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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说实在话安舜才不相信她说的那一套鬼把戏。她看上去不过就是从哪所学校里跑出来的任性学生罢了。安舜以自己固有的思考模式猜测。

我不回。莫菲菲噘着嘴,坚定地说。

那就现在回。安舜一个急刹车,把车停在了路边,好脾气彻底让她给惹毛了。这个女人挺有本事,安舜轻易不发脾气。他现在真想随便找个路边把她搁下来,然后一溜烟绝尘而去。他真有些后悔不该回来找她。原本就是两个不相干的人,各有各的生活轨道,互不交叉,现在偏要硬生生的扯出点交集来,任谁都受不了。

那好吧,我回。

安舜叹口气,重新启动车子,心里并没有因为这句话如释重负而掀起多大的波澜,她的突然妥协让他心里更加懊恼,感觉自己是名十分不光彩的强迫者。

车厢里突然就安静起来。这让安舜颇不习惯,想从她的表情里读出点什么,每次扭过头来,都只见她把脸贴在玻璃窗上。这让他心里有些莫名的缩紧,反思自己是不是自我保护太过了,她不过就是个小女孩而已。可能跟家人闹了脾气,一时无处可去,多收留她几天等脾气下去了自然就回去了,何必这么急巴巴的赶人家走呢?显得那么没风度。佳亦就算知道了也没关系,因为,他纯粹只是热心做好事而已,对她真真就没什么兴趣。

莫菲菲看着路灯从身边飞快地向后奔跑,这个城市这么大,怎么就没有人愿意收留她呢?

我睡床。你,睡沙发!进进出出,出出进进,每个房间打量完,发现他们家只有一张床的时候,莫菲菲堵在那个有着唯一张床的房间门口果断的下达命令。

凭什么啊?安舜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孩子像她这样到个陌生男人家里比在自己家还随便还自如的,每个房间来来回回的出入不说,连卫生间有几根长头发她都数的一清二楚。这些都还不算什么,最后还要喧宾夺主的跟他抢床睡。对于睡沙发他真是深恶痛绝了,以前每次和董佳亦吵架,她总是让他睡沙发,一个晚上下来,不是腰酸背疼就是连走路都走不好了,他这么大个人憋屈在沙发上一个晚上,任谁都受不了。

我小,你大,我是客,你是主,我是女人你是男人。就凭这些。莫菲菲说的刹有其事。

你怎么不想想现在是你无家可归,是我在收留你!

那你就更应该把床让给我睡嘛,这叫送佛送到西,好事做到底呀。难道你小时候老师没有教你这个道理吗?莫菲菲瞪着眼睛踮起脚,努力想要跟他保持在同一个水平高度。

好吧。安舜看了看表,已经凌晨一点,再折腾下去就要天光大亮,那时沙发也未必睡的上了。不就是五,六个小时的时间吗,一个囫囵就过去了,更何况他还要准备些明天早上采访用的资料,能躺下的时间就更少了。

明天一早,你给我立刻,马上离开。安舜去抱被子的时候,凑在莫菲菲的跟前一字一顿的说。

稀罕!莫菲菲皱着鼻子回敬他,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你说什么?

啪!房门在他面前硬生生的关上了。

这个粗暴无礼没教养没礼貌的野蛮女人!安舜想想自己刚才在车上还打算多收留她几日,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现在他只希望这一夜赶快过去。

看着眼前那扇生生关上的房门,安舜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浮起丝丝笑意。

忘了告诉你了,这门锁是坏的,你关不关门都一个样。安舜毫不费力的推开门,吓了莫菲菲一跳。

你晚上进来试试看?莫菲菲冲到他面前挥了挥拳头,当心我把房子给你点燃了。

砰!可怜的房门第二次被摔上。里面传出一片翻箱倒柜的声音,看来她不烧掉房子也会把房子给拆掉的。他蛮以为她会受一点点惊吓而态度有所收敛,哪里知道却是变本加厉。

现在的小女生都是怎么了?随便在一个陌生男人家里过夜不说,还态度恶劣的威胁要烧掉人家的房子。安舜将手中的被子扔向沙发,一边摇了摇头,再苦再累也就这么一个晚上。拿出那摞明天采访要用的资料,一页一页的翻了起来。眼前却不时浮现出她晚上在酒店门口一边踹他的车门,一边挥着拳头跟他说话的样子,还有那帮奇奇怪怪的人跟他说的那堆奇奇怪怪的话,他倒忘了问她都跟那帮人说了什么,惹得他们那么对他。短短一天时间不到,她已经在他面前挥了两次拳头,想到这里,他突然笑了起了。

屋里传来一声尖叫。

安舜下意识的冲了进去,然后整个意识一片混乱,先是脚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下,好容易站稳,头上又给狠狠的砸了下,踉跄中终于摸到了开关,然后看见莫菲菲像只小豹子一样站在床上手上拿着个烟灰缸,长发凌乱,满脸泪痕,气势汹汹的看着他。安舜这才反应过来刚刚绊倒他的是那把他父亲留给他跟随他多年的二胡,砸到他头上的是一个朋友从美国给他捎回来的长颈落地灯,而现在二胡被他刚才那么一绊一踩早已是四分五裂,落地灯的灯泡也早已不知去向,这二胡原本挂在墙上,落地灯立在床角的那个角落里,现在同时出现在门口,显然只有一个可能。安舜咬咬牙,深吸一口气,缓缓地看向床上那个一动不动的女人,看到她身上那件皱巴不堪的亚麻衬衫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谁让你穿这件衣服的?

这是佳亦今年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他一直挂在衣橱里没舍得穿,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居然穿着它睡觉。安舜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做了什么错事,上天才这么惩罚他,让他碰到这么个瘟神女人。

你那么小气干什么,我不就是借你的衬衫穿一个晚上而已,明天一早就还给你了。莫菲菲有些心虚,说话也磕磕绊绊,知道这次祸闯大了,可翻遍整个衣橱,也只有这件衣服稍微干净点儿,可以勉强穿着睡觉,不过就算这样也不能让他看出一点点胆怯的心理来。

安舜冲过去,莫菲菲在床上吓的退了好几步,手里的烟灰缸不自觉地掉到地上,哐的一声,碎了。

你,你想干什么?我跟你说我可是学过跆拳道的。

不用等到明天一早。安舜指着她,强按住心中的怒火,平静的说:你,马上给我把衣服脱下来,然后,收拾东西离开这儿。

可你说好了会让我住一个晚上的。莫菲菲顾不得先前的伪装,满眼惊恐的看着他,眼前这个男人是要来真的了,这一切她都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又梦到了。。。。。。

我现在一分钟都不想留你,你给我赶紧马上离开,有多远走多远。安舜趁自己被气的失去理智之前离开了房间。

门第三次被摔上,这一次比前两次声音都大。安舜觉得自己好多年没这样发火了,而且是对一个认识仅一天的女孩子,恁谁听着都是个天大的笑话。

好半天,屋里都没有什么动静,安舜发誓这次她要是再使什么小花招,就算抗也要把她扛出去丢掉。

轻轻推开门,屋里的灯还亮着,眼前倒真是又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她居然睡着了。头发胡乱的散在枕上,脸上泪痕未干,眉头微微皱起。那件衬衫她终究是没脱下来。大概是做噩梦了吧,安舜看着她脸上的泪痕,叹口气,睡着的她远比醒着的时候惹人怜爱的多,替她掖好被子,关了灯,安舜重新走回沙发旁边拿起那摞资料,今晚看来是甭想闭眼了。

阳光透过落地窗暖暖的洒在熟睡中的安舜身上,他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有个女孩不停的在他面前挥舞着她的小拳头,最后那拳头挥过来,他一惊,醒了,昨晚太困,不知道啥时候就睡着了,看看表,9点20,离采访还有40分,赶紧从沙发上跳起来,身上的被子就势落到了地上。被子?他记得明明是把被子放在了茶几上的啊,难道是她给盖的?不可能,昨晚她那样不拿把菜刀架在他脖子上就不错了,还会好心的给他盖被子?

进房间看看,里面空荡荡的,女孩子显然已经走掉了。如果不是地上那堆零乱的二胡碎末,安舜真以为自己昨晚只是做了一个梦。床上的被子叠得很整齐,那件衬衫重新挂回了衣橱,看上去要比昨天晚上好很多,显然是有人动过了什么手脚。看来身上的被子真是她给盖上的了。安舜心里怪怪的,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儿,不过也来不及细想,赶紧收拾好自己,朝事先约好的采访地点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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