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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桑吟的故事(之二)

北京猿人头盖骨之谜;神秘的黑衣人夜闯破庙;天旋地转之后,桑吟发现自己和方舟都挂在树上……月影已经渐渐移到了湖中央。风从湖面吹拂过来,平台上很凉爽。

桑吟捧起陶罐,发现陶罐空了。木里急忙跑进去,将陶罐注满水。

桑吟问道:

“木里,你知道北京猿人头盖骨吗?”

“我知道。”木里回答,“那是我国科学家于1929年2月在我国北京周口店发现的,是一个非常完整的头盖骨,可惜在抗日战争期间,这个头盖骨神秘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

“这是一件非常珍贵的文物,世界各国都想得到它。当时,中国一部分古生物学家秘密组织成了一个北京人头盖骨保护会,保护这件珍宝,本人就是其中之一。”桑吟回忆道:“1941年,我们5个古生物学家共同将这件珍宝埋藏之后,分别离开了北京。但在随后几年里,其他四个科学家都被谋杀了。我因为处在偏僻的西南边睡,他们被杀的消息迟迟没有传到我的耳朵里。直到1944年初冬的一天晚上,我和方舟寄居的破庙里突然闯进一伙神秘的黑衣人,我才知道,我的朋友们已经为保护北京人头盖骨,献出了生命。”

那夜的情景再次浮现在桑吟的眼中。他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在颤动,声音嘶哑:

他们首先闯进我的实验室,抓住了我,逼我说出埋藏北京猿人头盖骨的地点。不管他们问什么,我都回答:不知道!这时,我听见方舟兴冲冲地叫着我的名字,从破庙的后殿走过来。为了互不干扰,我的实验室设在破庙的前殿,他的在后殿,他一点也不知道自己正向危险地带走来。我想张嘴叫他千万别过来,一个黑衣人卡住我的脖子,捂住了我的嘴。结果,当方舟一跨进我的实验室,就被他们猛地一把推倒在地,和我躺在了一起。

那些人对我和方舟又威逼了一阵,依然一无所获。他们终于失去了耐心,朝我们举起了枪。

我注意到从方舟倒在我跟前起,他的双手就没有离开过胸前。我想,他的手中一定握着什么东西。当那帮家伙朝我们举起枪的时候,方舟向他们提出一个请求,希望他们能允许我和他的手握在一起。‘我们是好朋友,我们希望死了以后还能做好朋友。请答应我们这个要求。’他说。

那些人居然答应了。于是,方舟让我把手伸过去,和他的手握在一起。

当我把左手伸过去和方舟的右手相握时,方舟的右手突然抽出来,将一样东西塞在我手里。就在这一瞬间,我手中的东西突然释放万丈光芒。顷刻间天旋地转。我感到自己正在飞速穿过某个狭窄的瓶颈,感觉到身体被极度压缩,几乎变成了一条丝线,人也随之失去了意识。

等我的意识再次恢复,我发现自己被挂在了树杈上。同时,我看见方舟在比我更高的树杈上往上爬。他看见我说的第一句话是:‘要是你不想被恐龙吃掉,就学我的样子,拼命往树上爬。我把你背到这个树杈上时,已经用掉了我小时候吃奶的劲,我不想再管你了。’

“原来,我们已经手握时间之箭,实现了超时空旅行。当天晚上,方舟拿着研制的两支时间之箭来找我时,并没有想到这箭真的能派上用场。”

桑吟和方舟到达了白垩纪晚期。

那年,桑吟40岁,方舟45岁,正是事业的高峰期。他们的神秘失踪是科学界的一个巨大损失。当时很多人认为,他们可能被暗杀了。

他们也想过回到未来去。但这个希望太渺茫了。因为在他们来的途中,光箭上的能量已经耗尽了,回去必须再造时间之箭。在完全原始的环境里,没有任何高科技材料,这是无法办到的。

方舟说:“回去干什么?到处都在打仗,说不定哪天就会被一颗流弹打死。你不是喜欢研究恐龙吗?身临其境研究,比对着几千万年后的化石研究要过瘾得多!”

未来的脚步不会因为他们的缺席而停留,但从未来回到远古,却不是谁都有的好运气。桑吟决定留在丛林里潜心研究恐龙。方舟呢,更是充满了创造的狂热。这里的一切都混沌初开,从来没有人类的活动,他正好可以将人类的文明史亲自演绎一遍。

在巨大的恐龙统治地球的年代,两个人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但他们是两个科学家,他们的智慧和所掌握的现代技术,使艰难的生存变得相对容易了一些。

为了使自己不至于被恐龙吃掉,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在岩洞里安营扎寨。岩洞里潮湿、阴暗,对他们的健康构成了很大的威胁。没有多久,方舟的类风湿关节炎发作,因为缺乏有效的治疗,方舟的关节很快扭曲变形了。

他们决定首先改变自己的生存环境。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在丛林中反复考察,终于找到了湖边的这片空地,在空地上的榕树丛中,他们搭建了第一间窝棚。

他们把这个湖取名为马斯特里奇湖,把这片丛林取名为马斯特里奇丛林。

窝棚是桑吟一个人搭建起来的,因为方舟差不多无法行走了。方舟是由桑吟背着来到他们的新家的。

从黑暗的山洞中来到阳光灿烂的空中,他们高兴得像孩子一样又唱又叫。他们的喧闹声把在丛林中觅食的霸王龙和奔龙吸引过来了。食肉的天性使得这两群野兽看到他们之后,异常兴奋。它们围着树丛跳跃,疯狂撕咬树干,将他俩围困了整整一天一晚,才悻悻离去。

这件事以后,他们坚定了住在树上的信心。在以后的两年间,他们日复一日地加固和修缮这个小窝棚,终于将它建成了一座可以进退自如的树上城堡。

他们到达这儿时,桑吟身上除了一把平日挂在腰间的小鹤嘴锄,没有其他工具。因为出事的那天晚上,桑吟刚从野外回来,还没来得及取下鹤嘴锄。方舟身上有一把全功能的瑞士军刀。

他们就用那把鹤嘴锄和瑞士军刀起家,在一片史前丛林中创造了现代文明。

榕树丛原先紧挨着森林,如果有什么危险从森林中来,不容易发现,几年以后,他们把森林边的树林伐倒,开辟了一条宽阔的通道,让榕树丛独立在空地上。

树干很高,很粗大,只要他们回到了树上,就不用担心地面来的危险。他们把屋顶做得很结实,窗口开得很小,足可以抵御从空中而降的翼龙的侵袭。

湖畔长满了各种野草和植物。他们小心地一一尝食着,寻找可供食用的蔬菜和治疗疾病的药物。不久之后,他们找到了一种小黄花,它对治疗关节炎有奇效。第二年的春天,方舟奇迹般地站起来了。

方舟站起来后的头一件事情就是寻找铁矿。

“如果找不到铁,我们什么事也干不了。”

命运是不会让这两位科学家“什么事也干不了”的。大地上的物质非常丰厚,而使用这些物质的,只有他们两个。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铁矿,并且顺利地炼出了第一批铁。

方舟用铁制造了工具和枪支,他们的安全有了保障。

事实上,丛林中众多的凶猛食肉恐龙并不特别对他俩感兴趣。他们在森林中采集标本,观察恐龙种群的活动,勘测矿藏,并不总是遇到危险。

他们后来发现,因为这片丛林中的食肉恐龙和食草恐龙之间,有一种良好的平衡关系,凶猛的恐龙并不像后世的人们所想象的那样可怕。就像每一种食草恐龙都有自己最爱吃的植物一样,每一种食肉恐龙也有自己最爱吃的食草恐龙。在白垩纪,还没有哪种食肉恐龙特别喜欢以人为食。因为那时候还根本没有人,恐龙们还不知道“人”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美味”。

原始丛林生活的磨炼和天然野生食物的滋养,给予了这两位科学家健康的体魄和超常的精力。

桑吟整天在丛林中追寻每一种恐龙的踪迹,记录它们的习性。恐龙的个体过于庞大,桑吟没有办法猎杀它们,进行解剖学方面的研究。于是,他就像那些食腐动物一样,悄悄跟在食肉类恐龙的身后,每当食肉恐龙成功地完成了一次猎杀后,他就想方设法偷取它们的战利品,据为己有。有时候,他只能得到一把骨头,有时候,也能得到一个完整的内脏。

这种偷偷摸摸的勾当是非常危险的。每一次,方舟都会手握长枪,小心地陪在一旁。

经过几十年如一日的研究,桑吟已经掌握了许多种恐龙的身体构造、细胞分子和遗传密码。通过这些年对恐龙的研究,他们已经完全排除了恐龙在进化过程中被哺乳动物淘汰的可能。灭绝的最终原因,只可能是天外飞来的横祸。

与桑吟的观察、分析、实证的研究方式不同,方舟热衷于发明创造。无论在哪种环境中,方舟都是一个发明家,他有一股不可抑制的热情,要将自己的所有想法变为现实。

到达丛林的第四年,方舟利用太阳能发电成功,他们有了自己的供电系统。

因为方舟还没有制造出太空望远镜,他们无法预见灾难会在什么时候降临。但他们看到丛林中的所有生物都自由自在、安居乐业,他们明白,灾难还比较遥远。因为动物自身有非常敏锐的预感,在灾难来临前,它们会有异常举动。

在第十个年头,方舟终于制造出了一台太空望远镜,可以用它来观察天体的变化。他们找到了一颗沿地球的椭圆轨道运动的巨大的彗星。他们发现,在他们后来所掌握的所有天文史料中,从来没有过对这颗彗星的记载。这一定是一颗后来消失了的彗星。通过对这颗彗星连续五年的观察,他们发现,这颗彗星每一年的运行轨道都会缩短一些。通过计算,他们推断出,这颗彗星会在他们到达白垩纪的第55年的8月26日撞向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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