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妙龄女孩觉得正是因为青春宝贵，所以才要用来换取最宝贵的东西。她们不想去奋斗，只想找个现成的成功人士，却在找寻的过程中，丢失了最高贵的东西。
认识李晶是在亚运村康乐宫的健身中心，一屋子胖胖瘦瘦的女人中，她总穿一件黑色的练功衣，长长的黑发挽在头顶，一副专业“范”儿的样子，一开始我还以为她是健美操班的老师。
后来大家在节奏强烈的音乐下扭将起来，我发现她同我一样也是个新手，节奏、乐感都不那么专业。
第一堂课下来，老师挺负责地问我们俩：“你们是新学员吧？”我看看那个黑衣女孩，老老实实地点点头，可那个女孩却一扭头，走了，一时把那个年龄并不比她大多少的小老师弄得挺尴尬。
第二次上课我跟那个女孩正好编在一个组里，她长相姣好、体态轻盈、声音甜美，一看就是从事艺术工作的。果然，我一问，她说她叫李晶，是某学院的学生，只有17岁，湖南人。
我很惊讶她的年龄，可她说她是被湖南当地的一家市级电视台保送深造的，应该算是个委培生，所以，她的大学生涯开始得有点早。
知道我是搞写作的，李晶很是高兴了一阵儿，她说她最喜欢看香港作家梁凤仪的财经小说。我说：“噢，你对经商有兴趣？”
她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倒不是，我只是对梁凤仪笔下的那些成功男士非常崇拜，我好喜欢那些开奔驰、有度假别墅的男人，他们是我心目中的偶像。”
话还没说完，音乐声起，我们只得各回其位，可李晶一脸的陶醉却并没有消失。
这个17岁的高校女生让我感到有些新鲜。
我家就住在康乐宫的对面，因此，每天晚上我都是一路溜达着到那里面的健身中心去。可有几次我就看到李晶从各种不同款式和档次的汽车上下来。的确，从学校到亚运村距离可不近呢。
晚上健美操班9点结束，李晶会拿出手机拨几个号码，然后，很有耐心地跟我在大厅里边转悠，直到手机再次响起，才满面春风地跟我说“再见”。
知道这个女孩有些问题，可她不说，我从来没有去问过她，现在的女孩子像李晶这样的不是稀罕事儿。
有一天晚上突然下雨，平时都是走着回家的我有些傻眼，想打辆车又没带那么多钱，更何况一下雨，康乐宫就人来人往，司机在路上都忙不过来，哪还有费这事钻进里边来等人的道理。这时，李晶看出我的为难，她上来拖住我：“别着急，于姐，待会儿我男朋友来接我，我让他送你一程就是，你家离这儿不是很近吗？”
我本来想谢绝她，可看李晶一脸的恳切，我只好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健美操班结束，李晶一边换衣服一边催我快点，说她男朋友就在外边等着，“他今天晚上公司还有事儿，他要早点回去。”
上了白色的凌志，我跟李晶的男朋友说在安慧桥上拐个弯下来就到我家了。
开车的男人很威严地点点头，迎面的车灯光打过来，我发现这个男人实在是不年轻了。至少他发福的身材显露出年过半百的迹象，但我宁愿相信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因为，李晶才只有17岁。
可看看李晶，她丝毫没有不坦然的样子，坐在车的前座上，不时地跟坐在后座上的我聊着健美操班的笑话，仿佛旁边真的是她的老公，这个让人难以琢磨的女孩，下了车，我一边同她说“再见”一边长长叹了口气。
再一次见面，也许因为我们有了可以共享的秘密，李晶跟我亲热了许多，说话时也少了很多躲躲闪闪，我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她，可又不知是不是会被她接受。
结果很快便有了一个机会。
那天我们正在健身房里等着老师，可突然工作人员过来通知我们，老师的车在三环路上被人“追尾”，今天晚上的健美操课临时不能上了，他要我们在健身中心随便找自己喜欢的器械活动。
已经换好练功服的我们如逢大赦似的欢呼一声，各自散开，而李晶悄悄拉住我，一定要请我吃“达美乐”比萨。
“怎么，你到现在还没吃过晚饭？”我看看表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咳，别提了，今天跟他闹了点别扭，饭也没吃，我就把他一个人扔在酒店打车过来了，现在还真有些饿了。”
李晶说话时的嗲劲儿，我想换作我是男人也会受不了，正好我也想跟她聊聊。
在康乐宫旁边的“达美乐”比萨饼店找了个角落坐下，我要了一杯可乐，而李晶却要了一个撒满浅黄的小磨菇和粉红的火腿片的比萨风卷残云般吃起来。
由于年轻，她胃口好得让人嫉妒，可她一边吃一边说：“我生气的时候就要吃东西，狠狠地吃，恨不得吃下一头牛。”
我说：“你别吓我了，李晶，你现在猛吃，过一会儿又会后悔，喝减肥茶到厕所里猛泻，你这样会把身体弄坏的。”
“那怕什么，人家都说红颜薄命，我看来也没有什么好出路，喜欢一个男人就要受一次伤害，我可再也忍受不下去了，我要同他分手。”
李晶说着把那个直径大约在15cm以上的比萨饼消灭得一干二净，还不到10分钟，她又捧着一大杯巧克力冰淇淋在津津有味地吃了。
“怎么回事啊，你，李晶，我看你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啊，你才多大啊，现在就谈男朋友不是太早了点吗？”
“什么？于姐，你说这话好像刚刚从火星回来，我妈18岁时都有我了，我17岁谈恋爱过早吗？”
“不过，你那个男朋友看上去……很成熟，他好像比你大不少吧？”
我小心翼翼地挑着合适的词儿表达我的疑问。
“那当然了，他47岁了么，人又那么胖，当然显老了，不过他心态很年轻，真的，跟我在一起他有时像个小孩子，不过今天不是他惹我生气，是我另一个男朋友，比他年龄还要大，49岁了，可是公司没有你见过的那个开得大，当然也不错，自己有辆奔驰，虽然是老款的，可到底也是奔驰。”
李晶的话又一次让我吃惊，这个女孩不但搞忘年恋，还脚踩两只船，我已经怕她再说出第三只船来。
“要说他们俩我都挺喜欢的，真要让我拿主意选一个我还一时很难决定。”
“可依你现在的年龄你根本就不需要拿主意，你离法定的结婚年龄还早。”我有些半开玩笑地对李晶说。
“哪儿谈到结婚呀，我是说我要决定跟哪个长期地发展下去，因为再过两年我就毕业了，按要求我是要回湖南的，可要是我确定在北京找个老公，那我就可以留下了。”
“可北京的好男人很多，像你这么出众的女孩，有必要跟年纪这么大的男人纠缠在一起吗？”
不知为什么我很替李晶可惜。
“我喜欢呀，我们班里的男生追我的多了，你想广播学院播音系，那还不遍地都是英俊小生，可我一个人都不喜欢，都毛手毛脚的像青杏子似的，我说过我喜欢成熟的成功男人。”
“可是嫁一个年轻人，你们可以有一起奋斗的乐趣啊。”
“这怎么可能，我不会傻到去陪哪个人奋斗这种地步，我喜欢享用现在就有的成功。”李晶说这话时表情很严肃。
我也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热衷于跟那些足以做她父亲的老男人交往了。
可只有17岁的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态，除了对物质的渴望，我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
李晶大概看出了我的想法，她很坦然地说：哪个女孩子生来不是追求享受的，特别是漂亮的女孩，对我来说，并不是物质就可以让我满足，我还喜欢男人的成功给我带来的安全感和荣耀。
可一个男人要成功没有十几年大概不行，男人十几年后只能是更成熟，而女人十几年后却是人老珠黄，什么样的感情在这时也不保险了。因为男人一成功便会有女人喜欢。
譬如我父亲，原来是那么不起眼的中学教师，我妈妈是个乡下妹子，18岁就嫁给他，很快就生下了我，后面还给我父亲生了两个儿子。
结果呢？我父亲42岁时离了一次婚，娶了一个小他12岁的女人，52岁时又离了一次，这次选择了一个小他20岁的女人，那些女人都是非常标致的湘妹子，可她们为什么一定要嫁我父亲呢？
不就是因为我父亲是成功者吗？父亲是我们湖南很有实力的酒业集团的老总，我保送上广院就是因为我父亲是我们当地电视台最大的广告客户，他们买我父亲的账。
可怜我母亲十几岁就跟着我父亲折腾，娃儿也生了几个，倒是一路陪着我父亲奋斗，可结果怎么样呢？
我早就想过了，女孩子要活得聪明，我交过3个男朋友，都是40岁以上的男人，我衡量他们的标准不是年龄大小，而是事业的规模。
之前有个朱总人不错，长得也挺帅，可是个开餐馆出身的人，干了十几年，也就是有几家连锁店，我不太喜欢他的行当，已被我淘汰出局。
你见过的白总，是房地产开发商，规模很大，北京有几个项目他做得不错，我很喜欢他，只是他跟我在一起，却从来没说过他喜欢我。
今天让我生气的这个廖总，是搞文化影视的，他们公司里有一帮小姐特别让人烦，我特别不喜欢他的工作环境，可他说他们这行就是这样花花绿绿，也没什么解决的好办法。
你说，于姐，后面这两个我选择哪一个更合适？
李晶像做资产评估报告一样，结束了她的评估，看着她细脆如瓷的脸因期待我的一锤定音而熠熠生辉，我不由心生感叹。
“这算不算是问题女孩？”
我问自己。
“可是，李晶你觉得自己真的是喜欢他们吗？你是不是被他们身上金钱所铸就的光环所吸引？”
我的话让李晶沉思了半天，在灯光下这个女孩的轮廓实在是很好看，长长的睫毛下边的一圈阴影使她的脸看上去很圣洁。
“也许有金钱的作用吧，我有时候也想，假如这些人没有了钱，没有了汽车、欧式别墅，他们一个个是不是便会失去吸引力。因为有些时候他们看上去也不是很神气，譬如债主来催债，银行催贷款，可那往往是一个瞬间，我发现他们很无精打采，那个时刻一过，他们既有风度，又很会浪漫，把我捧得像个公主，因此，我就特别喜欢在他们身边的时刻，那个时候，连我都会爱我自己。”
“可是你的这些选择，你父亲同意吗？”
“我父亲？我的事情干吗要我父亲同意，他从小没有管过我。我是在寄宿学校长大的。”
“那么你就不跟你母亲商量吗？”
“我母亲只爱她那两个儿子，我11岁来月经了，还是校医帮我解决的，这种事母亲从来不管我，她让我父亲给伤透了心，到现在还跟我父亲离婚不离门，跟我父亲后来娶的这个女人住在一起。”
我突然明白李晶为什么喜欢寻找成功的男人。
这是一个在极度缺乏关爱的家庭中成长起来的女孩，身边有了她父亲那样的所谓成功男人的成功，她的脑海早已容不下任何跟奋斗有关的记忆。对她而言，贫苦的日子也无法给她带来保障感。所以，她才如此善于跟成功的男人周旋，像一个颇有眼力的猎人。
只是到她手中的猎物真的就那么有价值吗？
李晶还是那种有着天使般笑容的年龄，可她看男人的眼光，已近乎一个风尘女子在挑剔皮货的成色。
“这么说你的这几个男朋友个个都还是‘钻石王老五’，他们倒也还沉得住气。”
“钻石王老五，他们？”
李晶有些不理解。
可瞬间她就恍然大悟，我寻思她这么爱看梁凤仪的小说，怎么会不清楚“钻石王老五”的含义。
在梁凤仪的小说里倾到无数女人的不就是那些所谓的事业有成，拥有豪宅名车，就缺与佳人有约的“钻石王老五”吗？
于姐，你这样说，可就是抬举他们了，他们哪能跟梁凤仪小说里的主人公比呀，人家那才是真正的有价值的男人。
我认识的这几个男朋友，他们都早已经有了太太，并且，白总都已经结了两次婚了，他儿子都已经读大学了，可能比我还大几岁吧。
“那李晶，我看你是在玩火啊，明知道他们都有太太，你这如花似玉的小女孩又是何苦呢？”
嗨，我玩的就是这份儿心跳呗。他们家里有太太也不能就此失去再爱别人的权利，而且也不应该让他们拒绝别人的爱。
我父亲也是有儿有女的人，为什么别人就可以爱上他，让他离婚另娶？这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更何况我也不是在做游戏，我是真心地崇拜他们，也是真心地在爱他们，我可不是那种傍大款的女孩，我要是选中哪一个男人，我一定会嫁给他的。
“可他们一定会为你离婚吗？”
“那还用说，他们都向我表白过了，我还劝他们先维持一段时间，我怕我真的不想嫁了，他们又把太太离掉了让我心里不安。”
“可难道他们都跟太太感情不好吗？”我有些难以相信。
据我观察，这些男人也不是跟太太感情不好，是几乎没有感情。
你想，他们一天24个小时，十几个小时用去做生意，几个小时用去吃饭、睡觉，还剩下几个小时陪我，哪有时间去陪太太，相处的时间少了，还谈什么感情，这种家庭十个有九个是在维持，我再清楚不过了。
“可这样做很危险，让那些太太知道了，你的处境不是很尴尬吗？”
“这怎么能怪我呢？是她们自己不好，留不住自己男人的心，我从来没恨过嫁给我父亲的那两个女人，可我讨厌我母亲，她就是不会讨人喜欢，如果我是男人，我也不会喜欢她。”
“那你认为什么样的女人男人才会喜欢呢？特别是对成功的男人而言。”
“要让我来说，我想是那种长得漂亮一些的，嘴巴甜一点的，年龄不一定很年轻，但年轻肯定也是一种优势，再就是懂得那么点风情，知道装傻，让男人觉得他在女人面前很伟大。另外，一定要会察颜观色，撒娇发嗲要看男人的脸色，总之，娇弱一点的女人总是会讨男人欢心。”
李晶说着，眼睛还瞟来瞟去给我做出各种表情，真不愧是学播音的，她的表演的确是声情并茂。
想到我这个为人妻母十多年的女人，到了这种年龄反被这个只有17岁的小女孩教导怎么做男人喜欢的女人，我不由有些困惑。
见我有些目瞪口呆，李晶忙给我解释：“这都是我父亲后娶的这个女人告诉我的，她说这是她赢得我父亲的秘诀，我们俩很谈得来，就像姐妹一样，我回到父亲家，父亲不在我就跟她挤一张床上，她特会讲话，不像我母亲，总是沉着脸出来进去死做事，也没人领她的情。我看得出父亲特别喜欢她，我很嫉妒，可她说，我不应该嫉妒她，有本事我也找一个像我父亲这样的成功男人。对她我的确很不服气，我比她好看，也比她有文化，其实，我喜欢年龄大的成功男人是受了她很大的影响的。”
“要是这些男人的太太去找你，你会害怕吗？”看到李晶一脸的无辜，我不由要问。
刚开始我害怕过，那是被我淘汰的朱总的太太吧，她拿着老公的手机来学校找我，那上面有我发给他的一条短信：周六晚上9点到××接我。那还是我们刚刚开始接触时的事儿，朱太太连吼带叫到我宿舍里来，当时把我吓坏了，用被子裹着头，让同屋的同学告诉她我在发高烧，请她离开学校。
可那女人不依不饶地非找我们班主任不可，我们那儿都是些委培生，有的人也见过风浪，见她闹得实在不像话，我同屋的两个女生，跟我都差不多大，我们平时很有共同语言。她们俩上前三言两语，荤素一锅炒就把那位朱太太给说傻了眼，悄悄地就走了，再也没来过。
后来，我在一迪厅，又认识了正在猎艳的白总。
有一次我跟白总在昆仑饭店吃上海菜，正好碰上他后来娶的太太带着孩子到昆仑饭店学游泳。那个白太太是个知识分子出身，挺能沉住气的，当时没吭气就从我们眼前走了过去，头还扬得高高的。
可后来她到学校找我，说要跟我交朋友，还说我这么好的年龄实在不应该跟他家老白那样的男人在一起，她倒是不说我不好，只说她是过来人，知道老白这人花心，喜欢小姑娘。
这个女人挺会做人，她问我是不是缺钱花，她说可以送我一笔钱，只要我答应离开她老公。看到女人求我，我心里特兴奋。我跟她说，我父亲有的是钱，只要他高兴可以把白总的整个公司买下来，所以，我跟他在一起根本不是为了钱，‘那你是为了什么？’那女人不解地问，眼睛瞪得大大的，这时我发现其实这个白太太还有点耐看的地方。
我告诉她，我跟白总在一起是一种感觉，一种互相依恋的感觉。那个白太太哭着走了，临走她扔下一句话：‘你说的那种感觉我也曾经有过。’
“就这样我到现在跟白总还在一起，他太太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叫她把那种感觉弄没了呢。后来廖总的太太找上门来，我已经锻炼得面不改色心不跳了，我说：‘有什么事情回家问你自己的老公去，找我干什么，你们夫妻之间感情变质，难道是我的责任？’结果，廖太太话都没来得及说一句，就让我们一屋子女生给轰出去了，你说这好笑不？”
李晶说起那些被她搅得再也无法平静生活的太太们，如同说起她评价的那些男人。
我奇怪她的冷静与超脱，这么多不幸都因她而起，她却坦然得像一个天使。
难道只是畸形的家庭造成的她这种畸形的心态吗？
我想起了那么多动荡的家庭和破裂的婚姻，那么多在彷徨困惑中的男人女人，也许正是因为这些“问题女孩”的不设防，社会上才出现如此之多的诱惑与被诱惑。
像李晶，她本来是父母不幸婚姻的受害者，可在她成长起来后，却没有成为一个健康女孩。扭曲的心态造就了她扭曲的追求，也注定了她扭曲的生活。她在众多的已婚男人圈里寻求所谓的安全感。摇着爱情的橄榄枝把一个个家庭搞得硝烟纷飞，可她自己并不清楚这样做的恶劣后果。
那些被她的年轻和美貌诱惑的男人，我至今也想不通他们想在这个如一杯白开水一般的女孩身上找到什么。
感情的寄托，还是精神的慰藉，抑或是情欲的发泄？也许男人真的是一种本能大于理智的动物？
跟李晶聊着，我发现夜已经很深了，“达美乐”的服务生都站在墙角等着我们，也许早已过了打烊的时间了。
李晶摸出了手机，“不行，我得让白总送我回学校，这么晚了我可不敢一个人坐出租车”。
一番莺声燕语后，李晶眉开眼笑：“他说一会儿就到，还是白总人好，我怎么说他就怎么做，虽然他从不向我表白。”
李晶的声音实在很甜美，说话也像在朗诵诗。
我和李晶站在康乐宫的门外。
“李晶，如果白总真的向你表白，你肯定会嫁给他吗？”
“那可就难说了，我总是在想自己还会不会变，是不是最后的那棵麦穗才是最大的，再说他太太已经表示绝不跟他离婚。”
“这么说你自己也没想好要嫁哪一个”。
我叹了口气，对这个17岁的女孩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可是，虽然婚姻对我来说还是太早的事，可我长大了呀，我现在需要有人来宠爱我呀，你想这种人是什么样的，也只能是白总这样的成功男人。”
“你这样做，你的同学就没有看法吗？”
她们呀，羡慕还来不及呢。现在的女孩子都是想得通的，我们同屋四个女生都在交男朋友，可没有一个是在认真交那种可以结婚的男朋友，像我这样情况也有不少，好玩么，大家都愿意找点刺激的事开心。
那么最刺激的事情便是谈恋爱了，你没听说，现在谈恋爱都流行‘躺着谈’，只有这样才会迅速、全面地了解一个人，知道这个人值不值得你去投入。
让李晶这个小女孩给我上了一晚上课，我除了开窍，还有些心惊，这些女孩都怎么了？难道这也是世纪末情绪？浮躁、玩世，没有神秘和庄严可谈，只剩下了最后的一点快感。我无法理解李晶，也正如她无法理解我，我们是隔着辈的两代人，虽然同是女人，虽然都曾有过17岁。
我在努力回忆我的17岁在干什么。
我在为了考上大学而每天彻夜难眠，面对那么多的提纲与参考书，青春的骚动无声无息。
可还不到20年，17岁的李晶同我在一起谈怎么俘获成功的男人，谈怎么让男人喜欢一个女人，还谈怎么去对付那些男人的太太。
是她们早熟，还是我们当年太晚熟？这是无主题变奏，我找不到答案。
这是一个愈来愈复杂的社会，但人们的欲望却越来越简单，简单得只剩下“感觉”两个字。只要自己有感觉，什么障碍都不在话下，只要你给了我感觉，我就会一直跟你走，哪怕前面就是万丈深渊。
一辆白色的凌志在夜色下像出了鞘的箭，在李晶面前稳稳当当地停下来，车门玻璃无声地降下来，露出李晶男朋友白总疲惫的脸。
“小晶，快点上车，我累极了。”
疲惫的中年男人，值得同情的中年男人，跟17岁的女孩在一起，不知他累不累？
与李晶那天夜里分手后，我们再相见没有了刚开始的那种亲热，对李晶这样的女孩我有些敬而远之。
健美操班很快就结束了，我和李晶道别：“珍重”。然后各自回到自己原先的位置中去。
可大约到了9月末，刚开学不久的李晶忽然在晚上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于姐，怎么办？我怀孕了！”
惊慌失措的李晶似乎一下子没有了主意，但是这种时候她找的不应该是我，因为“问题女孩”出了“问题”应该自己去面对，面对她一口一个“于姐”和带着焦灼感的“怎么办”，我无言以答。
不过我最后还是忍不住帮了她，带她到安贞医院进行了药物流产，奇怪的是这种时刻李晶竟没有把她的那些男朋友调将过来，我想这本来是一个多好的献殷勤的机会。
怕学校知道了处罚她，李晶让我帮她在华北大酒店包了一间客房，在那里她度过了痛苦的一个星期。
我要给白总打电话，让那个男人来照顾她，我跟李晶萍水相逢，也不能总往她身边跑，这不应该是我的责任。
可李晶阻止了我。
只几天功夫便憔悴了很多的李晶，可能懂得了自己做得有多过分。
“是我不好，不怪他们。”
“他们？”我吃了一惊。
“是啊，白总有很长时间没来看我了，我丢不下廖总，又认识了李总，我也不知道是他们中的哪一个，也弄不清自己到底喜欢谁，我现在觉着这游戏还真有些危险。”
李晶的朦胧醒悟也是典型的“问题女孩”式的醒悟。对此，我无话可说，因为这是个拒绝说教的年代。
心灵思索
嫁一个成功的男士，是很多女孩的理想，一些女孩仰慕成熟男人的魅力和人生成功，不惜破坏别人的家庭而充当第三者。但已婚的成熟男人就像是一朵玫瑰开得娇艳欲滴，让女孩忍不住去摘却会不小心被它的刺碰得流血不止。所以女孩们还是远远地看着、欣赏吧，你会成为一个能工巧匠，培育出一朵真正属于自己的清新百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