”自行坐到一张桌前。王君琦给了老板银子让他马上清场。老板看在银子的份上勉为其难地照办。

有人忿不平地道:“老板!我们不少你一文钱,为什么见了银子就赶我们?他们是什么人?有什么理由要独占这里?”

陆海群头未抬,看也不看那人一眼,一抬手,掌锋从王君琦身侧扫过。那人整个身体直贯出去,摔在路中心一动不动,未见他再爬起来。想来是凶多吉少。陆海群道:“银子不行,那我只有用强的了。”其他茶客那里还敢呆下去,纷纷逃命去了。王君琦愣愣地看着路中尸首。

陆海群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王君琦忿然道:“屠夫!”店主吓得两腿发软,站也站不起来。王君琦只有亲自去沏茶。

陆海群道:“你不怕惹恼了我,招来杀身之祸?”

王君琦道:“我祸闯的本领也不算小了。我不想流芳百世,可也不想遗臭万年!你休想借我的手杀人!”

陆海群道:“为了生存下去,你不得不开杀界,否则的话你就会被杀。这是自然规律,没有什么残忍不残忍。”

王君琦道:“你是个疯子!”

陆海群知道他天不怕地不怕。忍不住道:“你能活到现在也算得上是奇迹了。既然你那么慈悲心肠,为什么还要苟延残喘地活着?这样活着不是很累吗?”

王君琦道:“为了一个承诺。我不敢保证明天脑袋是否还扛在肩上,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一定会好好地去珍惜。在采云山我大可横刀自刎,免受万箭穿身之苦。但我有这个承诺在,就要等别人的安排。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晓得结果如何。现在我还活着就是最好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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